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黑撇嘴,“说重点,你哪一日吃得不多?”

秦芷儿见他又以‘奴才’自称,脸色倒是和缓了一些。

他忙道:“是啊,是啊,奴才每日都吃得多,但今日,吃得特别地多,所以,我就睡了,睡到半夜,就觉得肚子沉甸甸的,直往床下边坠,坠着坠着,我就仿佛来到了大商的藏兵阁内,我躲在一个兵器架子后边,把兰兰揽在了怀里,正要开始,就又闻到了那股胡椒味儿了…”

小黑怒道:“你在作梦?”

青楚吓得一哆嗦,见小黑拿了尖刀上前,抱着头道:“你听我说完,听我说完,这是梦,也不是梦,我记起了前边忘记的事来了…”

秦芷儿皱了皱眉,心想现代倒真有种催眠之法,让人可以短暂地忘了了当时发生的事,有了东西触发,以后某一日便可能忽然之间忆起。

莫非他遇到的,就是这种状况?

秦芷儿忙止住了小黑,道:“你去把小白叫来。”

小黑拱了拱手,出去叫人。

“好了,继续说吧。”秦芷儿望定了青楚。

青楚只觉那双黑葡萄一样的眼眸盯在他的脸上,冰凉透骨,仿佛能将他一眼看穿。

他哪里还敢隐瞒,往下继续,“我望了一眼怀里的兰兰,正要吻上了她,手也伸进去了她的衣襟里边…”

小绿与小青听他描述这么具体,脸都红了,可见秦芷儿无人事一样的皱着眉头思索,倒不敢打扰。

“兰兰脸上全是红润,擦着胭脂的嘴唇光润亮泽,她今儿擦的口脂,正是我送给她的,我答应了她,要向父皇求了她去,我喜欢她的娇媚柔美,她对我一枉情深,百依百顺,和我府里的那些女人不同,她几乎不向我要求什么,她说了,只要我对她好就成了,从她身上,我感觉到了从未有过的爱的滋味儿,我是真心想收了她的…”

小绿与小青互相望了望,皆暗暗好笑,心想这人倒真是个实打实的冤大头。

秦芷儿道:“行了,别说你那辉煌的求爱史了,直接说重点!”

青楚眨着眼,眼底里泛起了水光,“象你这样铁石心肠的女人,是不明白被人欺骗辜负的痛苦的,你懂得什么是情,什么是爱么?”

秦芷儿看着手臂之上鸡皮疙瘩一颗一颗争相冒出,忍无可忍,“小青,他再说一句废话,就剥他一块皮!”

两女骑早忍不住了,各自从怀里拿出尖刀来,互相商量,“左边脸好剥一些,他的左边脸长得比较大。”

另一个道:“我觉得从脖子上动刀子较好,杀鸡都是从脖子上开始的。”

两人同时感叹,“哎,平时和小白多学一学人体架构就好了。”

青楚青白着脸,“兰兰忽然间脸色变了,眼神变得冰冷,不知道从哪里拿出一把刀来,架在了我的脖子上,直问我,‘明月弯刀在哪儿?’。”

他一口气说完,“她的眼神仿佛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我不敢相信,她改变这么大,我以往的女人,至少要等我将她们纳了回去,从我手里得了荣华富贵才翻脸的…”

小绿与小青忍笑道:“原来青公子经常被人辜负啊!”

青楚哼了一声,“本王女人多,她们之间自是有些矛盾的,所以,我这不一直在寻找着真爱我的那个人?”

秦芷儿满头黑线…敢情这一位,也是位寻找真爱的主?

他眨着桃花眼盈然欲滴,“我还以为她才是我的真爱,却想不到,她也是扮的…”

小绿与小青一人手里拿了把尖刀,相互碰了一下,眼神不善地向他望了来。

他忙大声道:“这怎么是废话,这是整件事的关键啊!”

秦芷儿道:“你那兰兰忽然间变了一个人?”

青楚道:“没错,而且,那时,我就闻到了她身上的胡椒味儿了,我的兰兰,体香清幽,绝不会有那味儿的,她把刀架在我的脖子上,要我去替她寻找那明月弯刀,我不得不依了她,那弯刀收在一个密室里,我是皇子,父皇早就把这秘密告诉我了,她拿了那弯刀,喜极而泣,抱着那弯刀,象抱着自己的孩子,边泣边道,这么多年了,我终于找到你了,找到了你,我便可以和那蠢货分开了!”

