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殿卿看了眼,她今天穿的是浅蓝真丝布拉吉,
他唇角翘起,眸光温柔:“这样也挺好看的,反正你穿什么都好看。”
动听的话总是让人喜欢,林望舒便笑了,抿唇道:“那我们过去吧,今天天好,正好带着孩子逛逛。”
两个人带着孩子,坐上了公交车,虽然一路上倒车有些麻烦,不过好在两个人管两个孩子,倒也能顾得过来。
公交车上,售票员一看带孩子的就喊着大家伙让座,两个孩子很少坐公交车,上来后也是稀罕,趴在陆殿卿肩头,拼命地抬着小脑袋往外看,四只眼睛睁得晶亮,东看看西看看,眼睛都不够瞧了。
林望舒看着他们这样儿,也是忍不住笑:“我们太忙了,其实应该抽时间多带他们出来玩。”
陆殿卿用大手轻轻拢着陆执葵调皮的小胖手,免得他去抓其它乘客的衣服,听到这个,温声道:“现在大一些,天气暖和,确实应该多带出来了,周日带他们去北海玩。”
林望舒:“那我们都腾出时间来,周日不要加班,也不要在家做别的,就专门陪孩子。”
陆殿卿听到这话,显然是不太相信的样子:“你确定你有时间?”
林望舒很有自信地道:“我以后有的是时间,不会很忙了!”
她说这个,心里倒是有底的,这次她做出来的流体模型,得到了胡教授的认可,她看到了曙光,以后慢慢地往前爬,总是能爬过去。
不是那么着急了,觉得自己可以更多时间顾顾家庭。
孩子已经四个多月了,确实应该多花心思来照顾陪伴了。
陆殿卿挽唇,笑道:“好,一言为定,谁做不到谁是小狗。”
林望舒略靠近了他,低声说:“也许下周你就开始汪汪叫了。”
陆殿卿瞥她一眼,抬手捏了下她的手指以示警告。
林望舒便笑起来,正好陆执葵不知道看到什么,突然挥舞着小胖手,兴奋地发出“咿呀呀呀”的声音。
林望舒将陆执葵抱过来在怀里:“乖宝宝,妈妈抱着你。”
软乎乎的小娃儿,抱在怀里那感觉真不一样,喜欢得很。
两个人这么抱着娃,说着话,旁边早就有其它乘客看过来,陆殿卿和林望舒打扮时髦,长得模样又一等一,抱着一对惹人喜欢的白胖双胞胎,自然不少人羡慕。
一家四口终于到了北大西门,先过去林望舒宿舍,找了热水来给孩子沏奶,把两个孩子喂饱了,各自解决了下尿尿问题,这才带过去未名湖边,陆殿卿给娘仨拍照片。
因为上次英语演讲赛的事,陆殿卿一战成名,竟然不少学生认识他,都看过来。
陆殿卿见此,趁机请人帮忙拍了几张全家福。
一家四口,男的俊朗儒雅,女的清艳动人,一对双胞胎又是那么软糯可人,在这湖光山色间,看得人眼前一亮,一时路过的学子,全都忍不住看几眼,还有人上前搭讪,竟然是要请教陆殿卿一些国际形势问题。
陆殿卿便也随口和大家聊了几句,北大虽多才子,但他眼界开阔,又是见过许多大场面的,三言两语间,越发让人敬佩,一时竟然围了好几个。
不过看时候不早了,也就找了借口赶紧离开,过去南门的时候,正好经过三角地,林望舒便给陆殿卿介绍:“这就是三角地了,你看,上次英语演讲赛的照片也在,上面还有你呢。”
陆殿卿果然看到了自己,竟然有一张他的侧面照,他当时微微抿着唇,正看着观众席方向,脸上寡淡,没什么表情。
林望舒叹息:“随便一拍就挺好看的,我已经听到好几个经过的夸你了,反正说你好看,你才貌双全大才子的名声已经传出去了。”
陆殿卿扛着孩子在肩头,随口问:“怎么没你的?”
林望舒:“我,有啊,有人给我拍了一张我穿波西米亚——-”
她一看,这才发现果然没了。
陆殿卿的视线落在一处,那里很明显有一张照片被撕走了,上面还残留了一些被胶水粘着的白色痕迹。
他问:“原来在这里?”
林望舒一时无言:“怎么会有这种人,给我撕走了?我的照片啊!”
林望舒叹了声:“那张照片我还觉得挺好看的呢,还说回头画报不挂了,把那照片给我,竟然被人偷走了!”
陆殿卿神情不豫:“我们去派出所报个案,让他们查。”
林望舒诧异:“什么?”
