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皇贵太妃没直接求谢皇后,她自认没这么大的脸面,不得不说,赵皇贵太妃对于自己的脸面判断很是准确。赵皇贵太妃找的是谢皇贵太妃,这两位在宫里明争暗斗了大半辈子的女人,在先帝过逝后反倒是平和了。就是今日赵皇贵太妃说起赵国公府的事,谢皇贵太妃也没有半点儿兴灾乐祸的意思。

有什么好兴灾乐祸的呢?

她又比赵皇贵太妃强到哪儿去呢?

谢皇贵太妃叹口气,慢慢的剥了个桔子,道,“姐姐是个明白人,我要是说话管用,也不会有温庆这桩亲事了。”

赵皇贵太妃有些失落,但也没有太过失望,她不是个蠢人,在温庆郡主赐婚北凉王太子时,赵皇贵太妃就觉出来了,谢皇后下谢皇贵太妃的关系,并不似人们想像中的那样好。再加上赵皇贵太妃一辈子在宫里的,她也知道,谢莫如便是在做皇子妃时,与还是贵妃的姑姑谢皇贵太妃也是有些疏离的。

虽赵皇贵太妃不知道这姑侄二人到底因何疏离,但,此二人不够亲近,也是事实。

赵皇贵太妃已是无法,叹道,“咱们都这把年纪了,原也不该管那些外头的事了。就是想管,也是管不动了。”

谢皇贵太妃亦是心生黯然,管不动了,也管不了了。

这一世的荣华与权位,到如今,也不过是于慈恩宫念念经罢了。

赵皇贵太妃都没法子,晋王世子就更没法子了。

晋宁伯不似赵家能直通宫里皇贵太妃,晋宁伯府王家没有宫里的关系,不过,不怕,先晋宁伯是兵部尚书靖南公柳扶风的岳父,晋宁伯世子是柳扶风的小舅子。柳扶风位居兵部尚书,内阁行走的人,说来在朝政上肯定比赵皇贵太妃有份量的多。

先晋宁伯夫人亲自上门相求靖南公夫人小王氏,小王氏答应让丈夫帮着问问,话却是没说死的。

小王氏端过盏茶,与丈夫道,“我父亲活着时就不得先帝喜欢,还常办些糊涂事。今他去了,这爵位到底如何,老爷帮着问问则罢,多余的话不要说,想来今上心里都是有数的。要是看中他们,早令人袭爵了。”

柳扶风道,“要依我说,爵位之事并不急,眼下小舅子先要守孝的。不说别人家,看看谢家,先时谢老尚书过逝,谢家根本没提爵位的事,一家子安安分分的守孝。今年他家出孝,先时二等公爵,陛下还给往上升了一等。便是谢御史起复,起复前鸿胪寺卿,不过正三品,今直接起复正二品左都御史,掌都察院。”

呷口茶,柳扶风放下茶盏道,“论帝心,谁能及皇后娘娘。皇后娘娘母族犹如此,岳家又急什么呢?倘叫陛下知晓,只说一句不诚心守孝,以后小舅子的事可就真不好说了。”

小王氏道,“我也是糊涂了,竟没想到这个。”

柳扶风笑,“你是近来给儿子找媳妇忙的。”

小王氏笑,“我正想与老爷商量呢,老爷瞧着,戚国公府的姑娘如何?”

“哪个姑娘?”

“自然是戚国公府长房,戚世子嫡出的三姑娘。”

柳扶风想了想,“门第倒也般配,二郎以后是要袭公爵的,女孩子一定要明理懂事,这比门第更重要。”

小王氏道,“我都留意小三年了,这姑娘一直是跟着戚国公夫人长大的,性子不错,人也大方,如今在家管着些戚夫人身边儿的小事,说起话来也不是那等扭捏小气的人。”

柳扶风道,“你要是看准了,再问一问二郎,倘他乐意,我问问戚国公的意思。”

