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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仿佛轻描淡写地道:“也不至于年纪轻轻就登上联合国的领奖台了,是吧?”

  陆崇礼还能说什么,他眸中纵容,含笑看了一眼云菂:“我知道了,她可是为国争光的人,知名科学家,她要说什么自然都是对的。从现在开始,我不懂,我什么都不懂,可以了吧?”

  云菂捧起一盏茶,慢条斯理地喝着:“你在单位忙什么我不管,可是回到家里,这是你儿媳妇,你和她较劲干嘛?你是她公公,不是她领导,你好歹有个做长辈的样子吧?”

  陆崇礼无奈,叹道:“看来我们就不该提起这个话题。”

  云菂笑看着他:“崇礼,你也一把年纪了,操那么多心有什么用,是我陪你时间不够多,还是我们的孙子不够讨人喜欢?”

  陆崇礼笑了,目光落在不远处自己的两个孩子身上,小兄弟俩个正和他们四爷爷说话,彬彬有礼的,实在是讨人喜欢,看得人心都化了。

  他眸光柔和起来,笑道:“幸好当年你执意生了殿卿。”

  不然哪有双胞胎孙子可以看。

  陆殿卿林望舒陪着姑母陆知义说了一会儿话,又过去和四叔四婶叙话。

  这时候,恰好外面挂着的画眉叫起来,家里的孩子都隔着窗户看热闹,四叔四婶也都笑着逗孩子去了。

  林望舒想起刚才:“你是不是觉得我不该和父亲那样说话?”

  陆殿卿温声道:“不是不该说,而是时机不对,和父亲说话,你好歹讲究下策略吧。”

  林望舒嘟嘴,不高兴地说:“我就说说而已,还非得讲究时机吗?再说是父亲先提起来的。”

  本来没打算提这个,也是恰好扯到了这个话题,她是想着,陆崇礼好歹也是在某个圈子有点话语权的,她能说服一个是一个。

  陆殿卿知道她的性子,抬手,轻捏了下她的手指安抚她。

  林望舒低哼一声:“我才不像你,什么事都得思虑成熟,我要是像你那样,早憋死了。”

  陆殿卿哄她道:“你们先开会,开会后,好歹出来一份完备的文件,这样我们再想办法,你说是不是?你这样和他口头争执,就算赢了,又如何?这是家里的饭桌,又不是会议室。”

  林望舒其实知道他说的有道理,抿着唇,有些不情愿地道:“好吧……”

  陆殿卿:“我一向不想和父亲有什么争执冲突。”

  林望舒默了下,突然道:“怪不得你想换个单位,敢情因为这个?”

  陆殿卿略犹豫了下,才道:“父亲作为长辈,自然是很好,但是平时在单位,但凡是陆家子弟,他都会格外严厉,就连昔日庄助理他也是要求近乎苛刻,当然这也是为了我们好,我和家里兄弟姐妹早习惯了。你看刚才提起这话题,除了你,谁敢说什么了?”

  林望舒一想也是,刚才她和陆崇礼争执起来,旁边堂兄弟姐妹都已经目瞪口呆,谁也没敢说话。

  她自己想想,也觉得这事不太合适,毕竟是长辈,她不该那样直接对着来。

  重新回到席面上,其实林望舒再看到陆崇礼,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毕竟刚才的弹药味已经挺重了。

  她有心缓和下气氛,说句什么玩笑话,或者作为晚辈撒娇下,只是从来没做过这种事,到底有些不知从何下口。

  可谁知道,陆崇礼看着她的目光格外随和,甚至还找机会夸了她一句,隐约让人感觉有点讨好的意味?

  旁边一众兄弟姐妹都纷纷惊讶,崇拜地看着林望舒。

  这让林望舒受宠若惊,赶紧端正态度,笑得一脸孝顺,前所未有地恭敬亲热。

第150章 (“我要多骗点人”)

  初初回到国内,跑了几趟留学生管理机构,光学研究所的入职手续也要办,手续要一趟一趟地跑,只能慢慢办理着,等办理好了才能去光学研究所上班。

  趁着这个日子,林望舒倒是可以逍遥一段日子。

  这天她过去娘家,刚回来,就见到一辆车停在家门口,而且还是陌生的车牌号,等走近了,才发现,家门前站着一个穿着西装的中国人,还有一个白人。

  那个中国人见到她,顿时一喜,赶紧上前握手,又介绍道:“这是卡雷特蒙驻中国办事处的Kaiser先生,冒昧过来,是想和拜访下陆先生。”

  林望舒当即问起来,这才知道,陆殿卿从单位离开后,他们一直联系不上陆殿卿。

  林望舒并不知这里面的门道,自然不敢多说什么,只是让对方留下了电话,等陆殿卿回来,自然会和他们打电话。

  等他们走了后,旁边编辑家的老太太倒是惊讶得不轻:“你们家怎么还有外国亲戚了?那不是外国人吗?”

  林望舒忍不住笑起来:“就是单位有些事有接触,可不是亲戚。”

  等到晚上傍晚时候,陆殿卿回来了,林望舒提起这件事来,陆殿卿解释道:“机械工业部和他们的谈判目前先搁置了,他们条件过于苛刻,实在没法答应,不过他们显然也想合作,不想放弃,所以找上我。”

  林望舒:“那不是挺好的,事情有转机了!”