陆殿卿:“这个偷你照片的不知道是什么居心,说不定不怀好意,当然得去查。”
林望舒疑惑地看向他,他脸色已经很不好看了。
她只好反过来劝他:“算了算了,就一张照片,不一定哪天偷的,这怎么可能查出来!”
陆殿卿定定地看着那处被撕走的痕迹,磨牙道:“这种比偷钱偷物还要可恶。”
林望舒:“查不出来的吧,别折腾了,再说我看孩子累了,先看看吃点东西,就得回家了,孩子得睡觉。”
或许是想到孩子,陆殿卿神情柔软了,不过还是道:“以后不要让他们拍你照片,就算拍了,也不要到处乱贴。”
林望舒还能说什么,自然只好哄着:“行行行我知道了,我再也不敢了!”
陆殿卿抬手,直接将自己那张照片也撕下来,之后吐了口气:“先去吃饭吧。”
被偷了照片这事,陈六芽她们知道,差点笑得不行了。
胡杨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我就说你那身波西米亚好看,个性独立又张扬耀眼,当时男男女女都看呆了,我还说放三角地肯定不少人看,没想到人家直接给你偷走了!”
苏方红喃喃地道:“没想到我们学校还有这种人,简直是丢人现眼!”
陈六芽叹:“我估计望舒爱人肯定不高兴。”
林望舒:“他都气死了,说是要去公安局报案!”
陈六芽顿时也想笑了,看得出来,林望舒爱人对林望舒可是宠得很,只要是林望舒的事,他都很上心。
她爱人知道自己妻子的照片被人偷走,不一定落到什么人手里做什么,估计脸都要绿了。
大家笑归笑,但是谁也没想到,陆殿卿真去报案了,先去了公安局立案,之后去了学校人保组,用的理由是“有人利用学生照片图谋不轨”,并且号称丢了两三张照片。
林望舒听了,这才明白那天他为什么要把自己的撕下来。
如果调查丢了一张照片的,人人都知道是丢了自己的,难免引人猜想,甚至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来。
现在号称丢了两三张,有男有女,那至少不会让人往桃色方面想了。
不过调查来调查去,当然没什么结果了,倒是起到了震慑作用,估计一段时间内,没人敢在三角地抠照片了。
不得不说,李红柱在数学上还是有些天分的,也不过一周时间,他就来找了林望舒,谈起自己在惠更斯-菲涅尔衍射积分的推导过程:“我请教了我们系的教授,也去问了数学教授,沿着小林老师的思路,这么推导出来的。”
林望舒这几天一直在研究HeriteGasian光束,现在听李红柱终于推导出来了,便拿来对了对,他的推理过程足足二十多页,两个人干脆在那里研究了一番。
最后林望舒感叹:“可以,这样就够了。”
其实她的推理过程不需要太精准,她只需要能自圆其说,来解释她最后的结论就行了,至少不至于在一群顶级大科学家面前露出底层知识不足的马脚。
李红柱见林望舒这么说,也松了口气:“小林老师,我现在也想好好研究这个,你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要告诉我,我们一起研究。”
林望舒:“你现在的半导体物理,说实话,一时半会,在国内是没什么用武之地了,怎么也得想想别的路子,英语好好学,学好了,去美国硅谷施展才华。要想报效国家,可以,等你硅谷混十年八年的,出了头,到时候再回来回报国家也一样。”
她叹了声:“你想钻研一块学问,想学有所成,想为国家争光,这个能理解,但有时候,我们也得看,我们是不是有这个土壤。”
李红柱无奈:“小林老师,这几天我也找别人打听了打听,你说的有道理,其实别的不说,光看我们专业就那几个人,我就明白了。现在我是想着,专业内容我肯定还是得踏实学,但是学有余力,再学点别的,就是暂时不知道学什么。”
林望舒:“先把英语学好吧,你需要什么英语资料,我来帮你找。不是明年就是后年,国内就要放开托福考试,考了托福就可以申请国外的学校,而且我听说,国外的物理学家李政道先生,现在要设立一个李政道奖学金,来帮助国内高校的物理方向大学生申请美国学校,类似这样的机会还有很多,我们都可以关注着。”
李红柱听着,有些恍惚,忙点头:“好,那,那我关注着这方面。”
林望舒:“你可以关注下,三大力学和普通物理学,这几个科目应该是重点。”
事实上,李政道先生的项目就是考这几门,到时候会在各大高校的物理系组织考试选拔,而各大高校都会进行适当培训来应对这个考试。
第一次当然是最容易的,各高校还没反应过来,也没有培训机制,如果这个时候有所准备,那就很容易被选中了。
李政道先生的这个项目是独立于美国各大名校招生计划外的,也不需要考托福什么的,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好的捷径。
李红柱忙道:“好,小林老师,我明白,我好好学这几样!”
