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王芷儿还象往常一般对陈留长公主按时请安,面对她的时侯,神情更是温顺可亲。

当然,陈留长公主也如同无事人一般,对她更好,嘘寒问暖,体贴入微,隔三岔五便送些金银首饰给她。

两人每日里拼着演技,拼亲厚,虽然腻死个人,倒也其乐融融。

王如芸自姨娘死后,便如菟丝花一般贴在王芷儿身边,每次去向陈留长公主请安,都要在半路上等着,等王芷儿来了,才一同前去。

仿佛在王芷儿的身上,她才可能获得力量。

今日,王芷儿正朝路上走,走到半途,便又瞧见了王如芸,怯怯地站在花树底下,怯生生地行礼:“大姐姐。”

王芷儿不冷不热:“既是同去给母亲请安,便一起走吧。”

王如芸脸上有明显的手指印,王芷儿却如若不见,只是带头便走。

王如芸的侍婢巧儿咬了咬嘴唇:“大小姐,我家小姐实在是过不下去了,三小姐在别处受了气,隔三岔五的便来找我们家小姐的麻烦,昨日还拿老大的耳刮子抽我家小姐,万望大小姐替我家小姐作主!”

王如芸忙拉了巧儿:“别多说,都是我不好…”

王芷儿回过头来,眼底波光一闪,“妹妹日后多避着些三妹妹,不就好了?”

巧儿没想到王芷儿会这么铁石心肠,愕然道:“大小姐,我家小姐就指望您了…”

王如芸眼底泪花儿直闪,一幅楚楚可怜的模样。

王芷儿却带头先行,往前走去,“咱们还是快些走吧,如若不然,母亲又该不高兴了。”

王如芸与巧儿对望一眼,很是失望,只得跟着王芷儿往前。

“大姐姐…”王如芸忽然向后退了一步,闪躲在王芷儿的身后。

王芷儿朝前看去,便见着王启儿边擦眼泪边迎面走了来。

这九曲桥原本就窄,王启儿迎面而来,这边的人便要侧身避让,只要王芷儿一避让,正巧站在栏杆边…

王芷儿却是笑吟吟的,全没有避让的架势,依旧迎风站着,对边哭边走过来的王启儿道:“三妹妹,你这是怎么了?想拍马屁又拍到马腿上了?您也太不心了…”

王启儿愕然地抬起头来,差点忘记了自己的初衷,她这是什么意思?要讽刺人,也不带这么赤裸裸的讥讽的吧?好歹留一点儿面子!

王启儿老羞成怒,见她站在离栏杆不远的地方,便豁了出去,直往前冲了去,作势要扑她,“你是什么人,有什么资格说我!”

只要把她推了下去,那么,自己就会恢复原来的生活,还是那位高高在上的郡主!

王启儿不知道自己的表情,现在是多么的狰狞扭曲,瞧在王芷儿的眼底,又有怎么不明白的?

早在她抹着眼泪走过来之前,她便看清了她的视线,她极力地忍着不朝左侧看,那么,便是左侧有问题了,果然,她看清了左侧的栏杆上那突出来的锈钉子!

因此,她站定了身子。

可王芷儿知道,此事远不会如此简单!

果然,她听到身后王如芸失声叫道:“巧儿,你做什么?”

一股大力从身后撞了过来,她听到了风声,只要被这股大力撞到,她的脸,便正好落在那棵锈钉子上边!

她微微地笑了,手掌拍在栏杆上,一个转身,从两人前后夹击之中穿了过去,她刚刚站稳,便听见扑通两声巨响,王如芸与王启儿已撞坏了栏杆,跌落水里。

“不好了,二小姐,三小姐跌进水里了。”巧儿见事不成功,失声大叫,“大小姐,你做什么?她们又没招你惹你…”

她话未说完,迎面便挨了王芷儿一巴掌,将她剩下的话堵在了喉咙里,王芷儿眼眸幽冷:“巧儿,亏你还这么忠心,你家小姐可没把你当人看,你知道她刚刚推我之前那一叫,你会落得什么下场么?你谋害公主千金,会被没入贱籍,求生不能,求死不成!”

巧儿一下子捂住了嘴,哆嗦着:“四小姐对我有再造之恩,她怎么对我,都是我应受的…”

可她的语气已经迟疑了,却不敢再叫唤。

这位大小姐是一个魔鬼,把所有的算计和居心都看在眼底,亏得四小姐对她百般讨好,千般示弱,但她还是不相信她!

四小姐从来没漏出过破绽,这是哪里出了差错?

