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延淳回头同谢莫如说了给温安郡主与永定世子之子赐婚之事,谢莫如颔首,“果然极般配的亲事。”
穆延淳给人恩典向来是不小气,当然,他夫妻二人做得这留太妃藩王世子于帝都之事,也颇够看的了。穆延淳召来永定侯说了些贴心话,主要是赞扬永定侯这辈子功绩的,虽然永定侯打过败仗,但这是个稳妥人,后来也立了战功,挽回了尊严。如今人老了,要致仕让爵,于情于理,穆延淳都会给永定侯府该有的体面。
论完了永定侯这辈子的功绩,穆延淳就问了永定侯嫡长孙的亲事,然后说了做媒的意思。说来,开始穆延淳没说明白,还叫永定侯心下一荡,以为陛下要把昕哲公主许配给孙子呢。一想至此,饶是永定侯这把年纪也有些飘飘然了。然后,听到穆延淳是要给长孙和温安郡主做媒,永定侯那颗荡漾的老心方恢复了平静,但面儿上仍是极激动极感激的,虽不是公主,郡主亦是体面哪。永定侯谢了穆延淳赐婚,高高兴兴的致仕回家了。
他们这些世袭侯爵府,袭爵是重中之重,在此际赐婚,可见儿子袭爵是没问题了。就是孙子的爵位,只要孙子不犯蠢,将来袭爵亦是十拿九稳。
穆延淳所赐这桩亲事,谢皇后都说好,至于晋王妃,闺女嫁给娘家侄儿,她更没意见。当初晋王妃也考虑过娘家的,只是,二闺女原本定的是婆婆赵太妃娘家赵国公府的亲事,后来赵钦死了,这亲事自然作罢。赵家亲事,晋王妃十分不乐意。后来她考虑过娘家永定侯,又怕婆婆多心,方则没提罢了。
今陛下赐婚,委实皆大欢喜。
当然,至于婆婆欢不欢喜,那就不晓得了。
晋王妃也不在意了,反正都是陛下赐婚。晋王妃少不得多见一见侄子,觉着侄子是怎么看怎么顺眼。
因穆延淳赐婚,且,永定侯致仕,穆延淳也做足了挽留姿态,君臣二人来了个三辞三留,最终,永定侯体面致仕让爵,自己升为老永定侯颐养天年了。自己儿子也顺利袭爵,连儿子给孙子请封世子之事,穆延淳也一并允了,故此,永定侯府称得上三喜临门。
晋王妃见娘家体面,对新君夫妇的不满也消减了些。她也想明白了,让儿子留在帝都也好,待儿子生了孙子,争取求个恩典,让孙子与皇孙一并念书,培养感情,也不赖。
事情就是如此,你往好里想,看到的就是好处,往坏里想,看到的就是各种悲催。
太妃留宫之事顺顺利利的确定下来,穆延淳还私下谢了妻子一回,道,“要不是你提这事,我再想不到的。”
谢莫如,“陛下待人宽厚,凡事都往好里想,陛下偏儒家一些。我则习惯了凡事往坏处想,故而,凡事喜先留后手,偏法家一些。”
穆延淳揽住妻子肩头,笑,“所以才说我们有夫妻缘。”又感慨一回,“父皇的眼光当真是极好的。”
“是啊。”谢莫如也笑了,心胸对于一个帝王至关重要,一个有心胸的帝王要胜过一个惊才绝艳而心胸狭隘的帝王。此事解决,夫妻二人在凤仪宫什么都没干,就倚着凉榻,高高兴兴的喝了一下午茶。
太妃世子留帝都一事,让朝中大臣真正明白了新君的手段,就是诸藩王,也格外恭顺几分。
如同穆延淳要适应他新君的身份,藩王也要进一步适应自己的身份,自己藩王的身份,包括,现下坐在皇椅上的,不只是诸位藩王的兄弟,也是帝国之主。
对待帝国之主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如果先时大家还不明白,那么,经太妃世子留帝都一事后,想必都明白了。