  陆殿卿:“只是看上去而已,这一次,他们抱有多大的诚意,又能做出哪些让步,谁也不知道,先冷一段再说吧。”

  林望舒好奇:“你倒是挺沉得住气,也不怕到嘴的鸭子跑了。”

  陆殿卿略沉吟了下,笑道:“我回头给他们打电话透露一下风声,提一下工业机械部和小松接洽的事,到时候看看他们反应吧。”

  陆殿卿:“目前只谈了挖掘机的合作,其它的还在观望,不过这种模糊的消息放出去,估计卡雷特蒙已经坐不住了。”

  如果说在机械工程行业,卡雷特蒙是heother,那小松就是theother中最特殊的一个了,小松和中国的合作,必然将对卡雷特蒙造成进一步的威胁,这也是他们绝对不想看到的。

  林望舒听着,恍然:“他们如果不和中国合作,亏的不光是机会,还增加了小松的威胁!所以我们担心找不到最好的师父,但其实他们也怕失去中国这个机会。”

  陆殿卿颔首,解释道:“是,他们前几年和三菱公司合作,亏损三年,又遇到小松向他们发起激烈挑战。就在前几天,因为汇率问题,卡雷特蒙的董事长拿着一张纸币跑去了白宫办公室,直接拍桌子了。他们正是急的时候,所以我们不着急,现在慢慢来吧。”

  陆殿卿笑道:“是,一个国家,一个部门,一个企业,无论多么强大,最终都是由人来做决策的,既然是人来做决策,那就有人性的弱点,这个谈判的过程就是一个心理战,谁心态平和,谁扛得住,谁就是赢家。”

  林望舒纳闷:“那你觉得,他们是不是一定会让步?”

  陆殿卿却道:“在这个过程中,我们不能想能不能成的问题。”

  陆殿卿:“我们一定要抱着失败的打算,要有离开谈判桌的底气,不然输的就是我们。”

  林望舒蹙眉想了一会:“我明白了,只要有离开谈判桌的底气,那就不会输。”

  陆殿卿赞赏地看着她:“说得对。”

  林望舒:“那如果其实根本没有退路,也没有离开谈判桌的底气呢?”

  陆殿卿:“那就要把底牌握在自己手中。”

  林望舒恍悟:“如果过早亮出底牌,那就已经输了,所以就算憋死,也得藏好,不能让对方知道,所以你现在很不着急和他们接触。”

  陆殿卿笑望着林望舒,一脸孺子可教的样子:“对。”

  林望舒却若有所思,过了一会,打量了一番陆殿卿:“那你当时和我提议处对象的时候,是不是也很有离开谈判桌的底气?你的底牌是什么?”

  陆殿卿神情微妙地顿了下,望着林望舒,默了半响,却是依然无话可说的样子。

  林望舒回忆往日,轻出了口气,叹道:“我现在越想越不对劲,总觉得我上了你的大当!”

  接下来两天,林望舒想着带孩子去北京新开的龙潭湖畔游乐场,林望舒拿出地图来,研究一番路线。

  陆执葵便很有些怀疑的眼神:“妈妈出去会不会迷路?”

  林望舒冷笑一声:“怕迷路,那你别去,我带着守倞去。”

  林望舒也就不看地图了,直接把那个扔给陆守倞:“来,记住路线。”

  陆守倞记性特别好,堪称过目不忘,不充分利用下可惜了。

  对此陆守倞没什么意见,拿过来地图,看了一番:“记住了。”

  龙潭湖游乐场游乐场去年新开的,有许多新鲜游乐设施,虽然对于玩过国外迪士尼的两个小孩来说不算什么,不过至少新鲜。

  玩了游乐场,本来还想着带他们去爬爬长城,看看十三陵水库,云菂打来电话,说是想孩子了,让把孩子送过去。

  陪了他们几天的林望舒也很乐意把他们扔出去,赶紧送过去陆崇礼云菂那里了。

  说实话管孩子好心累,扔出去那是最好的,有人帮看孩子她感激涕零。

  林望舒彻底自由了,悠闲自在,到处逛逛街,吃吃喝喝的,再和亲朋好友聚聚,谈天说地的。

  先去见了宁苹,宁苹已经二十五岁了,女大十八变,真的和以前不一样了,打扮时髦,手头也宽裕,她在相亲。

  提起林听轩,宁苹眼睛里依然会有光,不过看来已经不指望了。

  林望舒心里暗叹,她突然想起自己当年和陆殿卿。

  她总觉得自己一时冲动了,自己上了陆殿卿的当,不过想想也没什么不好的,反正他人品好,闭着眼睛跳了,幸好结果也不错嘛。

  果然人生在世,还是需要冲动一把的。

  她还和昔日下乡的知青朋友一起聚了,朋友们都三十岁上下的人了,大部分都结婚有孩子了,孟绣也结婚了,就是和当初林望舒的同事新加坡华侨陈志明,两个人小日子过得还不错。

  最后,林望舒也和昔日大学同学聚了聚,那批大学同学大都发展得不错,当年班长在一家知名国企工作,现在已经是经理了,陈六芽则从政了,去了某关键部门,现在位置已经不错了,算是勉强实现了她当年的愿望。

  至于胡杨,实在是出乎林望舒意料,她竟然当了服装设计师,投到了菲尔德先生名下,她的穿着紧跟时尚潮流,乍一看以为是国际名模,倒是让大家意外不小。

  胡杨对林望舒感激得很:“我之所以能走上这条路,多亏了你!你就是我的引路人!”

  当初大家一个宿舍,如今多年不见,除了苏方红在国外读博士还没回来,冒箐箐已经和她们决裂,其它的竟然终于重聚在一起,三个人自然多有感慨。

  林望舒便也说起自己遇到冒箐箐的事,几个人面面相觑,全都笑起来。

  胡杨很有些解气:“想到她嫁入豪门,最后却发现,她公公还得巴结着你公公,我就觉得没来由痛快呢!还有她那秃顶爱人,啧啧啧,好意思说吗?”