☆、71.第71章 胆颤

不错,自姨娘之事起,四小姐便和公主达成了共识,只要她能帮助公主使这王芷儿痛不欲生,公主便会将她收了过去,将她当嫡女来养着,日后也会给她找个好人家。

她捂住了嘴,看着王芷儿冰冷的侧脸,只觉心底一阵胆颤。

王芷儿看着池子里扑腾的两人,慢悠悠地道:“两位妹妹,这池水不过齐你们的腰而已,你们还是快点站起来,自己爬了上来吧,如若不然,下人们来了可不好看。”

王启儿只觉身上头上狼籍一片,冷不防地,她看到了水中的倒影,竟是看到自己披头散发,比乡下村妇不如,她已然恼恨到了极点。

旁边的王如芸小心翼翼上走了过来,想要扶住她:“三姐姐,我来扶你!”

王启儿怒火忽地升起,一巴掌便打了过去,声音尖利得如锅铲刮过锅底:“没用的东西…”

她一边说着,一边便自己迈步,往岸上爬了去。

王如芸呆呆地看着她,面色苍白,忽然冷笑:“你比我又好得了多少?”

这句话如水星子溅到了油锅里,让王启儿忽然间暴发,她看到了那破裂的栏杆,有一截断到了水里,忽地,她拿起那截破裂的栏杆就往王如芸身上没头没脑地打了去,“连你也敢这么说我,你是什么东西,我是皇上亲封的郡主,你是什么东西!”

那颗锈钉子,正嵌在那栏杆上边,王如芸闪躲不及,那钉子一下子划到了她的脸上,鲜血直流,她感觉到了脸上的痛疼,用手一摸,发现满手都是鲜血,她忽然间意识到了什么,不停开始尖叫,一声声尖叫引来了府里的仆役。

可仆役到了之后,个个儿脸上都现了迟疑之色,不敢上前,他们的脸色被王如芸看到,她惊慌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

池塘的倒影映出了她的脸,脸上满是鲜血,一道狭长的伤痕斜贯于右脸之上,皮肉外翻,狰狞可怖,使她原本娇好的面容如撕裂的破布。

她抬起头来,望向王启儿,王启儿惊慌失措,一下子松了手里拿着的木桩,“不是我,不是我…你活该!活该!”

王如芸再缓缓转头,望向岸上站着的王芷儿,她看得清楚,她的眼底有怜悯之色,她向岸边走了两步,眼底满是绝望,“大姐姐,我错了,我错了,原只想找一个依靠,可谁知道…”

她在池塘中摇摇欲坠,双眼一闭,竟是昏了过去。

王芷儿忙道:“还不快将两位妹妹拉了上来!”

这些仆妇此时才恍然醒悟,忙下到池塘,把两位小姐位了上来,王如芸昏迷不醒,有仆妇上前,将她架到了临近的阁里,而王启儿,好象被吓得傻了,不敢在此多加停留,连衣衫都没换,仅仅披上了件薄被,便坐上轿子回到自己的院子里,躲着不出来了。

早有人飞快地通知了陈留长公主,可陈留长公主却只是使身边的陈嬷嬷带了些药物前去探望王如芸,又将王启儿好一顿训斥,将她禁足,便再无下文。

王芷儿没想到事情弄到了这种地步,她素知在这时代,容貌对一名女子的重要,王如芸原本长得清秀可人,加上出生豪门,王齐恺为了自己的面子,以不会让她嫁得太差,但容貌毁后,试问还有谁敢娶她?

王芷儿一想及此,心底便有几分愧意,说到底,也是她眼睁睁地看着事情发生,而没有阻止,是她任其心底的恶念无限制的扩大,使其发展成了现在的模样。

于她来说,王如芸不过十多岁的孩子。

但是,这也是她不得已而为之。

素月院。

素月院到处种的都是青竹,这是三姨娘和王如芸的住处,自三姨娘死后,这里更为冷清了,侍婢减少了不少,晚上看去,这里是整个王府最寂静的地方,没有人愿意走近。

华灯初上,王芷儿带了青桃,拿了些疮伤药膏去探望王如芸,她走进院子,却没有奴婢上前招呼,整座院子除了东厢房有些灯火之外,到处都是黑灯瞎火,不见光亮。

王芷儿朝着光亮处走去,来到东厢房,便听到了房间里传来抽泣声,有隐药的声音传了出来:“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用,巧儿,你别劝我了,只可怜,我一念之差,竟连累了你。”

巧儿语气哽咽:“四小姐,我替您挡灾,那是应该的,如果不是您,我的弟弟早就没命了,您到底是王府的四小姐,老爷不会放着不理的,你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治好脸上的伤…”

王如芸声音拔高:“巧儿,你看看,我这脸上的伤还能治么?压根就没办法再治了!”