告别了李红柱后,林望舒便匆忙离开图书馆,打算回家去,她还需要计算机上的一些程序数据,现在万事俱备,她可以开始着手写她的论文了。
等论文写好了后,她先请胡教授过目,然后去《中国科学》杂志投稿,《中国科学》的英文名叫《StiaSica》,之前停了,现在已经复刊五六年了,《StiaSica》的论文是被SCI收录的。
而SCI是从全球上万种期刊中选出来的有价值期刊,涉及基础学科诸多领域,能进入SCI的刊物就叫做SCI论文。
一旦能在《StiaSica》发表论文,她就算是勉强混到了激光研究的入场券了。
想到这里,她脚步便快了,她想着赶紧回家,准备撰写自己的论文了。
谁知道一出图书馆,恰好遇到了系里几个同学,其中一个是叶均秋。
打了招呼后,其它都过去图书馆了,只有叶均秋蹙着眉:“小林老师,你的照片被人偷了?”
林望舒倒是不太在意:“对,不过都过去了,反正找也找不回来,就这么着吧。”
她已经找学生会要了照片底片自己留着,如果需要,那就自己再去洗一张了。
叶均秋却有些耿耿于怀的样子:“小林师公找了人保组?有什么线索吗?”
林望舒:“当然没有,这哪能查出来,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
至少对方不至于用自己照片做什么非法勾当了。
叶均秋眉头紧皱:“估计是认识的人。”
林望舒却是对此不太感兴趣,她也不是太想和叶均秋探讨这个问题。
她可以感觉到,虽然陆殿卿看上去不太在意了,但实际还是有点酸的。
所以她也想着和叶均秋稍微保持距离,当下笑着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我也不在意这个。”
她觉得,就算遇到什么龌龊的人,那也没办法,人家偷拍照片偷洗照片也一样,挡不住。
于是她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叶均秋其实本来还有话要说,现在看着她那匆忙的样子,张了张口,没说出来。
他静默地站在那里,低头皱眉想了很久。
第135章 (空调)
期末考试快要到了,图书馆资源更加紧张,普通自习室也根本抢不到位置了,好在林望舒已经放弃了和学校自习室较劲,每天回家学习,一边复习几门功课,一边捋自己的论文。
她的同学一个个都在为了考试紧张,有的想争取考高分,有的在害怕挂科,她倒是轻松许多,光学她是免考的,其它几门课平时并不敢松懈,自然比别人多几分把握。
不过她日子也不好过,最近天热得厉害,虽然四合院房子有前廊,又有香椿树遮荫,但依然热得难受,林望舒每天都要冲好几次澡,孩子更是热得起痱子了。
冯姐用香油熬了紫草做成紫草膏来给孩子抹,才慢慢地把痱子消去,可天闷热,孩子娇嫩的小屁股还是容易洇。
陆殿卿自然心疼孩子,便订了一些冰,每天送冰工人送来,放在房间中,让风扇吹着冰,这样能散散凉气,才算稍微好一些。
这天,两个孩子在门前树底下由保姆陪着玩,林望舒在书房里继续奋战自己的论文。
正写着,就听到外面动静,从窗户往外一看,竟然是庄助理来了。
庄助理看到她,笑着说:“小林同志,好久不见了,今天家里方便吗?估计得打扰下了。”
林望舒:“怎么了?父亲有什么事?”
庄助理这才道:“上次陆先生过来,说是今年天气太热,孩子热得受不了。”
林望舒无奈,叹道:“是,今年好像比往年都热,殿卿已经订了冰,每天都送,让用风扇对着冰吹,这样好多了。”
不过当然了,现在只是给孩子用,她和陆殿卿继续闷热闷热的,闷得什么心情都没了,学习效率也非常低。
庄助理笑着说:“先生给你们想办法弄了空调,我现在已经把工人带来了,这就给你们安装上。”
庄助理颔首,肯定地道:“是,今天我们就安上。”
她大概知道,中国虽然一直生产空调,但是空调是作为特殊用品给特殊部门用的,比如军队和大型科研机构等部门,那些部门的一些特殊设施需要降温,才可以用空调。
这两年一些冰箱空调厂可能陆续研发出来民用的,但数量稀缺,也不是随便能弄到的,这都不是钱的问题了。
庄助理看着林望舒惊讶的样子,笑道:“林同志,这就是当爷爷的心,我跟在陆先生身边也有四五年了,从他当了爷爷后,我就发现我不认识他了。”
林望舒也忍不住笑了:“那就麻烦了,帮我们安装上。”
庄助理点头,这才出去,招呼着工人停下板车。
林望舒也打开门出去看,就见两辆板车,板车上各自放着一些纸箱子,旁边都用塑料泡沫保护着。
她纳闷:“这空调怎么还分两个板车?”