当然,诸藩王可能始终不大舒服,毕竟,适应是需要时间的。不过,内阁诸人却是欣喜于新君的作为,靖江之乱留给朝廷的前车之鉴,让内阁对于藩王多了一层警醒。
说到底,太妃世子留帝都之事能这般顺利,少不了内阁的支持。
譬如,内阁唐相第一个站出来说太妃贤德,然后,御史台这次不搞攻击了,铁御史也出来说太妃孝心可嘉。大家为了让太妃世子留帝都,甚至默契的没有多提先帝遗言之事。
毕竟,不论朝廷还是百官,都更需要一个有手段有作为的君主。
如此,不论藩王、太妃,还是藩王世子,算是给新君夫妇连带内阁重臣联手给坑了一把。
接下来,帝王先是给八王九王赐婚,一位是礼部侍郎之女,一位是户部侍郎之女。然后,连带尚未分封的七王,分别给了封地,七王封了鲁王,八王封了陈王,九王封的是宋王。这几人的藩地,不论从地理还是大小上,都无法与晋王齐王楚王相比的。这倒不是新君刻薄弟弟们,实在是,得为国家考虑啊。何况,七□□三人母族出身不高,且年岁尚小,封地自然不能与哥哥们的相比。
想到刚死没几天的六王,七□□都感激的接了封地,高高兴兴的谢过哥哥的赐婚。
此时,如晋王齐王,都得感激他们娘把他们生得早,排行在前,还是亲爹活着时给的分封,都是要紧地方不说,封号也响亮。这般一想,诸人愈发怀念先帝了。
新君只作不知,倒是新君改元之事很是让藩王们心下暗笑了一回。
一般来说,新君登基时,会继续用先帝的年号,待第二年,就要改元了。改元之事,自年头大臣们就开始提,结果,直到现下,新君才选中自己的年号——昭明。
哈哈,昭明。
藩王们都要笑破肚皮了,都在心下暗搓搓的嘲笑新君:这得多怕媳妇才能想出这么个惧内的年号来啊!
昭,光明也。
明,亦是光明之意。
而明这个字,又有日月并列之意,女主当权时就特爱用此字。譬如,辅圣当年也曾改元昌明,后来穆元帝亲政,自己改了年号元昌。
如今新君竟然要用昭明的年号,笑死人了有没有。
譬如晋王就私下与赵时雨笑话了一回新君年号。赵时雨不觉可笑,道,“陛下性子宽厚,皇后厉害,天下皆知。陛下肯用天下人,为何避而不用皇后?陛下肯让皇后参政,明智至极呀。”皇后能干,闲置才是损失好不好!也不知晋王傻乐个甚!
晋王道,“当初父皇最不放心的就是谢氏,我只的担心老五,哦,陛下是引狼入室。”
赵时雨一笑,“陛下能得帝位,皇后居功甚伟,以往是助力,做皇后反是狼了?殿下想想,倘陛下得帝位反弃皇后,您与这样的帝王相处安心呢,还是与现在心胸宽厚的陛下相处安心呢?”
晋王长叹,“只盼谢氏记得陛下的好。”想着谢氏到底无一亲子,以后如何,还真不好说呢。
嘀咕一回谢皇后,晋王问赵时雨,“你到底要不要跟我去晋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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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7章 皇后之十
一个大臣,倘与藩王交往过密,对于他的仕途其实会有相当程度的影响。
赵时雨不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哪怕晋王,也不会不知道。
所以,当晋王这么问时,赵时雨都想翻白眼,他以前是先帝近臣,现在也是跟着新君混比较有前途吧,晋王脑袋是不是有问题啊!