巧儿道:“四小姐,大夫说了,您这伤,却是不幸中的万幸,幸而那锈钉子的毒气没有入体,没引发惊阙症,血虽然流得多,但并无大碍,只要好好养着,不会留太大疤痕…”

王如芸嘤嘤地哭:“还不如中毒死了的好…”

王芷儿咳了一声,在厢房外敲了敲门,屋子里的哭泣止住了,隔不了一会儿,巧儿出来开门,见是王芷儿,怔了怔,垂了头,低声道:“大小姐,您来了?”

青桃把手里提着的篮子递给巧儿,“我们小姐特意带了疮伤药来看四小姐,烦请通报一声。”

巧儿双眼红肿,表情畏缩,忙道:“大小姐有心了,也只有您还来这里。”

王芷儿走进屋子,王如芸侧着身子对着她,用左手捂着脸,声音凄切:“大姐姐,你别过来,别过来…”

王芷儿关切地道:“你的脸怎么样了,大夫瞧了怎么说?”

王如芸身子微微发抖,在昏暗的灯光下,好象藏在黑暗中的影子一般,只知道抽泣:“我这是自作孽不可活,我不应该被她们一逼,要想害姐姐,可我太害怕了,自姨娘死后,这院子里便死寂死寂的,每晚我都睡不着,睡不着…”

她转过了身子,她的一边脸,全蒙上了伤布,只有一双大眼睛露在外边,眼底全是哀戚痛悔。

☆、72.第72章 鬼迷心窍

王芷儿叹了一口气,上前道:“四妹妹,我是知道的,你也是被逼无奈…”

王如芸眼底俱是悔意,眼泪大颗大颗地从眼框里流了出来,“大姐姐,这府里,只有你是唯一对我好的,我却鬼迷心窍,受了她们的梭摆,想要害你…”

她说着这话,整个瘦瘦小小的身子缩成了一团,浑身都在哆嗦,显是愧悔悲痛到了极点。

她滑下了凳子,跪在地上,抬头望着王芷儿,一巴掌就往脸上打了去,“大姐姐,我对不起你…”

巧儿急忙上前,跪在地上,握住了她的手,“四小姐,您别这样,您的脸受了伤,再这样,那伤口更不会好了。”

王如芸哀哀抽泣:“大姐姐,我该死,这便是对我的惩罚。”说着抽出手来,又要向脸上打了去。

巧儿死死地握住她的手,切切地道:“四小姐,您这是何苦,您不停地哭,眼泪浸湿了伤口,又会好不了了。”她转过头来,望着王芷儿,声音哀恳,“大小姐,咱们小姐因一念之差,想要害您,她已受到了应有的惩罚,这一辈子算是毁了,您就原谅她吧?”

王芷儿脸有迟疑,刚想开口,巧儿便膝行上前,拉着王芷儿的衣襟,眼泪止不住地流:“大小姐,咱们四小姐命苦,原来还有三姨娘看顾着她,三姨娘死后,她便更是无依无靠了,她只期望活下去…”

王芷儿叹了一口气,上前扶了巧儿起身,“四妹妹,你也是被逼无奈,我又怎么会怪你?”

看了这样凄惨场景,青桃也有几分鼻酸,“最可恨的就是那些人,无端端便逼四小姐做这等事,害了四小姐,却连问都不问一声!”

王如芸握着王芷儿的手,仿佛要从她身上汲取温暖:“都怪我自己,我自己的命不好,哪怨得了别人?只要大姐姐原谅了我,我,我便什么都…”

她的身躯更哆嗦得厉害,手也冰冷,却抬起头来,眼眸波光盈盈,恳求地望着王芷儿。

王芷儿抚着她的手道:“四妹妹,你只是一时糊涂,我又怎么会怪你?”

王如芸眼底露出喜悦的光芒来:“大姐姐,你真的不怪我了?”

王芷儿替她拭着眼泪,又把跌落地的披风重披于她的身上,“四妹妹年纪这么小,便没了姨娘,被她们一吓,自然惊慌失措,做出些错事来,错了,能改就好,我又怎么会怪你?再者,你并没有伤害到我。”

灯光撒下,将王如芸的脸照得煞白,可她的眼底却露出些喜意来,整个人也仿佛恢复了生机,她连连点头:“不会的,不会的,如果我再有伤害大姐姐之心,便叫我落阿鼻地狱!”