  陈六芽叹:“人呢,就不能和自己较劲,其实她找的那个,我听说条件一般般,她平时根本看不上,也就是着急了,随便找了一个,要出国赢回一个面子,结果现在看,这面子也没赢回来。”

  林望舒:“当初我还觉得,我爱人是不是有点下手太狠了,现在看,她活该!”

  陈六芽想起曾经,叹道:“望舒,你爱人对你真是用了心思,这是不舍得你受一点点委屈。”

  胡杨:“关键你爱人各方面都太优秀了,家世、长相、性情和才华,每一个都是顶尖地好!”

  林望舒再次想起自己的怀疑——她觉得自己上了陆殿卿的当。

  这个人精于心术,自己肯定不是他的对手。

  不过,上当就上当吧,于是她终于长叹一声,笑着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谁让我运气好,就被这么一个全兜肉馅的大包子砸中了呢!”

  她这么一说,陈六芽和胡杨都愣了下,之后,两个人对视一眼,咬牙切齿地道:“林望舒,你能顾忌下我们的感受吗?”

  林望舒终于办理好了入职手续,还没来得及上班,就先被陈所长叫过去参加了一个高科技研讨会,这研讨会上一些老专家争得脸红脖子粗的,还是那句老话,两派意见,一个认为应该尽快跟进,一个认为如果跟进必然拖垮经济,双方互不相让,一群耄耋之年的老人竟然争得几乎拍案而起。

  陈琰所长说得激动了,一改往日忍让的性子,竟然差点拍了桌子,眼镜直接从鼻子上掉下来了。

  林望舒从旁看着,不免叹息,这个争论,其实也是她和陆崇礼在饭桌上的争议,也不能说陆崇礼那一派的想法没道理,毕竟那也是现实的考量,国力不济,哪能那样盲从,但一些关键科技领域,却是错过关键发展时期,后面想跟,怕是也难了。

  她这么胡思乱想着,又想起激光陀螺仪来,这几年她留心国内物理界的人,高博隆倒是依然存在的,不过目前只是一所大学的老师,是教理论物理的,她特意查看过高博隆发表的论文,几乎没有,看样子他专注于教学,和激光不沾边了,是没法指望了。

  这么胡思乱想着,会议已经结束了,并没讨论出什么来,陈琰愤而带着林望舒离开,并且扬言:“一定要想个法子,让上面重视起来!”

  林望舒自然是赞同,这也是她匆忙回国的目的,不过她刚刚回到国内,暂时还需要熟悉下情况,并不敢冒然行动。

  不然她说不定马上碰到下一个陆崇礼。

  这时候她开始进入研究所工作,根据她当初回国和陈琰谈的条件,她拥有自己独立的实验室,并可以招收自己的班底来组成研发小组。

  不过很快林望舒便发现,问题很大。

  其实早就料到国内的科研条件不好,但没想到,竟然这么不好。

  目前激光实验室可用的设备陈旧,很多都是六十年代初采购的,在国外早已经淘汰了,不说别的,就说调节仪,国外都是三维的,而且精度至少能达到一微米,可是国外只有十分之一毫米,这完全无法相提并论!

  购置新设备的,那就得要钱,钱就是经费,经费需要上面审批,要经过层层手续。

  而且就算有经费,这些设备也要去国外采购,还不知道耗费多少时间。

  最要紧的是,根本没钱。

  之前国家的科技研究一直运行在计划经济管理体制上,现在要改革科技体制,要引入市场和竞争机制,但是这种改革对于老科学家们显然不适应。

  他们这辈子做研究都是国家拨款,突然间上面改革了,不给你钱了,你得自己想办法做项目去申请经费,那真是完全懵着的,一时半会都反应不过来,也拉不下这个脸。

  当然了,更多的是不明白,怎么我们做科研还得自己去要钱?

  再加上光学研究所本身就不是什么国家重视的单位,两三年没产出,上面根本没人搭理,谁给你钱?

  这实验室设备可不就是落后淘汰,不可能好好地花钱给更新换代。

  林望舒看着这情景,也是无奈了,她终于发现,自己好像被坑了。

  说好的二级研究员,也是局级待遇了,工资是还可以,说好的独立拥有实验室可以招兵买马,可问题是,实验室里没器材,她拿什么玩儿?

  国内激光人才几乎断档,她找谁去?

  她环顾四周,也和同事多了解了下,知道光学研究所科研人员稀稀拉拉,目前除了她之外,只有一位一级研究员和两个二级研究员,那位一级研究员叫杜兴岳,这杜兴岳五十多岁了,长得矮胖,戴着一副眼睛,见到人喜欢从上往下把人打量一番,他是解放前的大学生,曾经苏联深造过,不过这些年,并没有做出什么大成绩来。

  杜兴岳打量了一番林望舒,便热情地上前握手,恭维了一番,说林望舒这么大年纪就二级研究院,有出息。

  凭着直觉,林望舒并不喜欢杜兴岳,感觉这不是一个做研究的,后来和陈琰聊了聊,才知道,杜兴岳老丈人有些背景,人家又是苏联留学,科班出身,也就这么在研究所混着,反正一杯茶一张报纸可以混一天。

  陈琰道:“反倒是他手底下的冒箐箐,现在虽然只是助理研究员,但好歹国外留学回来的,倒是也有点想法。”

  林望舒听着,倒是意料之中的。

  冒箐箐在北大上了一年多就出去了,掐指一算,也在国外待了六年了,拿到了美国的硕士学位,她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但是却上进,脑袋瓜子也还算好使,估计还是学了一些东西的。

  再说了,国外留学的,在外面随便学点,拿到国内来,就是先进技术了。

  对此她倒是也没什么想法,她知道因为当年的事,冒箐箐对她显然心存怨恨,不过她反正也不喜欢冒箐箐。

  大家竟然身处同一个研究所,自然互相提防着,不过谁怕谁呢。

  要拼研究功底,她是博士冒箐箐是硕士,她名声在外又是二级研究员,冒箐箐只是个助理研究员。

  要拼背景,依陆家今日今时的地位,她还不至于怕了谁。

  实在不行要拼阴谋的话,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也可以玩阴的!