小王氏笑应了。

戚国公府哪里有不乐意的,柳扶风当朝高官,因功封靖南公,柳家是有两个爵位的,原本长房是世袭的平国公爵,结果,不提也罢,给老平国公那糊涂人连累的,降至伯爵。靖南公的公爵位是柳扶风自己战功得的分封,当时因柳扶风功高,那会儿平国公爵位未降,先帝就说了,柳扶风二子,一子袭平国公爵,一子袭靖南公,为示恩宠,当时就封了柳扶风二子为靖南公世子。

故此,此次小王氏给二子择媳,一进门儿就是靖南公世子夫人,身上立有诰命,将来便是降等袭侯爵位,那也是正经的侯爵夫人呢。

对于柳家这门亲事,戚家其实心里也有些明白的,他家自然是乐意。而且,如柳扶风说的,门第亦是般配的。戚家对自家女孩儿的教养也有信心。

故,柳扶风一提,戚国公当时便应下了。

待戚国公与老妻说明此事时,戚国公夫人还嗔怪道,“国公爷也是,您这也忒实诚,起码得说个回家商量一二吧。”

因孙女得了这样一桩好亲事,戚国公欢喜的很,笑道,“这还商量什么,这样的好亲事,难不成,儿子媳妇还不乐意?”他儿子又不傻。

戚国公夫人笑道,“这不是为了显女方家的身份吗?”

戚国公拈须笑道,“拿捏这个做甚,就你们女人家,不爽快。”

得丈夫说一句不爽快,戚国公夫人也不恼,人逢喜事嘛。戚国公夫人笑,“我也不单是看柳家门第,柳大人官高,主要是,柳夫人极明理的人,看温慧郡主嫁了这几年,同柳夫人处的跟母女似的。这样的好婆婆,孙女嫁过去只有享福的。还有一样,柳家现下规矩法度极是讲究,柳夫人说过柳家子四十无子方可纳妾,孙女以后只管跟孙女婿过清静日子就好,也没那些个乱七八糟的。”

待将此事说与戚世子与戚世子夫人,夫妻二人果然也是极乐意的。

昭明帝听闻此事后,与谢皇后道,“这桩亲事果然不错,说来,戚三郎在江南也有些年头儿了,他今已是从二品武官,禁卫军有个正三品的缺,便让他回帝都吧。”

谢皇后无可无不可,“都听陛下的。”

谢皇后另有事与昭明帝商议,道,“咱们六郎明年就十七了,他亲事早就定了,阿圆比六郎还长一岁呢,十八的大姑娘了。这样事,可是该办了。”

“我记着这事儿呢,太仆寺卿上了致仕折子,我想让他再做几个月,待明年召苏航回帝都,转任太仆寺卿吧。”

要早知有太仆寺卿的缺,谢皇后心下更嘱意的是苏不语,但苏不语已然外任,再说无益。苏航也是六郎岳父,谢皇后点点头。

昭明帝是让戚三郎明春回帝都转到禁卫军任职,倒不料戚三郎开春便带来了个绝好消息,失踪三年多的江行云江伯爵找着了。

江伯爵还活着的消息,震惊朝野!

昭明帝龙心大悦,与谢皇后道,“还是皇后说的对,江伯爵果然尚在人世!这个,我先时都不敢做此想。”

谢皇后亦是大喜,笑道,“我也没想到,实在没想到!”

谢皇后说自己没想到,但,这几年,整个帝都城唯一还坚持江伯爵在世的,也就是谢皇后了。

三郎想了想,做出一个结论,道,“昔年文休法师占卜之术天下闻名,文休法师占卜时,必有母亲在旁协助,说不得母亲就学了些占卜的本领呢。”

反正吧,不管想到想不到,江伯爵她还活着,这是事实!