她露在外边的脸纯净如天上明月,眼神恳切,却如最纯的泉水。

巧儿也喜道:“四小姐,这下好了,您被她们逼迫,一时以来都睡不好,那一日,好不容易下了手,也整夜的哭泣,说对不起大小姐,还不如就此死了便好…幸而大小姐福大命大,到底没出什么事,您便安心养伤吧。”

王如芸神情极为依赖王芷儿,见王芷儿要走,忙拉了她的手:“大姐姐,您这便要走了么?”

王芷儿眼底怜惜更浓:“四妹妹别怕,出了这事,惊动了父亲,她们不敢再怎么样的,你还是安心养伤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王如芸这才点了点头,道:“大姐姐,你记得来看我。”

王芷儿和王如芸又说了几句话,到了门外,仔细交待巧儿好好儿给王如芸敷药,这才离开了。

走出院门,青桃不禁唏嘘:“想不到四小姐成了这幅样子,她原本就是个温顺的性子,这么一来,在这府里更难呆下去了,只是大小姐,她到底做了什么,要不停地求你原谅?”

她没有听到王芷儿的回答,不由朝侧边走着的王芷儿望去,却见她脸上早已没了刚刚在院子里的和煦表情,只余一脸清冷,她抬头望着远处,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看到这里,青桃无来由地打了个寒颤,试探地道:“大小姐,大小姐…?”

王芷儿缓缓收回目光,却道:“人么,却总是不知足,不知足还不止,却总喜欢把旁的人当成傻子。”

青桃莫名其妙,只感觉这位大小姐越发地高深莫测起来,不由道:“大小姐,您说什么?”

王芷儿转过头来,“走吧,咱们快回去,娘该等急了。”

两人往驻竹院而去。

迎凤院中。

陈留长公主接过了王凤儿递过来的茶水,含笑点了点头,道:“你这些日子,倒是懂事了许多,也没惹出什么风波来,要知道,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是应当给妹妹们作个榜样才行。”

王凤儿微微一笑,谦和温顺:“母亲,前些日子,我差点惹了大祸,坏了名声,幸而有您反复提点,我怎么还赶行差踏错半步?”

永阳公主坐在榻边,边饮茶边笑:“表妹,你这便对了,咱们都听姑母的,先让她们得意了,到时侯,不等我们动手,她们便会自乱阵脚。”

陈留长公主只把手里的茶杯举起,慢慢地饮着,并不出声。

王凤儿脸上神情越发得意:“母亲说得没错,这些事,何须我们动手?别弄脏了我们的手!“

永阳公主自诩天之娇女,容貌才气在天朝无人能敌,可京都富贵圈里之人,却向来只推崇才名容貌第一的陈留长公主之女王凤儿,并没把永阳公主当一回事,她虽有至尊的身份,但自幼母妃就亡,并没有人替她张罗布署,空有一个公主的名号。见王凤儿得意,不由呲笑:“表妹,这些日子,你那三妹妹不停地巴结你,想要和你重修旧好,你便一点儿都没有心动?”

王凤儿哼了一声:“表姐这是什么话?怪我铁石心肠?我知道您贵为公主,比我这个郡主大多了,你既是心肠软了,便躲回宫里头罢,何苦跟着我们来掺合这事?”

☆、73.第73章 刁蛮耍狠

永阳公主气得直咬牙,眼角余光却望见了陈留长公主眼底的冰凉,吃了一惊,心知现在她能依靠的,也只有这个姑母,忙笑道:“表妹,我只是随便说说,那王启儿么,身份原本低微,是姑母看得起她,抬举她,给她求了个郡主的身份,哪想到她那么分不清轻重,不知感恩,这是她自作自受。”

王凤儿心底舒服了一些,娇声道:“母亲,这一次,便看她再怎么翻身!”

陈留长公主道:“这种话,你只在我这院里说说便罢了,我叫你一定要忍住,要么不做,要么便一击便中,你从不听我的,你瞧瞧,九曲桥那一出,她不但豪发未损,还让你那四妹妹的脸受伤了!”

王凤儿哼了一声,有些不服:“母亲,如果不是四妹妹脸受伤了,下面,我们又怎么能进行得下去?”

陈留长公主闭了闭眼,心底暗叹,自己精明一世,怎么养了这么个女儿出来?心狠是狠了,却全无机变,只知道刁蛮耍狠。

永阳公主忙道:“幸好有姑母灵机一动,这出戏才能唱得下去。”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暄哗,陈嬷嬷在帘子外道:“长公主,四姑娘来了,在外边求见…”

王凤儿与永阳公主脸上都露出些许鄙夷,陈留长公主脸色未动,哦了一声,“她来干什么?”

话音未落,王如芸已在屋外吵了起来:“为什么不让我进去?我这张脸见不得人么?”