要知道,现在应该还没有分体式空调,在分体式空调前,老式空调应该是窗式的,就那么吊在窗户上方,所以按说是一个板车拉着。
庄助理解释道:“陆先生给你们弄了两台空调,你们用一个,孩子用一个。”
林望舒深吸口气,一时简直是恨不得给陆崇礼跪下。
这公公太好了,这是救他们于水深火热之中吗?
以后,公公和陆殿卿有什么争执,她不需要思考,毫不犹豫选择和公公一伙了!
这时候,田姐几个也抱着孩子出来瞧稀罕,庄助理指挥着工人往里面搬,又和林望舒商量着装窗户的什么位置。
林望舒让田姐赶紧把西瓜冰起来,回头工人装完了后,让人家吃口凉西瓜。
正忙乎着,就听外面声音:“这是怎么了,怎么还把道给堵上了。”
林望舒听着,是关珠清的声音,便出去看,就见关珠清正领着一个拉板车的往这边来,那板车上却是整整一板车的冰。
关珠清看到林望舒,便笑了下:“姐,这两辆板车是你家的啊,我还说怎么回事呢,堵这儿了。”
林望舒好久没见关珠清了,也就笑了下:“那我赶紧让他们挪挪。”
这一两年,大家关系不咸不淡的,不过彼此过自己日子,倒是也没什么矛盾。
庄助理正好出来,忙道:“这个好办。”
当下便喊着那板爷:“劳你驾,咱们先往里面靠靠,让人过去。”
板爷忙过来了,拉着板车,先让路。
这边挪腾着,关珠清就随口和林望舒说话:“姐,你最近是不是特别忙,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
林望舒:“是,学校的学习忙,不过最近天太热了,学校我也懒得去,在家里学的时候多。”
关珠清:“是啊,天太热了!刚才我们过去要了一车的冰,这大夏天的,还是得多要冰,不然我可受不了,也幸亏正德做外贸的,前几天弄到了一台电风扇,现在我们屋里也有自己的风扇用了,用风扇吹着冰,那感觉才好一些!”
林望舒看着那边板车,盯着别擦到旁边的墙,听到这话,随口道:“我们也热得够呛。”
关珠清视线扫过林望舒,见林望舒额头流下的汗,叹了声:“姐,你们还是得再要一台风扇,你们需要的话,我让正德帮忙给你们弄一台。”
林望舒有些意外,含蓄地道:“不用了,万一需要什么,我们自己想办法就是了。小雷现在发展挺好的?”
关珠清听到“小雷”,略怔了下,不过还是道:“是不错,他现在在单位干得好,提拔了,工资高了,听说以后单位改革,做这个还有提成,具体怎么回事我也不知道,反正三不五时有人往家里塞东西,好东西吃都吃不完!”
一时又道:“你们孩子有什么需要的也可以让他帮忙弄,他和海关也熟。”
心想这分明是来显摆的,不免好笑,自己不找她显摆,她竟然找自己显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当下也就故意道:“那倒是不用,孩子用的一些东西,都不用我们操心,你也知道,他们单位三不五时都是国外回来的,奶奶又在香港,爷爷奶奶都疼孩子,很多东西我买了他们也嫌不好,都是他们买。”
她一提孩子,关珠清顿时有些哑了。
她深吸了口气,便顿时没了显摆的心情,抬腿就要进家门,谁知道这个时候,恰好庄助理招呼着拆纸箱子。
她眼睛看到那拆下来的箱子,有些奇怪,便随口问:“姐,你们这是拉的什么?”
林望舒和庄助理一起将那些纸箱子和泡沫收集到一旁,她擦了擦汗,笑望向关珠清:“天太热,孩子都热得起痱子了,父亲竟然想办法买到了空调,正要给我们安装上。”
关珠清一听这话,目光唰地一下落在那板车上:“空调?”
林望舒:“对……可能就是有点费电,不过孩子应该不至于太受罪了,不然总起痱子,看着挺心疼的。”
关珠清那脸就变了,她眼神复杂地瞧了陆家院子,只看到保姆抱着孩子瞧热闹,看不到里面。
她讪讪地笑了:“那真是好,空调,听说不好弄到呢,这可是紧缺货。”
旁边庄助理听到这话,看了一眼关珠清,笑着说:“也还好,我们这不是弄了两台嘛!这都不是事!天这么热,为了孩子能舒坦,为了林同志能好好学习,我们必须安装空调,而且必须两台!”
庄助理是人精,估计看出来了,故意这么说的。
即使再过一些年,空调对于普通老百姓来说依然是奢侈货,更别说现在了,如果买空调能排队,那估计能从新街口排到西直门。
对此她确实特别满足,能有空调用,这比古代当皇帝都幸福,封建社会那些皇帝大官也不是没有活生生热死的!