见青楚没有一句废话了,小绿与小青就把尖刀收在了腰间了。

这个时候,小白也被小黑叫了来,秦芷儿便让她们俩也在一边听着。

青楚便继续说了下去,“我越看越觉得兰兰和往日里大不相同,可她的容貌体态又是兰兰的…”

秦芷儿便问小白,“小白,你精研医术,这种情形,可曾见过?”

小白拱手道:“回郡主,他所说的,就不是医术上的事儿了,倒有些象某些骗人的返魂之术,这种东西,奴婢只从书上见过,却全没有亲眼见过。”

小白既说是骗人的,哪就是全没有影儿的事了。

秦芷儿想起发生在自己身上的,可不是是返魂,这原版的人走了,内里的芯子换了别的人。

可这兰兰的行为,肯定不会和她一样,她预感到了,青楚还有话没有说出来。

秦芷儿掩了眼底里的惊讶,对青楚道:“你且继续说。”

青楚原本容貌姣好,这时侯愁眉苦脸的,倒很有几分忧郁王子的模样…如果在外边,自是吸引一大众女人来吁寒问暖,只可惜他面对的这几个女人,全都不是正常人来的。

十二黑云骑,挑选的全是绝材之人,不通人情世故。

至于秦芷儿,那就更不用说了。

几双眼睛恶狠狠地盯着他。

其中两人手里还拿了尖刀,准备一言不合,就在他脸上开挂。

青楚哪里还敢有半点儿其它想法,绞尽了脑汁回忆当时的情形,“我见兰兰光顾着那柄刀,不顾得上我,我虽然喜爱她,但也要留条命才能喜欢不是,于是,我就想偷偷溜了出去,叫了侍卫进来…可我还没走两步,那兰兰忽然间发疯了…”

青楚脸上露出了震惊之色,显然想起了当时的情形,他到现在还不敢相信。

秦芷儿道:“发疯,怎么个发疯法?”

青楚迷惑地道:“那兰兰原是左手拿着那把刀的,此时,她嘴里发出一声尖叫,‘明月弯刀,你拿这刀干什么’,紧接着,右手便把那刀夺了过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模仿当时的情形,左手死死地拿着那刀,右手抢夺。

“你看花了眼吧,一个人有两只手,把那刀从左手递到右手,有什么好奇怪的?”小****。

“就是,就是…”小绿与小青也随声附和。

青楚道:“不,决不是这样,当时,她就象个发疯了的人,一下子把那刀丢在地上,一下子捡了起来,左手拿刀的时候,还想砍断了右手,看得我吓个半死,急忙跑了出去,想叫侍卫来,哪里知道也不知怎么的,后脑勺被人打了一下,昏了过去了,到了第二天,完全不记得当时的事了,而那个兰兰,也失了踪,隔了好几日,才被人在古井之中发现了…”说完,眼底全是悲伤,“兰兰,我可怜的兰兰,那时定是被人下了药了,所以才做出那样疯狂的事来,她为了维护我,才被人杀死了…”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

他仿佛没有见着,抹着眼泪道:“我真是个傻瓜,有一个这么爱你的女人在自己跟前,却没有珍惜,还刚刚才想起…”

小黑低声问秦芷儿,“郡主,咱们还是把他打昏了拖过去算了。”

小绿和小青也点头,张大了眼天真而纯洁地,“郡主,要不要先剥皮?他可说了许多的废话了,总共凑起来也有一张脸皮那么多了…”

青楚急忙收声,捂住了嘴,从牙缝边上逼出些声音来,“我还有话说,还有话说…”

见三女眼神不善,急忙道:“不是废话,绝对不是废话!”

小白倒很中肯地替他求了句情,“郡主,其实制他的废话毛病不用剥皮这么残忍的…”

青楚感激涕零地朝她望着,满脸俱是‘天啊,终于来了个懂我的人了,莫非她才是我的真爱?’