门外侍婢陪笑道:“四小姐,长公主和永阳公主有些话说,不让任何人打扰。”

王如芸声音冰冷:“二姐姐也在屋里吧,我怎么就不能进去了?”

陈留长公主扯了扯嘴角:“让她进来吧。”

陈嬷嬷这才揭了外帘出去,似笑非笑地对王如芸道:“四小姐,长公主让你进去。”

王如芸却是眼角眉梢一点儿喜意都没有,径自揭了帘子走进,瞧得陈嬷嬷一怔。

王如芸脸上用白纱遮住,蒙了半边脸,她却全无半点儿怯意,与往日的怯懦神情相比,竟是全不相似,她径自走到陈留长公主面前施礼:“女儿见过母亲。”

陈留长公主慢慢地揭开杯子饮了口茶,道:“芸儿,你的脸既是伤了,怎么不好好儿歇着,反而来我这里做什么?”

王如芸声音平和轻脆:“母亲也知道,我这脸怕是好不了了,为了能完成母亲的吩咐,我损了脸又算得了什么?我今日来便是看看,看女儿还有什么可以帮到母亲的。”

此话一出,王凤儿便冷笑出声:“四妹妹好大的气性儿,这是来逼迫母亲来了么?你所做一切,可全都是你自己愿意的,谁也没有逼你,别弄得旁人好象欠了你许多似的。”

王如芸却丝豪不受她所激,慢慢地道:“二姐姐说错了,我哪敢逼迫母亲,我只是期望,能替母亲多分担一些,日后,我便会归于母亲的名下,和二姐姐又亲近了一步,自会全心全意地对二姐姐和母亲。”

王凤儿气得笑了:“你是什么东西,也敢和我平起平坐?也不照照镜子!”

王如芸摸着自己的脸,迎着她的笑脸:“二姐姐,莫非你忘了,我这脸为了什么才伤的?”

她在提醒陈留长公主,她所做的一切,全都是听她们的吩咐,相反,如果她们想要过河拆桥,她便鱼死网破。

陈留长公主在旁边看着,暗忖,想不到这平日里怯懦无比的四丫头倒很有几分勇气,三姨娘在的时侯,懂得审时度势,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但看到机会,却能出手狠准,连自己的亲人都能下手…这样的人,为了往上爬,却是什么都能付出的,她现在,不是正缺这样的人?王启儿么,只有些小聪明,行动鲁莽,她现在的名声已然坏了,用她来代替,也不错。

想得明白了,她便笑了笑,雍容华贵,“芸儿,你着急什么?我答应的事,什么时侯反悔过?郡主的名份么,是你的,日后嫡女的身份,也是你的。”

王如芸脸上终露出些喜意来,上前行礼:“多谢母亲,我定会按母亲的吩咐,全力相助。”

王凤儿不敢置信:“母亲,你说什么?”

陈留长公主淡淡地看了她一眼:“四妹妹日后,便会归于我的门下,我也会奏请太后,替她求个郡主的名份,日后,她便和你一样,都是本公主所出,日后的荣华富贵,有你的,便有她的,你可明白?”

王凤儿望着王如芸,又转头望她,“母亲,你竟让这么个人…”

陈留长公主打断她的话:“凤儿,你可要明白,咱们这样世家大族,无论婚前婚后,如果没有帮衬着,都会寸步难行,日后,你四妹妹如若嫁得好人家,她便会帮着你,而你,也要帮助她,你们互相帮助,咱们王家,才能长久地兴旺了下去!”

王如芸脸上发出光来,仿佛美好的前景便呈现在她的面前。

王凤儿却是愤愤不平,陈留长公主特意对她道:“你可听明白了?”

王凤儿低声应道:“母亲,一切由您作主,女儿有什么不明白的?”

王如芸知道她心底不服气,她却豪不在意,在这王府,从小到大,她受的白眼数都数不清,她从小就明白,出身不同,会落得什么样的下场,所以,为了改变自己的命运,她什么都可以做。

她能忍常人所不能忍,甚至能把一颗娇傲的心隐藏,在所有人甚至奴婢面前卑躬屈膝,成功地降低陈留长公主的戒心,在机会面前,却能立即出手,甚至对她的亲人!

她已经挨够了苦,受够了这王府的冰冷,也该她来享受成功了。

陈留长公主道:“芸儿,你既然放心了,就得多在芷儿那边下下功夫。”

王如芸道:“母亲请放心,我虽是推了她,但我的脸受伤了,再加上我对她一番哭告忏悔,她到底是个心软的人,女儿看得出,她已然原谅了我,对我没有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