当下便笑着道:“有了空调,今年可算是能过一个舒坦凉爽的夏天了。”
关珠清讪讪的:“那肯定的,那肯定的。”
林望舒带着田姐收拾好家里,清理出来窗户,庄助理带着两个工人安装,很快两台空调全都装好了,都紧紧地顶着窗户。
安装的是春兰窗式空调器,这种老式的空调不同于后来的分体空调,噪音会比较大,运行起来轰隆轰隆的不过,那又怎么样,有噪音就噪音,习惯了就好,最关键的是凉爽了舒坦了。
庄助理和工人一起打开空调,在轰隆轰隆的声音中,阵阵清凉的风吹起来,房间里立马变得不一样了,和外面炎热的世界截然不同起来。
林望舒深吸口气:“有空调真是太舒坦了!”
庄助理经过这两年,和她也算比较熟了,听到这话,忍不住笑说:“这都是爷爷对孙子的爱,林同志其实你是沾光了!”
林望舒也笑起来:“没想到我沾孩子光了。”
说话间,林望舒让田姐把西瓜切了,分给工人们吃,又给大家端来绿豆汤喝,工人和板爷都有,大家伙自然高兴,一叠声地感激,那两个安装工人还趁机说起这空调用起来注意什么什么的。
等大家伙都走了,田姐过去收拾院子里纸箱子,出去扔垃圾后,回来笑着说:“刚才遇上对门了,对门还探头呢,我随口聊了几句,瞧把她们羡慕的!”
田姐现在也恨不得晚上陪着孩子睡,这样也能享受空调了。
林望舒:“也别太高兴了,这空调也得有电才行,没电了什么都白搭。”
这么一想,家里的冰还是得每天订着,以防万一,而且夏天的一些吃的,也得用冰。
家里保姆也都欢天喜地的,毕竟大热天的,晚上看孩子也不容易,孩子热,她们也心疼,时不时就得给孩子翻身什么的,免得被汗浸着。
现在好了,空调房间里凉丝丝的,大人孩子都不用受罪了。
开了空调,林望舒逗着孩子玩了一会,就让小赵和沈姐哄着睡觉了,田姐本来单独住另一屋,现在也在那里打地铺,这样她也能享受一下空调的凉爽了,晚上还能帮把手。
把保姆孩子都安置妥当了,林望舒回到自己房间,开始把自己的电脑和论文资料全都搬过来卧室,卧室里有空调,她以后就赖在卧室了。
正搬着,陆殿卿回来了。
刚进来的他,额上覆着汗,显然也是热,这大夏天的,谁不觉得热呢。
林望舒笑得眉飞色舞:“有空调了!有空调了!”
说着,高兴地扑过去,就要抱住陆殿卿。
不过待走近了,又皱皱鼻子躲着:“你身上有汗,赶紧去洗澡,不然不抱你!”
陆殿卿有些无辜无奈:“你自己出汗的时候怎么不说?”
话虽这么说,不过他还是赶紧洗澡去了。
洗完澡后,清清爽爽的,两个人一起收拾了书本资料,把自己平时要用的全都搬到了卧室里,最后就连电脑和电脑桌也都想办法安置在卧室了。
忙完这些,林望舒长出了一口气,懒散而舒服地躺在床上,叹道:“这个夏天,只要有电,我就住在这屋里了,谁也别想让我到处跑!”
马上期末,考完结束了,放暑假,她可以不用到处跑了,在家陪陪孩子,写写论文,学习功课,想想就觉得美。
陆殿卿将苹果电脑安置利索,才道:“如果没电,你估计又要气得蹦起来了。”
林望舒懒洋洋躺着:“不要说那些不吉利的话嘛……”
陆殿卿看她那样,忍不住走过去,捏了捏她的脸:“孩子呢?”
林望舒:“已经睡了,你回来这么晚,当然看不到孩子了。”
她打量着陆殿卿。
洗过澡的他,清爽干净,偏偏他还穿了那件黑色软绸睡衣。
从她的角度看,清绝的下颌线条实在是好看,黑色丝缎的柔软光泽会有一种说不出的贵气感。
第一次看他这么穿的时候,她便惊艳。
她就那么歪着脑袋,看着他的侧脸,看他薄薄的唇都变得那么柔软可口。
陆殿卿本要继续收拾,一个抬首,恰好迎上她的视线,四目相对,凉爽的空气仿佛有了几分温度。
他琥珀色眸子变得分为柔和。
当下低声道:“今天不学习了?”
林望舒抿着唇,视线不曾从他身上挪开:“突然有点饿了……”
陆殿卿:“想吃什么?”
林望舒笑得有点淘:“想吃什么都有吗?”