连李宣这一向与江伯爵不大熟的人,都是喜上眉梢,回府之后就催着妻子进宫,同妻子道,“大哥于男女之事上闷的很,等着大哥开口,那还不知要到猴年马月。咱们是不再不能坐视的,你这就进宫同皇后娘娘提一提此事。大哥这个年岁了,江伯爵人也不年轻了,何况经此生死大劫,还有什么看不破的呢?看能不能请皇后娘娘帮着说说,大哥与江伯爵也不是不般配的,请江伯爵好生考虑一下大哥,俩人过日子总比一人过日子强呢。就是江伯爵想续宋家香火,以后她生了儿子,可过继一子姓宋。”李宣简直连他大哥与江伯爵成亲生子的事都考虑到了,而且,他身为李家族长,都愿意就宋家香火做考虑,同意过继他大哥的儿子,这对于李氏这样的显赫家族,也是相当宽厚的让步了。

长泰长公主想一想李九江的年纪,也知此事不宜再耽搁了,再耽搁下去,以后李九江还能不能生出儿子来都两说。长泰长公主道,“驸马放心吧,我这就进宫去。皇后娘娘与江伯爵一向交好,知江伯爵平安,皇后娘娘还不知要如何欢喜呢。这也是大喜事,现下提,也是喜上加喜了。”

李宣称是。

长泰长公主忽而笑道,“看来,唐家那桃花阵,的确是极灵验的。

李宣也不由笑了。

长泰长公主梳洗一番便进宫去了,她是凤仪宫常客,先贺过江伯爵平安,谢皇后笑道,“行云是福大命大。”

“是啊,江伯爵这几年寻不着人,惹得多少人记挂呢。知道江伯爵平安,我亦为她高兴。”长泰长公主笑道,“还有件事,驸马是一刻都等不了,托我跟皇后娘娘提呢。”

谢皇后因得知好友江伯爵平安,心下大好,笑道,“阿宣一向沉稳,何事这样着急?”

长泰长公主道,“是家里大伯子的亲事。”

“九江?”谢皇后笑,“今儿是怎么了,喜事一件接一件,九江是相中哪家姑娘了,我与陛下说,让陛下给他与那姑娘赐婚。”

长泰长公主看事似是有门,笑道,“这事,还真得托皇后娘娘。说来,大伯子相中的也不是别人,就是江伯爵。”

谢皇后都僵住了,有些不可置信,“行云?公主是说,九江中意的人是行云?”

“是啊。”长泰长公主与谢皇后细细说来,“先时驸马也不晓得,这些年,驸马一直为大伯子的事儿操心来着。以前提及亲事,大伯子都不说话的。还是前年,驸马问起来,大伯子才说了。可那时,江伯爵失踪,生死不知,也是没法子。驸马还为大伯子担心来着,谁晓得,天地保佑,江伯爵平安,驸马就连忙催我进宫来了。毕竟,大伯子与江伯爵年纪都不小了,要是江伯爵乐意,驸马说,以后哪怕江伯爵想续宋氏香火,也可过继一子的。就是,不晓得江伯爵的心意。这事,我与江伯爵提倒也没什么,可不不是想着,我同驸马与江伯爵都不大熟。娘娘与江伯爵到底更亲近,要是娘娘肯帮忙,江伯爵肯定更得慎重考虑。娘娘,您看…”

谢皇后也不瞒长泰长公主,叹道,“多年前,我便问过行云,九江如何?”

长泰长公主脸上的失望之色溢于言表,谢皇后既这样问了,肯定是江伯爵不乐意,不然,俩人早成了。长泰长公主很有些不甘心,道,“说来,大伯子人品才干也是一等的,倘这样的人江伯爵也不乐意,我实不知大伯子哪里不好来着?”

谢皇后更觉悲催了,道,“行云说,九江相貌不大好。”

长泰长公主的下巴险些掉地上,天哪,还有人说李九江相貌不大好的!李九江的相貌等级,那完全是与苏不语同等级的好不好!