  从陈琰所长那里出来,她过去自己那百业待兴的实验室,恰好看到了冒箐箐。

  冒箐箐笑盈盈地走过来,站在林望舒实验室门口,环顾过她那陈旧破败的实验室,估计也是觉得好笑:“望舒,你现在也是二级研究员了,你平时都研究什么?说出来也让我们长长见识。”

  林望舒也就笑道:“当然是研究学问了,我赶明儿又有一篇论文炮制出来了,可能明天就获正儿八经诺贝尔奖了。”

  冒箐箐噗嗤笑出声:“恭喜恭喜,祝你旗开得胜,我可等着你获一个正儿八经的诺尔贝奖学金。”

  说着,她拎起她的小牛皮包:“我先下班了,我爱人还等着我出去吃饭。”

  她走的时候,穿着高跟鞋,走了一个摇摆生姿。

  林望舒轻叹了口气,她上了这么两天班,每天自己在实验里收拾那些陈年器材了,下了班后,弄一身土。

  以至于这天,陆殿卿看到她,都疑惑起来:“你真是去研究所上班了?”

  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去建筑工地当工人了。

  林望舒苦笑连连,不知从何说起:“我们研究所根本没钱,也没人,什么都没有,就是一空名头。”

  陆殿卿蹙眉:“那怎么办?”

  他知道现在职能研究机构在改革,但不知道这个光学研究所竟然沦落到这个地步。

  林望舒叹了口气:“我现在想着,一些仪器和配件我都可以自己设计制作,慢慢来吧。”

  陆殿卿:“你们研究所是不是彻底没经费?”

  她现在觉得她就是被陈琰骗来的。

  陆殿卿略一沉吟:“那我们可以拉一点私人的投资吗?我来帮你想办法。”

  林望舒知道他的意思,他人脉广,况且他的母亲和二舅也都在大陆投资,是完全可以给她弄到一些研发资金的。

  不过她还是道:“算了,这种账目还是得算清楚,犯不着自己去想这种办法,这是国家层面的研究,量级很大,我也有一些别的打算,只是需要规划下。”

  她想起之前和陈琰聊过的,她想让国家重视激光行业,重视高科技发展,如果能从宏观上改变这种局面,那她们研究所的经费问题也就迎刃而解。

  如果她让陆殿卿帮自己弄到经费,也只是解决她个人的问题。

  一个行业要发展,不可能只靠一个人在那里撑,要争取让这个行业成为重点,吸引更多的人才,这才是正途。

  陆殿卿看她竟然摩拳擦掌的样子,试探着问:“那你现在什么打算?”

  林望舒便开始给他讲起来:“殿卿,我是有详细计划的,我的计划分为宏观层面和微观层面。宏观计划就是要让中国重视尖端科技的发展,引进高科技人才,重视关键领域发展,推动中国的社会进步;微观层面就是——”

  陆殿卿:“微观层面是什么?”

  林望舒顿了顿,神情无比地严肃:“我要多骗点人过来。”

第151章 (“我来试试”)

  林望舒顿了顿,神情无比地严肃:“我要多骗点人过来。”

  陆殿卿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着她:“嗯?”

  林望舒:“不然呢?现在研究所的,一多半都是关系户,那些领导看着这个地方清闲自在,都拼命往里面塞人,靠他们,我还能干成事吗?还有那个冒箐箐,她竟然也是一个助理研究员了,就她那样的,心术不正,脑袋瓜子再好使也白搭!”

  陆殿卿略一沉吟,道:“倒也正常,国内现在普遍就这情况。你如果不喜欢她,我想办法,看看把她从你们研究所弄出去?”

  林望舒惊讶,心想他这正人君子的脑子竟然能动到这里,当下忙道:“这倒是不用,区区一个冒箐箐,我还不放在心里。”

  陆殿卿也就笑了:“行,那你慢慢来,不过她那样的人,你还是要提防着,别让她给你下绊子。”

  林望舒:“我知道!”

  以前当舍友,那是她没提防舍友,现在提防了,反正玩阴的狠的,她都可以奉陪!

  林望舒想明白自己的目标后,也就开始干起来。

  她给自己认识的各路同学朋友打电话,凡是和光学有关的,都想招揽来,甚至专业并不是太对口,只要研究过相关领域的,也开始游说人家过来。

  “什么级别?我现在反正是二级研究员了,你知道国内二级研究员是什么意思吧?那就是局级待遇,局级,对!我还不到二十九岁,这不也是局级了嘛,现在国内重视人才发展,像我们这种高级人才稀缺,回来都能得到好待遇。”

  她先将局级待遇吹嘘了一番,之后才道:“你如果来的话,我可以帮你申请,给你当助理研究员,助理研究员,可能是处级待遇吧?这个我也不太清楚,但我肯定可着你来,给你争取最好的,以后提拔也是你这种人才优先。”

  她又开始给人家放卫星:“现在最要紧的是,国家重视我们激光产业发展,而我要组建一个激光实验室,目前我手底下没人,你如果来了,将来肯定就是我们实验室的二把手了,我们一起好好干,我们就是国内激光产业的前驱,弄不好我们还能载入史册,你说对吧?这不比什么待遇更重要吗?”