陆殿卿懂她意思,眸光便变得深邃起来。
视线交缠间,屋子里的空气也变得柔软甜蜜起来。
陆殿卿声音很轻,像是羽毛滑过:“都有。”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已经俯首下去。
修长挺拔的身形俯下来,就在她上方,阴影将她笼罩,她看到他贴近的脸。
林望舒闭上眼睛,享受着那羽毛滑过的酥麻感。
陆殿卿浅尝辄止,撤回。
林望舒睁开眼,便看到了他眸底的克制。
她微微抿唇,用不满的目光软软地瞪他。
陆殿卿哄她道:“现在还早,等晚上——”
享受着夏日里清爽的凉风,又被如此可口动人的男人温柔地吻过,此时林望舒身体软绵绵,脑子也有些晕乎乎的。
她一脸任性:“可我就是想现在要……”
一场酣畅淋漓后,林望舒的脚趾头都是蜷缩着的,她懒懒地躺在那里,觉得自己已经融化了。
自从天热了后,她嫌热,一动一身汗,这种事情早就没兴致了。
现在却一下子得了兴味。
陆殿卿自然也感觉到了,今天的她缠人,缠得欲罢不能。
他揽着她,似有若无地亲她的额头,亲她的脸颊,缱绻怜惜。
林望舒跟没骨头一样,那么赖着他。
陆殿卿低声问:“期末考试准备得怎么样了?”
林望舒:“也还好,不用担心。”
陆殿卿:“期末考试完,你有一整个暑假可以写论文,休息几天吧,我也腾出时间,多陪陪你和孩子。”
林望舒软软地应着:“好……”
她觉得自己现在不用把自己逼得那么紧,她已经有了初步的一些进展,留给她的时间还有,她可以慢慢来。
陆殿卿低首凝视着她,忍不住再次啄吻她的唇:“还有一件事,最近母亲的一位法国朋友要过来北京,母亲和他认识多年,他来到大陆,我可能要陪他走走。”
林望舒:“喔。”
她有些意外,平时他的交际圈子,她也很少问,按说这件事对他来说就是很常见的事,平时并不会特意提起来。
陆殿卿却解释道:“这是法国的一位时尚大师,估计会在北京民族文化宫进行时装表演,因为是国外服装表演头一遭,这次入场券被限制得很严,主要是针对外贸和服装行业的,你有兴趣的话,可以看看。”
林望舒终于来了一点兴趣:“叫什么名字?”
陆殿卿:“皮尔.菲尔德,知名服装大师。”
林望舒一听,这才有名了,引领中国几十年时尚界的人物,当下便道:“好像挺有名的,那到时候去看看吧。”
陆殿卿眸中温柔,轻轻把玩着她一缕头发,低声说:“到时候可以请他的团队帮你定制几件衣服。”
这个林望舒喜欢:“好!”
陆殿卿说完这个后,略犹豫了下,还是道:“父亲如果过来,万一提起这件事,说话要留心。”
林望舒疑惑:“为什么?”
陆殿卿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陈年旧事。”
第136章 (打架)
林望舒的期末考试考得很轻松,很多题目对她都是驾轻就熟的,以至于她提前半个多小时就做完了,在那里轻松地检查。
考完后,并没有对题,这点把握她还是有的。
宿舍里几个同学却有些担心,考了好几门,有一科比较难,不知道什么情况,万一挂科率高,还是有些危险。
林望舒看着大家担心的样子,想起了过去的自己。
她想,如果不是因为这个特殊的事件,那自己也必然是那忧心忡忡中的一员。
她记得有个故事,一头狼追在一个人后面,结果那人的跑步速度直接打破世界纪录了。
人就是这么奇怪,不逼一下,平平庸庸,但是被逼到那份上了,潜力就出来了。
考完后没几天,成绩陆续出来了,她考得果然非常好,各科成绩名列前茅,苏方红考得也不错,高兴得很,不过陈六芽不好,有一科五十八分,挂科了,当时她的眼泪就落下来了,大家只好安慰她。
林望舒想起服装走秀的事,便提起来:“你们想去看的话,也可以去,反正放假了,可以逛逛,看看热闹。”
陆殿卿这两天陪着菲尔德先生去了长城,去了故宫,关系非常不错,去看的话根本不需要入场券。
其实这次入场券并不紧张,只是限制严格,归根到底现在的中国还是土黄和军蓝的世界,这种国外时尚的表演太过冲击,筹办方中国服装联合会只能谨慎小心,入场券限制特定人群罢了。
胡杨一听:“你是说那个法国服装大师?”
这件事上了北京晚报,晚报上有法国大师带着人在长城走秀的事,胡杨看到了,长城的模特穿的衣服那叫一个奇特,引得大家都在讨论。
林望舒笑道:“是,我婆婆曾经在法国留学,和这位法国服装大师是同学,所以这次我爱人做东,陪他到处走动,你们如果想去可以随便去。”
苏方红犹豫了下:“那我要不也去看看?”