小白抽出根长针来,嘿嘿地笑了两声,“他说一句废话,奴婢就跟他缝上一针,保管他什么废话都说不出来…”

小白停了停,欣赏了一会儿青楚苍白如纸的脸,“如果这样还治不好,那再剥皮吧,先把嘴缝了,剥皮的时侯他再痛,也叫不出来,就不会说废话了。”

☆、405.第405章 妻管严

其它几女皆拿崇拜的目光向小白望定,俱想‘以后得罪了谁,都不能得罪小白。’

秦芷儿心底里虽然满是忧急,但被这几位女骑插语打浑,心情倒是好了不少,望着青楚道:“说吧。”

青楚这一样再也不敢哭述他那些感情经历了,老老实实一字一句,“今儿个晚上,我半夜睡醒,就闻到了那股胡椒味儿,从窗子里飘了进来,一下子的,我就想起了那一日在父皇的藏兵阁发生的事,我越想越怕,只想离那胡椒味儿远远的,就从后窗爬了出来,也不知道怎么的,就到了郡主的这里了,我觉得这床上最安全,就爬上了床,要用被子盖住,才闻不见那味儿了,接下来的事,你们都知道了。”

说完,他闭紧双唇,一脸严正,表示他绝不会再说一句废话。

秦芷儿脸色严肃了起来,青楚的鼻子灵敏,她是知道的,但这凭白无故的,怎么会闻到这种味儿?

她忽然间想起,他上次得了传染病,那象青焰而又不是青焰的投毒之人,身上也有胡椒味儿。

她一下子站了起来,紧走几步,来到青楚的身边,道:“那味道,从哪里传来的?”

青楚以为秦芷儿要打他,吓得直往后缩,还记得闭紧双唇,以免说出废话,让这几个女人有了剥皮封嘴的借口。

他往窗外东边指了指。

青楚所住的民居,紧挨着朱门巷后门,而后门那里,便是秦子钦的住处了。

秦子钦是男子,自与秦芷儿的住处相隔得最远的,他的住处,正巧是东边!

今儿个,正巧吹的西风。

是风把那气味吹到了青楚的民居里边!

秦芷儿心惊胆颤,拔脚就往外走,来到长廊外边,认清方向,就往秦子钦的住处跑了去,她的心扑通扑通直跳,她光顾着查找秦子钦的饮食,如果秦子钦不是在饮食上中了招,而是被人亲自动手呢?

花子虚说的到底是真是假,莫非只是为了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花费时间查找那些食物的来历?

秦芷儿脑子里闪过了许多的想法,也顾不上顾着自己的仪态,提着裙子就往秦子钦的院子里跑。

小黑等莫名其妙,见主子往前跑,自也跟着。

在朱门巷值班的仆役便只见着主子被那几名女护卫护着,如风一般地往前而去,一眨眼便不见了踪影了。

来到了秦子钦的院门前,秦芷儿也顾不上其它,叫守门的婆子马上开了院门,在婆子诧异的目光当中,直冲往他住的厢房。

秦子钦身边有几位伺侯的大丫环,其中一位叫雀灵的,是谢氏替他选的,是以后要做通房的,只是秦子钦在外边虽然风流名声远扬,可在自己的屋子里,倒是极为规矩,还没有将那这雀灵收房。

秦芷儿估摸着她这兄长是嫌这丫环长得不好看…

见秦芷儿来到,那雀灵忙披了衣服出来,向她行礼:“郡主,您…来了?”

秦芷儿不和她罗嗦,直接问道:“大公子呢,叫他起身。”

雀灵为难地道:“郡主,大公子近几日睡得不好,老是半夜里便醒了,就再也睡不着了,今日好不容易才睡得熟些…”

秦芷儿见她眼神闪动,一摆手,小黑上前一把将她推开,小绿与小青就冲进了内室。

雀灵见此阵仗,倒还有勇气嚷嚷,“郡主,您虽是大公子的妹妹,但咱们是守礼人家,哪有成年妹妹这么冲进哥哥的房间的…”

话未说完,小黑一伸手,掐住了她的喉咙,把她掐得直翻白眼儿。

小黑一手掐住她的喉咙,向秦芷儿请示,“郡主,要不要干脆掐断了?”

秦芷儿无语,心想这十二女骑好用虽然好用,但这么直白,有时侯还真让人受不住。

“行了,让她暂时说不出话来就行了…可千万别掐断了,等会儿还有话要问她。”

小黑尽忠职守,也不知按了她哪一个穴道,让她软倒在地。

秦芷儿与小黑走进了内室,就见小白已然在床边拿银针刺着床上人的人中了。

不好,还是出事了。

秦芷儿忙走了过去,道:“怎么样?”

小白满脸沉肃,“大公子怕是被人用了麻沸散之类的药物弄得昏迷了,奴婢替他粗略检查了一下,却没有发现什么异常。”

秦芷儿道:“他的嘴腔里可曾被人灌过什么东西?”