  她这么一番张罗,连蒙带骗的,竟然还真有几个感兴趣,甚至她还挖来了秦皇岛玻璃厂的一位专家龚新瑞,让他在研究所建熔炉。

  她把国外的光学玻璃配方拿出来,把相关制造过程全都铺展开,交给龚新瑞,让他以国外最先进的标准来造光学玻璃。

  林望舒也开始找陈琰谈,去给他们争取待遇,想办法要名额,忙前忙后的,好不热闹,最后终于给龚新瑞申请到了三级研究员的待遇,这出乎了龚新瑞意料,他也有了干劲,对着林望舒的图纸开始造起来。

  除了忙着招兵买马,她也开始自己动手,设计仪器配件,自己画图纸,找相关的仪器制造厂的技师帮着造实物,有些国内技术指标根本达不到的,让陆殿卿想办法,帮自己拿到香港去造。

  就这么蜜蜂筑巢一样,防震台,各种光学设备、激光器,甚至包括三维精读达到一微米的调光仪,都已经开始制造起来了。

  她这边忙忙碌碌的,杜兴岳这人圆滑,几次跑过来笑呵呵地夸,不过那夸里总有看热闹的意思,研究所其它人员看了,也就像看马戏团的猴一样了。

  林望舒从他们的眼神中可以读到一句话:看你能折腾出一个什么花样来!

  不过当然了,这些研究人员,也有些存着踏实干的心思的,见林望舒干得红红火火,便也试探着想加入,林望舒当然欢迎。

  水平不好不要紧,学艺不精不要紧,只要态度好,欢迎,其它的可以慢慢来。

  而最让林望舒想不到的是,在她四处洒下英雄帖想多骗几个来的时候,李红柱竟然主动打电话给她,表示他想加入。

  林望舒详细地问了他的情况,前些年他终究不甘心自己的专业,正好遇上陆殿卿二舅设立的奖学金机会,林望舒帮他介绍了,他便去考了,倒是也争气,考上了,立即出国读书了。

  他脑子好使,现在已经提前拿到了博士学位了,他受林望舒的影响,也学的光学。

  林望舒一听,自然是欢迎:“你如果回来的话,我能帮你申请三级研究员,二级的话,估计要特批,我不敢保证。”

  李红柱:“小林老师,最近我妈身体不是太好,所以我急着回去,当然也是赶上小林老师回去了,我想过去投奔你,至于待遇,我觉得三级研究员已经挺好了。”

  林望舒:“好,你赶紧回来,有了你,我必然如虎添翼!”

  虽然知道李红柱一定会说话算话不会反悔,不过林望舒还是着急,赶紧给他打报告申请办手续,到嘴的鸭子坚决不能让飞了!

  李红柱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在国外也是从事这方面的研究,发表过几篇论文,林望舒看过,还是研究出一点东西的,林望舒觉得,有他加入,自己算是有一个强有力的助手了。

  除了李红柱外,还有某位大学的数学教授也找上了自己,对方找到林望舒后,郑重地表示了感谢,认为林望舒指引了他的研究方向,是他的半个恩师。

  林望舒都有些懵了。

  她好像不认识对方,但她知道,对方以后成就应该很大。

  可对方是研究数学的,怎么也不至于和自己有关系。

  对方却感激地道:“当初多亏了林同志大闹物理研讨会,打破了层子模型的封锁,让我大开眼界,也让我很受震撼,我才把目光投入到规范场理论,结果我发现了新大陆。”

  林望舒详细地问了问,这才恍然。

  对方原来是学物理的,中途转学了数学,当时林望舒大闹层子模型的时候,他正在攻读数学博士学位,他听说这件事后,便开始关注规范场理论,结果发现规范场的底层理论提到了纤维丛,而纤维丛有个数学问题叫做瞬子。