这要是别人说李九江相貌不好,长泰长公主非啐她脸上去不可,叫她照照镜子。可这话是江伯爵说的,长泰长公主就无言以对了。因为,论及相貌,李九江固然不差,但江行云当年也是貌能倾城的人物。

长泰长公主无力道,“恕我直言,江伯爵这辈子怕是难找到一位让她相貌满意的人了。”

谢皇后深以为然。

但人家江行云找不到满意的,人家也不肯将就啊。

长泰长公主是兴冲冲的进宫,无精打采的回府。

李宣得知此事,却是不肯死心,道,“此一时,彼一时。这也许多年了,江伯爵历经生死,说不得心思有所改变呢。而且,人哪,三十岁与二十岁的想法也是不同的,何况,现下江伯爵也四十多了,她与皇后娘娘同龄。”

长泰长公主已在凤仪宫碰了一回壁,这回道,“还是待江伯爵回来时再说吧。”

李宣也应了。

倒是昭明帝听闻李九江钟情江伯爵之事后,很是为李九江感慨了一回,与谢皇后道,“九江这亲事,难哪。”

谢皇后道,“要不,待行云回来,我再问问她。”

昭明帝很是同意,道,“倘江伯爵愿意九江,朕亲为赐婚。”两人都是他的股肱之臣。

小唐倒是对他师傅的亲事很有信心,小唐与三皇子三郎道,“先不说别个,就我这‘百子千孙桃花大阵’这么一旺,江姐姐再没有不乐意的!”

三郎倒没质疑小唐的桃花阵,他质疑的是,“小唐哥,你这是什么辈分哪。李尚书是你师傅,江姨是你姐姐,他们成亲后,你可怎么称呼哟。”

小唐很是随和道,“到时就改叫师母呗。”

小唐喜滋滋地,“说不得介时师傅师母还得给我包个媒人的大红包哩。”

三郎由小唐家这神仙传下来的桃花大阵推断,觉着,李尚书与江伯爵还是肯有门儿的。

结果,江行云惊掉了整个帝都权贵圈的眼球,因为,她不是一个人回来,她是带着冯飞羽一道回来的!而且,最重要的是:江伯爵,她,她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PS:昨天记错时间,还以为是平安夜呢~~~~~~哈哈哈,今天除了爆字数,还有平安夜小剧场一个~~~~~~大家平安夜玩的开心~~~~~

平安夜的小剧场:

江伯爵与冯飞羽海岛漂流记。

早上,江伯爵:冯飞羽,去找些吃的做早饭。

冯飞羽:…

江伯爵:要我踢你下海吗?

于是,冯飞羽去了。

中午,江伯爵:冯飞羽,去找些吃的做午饭。

冯飞羽:…

江伯爵:要我踢你下海吗?

于是,冯飞羽臭着脸去了。

晚上,江伯爵:冯飞羽,去找些吃的做晚饭。

冯飞羽:…

江伯爵:要我踢你下海吗?

冯飞羽黑着脸:宁死不屈。

江伯爵一脚江人踹下海,捞上来。再踹下海,再捞上来。三踹下海,再捞上来。

于是,冯.旱鸭子.将军.飞羽,屈了。

第374章 皇后之十七

昭明帝深觉不可思议。

自从在当年误会江行云有孕闹出乌龙被江行云给过好几日脸色后,昭明帝基本上就不将江行云当女人来看了。当然,昭明帝不把人家江行云当女人,但人家江行云在帝都一直仰慕者众多也是事实。譬如去岁才摘掉老光棍名声的陕甘总督朱雁。昭明帝知道,朱雁年少时倾慕之人便是江行云,俩人这事儿没成,可朱雁这些年一直未婚,昭明帝就怀疑与当年朱雁对江行云的倾慕有关系。

毕竟,如果当初对江行云这样的女人动过心的话,想再找一个能与江行云比肩的委实不易。

朱雁这个,好歹去岁大婚了。

至于李九江…

哎…

想到李九江,昭明帝也深为之惋惜,江伯爵都揣着球回来了,与李九江是再无可能了。可怜李九江一番痴心痴意,昭明帝想着,要不让李九江尚主算了,昭明帝的五妹寿宜长公主所遇非人,昭明帝把驸马弄出家了,寿宜长公主年岁尚轻,再嫁亦为不可。

李九江才干品性都不差,虽年纪较寿宜长公主大了些,但也不是不能配公主的。

昭明帝七想八想,面儿上仍是一幅威仪贤明的帝王相,他对江行云道,“爱卿平安归来,朕心甚悦,甚悦!”连说两句“甚悦”,可见昭明帝对江行云平安的欣喜,关键是,看冯飞羽一幅眼观鼻鼻观心的站于江行的身后,这明摆着是被江行云收服了啊!

