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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柔却道:“可是,如果沈虎禅没有犯下滔天罪行,我们又为问要向他动武呢?”
丁五姑冷笑道:“这贼子三言两语,你就信了吗?”
温柔道:“自然不尽信。但是光怀疑不是定人之罪呀。”
丁五姑道:“可是今晚我们若让这赋子逃出去,颜面何存?”
温柔道:“我们是为除暴安良而来,不是为了颜面而战的,”
郝不喜脸涨得通红,雪峰也似的白眉一耸,“好哇!不识廉耻的贱妇,跟贼人是狐群狗党……”
温柔气得柳眉一竖,寒了脸骂道:“你——原来你们就是这佯辨别忠奸的!”温柔嗔怒之际,粉脸如酥添上几分英姿,美目清扬,秀丽入骨,那大汉唐宝牛看似痴了,“哈嗽!哈嗽!”又连天打了两个喷嚏。
沈虎禅道,“阿牛,你的恶习未改——!”他的话未说完,在他身前、后、左、右的四大高手,一齐对他发动了攻势!
也许门大纶、郝不喜、丁五姑、徐赤水四人中任何一个心里都有些忌惮沈虎禅,不敢对他正面攻击,但四个人合在一起,好胆量决不止于四个豪壮的总和,每个出手的人都有着这样的自恃:四人合力出手,对手只有一人,武功再高也抵挡不仁,万一回扑,死伤的也决不会是留有退路的自己。
这四人中,以门大纶马首是瞻,武功也最高,出手也最谨慎。
只见他双掌红筋陡现,“奔雷手”已裂石分金地叉了出去,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早已留下五分力量以图自保招架。
可是他错了。
四人出手的一刹那,一柄厉青色的刀光飞起,破除一切障碍,一刀,破空飞起一道血泉,一只手臂。
刀刃又回到木鞘中。
依旧有谈谈的檀香气味。
丁五姑的“五岳轻云练”,已击中了沈虎禅的右踝,还没有发力拉扯:郝不喜的“剑甲”,六支齐发,甲尖已戳破了沈虎禅的衣襟:徐赤水的点穴撅,离沈虎禅百会穴也不过三寸!
但谁都没有继续动作下去。
他们的动作像骤然结成了冰。
寒意来自他们的心中。
他们一招才递出,主帅已挂了彩,一只手臂,带着屈曲的骨骼,暴洒的血光,飞离了身躯,跄踉后退,脸白如金纸,出刀的人刀已回鞘,毫不在乎的站着,目蕴神光,但连望也不望他们一眼。
他们心中发毛的是:“如果这一招我们坚持要递下去……”
沈虎禅这时说话了。
他的活是以唐宝牛和方恨少说的。
“不管敌人多少,交手时都当是一人,以一剑杀一人,或伤一人为目的,不心浪费精神体力,敌人众多,反而耗费布阵,编排,行动,我们只要杀伤最近者或攻击者的战斗力,便已足够。”
他跟唐宝牛、方恨少之间的感情,可能介于一种师友之间的态度,在众敌虎视下悠然地道出战斗的秘决。
方恨少和唐宝牛也一反平时嘻谑的态度,很专心的聆听。
可是围攻者的阵势,已魂丧胆寒,失去了杀气,也全无动力。
沈虎禅一刀伤了这攻击队伍中的主脑。
整个攻击形势也为之瓦解。
门大纶虽断一臂,额上痛得如雨下,黄豆般大,始终不哼一声,抚臂咬牙苦忍,可是郝不喜、丁五姑、徐赤水三人,却再也不敢动手。
沈虎禅又说话了,这次他是向门大纶说话:“你记得金钟岛的冤案吧?兰氏三祖孙都属无辜,但为你残醋迫供,四肢俱废,你也算作孽多了,所不同的,你倒是以公事为撑腰,今日废你一臂,不过略作微戒而已。”
又道:“自作孽,不可活,善恶到头终有报,你自己了自为之吧。”
忽听一人冷笑道,“沈虎禅,你终于出了刀,伤了人。”
沈虎禅回过头去,只见丛林里走出两排白衣披麻戴孝神情肃穆的人,托着一口棺材,以齐整而诡异的步伐行了过来。
第七章 太白双刺简易行
沈虎禅注视着那口棺柩,深深的吸了一口气,道,“雷大先生?”
一刹那间,丁五姑、徐赤水、郝不喜三人脸上都浮起了喜容。
雷肃桐是武林群雄的一方领袖,也是“青帝门”领袖,他来了自不愁收不掉沈虎禅!
就在这时,砰地一声,沈虎禅原先走出来的那一座木屋,骤然粉碎,板木四迸。
在木片碎块飞溅当中,鲁山阴、占飞虎、猿青云也被一股大力,飞抛出来。
他们人在半空,突得身上所系的油浸牛筋,一齐松开,三人由空中翻身,飘然落地,竟然无碍。
但这三人只不过瞥见人影一冈,顿时屋碎人飞,而身上束缚尽去,也没看清楚出手相救的是谁。
沈虎禅道:“雷大先生既然来了,深仇大师想必也至,何不现身。”
这时木屋已坍倒,灰尘滚滚,檬檬一片,像起了场雾,雾中有一个瘦长的人仁立。
“我在这里。”方恨少本来正瞪视那震破木屋的和尚,忽觉得声音是从自已颈根传来,忙一个纵身,忙了个纵身,飞出丈二,半空中一个翻身,看清楚背后果像有一人,但人影一花,在自己颈后又响起了那声音:“我一直都在这里。”
方恨少怪叫一声,躲到唐宝牛背后去,倚他背脊而靠,汗涔涔下。
月光下,多了一人,也不怎么高大,貌相清古,羽衣星冠,似儒似道,微微笑着,背负双手,饶有趣味的瞧着沈虎禅。
沈虎禅抱卷长揖道:“可是雷大先生?”
