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福长公主与丈夫商量此事,吴驸马也不大看好,但很快,永福长公主便无此烦恼了,她婆婆吴国公夫人因病过逝,吴家阖府守孝。

吴珍身为皇子妃倒是不必守孝,但祖母过逝,心下亦是难过。

谢莫如与她道,“要是有什么赏赐,只管打发人过去。”

谢莫如这里对吴国公夫人并无东西可赏,穆延淳那里亦无动静,不过是让内务司按例办罢了。毕竟,先吴国公误国之罪是先帝钦定的。

吴国公夫人刚死,南安侯与大郎就从南安州回朝,穆延淳对南安侯又是赞赏又是歉疚,无他,南安侯刚走,亲爹就没了。你说把穆延淳难的,大郎年轻,让他自己去南安州,穆延淳再不能放心的。但,人家亲爹死了,这事儿也不能瞒着啊。穆延淳无法,便亲自写了封信命亲卫快马加鞭追赶南安侯,信中说了老老承恩公离逝之事,还让南安侯回帝都奔丧。

要说南安侯为何能青年封侯,以往,不少人说南安侯能封侯绝对是沾了外戚的光,是穆元帝照顾母族表弟。说这种话的人,直待日后南安侯于江南再立战功,才堵了这些小人的嘴。南安侯能得世袭侯爵之位,绝对与南安侯过人的手段分不开。南安侯的聪明,怎么说呢,完全不似胡家血脉。他收到来信,只见信,并不见有取代他差使的人,就明白帝王的难处了。他父亲过逝,于情于理,此非战时,他又是致仕的人了,帝王不能夺情。但,眼下帝王又没有合适的人来代替他。南安侯轻声一叹,他似乎天生父母缘浅,少时与父母也不大亲密,及至年长,更是在南安一呆多年。最后,母亲过逝时,他在江南隐姓埋名。父亲过逝时,他又在外。

南安侯战场上经多少战事,看惯了生死,也看淡了生死,寻思片刻,写了封信给穆延淳,并未回帝都奔丧,依旧是同大郎去了南安州。

如今南安侯回来,穆延淳特意于昭德殿相见,听二人回禀了差使,南安侯道,“安国夫人一死,底下各土族部落必有动作,只是不知是大是小了。平远侯那里已有防备。”

穆延淳颌首,权力交接便是如此。

待将正事说完,穆延淳打发大郎去给皇后请安,留下南安侯单独说话,说起老老承恩公的丧事,说起南安侯的忠贞,穆延淳颇是感切,道,“舅公与父皇既是君臣,亦是舅甥之亲,在一起了一辈子。故而,朕做主,令舅公随葬先帝皇陵。”其实,那处墓穴是当初穆元帝留给北昌侯的,后来,于家一败涂地,想着老老承恩公也是自己亲爹的亲舅舅,墓地也是现成的,穆延淳对老老承恩公没什么感情,但南安侯是难得的明白人,这也是为酬南安之功,给老老承恩公陪葬皇陵。

南安侯道了谢,穆延淳摆了摆手,道,“这次,多亏有你。”

南安侯着急回家祭他爹,穆延淳并非留膳,只是将御膳赐一席至南安侯府。

大郎那里先去凤仪宫见过嫡母,谢莫如见大郎回来,极是高兴,笑问他一路可还好,又说,“年都是在南安州过的,过年的时候,你弟弟们可没少念叨你。阿炎都会叫爹了。”

大郎笑,“我在外头,也记挂父皇母亲和弟妹他们,头一遭出远差,以前六郎给家里写信我还说呢,出远差也没什么啊。自己走一遭才知道,总是会想起家。”

母子俩说些彼此近况,谢莫如就问起他差使办的如何,大郎道,“亏得有南安侯,他于南安州土族之事极是清楚,连土话都会说,那些土族首领,见到南安侯都恭恭敬敬的,但对新头领就不大恭敬了。”

谢莫如笑,“新头领上位,他们自是要掂掂斤两的。”

大郎若有所思。

谢莫如一笑,“去看看你母妃吧,她嘴上不说,心里也记挂你的很。”

大郎行一礼,便去了母妃安昭容宫里。嫡母宽厚,对生母等几个妃嫔的供应向来都是份例内最好的,大郎见生母宫里铺设陈饰皆如先时一般华丽,也就放心了。

说到安昭容,大家也得说一声,实在是作啊。

原本,安昭容是先帝赐给新君的第一位侧妃,又给新君生了第一个儿子,在新君没有嫡子的前提下,可想而知这个儿子的地位。就凭这两样,安昭容怎么都不能只是个小小昭容啊,哎,还不是自己作的。

生母这般,大郎也是无法,他彼时还小,生母把该作的事都作完了。及至他爹登基做了皇帝,给生母这么个昭容封号,大郎也是无话可说的。

生母依旧在念佛,见大郎来,安昭容自是喜悦的,道,“有些瘦了。”

大郎笑道,“瘦些更显着精神。”

安昭容细细问他一路上可还平安,大郎答了,又问安昭容在宫里可好?