于是,昭明帝更喜欢了,对冯飞羽道,“当日沙场一别,朕盼冯元帅久矣。”说得好像两人以前有多深厚的交情一般,殊不知俩人以前是沙场死对头,大家恨不能弄死彼此。如今却是造化弄人,于这昭德殿内,昭明帝与冯飞羽时隔十年,再一次相见。

与那一日追杀昭明帝时比起来,冯飞羽少了些沙场悍气,更多了几分放达温柔之意,给他那原本冷硬俊美的五官添了几许柔情,冯飞羽躬身道,“当日各位其主,对陛下不敬,还请陛下治罪。”

昭明帝亲自扶冯飞羽起身,笑叹道,“当日你与朕互为敌手,你见朕不能容情,朕见你亦是如此,何罪之有。这些年,朕一直在找你,卿这等人才,荒废于乡野岂不可惜,不知卿可愿意为朕效力,与朕携手,共铸我东穆太平盛世。”

冯飞羽来都来了,怎能不愿。倘不愿的话,怕是根本不会与江行云来到帝都。不过,冯飞羽对于昭明帝画的饼兴趣不大,他着急的是,“行云她有了身孕,臣想着,孩子出世前,总得有个爹才行。”想请昭明帝为他二人赐婚。

昭明帝哈哈大笑,欣然应允,还要给冯飞羽赐宅赐官,冯飞羽除了赐婚外,宅与官都推辞了,冯飞羽道,“陛下乃宽宏贤明之人,臣毕竟是靖江罪臣,待陛下用臣之时,只管吩咐臣便好。眼下,臣居内子家中便可。”

昭明帝挽着冯飞羽的手道,“朕早就为卿想好卿的差使了,眼下你们刚回帝都,江伯爵身子沉重,皇后也惦记着你们呢,咱们先去凤仪宫,让行云好生说说这一番奇遇,明日朕再同飞羽你说差使的事儿。”

冯江二人便与昭明帝一道去了凤仪宫。

谢皇后到底是女人,心思细腻,先让冯江二人坐了,尤其江行云身子有些重了,还让宫人给她在腰后放了个软枕靠着,这才问江行云这几年的事,江行云因将为人母,艳丽眉宇间流转着一丝罕见的柔和,她道,“那一日,我带人去船上捉拿他。不想船上有人放了火药,大船起火时,我们正在缠斗,不意竟都落了水,也是倒霉,竟遇上下雨,海上下雨,故然将火烧熄了,但海浪极大,待我二人醒来时也不知过了多久,被冲到一处荒岛。在那里过活了两年,才侥幸遇到一支船队,那船队上的人红眉毛绿眼睛的,说的也不是咱们东穆的话,都是外族语,在船队上呆了一年多,学会了他们的话,也知道了一些他们那里的事情,见到他们的国王,他们的国王很是倾慕我朝文化,派了使臣带了礼物过来,想拜见陛下。”

“行云飞羽你二人还给朕带来了海外的使臣啊。”昭明帝笑道,“既如此,先让他们住在驿馆,朕派鸿胪寺的人过去见一见他们。”

江行云冯飞羽刚回帝都,帝后二人中午于凤仪宫设宴,让二人在宫里用过午膳后方令他们出宫回府休息去了。昭明帝感慨道,“行云飞羽这也是日久生情啊。”

谢莫如唇角逸出一缕笑,问昭明帝,“看来冯飞羽是投靠陛下了。”

“投靠多不好听。”昭明帝笑道,“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天下,除了朕,谁人还能给飞羽施展才干的地方。其实,他先时对靖江也就一般,靖江对他亦多有猜疑,只是靖江运道好,得飞羽于前,倘当时靖江不是有飞羽坐镇,江南之战也拖不了那许久。飞羽跟着朕,不说高官厚禄,起码,朕绝不会猜忌于他。”