陈六芽擦了擦眼泪:“我还是算了,我打算这个暑假好好学。”
胡杨拉着大家伙:“去看吧,去看吧,法国服装大师来中国呢,头一遭,我们也应该见识见识,不可能一直埋头读书。”
林望舒:“这就对了,我觉得可以去看看,这是浪漫的法国越过长城向我们吹来的时尚之风,去一趟也不会浪费太多时间。”
她这个比喻,让大家都笑起来,就连陈六芽都笑着说:“那到时候我也去吧,之后我就好好学习,家里孩子先让他们爸爸管。”
林望舒关注了叶均秋的成绩,也相当不错,好几个科目都是前五名,综合下来的话,必须是前三了。
她很欣慰,想着他以后一定会有出息的。
因为陆殿卿的在意,她有意疏远了叶均秋,和他冷淡起来,他显然也感觉到了,但是没问为什么,也和她疏远了。
两个人也只是偶尔见到点头打个招呼,比关系最一般的同学还冷漠。
不过因为最初他踏入物理系的时候,她曾经和老师说过,一定会鞭笞他好好学习的,说到底她心里存着一份责任感,会默默关注着他的学习情况。
这天她在宿舍里收拾东西,又拿着五个借书证,去图书馆借书。
这五个借书证都是她通过各种关系想办法弄来的,一口气能借不少书,足足够她这个暑假用的了。
她借了书,推着一辆借来的自行车,就打算往宿舍搬,说好了陆殿卿来找自己,帮自己把这些书搬回去。
谁知道才出图书馆,就见班里班长匆忙过来了,看到林望舒,想起来什么似的:“今天叶均秋打架了!’
班长:“和化学系的一个打起来了,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现在被叫到人保组,不知道怎么办,我们系里领导也过去了,估计得有处分。”
林望舒只觉得脑子“轰”的一声,简直是不敢相信。
好好的大学,不安分守己好好学习,竟然打架?
当下赶紧匆忙过去,脑子里却想着,这怎么也不能被处分,如果留下处分,那就是一辈子,会一直放在档案里,以后出国做审查可能会受影响,分配工作更是会影响,总之很麻烦。
也许可以求求系里的老师,请他们帮忙,网开一面。
陆崇礼和学校熟,但是这种事显然没脸求到陆崇礼那里,开不了这个口,陆殿卿也认识,但陆殿卿会帮这个忙吗?她如果张口,他会不会多想?
这么胡思乱想着,已经到了人保组,团支书也在,正在帮着了解情况。
林望舒看过去,叶均秋正在那里,抿着唇,眼神冰冷,旁边人保组正问他话,团支书也好言相劝,但他死倔死倔的,眼神望天,就是不搭理。
林望舒简直是气不打一处来,这是什么态度?
叶均秋看到了林望舒,神情僵了下,之后别过眼睛去,还是不搭理。
那个被他打的化学系同学,看向林望舒,脸色也不太好起来。
这时候,化学系的老师也来了,问起化学系同学到底怎么回事,又说要去校医院看伤什么的,闹哄哄的。
林望舒瞪了叶均秋一眼,偷偷问起来团支书,请她帮帮忙:“这个能不处分吗?”
团支书无奈:“还得看人保组的意思,看认错态度。”
一时等大家都差不多散了,叶均秋也先被放出来,他脸上还有一块红肿,不过也懒得处理。
林望舒叹了口气,无奈地道:“叶均秋,你能消停消停吗?”
叶均秋倔着,没吭声。
林望舒:“好好的你干嘛和人打架?”
叶均秋便不耐烦起来:“你问题怎么这么多?”
林望舒一怔,叶均秋虽然懒懒散散的,有时候也阴阳怪气,但是没用这种语气和她说话过。
她沉默了片刻,终于解释道:“我只是觉得,如果真被处分了,得不偿失,何必呢?以后这种处分放到档案里,会跟着你一辈子啊,这是一辈子的前途,你怎么可以这样不当回事?”
叶均秋凉凉地看她一眼:“我为什么要在意这个,我不在乎行不行?你这是干嘛,突然跑来问我这个,你觉得你是谁?你是我妈还是谁你凭什么管我?”
林望舒没想到他这么说,也是有些恼了:“行,你不在意,所以关我什么事?我为什么要问你这个?我为什么要操心?关我什么事!”
说完,她转身就走。
林望舒心想,他显然意识到自己的疏远,所以对自己态度才这么恶劣。
她确实有些难过,但也没有办法,她答应了陆殿卿,并不想让他为了这个不愉快。
但还是好气,他怎么可以这样?