  他本身就有物理学基础,如今通过研究规范场的纤维丛,深入研究了瞬子,由此在数学的SU(2)的四维度和六维度研究上也有所突破,甚至还获得了一个数学成就奖。

  而这一切的开端,都是因为林望舒当年物理研讨会上那么一闹。

  林望舒想着这事,恍然之际,又有些玄妙。

  她只是想闹闹层子模型,谁想到竟然还启发了一位未来的大数学家呢。

  如果说她是一只蝴蝶,她闪动了那下翅膀,不知道直接间接影响了多少人的命运,又改变了多少人的命运。

  这也算一桩功德了。

  林望舒红红火火地搞起来实验室,其它人等瞧着,从最开始的看戏,到后来的严肃,再到后来的动容,于是又有几个加入了她的实验室。

  当然还是有一些,该干嘛干嘛,不捣乱就好了。

  最近陆殿卿几次和机械工业部的相关负责人沟通过,进一步协商,陆殿卿在晾了卡雷特蒙几天后,也终于陪同机械工业部的同志飞过去美国,和卡雷特蒙做进一步的商谈。

  林望舒没孩子没爱人,什么都不用操心,正好全身心投入精力折腾实验室。

  而当林望舒的实验室仿佛勉强有个样子的时候,陈琰所长也来找她,再次谈起来高科技发展推动计划的事。

  其实最近的形势也发生了一些微妙的变化。

  她之前发表的那篇《空间激光武器和战略动力》算是投石问路,在国内也引起了一些反响,除了陈琰,其它相关领域的专家也都开始关注这一块。

  当然最要紧的是,国际形势也有所变化,国内也很有一些有识之士看清局势,对于国内高科技发展的滞后焦虑。

  陈琰便和几位老朋友商量着,开了一个高科技发展内部研讨会,打算尽快写出一个请愿书来,要向上面领导上书,请求国家尽快开展高科技项目的研究。

  因为这件事是由林望舒的那篇论文起的头,她也就被陈琰带去参加了这次会议。

  前来参会的除了陈琰,还有几位中国科研界的顶尖专家,学部委员,甚至可以说是在两弹一星中居功甚伟的人物,那自然是让人敬重的老前辈。

  当林望舒和这些老前辈坐在一起的时候,其实心里也有一刻,会心虚,会怀疑,会疑惑自己到底哪里来的底气?

  不过当低头看着自己这厚厚的一沓资料,她的心就踏实了。

  七年的时间,她在前世老前辈席铭无声的指引中,一直在努力往前走,今日今时,她的论文她的成就,是因为头顶的那一盏灯塔,但通往灯塔的路,是自己在浩瀚苦海中一点点挣扎起来的。

  而她为了搜集这厚厚的一沓关键技术资料,更是煞费苦心,是技术封锁之下国内科研工作者很难得到的宝贵资料。

  她付出了,所以问心无愧。

  这时候大家讨论得热烈,陈琰所长平时性情温和,不过讨论起问题来,偶尔会激动,其它几位老专家性情不一,但好在都是谦逊好学的老学者,明明功勋加身,却毫无架子。

  当林望舒发表自己想法时,他们都会认真倾听,并适当给出意见。

  林望舒发现,跟着这些前辈讨论问题,所学到的不光是科研的思维方向,还有做人处事的心态。

  她从国外带来的那些资料,都和几位学部委员分享过,大家越看心情越沉重。

  经过几天的讨论,大家拟定了一个高科技战略的建议,并最终各自签上了大名。

  一共八个人签名,林望舒是最后一个。

  可以说,除了林望舒,其它七位全都是说出去在中国科研界能震三震的人物。

  签字后,看着这么一份文件,大家只觉得这文件烫手。

  而就在这个时候,林望舒得到消息,欧洲某国总统在经过长久酝酿后,终于对着西欧喊出了“尤里卡”三个字。

  古希腊学者阿基米德在浴盆里洗澡,灵感突来,发现了计算浮力的解决办法,惊喜大喊“尤里卡”,从此发现了阿基米德定律。

  西欧国家在星球作战计划强压之下,终于也觉醒了,大喊一声尤里卡。

  这是一场高科技领域的激烈竞争,当别人已经准备就绪准备冲刺,怎么能容忍自己的国家还漫不经心地东张西望?

  几位老专家都急了,他们意识到,刻不容缓,刻不容缓。

  再耽误下去,真的没有时间了。

  这是一群耄耋老人的家国情怀,是老一辈科学家的使命担当。

  可是,这么一份文件,如果交上去,那得经过多少道手续和审批,那又得耽误多少时间?

  能不能顺利递上去,这都是一个问题。

  林望舒沉默地看着在场所有的专家,出口道:“我来试试吧。”

第152章 (七年磨一剑)

  林望舒想过要不要给陆殿卿打一个电话,不过略一犹豫后,终究没有。

  他在国外,行程也很紧张,远水解不了近渴。

  况且,就算他在,这件事他也不太合适办。

  她所认识的,能办到这件事的,说话也有分量的,同时能让她可以张开口的,只有一个人——陆崇礼。

  虽然他是一个和自己想法严重不合的人。

  她拿着文件,叫了单位的车,直奔陆崇礼的单位。

  得益于陆殿卿妻子的身份,她一路畅行无阻,顺利来到了陆崇礼所在的办公楼,并见到了陆崇礼办公室外的助理。

  庄助理前几年升职了,调任别处,担当重任,昔日见过两次的女助理也已经不在了,陆崇礼办公室外的几位助理,她都不熟悉。

  林望舒说明身份,那位助理忙起身招待,彬彬有礼地递上茶水。

  林望舒表示不用,说起自己的来意。

  助理便有些为难:“先生正在开会,一时半刻没时间。”

  林望舒听了,也不想为难:“既然这样,那我就坐在这里等吧。”

  助理无奈,不过也不好说什么,毕竟是陆崇礼的儿媳妇,她们并不敢轻易得罪。

  林望舒安静地等着,约莫等了一个多小时,终于听到那边脚步声,为首的正是陆崇礼。此时的他,深灰格纹西装笔挺到毫无褶皱,领带打得一丝不苟,鬓角的银发都透着严谨的气息。

  在他身后,跟随着四五个人,都是得体整洁,沉稳肃穆,办公室外的气氛瞬间不一样了,就连空气的流动都有了几分凝重的气息。

  陆崇礼看到林望舒时,脚步略一停顿,显然有些疑惑。

  陆崇礼身后的几个人,也都神态恭谨地停下来,目光齐刷刷地看向林望舒。

  林望舒顿时有了万人礼堂被瞩目的感觉。

  有那么一瞬,她反思了下自己今天的穿着,是不是过于随意了,以至于自己的出现仿佛和这里的气氛很不搭调?

  不过她还是忽略了所有的一切,起身,恭敬地道:“父亲,有一件事,想和父亲谈谈,不知道现在方便吗?”