事实上,晋王脑袋一点儿问题都没有,因为晋王道,“陕甘巡抚也一把年纪了,我估计他快致仕了,你要愿意,不如来陕甘任巡抚,咱俩还在一处。”
赵时雨道,“这么些年都在一处,殿下还不腻?”
“我跟时雨你,可是要做一辈子朋友的人哪。”晋王笑,“你没意见的话,待陕甘巡抚致仕,我就与老五,啊,陛下说。”
赵时雨道,“此事,殿下不必勉强,还是要听陛下安排。”
“我晓得,就是先问问你,你也知道,一旦转为外任,再想回朝廷,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赵时雨真不知该说晋王是聪明还是笨蛋了。
藩王就藩前,正好参加了昭明帝公主的及笄礼兼册封礼,公主前年就及笄了,却因事未能办及笄礼,去岁直到现在一直都是国孝,故而,托延到现今便同册封礼一道补办了。
昭明皇帝六位皇子,只此一位公主,自然爱若掌珠,连公主的封号,也是昭明帝亲自拟的:端宁二字。
从此以后,大家就不能称昕哲公主,而是要改口叫端宁公主了。
文康大长公主很荣幸的成为端宁公主及笄礼的主宾,谢莫如命紫藤取出一支金簪,这簪子赤金打造,无甚出奇。谢莫如道,“这是当年世祖皇后及笄时所用,后来世祖皇后过世,她的东西,一部分留给了辅圣公主,最后传到我这时。这簪虽不稀奇,却十分吉利。世祖皇后一生,虽有颇多坎坷,最终皆化险为夷,得以平安。”
端宁公主道,“母后,这也太珍贵了。”皇室什么宝物没有,反是这样先人用过的东西难得。便如世祖皇后这支金簪,多少人怕是见都没见过。
“东西就是给人用的,就你一个女儿,你兄弟他们又没及笄礼可用,这个给你用,也算相宜。”谢莫如将簪递给端宁公主,端宁公主接了,见簪身还刻有一行小字为:爱女程霜及笄特制。
端宁公主谢过母亲。
昭明帝也趁机欣赏了一回自己曾祖母及笄时用的金簪,让闺女好好去休息,明天典礼估计要忙一整天。
端宁公主便退下了。
这支金簪,连文康大长公主都说,“这东西,世间仅此一件,亏皇后舍得给端宁。”几位长公主、皇子妃知此簪来历,都很是开了回眼。
端宁公主因是及笄礼与册封礼合并,故此,场面极是盛大,帝都能来的公主、藩王妃、诰命等都来了,都想着,端宁公主这般荣宠,不知谁家小子有福气,能尚主了。
端宁公主册封礼后,昭明帝便令诸藩王就藩去了,连带新封的鲁王也带着妻子去了自己的藩地,陈王宋王因尚未娶妻,待他们娶妻后再行就藩。当然,这其间也少不了一番离别宴饮。晋王尤其与昭明帝说了赵时雨的事,昭明帝对于他大哥跟他要官儿的事儿,也只得道,“待朕一会儿问问,看陕甘何处有缺,尽量安排。”
晋王笑,“我就全都托给陛下了,陛下可不能因时雨同我好就挑剔他啊。”
昭明帝道,“朕是得挑剔一回赵时雨,朕可是大哥的亲弟弟,大哥为个外人还来说朕。”
晋王大笑,“反正我把人托给陛下,陛下多关照吧。我与时雨,已经约好一辈子都在一处了。”
昭明帝当即怀疑他大哥和赵时雨是不是有什么特殊关系。
晋王这个性子,虽说有时候讨人嫌,但他喜欢把话说在明处,这一点,亦不失光明磊落。昭明帝同谢皇后谈及此事时,谢皇后道,“如今在陕甘做总督的是朱雁,朱雁此人,陛下也是打了多年交道的。既然晋王想让赵时雨去晋地,陛下遂了晋王的意也无妨。”