读大学的机会容易吗,顺利毕业以后出国容易吗?好好的路他不走,他没事学会和人打架!
她压着心里的恼火,走到了宿舍楼下,便看到陆殿卿已经等在楼下了。
他穿着一件灰白条纹衬衫,佩戴了领带,笔挺整洁,在那青绿树木掩映中,有种一丝不苟的儒雅感。
看到陆殿卿,林望舒心里好受一些了:“你来得挺早。”
陆殿卿眸中关切:“怎么了,看你心情不大好。”
林望舒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无精打采地看着陆殿卿。
陆殿卿见此,也就不问了:“先去你们宿舍拿书吧。”
因为要放假了,女生宿舍管得松,登记了就可以带着家属进去。
登记过后,林望舒带着陆殿卿上楼,顺便把叶均秋的事说了:“到底是同学,我觉得这个事挺严重的……就去问问,结果人家还呛了我一通。”
她叹息:“就是这么一个故事了。”
陆殿卿若有所思:“打架?他平时经常打架吗?”
林望舒:“怎么可能,要是天天打架,今天这事也就不当个事了,我也懒得操心这个了。”
陆殿卿便没再说什么,到了宿舍恰好林望舒几个舍友都在。
打了招呼,因为说起服装表演的事,陆殿卿看大家有兴趣:“正好他们需要几个群众模特,不需要太专业,普通人就可以,如果你们有兴趣,可以试试。”
胡杨顿时来劲了:“群众模特?让我们穿法国大师设计的服装?”
陆殿卿:“对,目前国内的风气保守,中国模特并不好找,群众模特更难。”
胡杨激动起来:“行行行,我可以!”
陆殿卿浅笑:“你们穿过的衣服都会送给你们。”
胡杨:“那就更可以了!”
因为服装表演的事,林望舒又过来学校一次,要带着胡杨她们几个去见菲尔德先生,让她们提前试一试服装,看看感觉。
路上一行人自然兴致勃勃的,谈天说地,不知怎么提起来叶均秋,陈六芽消息灵通:“听说没被处分,有人帮忙求情了,这件事算过去了。”
林望舒也就松了口气:“那就好,如果真被处分,那就是一辈子的事。”
她现在想起来叶均秋,其实多少有些无奈。
他态度那样,她也不想说什么,但无奈归无奈,肯定还是希望他前途大好,别因为这个受影响。
陈六芽:“听说是学院一位书记出面求情的,不知道具体怎么回事,估计叶均秋家里也有点关系吧。”
林望舒疑惑:“是吗?”
陈六芽:“那就不知道了,他这次真是贵人相助了,不然肯定记处分。”
林望舒:“算了,别多想了,反正没处分就行。”
服装表演是在北京民族文化宫,这天陆殿卿有事,没过来,林望舒陪着几个同学一起过去的,一进去,气氛就不一样,这里都是严格限制入场的,果然都是服装和外贸从业内部人士。
很巧的是,林望舒竟然还碰到了雷正德。
雷正德正和几个同事说话,乍看到林望舒,也是意外,之后到底是打了个招呼。
林望舒心平气和地道:“你们单位也过来看?”
雷正德:“随便参观参观,我们单位要开辟这方面的业务。”
林望舒淡淡的:“那不错。”
雷正德看了林望舒一眼,小心地问:“你们最近怎么样?’
林望舒笑了:“还行。”
雷正德望着林望舒,欲言又止。
林望舒:“小雷,你有什么话就说。”
雷正德现在已经比较能接受“小雷”这个称呼了。
他叹了声:“也没什么,你现在活得越来越好了,北大高材生,家里两孩子也挺可爱,那天你们家保姆抱出来,我看到了,真不错,挺可爱的两个孩子。”
言语中自然是羡慕。
林望舒打量了一眼雷正德,不得不说,雷正德比之前成熟多了,性格也稳重了。
她笑着道:“我也觉得不错,说起来——”
她满足地叹了声:“多亏了当时咱俩没成,要不然,我肯定上不了北大,也生不了双胞胎。”
这话一处,她就眼看着雷正德那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雷正德深吸了好几口气,拼命地压下来了,之后哑声道:“都过去的事了,你非这样提出来让我难受吗?”
林望舒直言相告:“没办法,看你难受,我心情还挺好的。”
雷正德听她这样说,苦笑,认命地道:“行,你可以再多说几句,看你高兴,我也心情挺好的。”
他略犹豫了下,还是道:“其实听你说这么一句实话,我更高兴,至少咱俩还能凑一起说句大实话,哪怕这大实话不好听。”
林望舒看他眼神竟然还算诚恳,也有些意外。
她想了想,道:“算了算了,我就不刺激你了,过去的事不要提了,好好过日子是正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