小白摇了摇头,“大公子的嘴腔干净无物。”又道,“郡主,他的耳后,脖颈,我都检查了,没有什么异常。”

秦芷儿想了一想,下定了决心,道:“把他的衣服脱了,全身上下都检查一遍!”

小黑等听了这话,人人皆瞪圆了眼。

小白道:“真要脱光?”

小绿与小青道:“里里外外都要脱?”

见秦芷儿不出声,小黑下命令,“郡主叫脱就脱,别那么多废话,就当在给一只猪刮毛…”

秦芷儿:“…”

很显然的,小黑的话很起了些安慰作用,这几位女骑真的什么心理负担都没有了,真把秦子钦当成猪了,几人一涌而上,其动作之彪悍,整齐…秦芷儿真仿佛看到了给猪刮毛的屠夫…

几人正干得欢实,眼见着把秦子钦身上的外衣扒了。

忽地,外边传来了脚步嘈杂。

秦芷儿吃了一惊,望向小黑。

小黑摇了摇头,“郡主,奴婢没叫她们全跟来。”

其它的黑云女骑,小黑让她们各司其职,另派了两个人看守着青楚。

正说着,就有人从屏风处转了进来,直接走进了屋子。

小黑等全都跪下了。

那个人,可不正是李迥?

他身后的顾海,押着青楚。

看到屋子里的情形,李迥的脸已经不能用黑来形容了,应该用黑得如锅底来形容。

而且是常年用着的熏得漆黑的锅底。

小黑等仿佛也明白了她们遵循的郡主这条命令,有点儿荒唐,个个儿跪得腰弯弓背,把下巴垂向了锁骨。

秦芷儿倒是面无表情,只皱眉看了一眼青楚,向李迥拂了拂礼,“王爷,这么晚了,你还擅闯民居?”

李迥没有出声。

☆、406.第406章 剥吧

顾海一个忍不住,咳了出来,忙把嘴捂住。

青楚一见屋里的样子,看清床上躲着的,被人除了上衣的男子,兴灾乐祸起来,“这下子你相信了吧?这女人,就是个不懂事的,哪配得上…您…”

他总算搞清楚了秦芷儿要嫁的人,是李迥了。

他感觉到了李迥浑身冒出一寒气,到底没敢把下面的话说了出来。

秦芷儿悠哉游哉,问了他一句,没听到回答,也就不问了,反倒对小黑等道:“起来,还没剥完呢!”

小黑等纵使跪着,也汗如雨下。

小白是医者,倒是明白秦芷儿想干什么了,忙向李迥解释,“王爷,大公子昏睡不醒,象是被人下了麻沸散了,郡主要我们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其它伤痕。”

李迥的脸色没有好看一点儿,倒是从鼻子里发出了一声恩。

小白等如临大赦,忙站起身来,往秦子钦那里围拢。

她们几人不敢多话,互相打着眼眉官司:

‘郡主说剥,咱们还剥么?’

‘王爷象生气了,仿佛气得不轻?’

‘别怕,王爷就是一只纸老虎,最后还不是听咱们郡主的!’

‘你这意思,王爷是妻管严?’

‘有点儿!‘

‘那咱们剥吧?’

几人围了秦子钦继续动手。

秦芷儿站在屋子没朝李迥望。

庄子里发生的,实在让她对李迥有了几分失望。

屋子里的气氛实在诡异,让上前继续往下的女骑们手都有点儿发抖,秦子钦的衣衫除了许久都没有除下。

李迥终于开口,“顾海,你去…芷儿,你出来。”

说完,他就往外室走了去。

顾海如临大赦,把青楚丢在一边,象赶苍蝇一般地赶着那几位女骑,“去去去,你们一边去,我来。”

秦芷儿原想呆在屋子里的,但小黑等连同顾海都眼巴巴地朝她望着,她只得跟了出去了。

外室,李迥背对着她站着,身子挺直如修竹一般,声音低沉,“芷儿,无论怎么样,你还是原来那个芷儿。”

秦芷儿从嘴角边上发出一声笑来,“王爷,看来你已经审问了青楚了?”

青楚这个人,见到了更有权势的李迥,怎么会不借机报仇,把秦芷儿的名声踩在脚底下?

光有一条,秦芷儿的闺房里边无端端进来一个男子,如若传了出去,就够她喝一壶的了。

在经历了对李迥的失望之后,秦芷儿倒是无所谓起来,她原就不是个古代人,尊守不了古代的那一套规则,更没办法达到李迥的要求,不如…就这样吧。

她一向想得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