昭明帝悄与谢皇后说了几句,道,“父皇这一手,倘不是我登基,再也想不到的。大哥有所请,我自然不会回了他的面子。就让赵时雨去陕甘吧,他在那里,我也放心。”
谢皇后倒着实未料到赵时雨是奉先帝命令与晋王来往的,亲儿子都这般对待,可见先帝机心了。谢皇后正在心里唾弃先帝,昭明帝就跟她八卦起来,道,“你不晓得,大哥那话酸的哟,什么‘我与时雨,约好一辈子都在一处了’,我的天哪,当下酸掉我半嘴牙。就是跟大嫂,怕他也没说过这样的话哩。”
谢皇后笑,“晋王能有今日,还真多亏赵时雨肯时时规劝于他。赵时雨于晋王,不算无功了。晋王能说出这样的话,可见也知赵时雨的情的。”
昭明帝点点头,道,“就是太酸了。”昭明帝道,“这样的话,我就只能与你说,不会与外臣去说。”
谢皇后心说,你们兄弟酸起来一个样,谁也别说谁。
昭明帝最后设宴,送了诸藩王一程,别的晋王齐王什么的,走便走吧,昭明帝真正舍不得的是楚王,拉着楚王的手,是当真舍不得啊。
再舍不得,藩王也是要走的。
走前再去宫里见了一回母亲,叮嘱了一回留帝都的儿子们,藩王们便各去藩地,自此,无旨不得回帝都。
同时,穆元帝也开始命工部在外择址,为诸皇子公主开府。
昭明帝与妻子商量四儿子五儿子的亲事,谢莫如道,“陛下叫我看的几家闺秀,唐姑娘、贺姑娘、韦姑娘都不错。”
昭明帝点点头,未多说儿子们的亲事,反是说起端宁公主来,昭明帝道,“咱们闺女这里,委实让我发愁。看来看去,并没有觉着哪家小子能配公主。”
谢莫如笑,“是陛下眼光太高了。”
“我眼光已是放低了的。并不拘泥一定要是有爵人家,也没要求非得一甲俊才,放宽这许多,仍没看到合适的驸马人选。”昭明帝说着,谢莫如不禁笑道,“眼下也不急,不若放放再说。”
昭明帝又道,“你觉着忠勇伯如何?”
谢莫如以为丈夫没有人选呢,不想这家伙竟是心里有数,欲扬先抑了。谢莫如道,“要说忠勇伯的本事,那自是一等人,年纪上虽大了端宁几岁,却也不算离了格,只是不晓得他们性情能不能合得来。”谢莫如看事一向冷静,并没有否定丈夫的想法。
昭明帝道,“忠勇伯这些年,一直未曾成亲,我观他为人,平素里颇是端持自守,当差亦是勤勉。”
谢莫如道,“不若先让端宁见一见忠勇伯,看两人可还合得来。只要性情相投,别个一概不论,我都愿意。”
昭明帝笑,“这事全由皇后安排。”
谢莫如便将此事应下。
整整一年都在守先帝国孝,多少人家的孩子都等着出了国孝办喜事呢,故而,一时间,帝都喜事不断,就像三郎说的,出门就能遇着吹吹打打办喜事的人家。
连驸马李宣都媒婆了一把,李宣倒不是给别人作媒,他是很关心自己庶兄李九江的终身大事问题。说到自己这位庶兄,人品相貌才干,都是经过时间得到证明的,更不必说如今的地位,户部尚书,入阁为相。
李宣与妻子长泰长公主说起此事时道,“凭大哥的人品才干,无人不可匹配。”