谢莫如挑挑眉,昭明帝方小声道,“朕纵信不过飞羽,也信得过江伯爵。”说着,昭明帝又笑起来,道,“有江伯爵在,冯飞羽再桀骜不驯,也是一匹被套上缰绳的野马了。”与谢皇后商议道,“我早有重建海兵之意,只是,我朝原无海兵,先帝之时,令永定侯建海兵,在闽地却是大败收场。之后,我朝再无海兵。当初平定靖江,靖江倒是有些投常海兵,战力却也寻常。我早听说冯飞羽少时是自海上起家的,依我说,重建海兵之事,非冯飞羽莫属。”

谢皇后早知昭明帝有些设想的,今得冯飞羽,可谓是天佑东穆。谢皇后道,“当初你我愿以妙安师太交换冯飞羽,也是欣赏其才干。重建海兵,先得有个预算才好。”

昭明帝一向用人不疑,“此事我想就交由飞羽来做。”

谢皇后点点头,“这事筹备起来也要时间的,只是,还有一事就迫在眉睫了,妙安要如何处置?”

妙安这人吧,昭明帝还真有些为难了。

要依昭明帝对妙安的印象,这女人的一生,先是跟随辅圣公主,辅圣公主灭族前英国公府后,妙安便同前北昌侯、先帝这些人一道,谋算辅圣公主。辅圣公主倒台,妙安与前北昌侯夫妻失和,然后,妙安又用程太后遗旨一事,被先帝软禁在静心庵,也保住了自己的性命。

这女人不是什么好人,可说要杀她吧,一旦妙安身死,段四海必要与朝廷一战的。

昭明帝并不惧段四海,但为着妙安这样的女人引发战事,明显也不太值。

昭明帝叹道,“知会段四海一声,江伯爵找着了,让他着可靠人来迎回妙安师太吧。”

谢皇后道,“虽说还是能从妙安那里敲出些银子的,但,放她回去也好。”

昭明帝亦道,“妙安久囚于静心庵,段四海愿意让出关贸利益都要赎回妙安师太,可见,这是个孝子。江南之战后,尽管现下没人提,但我朝国力受损不小也是真的。江伯爵流落海外这一遭,可见海外颇多国度。既要把这海贸做下去,咱们就得把目光放长远,四海国位置险要,与我朝相邻不远,若能为友,则可引以为援。若能为敌,必为我朝海贸大患。我想着重建海兵,倒不是为了与段四海开战,而是为了真正能保护好靖江港与闽州港。不然,以后随着贸易的进行,这块肉肥了,谁都要来啃一口。就是段四海,我朝建海兵后,想来他也要对我朝实力忌惮几分的。”

谢皇后笑,“让段四海捡个大便宜。”

“说来冯飞羽的下落还就是段四海查出来的,今江伯爵与冯飞羽回朝,当初那交易,还是要做数的。毕竟,当初段四海也只答应向咱们提供线索,不管着抓人的。”昭明帝与谢皇后道,“倘江伯爵此胎为男,日后必要以皇孙女下嫁。倘此胎为女,定要嫁入皇室。”

谢莫如颔首。

想到江伯爵与自己皇后同龄,可昭明帝不禁又想到李九江,与谢皇后道,“你说,小唐这阵到底是灵还是不灵呢?”

谢皇后笑,“陛下莫不是又想到九江了。”

昭明帝并不隐瞒,道,“咱们与九江也是少年相识了,认识这几十年,虽今我们为君,九江为臣,可在我心里,九江亦如老友一般。先时长泰长公主进宫说的那事,我原想着,待江伯爵回来,让你好生与江伯爵说一说,九江还是不错的。可谁想到,江伯爵与飞羽在一处了,当然,他们也是极般配的,何况流落海外这些年,九死一生,日久生情,这也是难免的。可九江这里未免令人惋惜了,九江这也一把年纪了呢。”

谢皇后道,“当初咱们在藩地时,我就问过行云,她对九江无意。这成亲,也得是你情我愿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