  她的目光看向陆崇礼身后的几个人,彬彬有礼地道:“如果不方便,我可以继续等。”

  陆崇礼身后几个人对视一眼,一时都有些意外,没想到这竟然是陆崇礼的儿媳妇。

  据说陆崇礼的儿媳妇可是高级知识分子,获得过青年科学家奖,大出风头。

  他们脑子里甚至浮现出她和陆殿卿相拥的画面——那是上了人民日报的。

  于是就有一位四十多岁的同志上前道:“先生,那我们稍后过来?”

  陆崇礼淡扫了林望舒一眼,到底是道;“好,那麻烦你们稍等一下吧。”

  林望舒被陆崇礼看了那一眼后,只觉得头发有些发麻。

  她现在深知自己这位公公的性子,他是足够温和慈爱的,对晚辈包容,对孙辈纵容。

  前几天她家陆执葵还打电话说,他把爷爷的字画给弄坏了结果爷爷一点没生气。

  对于她这个儿媳妇,大部分时候,陆崇礼宁愿对儿子发火,也绝对不会给她这个儿媳妇脸色看。

  但前提是,她别挑战那少数的例外。

  现在,她就行走在那个敏感的边缘。

  林望舒鼓起勇气,笑着说:“谢谢父亲。”

  陆崇礼对他身后的几个人示意,几个人就先行离开,离开前,还彬彬有礼地冲她颔首示意。

  林望舒也就礼节性地回礼。

  待到众人都走了,陆崇礼道:“进来吧。”

  进去后,陆崇礼也没问为什么,就让林望舒坐,之后便拿了旁边一套茶具,要给她沏茶。

  她忙道:“父亲,不用了,我是有正事想和你谈。”

  不过陆崇礼还是沏了茶,他修长的手指握着茶壶,亲自为林望舒斟茶。

  热气氤氲中,他耐性十足,细长的水流缓慢流淌,汩汩而下。

  林望舒看着这一幕,不知道怎么想起陆殿卿告诉自己的谈判策略,她有那么一刻,感觉陆崇礼也许是故意的。

  这是一种氛围营造,不战而屈人之兵,自己还没说什么,先就沉不住气了。

  林望舒深吸口气,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去想别的,只需要想自己的目的就是了。

  在陆崇礼这种修炼的人面前,她应该让自己的心思简单化。

  陆崇礼斟茶过后,却是神态温和起来:“望舒,也不知道这个茶你喜欢吗?还是说这几年在国外,你更习惯喝咖啡?”

  林望舒老实地道:“父亲,我对茶和咖啡都不感兴趣,我一般喝白开水,不过父亲这个茶闻着味道不错。”

  陆崇礼颔首:“这点你倒是和殿卿很像,他口味清淡,就喜欢白开水。不过这个是明前茶,味道还不错,你母亲好像喜欢,回头你带一些过去请她尝尝。”

  林望舒决定不再讨论这些没用的话题,她直奔主题:“父亲,其实我今天过来,是有个不情之请。”

  陆崇礼唇边泛着恰到好处的笑:“望舒,你说。”

  林望舒深吸口气,终于开始道:“父亲,二战期间,德国科学家发现了铀核的裂变反应,你知道的,这就是后来的原子弹。当时匈牙利物理学家西拉德借着领诺贝尔奖金的机会逃到美国,他意识到如果让纳粹掌握了这么可怕的武器,将对人类造成多么惊人的灾难。”

  “西拉德写了一封信,借用当时声望如日中天的爱因斯坦交给美国总统。他们请亚历山大萨克斯转交,萨克斯第一次转述后,美国总统不置可否,第二次转述后,美国总统很不耐烦,因为当时的他正想着该如何让美国走出当时的经济大萧条,他并不在意这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林望舒望着陆崇礼,他唇边的笑容已经消失了。

  他变得严肃,也变得冷漠,让人看不透,

  林望舒看不出他的心思,但她知道他对自己的容忍和耐性也是有限的,便忙继续道:“萨克斯彻夜难眠,他知道这个问题的严重性,所以他第三次向美国总统描述了这件事的可怕,美国总统终于意识到问题严重性,他惊出一身冷汗,当机立断说,需要行动起来了,走在纳粹的前面。他们开启了原子弹时代,用投在日本的“小男孩”和“胖子”为二战画上了一个句话。”

  陆崇礼眸中没有波澜,淡声道:“望舒,看来你很会讲故事。”

  林望舒忽略了他语气中略带的一丝嘲讽,继续道:“这是一个成功的结局,可是我们的历史上还有一个反面的例子,当年富尔顿找上了拿破仑,展示了自己的蒸汽机动力战船,结果被拿破仑扫地出门,富尔顿转首将自己的发明卖给了英国人,英国人从而建立了强大的海军,成为海上霸主,造就了日不落敌国的霸业,拿破仑失去了机会,法国也失去了机会。”

  陆崇礼望着眼前的林望舒:“望舒,你想告诉我什么?你现在是来给我做历史教育课吗?”

  林望舒恭敬地道:“父亲,我知道你对世界历史如数家珍,你对政治的敏锐,你对世事的高瞻远瞩,都是我望尘莫及的。我在你面前提起这些,无异于班门弄斧。但是正因为你知道,那你更应该明白,一个成功的政治家需要洞幽烛微的洞察力和当机立断的决策力,来抓住历史赐予的机会。”

  陆崇礼笑了:“你想说服我。”

  林望舒便问:“那父亲愿意给我机会吗?”