这话虽有些狂,但,用在李九江身上还真不算过分。毕竟,李九江当朝正二品,且有子爵爵位在身,虽年纪略大,但也不离谱,不要说他这是初娶,便是再娶,也有大把帝都闺秀想嫁。长泰长公主道,“这事儿,还得李大人自己愿意,这些年,你也没少提,李大人要是愿娶妻,早娶了。”
李宣道,“先前是先前,现下是现下,我再去劝一劝大哥,他定能乐意的。”
李宣颇有自信,长泰长公主笑,“那我就等着听驸马的好消息了。”
长泰长公主与谢皇后谈及此事,道,“驸马一直记挂此事,又去给李大人做媒了。”
谢莫如道,“倘九江愿意成亲,我必请陛下赐婚。”
长泰长公主笑,“只要李大人点头,帝都多少人家都愿意把闺女嫁给他呢。”早在李九江洗清名誉,他的亲事就不是问题。及至后来建功封爵,那更成了帝都成亲市场上的热门人选。小唐和三皇子三郎当初弄了个帝都十大黄金光棍,便将自己师傅李九江排在了榜首。
如今,李九江还牢牢占据着帝都十大黄金光棍的榜首位置呢。
谢莫如安排端宁公主与忠勇伯的相亲,忠勇伯在禁卫军任职,也是当朝重臣,谢莫如便以端宁公主要学骑马为由,让忠勇伯指点端宁公主的骑射。
谢莫如只对端宁公主道,“你父王已经说了,今年要去秋狩,你先练练,别到时一无所获,多没面子。”
端宁公主也未多想,至于忠勇伯,就更不会多想了。这些年,给他说亲的人不少,忠勇伯一个都没应,倒不是人家姑娘不好,是忠勇伯完全没有成亲的意思。当然,小唐不会这样想,小唐觉着,他家彭师弟之所以单着,完全是受了光棍师傅的李九江的影响。
忠勇伯曾得李九江指点,小唐拜李九江为师的,故此,时常自称人忠勇伯师兄。
忠勇伯得了指点公主骑射的差使,很是尽心尽力,谢莫如问公主,“忠勇伯教的如何?”
端宁公主道,“挺好的,就是我骑马还好,射箭没准头儿。”
谢莫如笑,“这得慢慢儿的来,急不得。”
端宁公主悄悄同母亲道,“以前我听人说,忠勇伯打仗屠过城的,以为是个很凶神恶煞的人呢,其实人很是斯文,一点儿不凶恶。”
谢莫如道,“看人不能只听旁人说,老话都说,耳只为虚,眼见为实。忠勇伯全家都为靖江所害,他是为报家仇,方得从军。要说屠城,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你以为靖江打下咱们的城池会善待百姓么?那忠勇伯一家是如何死的?打仗,向来是以杀止杀。莫以为忠勇伯是凶煞之人,当时他转战湖广,一无援兵二无粮草,一路下来,都是以战养战。如今天下太平,多赖将士之功啊。”
端宁公主点点头,道,“我对忠勇伯也很和气的。”
谢莫如笑,“这就好。”
谢莫如觉着,不能光叫俩人这么一个教一个学的,干脆把小唐派了去,这是个热闹人。
小唐跟皇室的关系一直非常好,诸皇子中,三郎与小唐性子最是相投,小唐一去,三郎也跟着去了,三郎又是个嘴上不停的,打小儿就爱笑话妹妹,端宁公主学骑射,用三郎的话说,“骑马也成,射箭也成,就是凑一块儿就不成了。就端宁那水平,估计秋狩时啥都打不到。”
端宁公主气死了,道,“三哥你都不用当差的?总去看我练骑射做甚?”
三郎笑,“我单去看你那笨样儿。”
端宁公主白眼白他,道,“你还不去瞧瞧嫂子,嫂子有身孕了,你知道不?”
三郎一声大叫,自椅子里跳起来,“这么快!”