这相貌清奇的老者笑道:“人说沈虎禅一人七刀,我已见着五把刀,未知另外两把何指?”
沈虎禅毕恭毕敬地道,“那只是江湖人讹传而已。”
雷肃桐道,“不过讹传往往有实据,沈老弟的双眉,确似两把秀刀;两鬓更有刀势,加上手中那一只刀,已是五柄刀了,另外两柄,只怕不会是空穴来风吧?”
沈虎禅道:“那是指在下掌中的玉柱纹,和人纹同走仓指下之乾宫,形成刀状,所以手心里多了两张刀。”
雷肃桐哈哈笑道,“人纹乃主一生平安凶吉健康体力,玉柱纹主事业运情气势际遇,阁下双手掌纹呈刀状,又冲乾宫,可得然声权位,不过一生之凶险跌宕,不可测而得知了。”
众人都莫然其妙,怎么雷肃桐和沈虎禅一见面就谈起掌纹和刀的事来,这样说着的时候,温柔不禁也悄悄翻开掌心,看自己掌纹里有无刀形纹。
没料又给方恨少瞧见,低声说:“温女侠,女孩儿家,手里掌纹宁有一朵花,不要一把刀啊!”
温柔疾地收了手掌,嗔道:“关你什么事!”方恨少伸了一下舌头,缩回头去,看见唐宝牛跟他作了个鬼脸。
雷肃桐道:“那么,阁下的七把刀,就是双眉、双鬓、双掌和这一柄手中刀了。”
沈虎禅道,“雷大先生为何问起这些?”
雷肃桐道:“那就没有错了。”
沈虎禅问:“什么没有错了?”
雷肃桐道:“沈虎禅的特征、一人七刀,确是如此,你也真是沈虎禅,沈虎禅也正是杀先师的凶手!”
沈虎禅一怔。雷肃桐道:“你也不必抵赖了,先师死时,遗孤在旁,见蒙面的凶手双眉似刀,灶墩上还留下一个血掌印,最大特异点是玉柱纹朝亡指下冲,有这种掌纺的人,实在不算太多,阁下也不必推诿了。”
沈虎掸反问:“凶手也留着我这样的胡髭么?”
雷肃桐一愣,道:“他行凶时蒙面,怎看得见?”
沈虎禅道:“那不能说玉柱纹斜冲和双眉如刀,就一定只有我一个啊!”
雷肃桐笑了。
“我就知道你会不认,所以,我耐着性子,遣门捕头等人先来,挨到你出刀才现身来真是做对了。”
他严肃地道:“简公子、公羽大侠、薛前辈,有烦三们,作个见证。”
只见丛林中徐步走出三人。
“简公子”温文儒雅,貌相清奇,风渠夷冲,端的是一位贵介公子。
“公羽大侠”顾盼威猛,铁爪长臂,两耳垂纶,色如丹砂。
“薛前辈”则老态龙钟,脸上疤痕重叠,蜂窝也似的,紫酱色的橘皮扁脸,浓眉如刷,却未语先笑,丑弥陀一般的神态。
丁五姑、徐赤水、郝不喜、鲁山阴等自是又惊又敬,惊的是这三大高手,一齐出现,自己等人枉费了那么多心思布下埋伏,这等高人来了竟全无知觉。敬的是来的这三人,是“太白书生”简易行、公羽大侠公羽敬,以及“不倒翁”薛东邻。
这三个人,虽然知自在名头上还及不上雷肃桐,但是在武林中备有其建树而且徒众甚多,丁五姑、徐赤水、鲁山阴三人更有自知之明,他们三人纵合并联手,也未必抵得上对方一人,无论在身份、地位、武功、人望上都如此。
而武林中其实身份威望,耍比真材实学更重要。一个年轻高手纵有才华、武术超群兼之忠肝义胆,但又能怎样?如果无势无名,给江湖上的人一个个挑衅卜去,纵不累死,也会给人骂死。
简易行、公羽敬、薛东邻都是在武林中甚有名望地位的人。
当然他们的地位也不是轻易得来的。
单只以简易行而言,不但文采风流,武艺更是超群,曾有一次在洛阳青楼中酒醉后被五十三名高乎袭击。
他以一对“太白刺”,左乎打出瘦金体的书怯,右手打出张癫的狂草,笔意纵横,刺势磅礴,左手写“明月松间照”,右手同时写“清泉石下流”。
眼看十个字写完,敌手尽倒,简易行仍写去,“照”之最后一点。“流”之最后一句,竟把匿伏在床底下图施暗袭的一名杀手钩了出来,更把藏于天花琉璃瓦板上的另一名杀手刺瞎了左目。
他把十个字写完,五十三名狙击手外加两名埋伏者,全都倒地不起。
这一役之后,简易行声名大噪,据说洛阳城里的青楼女子,无不欲与之亲近为荣,不惜以身相许。
简易行这一点,虽不能说名动天下,但至少惊动了雷大先生。
于是雷大先生执上宾之礼,三度拜会简易行,将简易行“请”了回来,“奉”为青帝门的“智囊”。
这“智囊”的身份,犹如供奉,但青帝门的“供奉”,可不止一人。
比起公羽敬和薛东邻,简易行在“供奉”中也只能勉强排个第三。
沈虎禅看到了薛东邻、公羽敬和简易行,但他还是不明白雷肃桐的话。
雷肃桐却立刻说明了:“那是先师的灵枢,惊动先师仙骸,我罪该万死……但为了替先师寻凶报仇,也不得已了。”
简易行道,“替青帝报仇,才是一等一的大事,俗礼不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