  陆崇礼两手指尖微微合拢,望着林望舒:“那你觉得,你一定掌握了真理吗?你怎么知道所谓的机会,不会是一场拖垮经济的陷阱?你可以试着说服我,但你必须告诉我,你怎么知道,这一定是一场百年难得的机遇呢?”

  林望舒自然明白,陆崇礼所问,一针见血,而她是没有办法回答的。

  她知道结果,却不知道过程。

  她也就不回答,反而继续道:“父亲,历史已经给我们两个截然相反的例子,曾经驰骋沙场横扫欧洲的拿破仑怎么会知道,如果不是他的短视和傲慢赶走了富尔顿,整个欧洲的历史将为之改写!他怎么可能知道,二百年之后,他将成为那个后人引以为戒的反面例子?当他傲慢地驱逐了富尔顿的时候,他怎么知道自己已经犯下了无可弥补的错误?”

  因为过于激动,她声音带了嘶哑:“我认为我掌握了真理,父亲你可以不这么认为,我确实没有办法说服你。你可能是对的,但你也可能是错的。你曾经告诉我,你也是普通人,也是凡夫俗子,你怎么能知道,再过二十年,你不会因为今天自己的疏忽而悔恨?你又怎么知道,再过一百年,你的子孙后人不会因为你今天的麻痹大意而遗憾?”

  办公室里很安静,安静到只有林望舒的喘息声。

  陆崇礼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喜怒:“望舒,换一个人在我面前说这些,我已经请他出去了。”

  林望舒心底涌现一丝绝望,她甚至有想哭的冲动,如果她连陆崇礼都无法说服,那她还能说服谁?

  她打开包,拿出了厚厚的牛皮文件夹,有些哀求地看着他:“父亲,你都不愿意看看我们说了什么吗?”

  陆崇礼看着送到面前的牛皮信封,沉默了片刻,接了过来,之后打开。

  他的目光快速浏览过,长指缓慢地翻页,再浏览。

  旁边林望舒安静地等着。

  她的目光透过窗子,看到了外面天空飞过的哨鸽。

  这一刻她竟然有些恍惚,她想起来那一天,她和陆殿卿领了证,他们两个坐在夕阳下时,也曾经有带哨的鸽子飞过。

  一只哨鸽划过长空,不经意间已经过去八年了。

  陆崇礼掀起眼来,望着她:“望舒,这是你在国外一直研究的吧。”

  他神情难辨,语气没有任何起伏,这让林望舒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她只好恭敬地道:“父亲,是的,这是我一直在研究的。我相信我所研究的这些,都是利国利民的,是可以推动时代进步的。这些就是火把,可以照耀世间。但是科研人员的真知灼见只有遇见政治家的高瞻远瞩,才能激活一个新的时代,不然,这就是一张废纸。”

  陆崇礼不发一言,垂下眼帘,眸光落在那份请愿书上。

  办公室里很安静,钟表的秒钟仿佛被拨慢了,林望舒在这让人窒息的等待中,几乎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

  她试着说一些什么缓解自己的情绪,所以她终于开口道:“父亲,七年前,我找上你,曾经和你谈起来,我觉得自己肩膀上需要承担的份量太重,我没有勇气去面对,我想逃避,但我又愧疚,我觉得自己背负着振兴祖国的重任,我觉得自己不够优秀所以耽误了国家的发展掐断了民族的希望!”

  “当时我的情绪并不好,也许我的言辞看起来很可笑很夸大,但是我真的知道,这很重要,很重要。”

  她眼睛逐渐湿润了:“谢谢当时的父亲给了我勇气,让我知道,作为一个人,我们需要承担责任,对家族对国家的责任,这甚至不是什么太过高尚的事情,这只是做人最基本的底线。”

  陆崇礼抬眸,视线重新落到林望舒身上,眸光没有任何波澜。

  林望舒便绝望起来。

  陆崇礼是一个非常有主见的人,也是一个精于心理战术的人,他有他的考量,甚至不能说他的考量是错的。

  他并不能轻易被自己说服。

  她明白自己已经失败了。

  她心里便难过起来,不过还是道:“以七年前为一个光阴的,我十月怀胎便生下了执葵和守倞,可我苦学七年才磨得一剑,有资格在这份请愿书上落下自己的名字,可以为这个国家科技的振兴签上自己的大名。七年前,父亲以仁慈之心对我宽厚包容,七年之后,希望父亲以上位的长者之心,给我这个晚辈以机会。”

  办公室里很安静,旁边的老式石英钟发出滴滴答答的声音,林望舒的声音已经无比失落,眼泪也落下来。

  陆崇礼轻叹一声,拿出手帕,递给林望舒:“你先擦擦眼泪。”

  林望舒却不接,只是含泪望着陆崇礼。

  陆崇礼温声哄道:“来,把眼泪擦了,不要哭了。”

  他的声音格外慈爱宽厚,林望舒只好接过来,低下头,擦了擦。

  陆崇礼:“你要学着更好控制自己的情绪,遇到事情好好说,你看你现在已经是独当一面的科学家了,不要动不动哭鼻子。”

  他顿了顿,道:“你们母亲看到,一定会说我。”

  林望舒低着头,现在她也不知道说什么。

  这时候,就听陆崇礼道:“至于这件事——”

  林望舒骤然抬首,看过去。

  陆崇礼笑道:“望舒,我不知道你会不会是下一个西拉德,但我觉得我应该当一次萨克斯。”

第153章 (再现荷叶茯苓鸡)

  林望舒一时没明白陆崇礼的意思,怔怔地看着他。

  陆崇礼:“我还有几个问题,需要你给我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