端宁公主哼一声,“也不知成天忙什么,就知道笑话人,正事丢三落四的…”端宁公主正要好生奚落一回三哥,三郎已跑回去看媳妇去了,端宁公主道,“母亲,这就是有了媳妇忘了娘啊。”
谢莫如笑道,“你这是哪里学来的俗语。”
端宁公主道,“听小唐哥说的,他说话可有意思了。”
谢莫如把事情安排下,就看两人的缘分了。对于谢莫如这般安排,昭明帝也表示很满意。倒是朝中多事,今年既出国孝,除了改元、恩科、藩王就藩等事,亦有大臣上本,言说新帝登基,后宫空虚,是不是要选秀充实后宫。这折子一上就给昭明帝驳了回去,昭明帝道,“朕有子六人,后宫亦有妃嫔数位。今国库不丰,选秀便罢了。”真的,不当家不知柴米贵。昭明帝登基后才晓得,这当家有多难,处处是用银子的地方,国家大了,哪年都有受灾的需要减税格外照顾的。还有每年朝中开销,军队开销,反正,银子就没够花过。
好在,也能周转。
昭明帝直接驳了选秀的折子,委实令朝中大惊。他们当然知道谢皇后的地位,但,帝王选妃实为常例,如昭明帝他爹,宫里三宫六院都是满的,而且,还时不时有臣子献美,穆元帝也是来者不拒。怎么到了昭明帝这里,就能驳了选秀的折子呢?
又不是撺掇着皇帝换皇后,只是选妃嫔而已。
男人们都疑惑死了。
倒是文康大长公主得知此事后道,“昭明对皇后,委实情深意重。”
这是文康大长公主的看法,如另一些人,就觉着,皇帝陛下的口味实在太重了。谢皇后的厉害,那可不是什么秘密,想当初先帝六王便挨过还是皇子妃的皇后两记大嘴巴,谢皇后少时打人更不是什么稀罕事。这么个泼辣女人,也不知陛下如何这般深情了?
还是说,陛下惧内?
反正,种种怀疑就没断过。
如亲谢皇后的官员,自然就欢喜,觉着皇后地位稳固。就像宜安公主得知此事,还特意去看望婆婆时说了一回。自谢老尚书去后,谢老太太原是花白的头发今已全白,知此事后欣慰道,“娘娘值得陛下如此相待。”
宜安公主道,“是啊,皇后娘娘这些年殊为不易。”
谢老太太还有事托宜安公主,道,“孙辈是九个月的孝,咱们莫春这也快出孝了,孩子出了孝,殿下只管带她多出去走动一二。”
宜安公主将这事应了,道,“思安也出孝了,这回过来,也是想接思安过去,给莫春做个伴儿,俩人自小在一处,也惯了的。”
谢老太太问二孙媳妇于氏,于氏自然是愿意的,说明儿收拾好了东西,就送谢思安过去。
宜安公主陪谢老太太说了会儿话便回府去了,说到谢思安,宜安公主同丈夫道,“你说,老太太是不是有让思安做皇子妃的意思。”
提到皇子妃一事,谢柏有些犯难。穆元帝临终前遗旨,委实是打乱了谢莫如的计划,谢莫如没有亲生子,便将六郎养于膝下,当初,也是六郎便父就藩。子以母贵,养于嫡母膝下的庶子,自然也要尊贵几分的。原本,谢莫如一直是打小就接了谢思安在身边儿养大的。要说谢莫如没有以娘家侄女配六郎的意思,谢柏不信。
但,穆元帝临终遗旨给六郎指了亲事,还是苏相的重孙女,苏相二子苏语的孙女,苏航之女。
穆元帝已经指婚,那剩下的就是四郎五郎的亲事,可六郎养了这么久…就不知谢莫如的意思了。
宜安公主忽然道,“其实,便是侧妃,也不是不可。”有谢莫如做嫡母,谢思安做了侧妃,正妃怕也要把她供起来了。只要先进了门,以后可安排的余地是极多的。
谢柏一听这话便摇头道,“绝不可能。皇后的性子,绝不会让娘家侄女为侧室的。”
宜安公主道,“要不,我带俩孩子进宫给皇后请安,看看皇后的意思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