安昭容笑,“我在宫里处处有皇后娘娘照应,再好不过的,年下你不在,皇后娘娘给我的赏赐也极丰厚。你媳妇和阿炎也都好,皇后娘娘极喜欢阿炎的。”母子俩说一回话,安昭容道,“我欲留你用饭,只是想着你媳妇定也还没见你呢,瞧瞧你媳妇去吧。”

大郎便辞了安昭容,回了自己的宫室。

吴珍也已得了信儿,正千万盼着丈夫呢,见丈夫回来,小夫妻自是有一番话说。

晚上,谢莫如亦设家宴,把一家子都叫上了,大家热热闹闹的吃了回团圆饭。三郎还同他爹道,“父皇,以后再有什么远差,叫我去吧,我也好想出去瞧瞧。”

穆延淳道,“就你这猴子样儿,出去怕就不回来了,丢了如何是好,朕往哪儿寻你去。”

三郎怪叫,“儿子我这堂堂男子叹,怎么会丢!”

见诸兄弟都笑起来,才知道父皇在说笑,好在三郎是个厚脸皮的,自己也笑了,道,“父皇让我去一回,就知道我丢不了了。”

穆延淳道,“下次再说吧。”

三郎哼哼两声,也只得作罢,想着什么时候多孝敬孝敬母亲,求母亲在父皇面前替他说话。反正母亲的话,父皇一向都听得进去的。

就是阿炎可乐,这回大郎回来,阿炎竟不大认得父亲了。大郎直道,“真个小没良心的。”他还给儿子从南安州带了许多玩具回来。

谢莫如笑,“阿炎还没两岁呢,你一去四个月,人按六十年岁,对他而言就相当于十年没见你,十年不曾见面,暂时认不出也不稀奇。”

三郎听得哈哈大笑,道,“这可真是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了。”

三郎风趣,把诸人都笑翻了去。

寿宜长公主在宫里做完月子,也准备出宫回府去了。

谢莫如道,“你这才出月子,阿凤还小,不若待天气再暖些,你再回府也不迟。”

寿宜长公主感激的应了。

大郎是回来后才听说的寿宜长公主之事,皱眉道,“秦驸马莫不是猪油蒙了心不成!”

“要不是猪油蒙了心,也做不出这样的事来。”吴珍道,“父皇因此事恼怒非常,原本,严相一去,内阁该轮到秦相的,结果,秦驸马出了这样的事,秦尚书也致仕回了老家。看在秦尚书为朝廷操劳一辈子的份儿上,秦驸马出家了事。”

大郎想到这位小姑姑如此不幸,同妻子道,“阿凤的抓周礼略加厚一些也使得。”

吴珍道,“我已与二弟妹三弟妹商量好了。”

大郎颔首。

既是过了年,礼部左右侍郎联名上书,言道,新帝登基第二年,不好再用先帝帝号,应该改元了。

穆延淳畅怀一番自己新爹,准奏,令礼部协商此事。

礼部左右侍郎除了改元的事,还说了要准备开恩科之事,此亦为旧例了。新帝登基,第二年都会开一届恩科,开恩科的圣谕去岁便已颁诏天下,如今得预备起来了。

穆延淳也允了。

唐相又给穆延淳提个醒,礼部得有个尚书才行。

穆延淳想了想,内阁左右侍郎都有些年轻,任尚书未免资历不足,唐相道,“若朝中无合适人选,自外任大员转内六部主官也是常有之例。”一般来说,做官有做官的规矩,六部大员多是一直在六部当官,熬上个几十年,倘仕途顺利,为一部尚书,入阁为相,便是文官的终点了。但也有例外,六部尚书一职过于要紧,故而,有时内阁或是帝王也并不拘泥于一定要在朝中官员里提拔,如外任总督巡抚,转为六部当差,也是常有之事。

君臣商议片刻,提了原直隶总督贺菩回帝都,转任礼部尚书。

这位贺菩贺大人,当年还曾与李钧争过刑部尚书之位,只是当初悼太子尚在,故而,刑部尚书一事,贺菩败北。今李家已化作的抷黄土,倒是贺大人,转任礼部尚书,虽不若在外为封疆大吏,但一部尚书,直接入阁,论前途,自然远胜总督之位。

贺菩贺大人一阵风似的来了帝都,开始操持恩科之事。

穆延淳干脆让他连副主考一并担了,私下同谢皇后道,“看一看贺家闺女如何?”

谢皇后便明白丈夫的意思,道,“四郎五郎也到了议亲的年纪。”

“是啊。”穆延淳道,“非但四郎五郎,八弟九弟的年纪也到了。要是父皇在世,定要为他们操持的。如今父皇孝期期将满,朕也不能亏待了他们。”

谢皇后应下了。

谢皇后正留心帮诸皇子以及先帝八子九子挑媳妇,朝中诰命也有所察,不为别个,谢皇后好几回暗示她喜欢女孩儿,但有诰命带着女孩儿进宫,谢皇后皆有所赐,也会留女孩儿们好生说说话。

不论是皇子妃还是藩王妃,将来都是超品诰命,帝都权贵高官之家,都欲碰一碰运气。

一时间,谢皇后宫里便热闹起来。

二月二,穆延淳陪妻子去皇陵祭了回岳母,发现南安侯又住皇陵去了。

穆延淳都没法子,直叹气,“哎,南安,南安,朕知道你的忠心与孝心,你在这儿,未免自苦。”

南安侯一笑,“此地山明水秀,且最是清净不过,臣求仁得仁,不以为苦。”

谢皇后看了南安侯一眼,见南安侯一身铁灰色长袍,腰间束一条黑色腰带,清晨阳光洒落,南安侯眉宇间似染上淡淡金色。谢皇后不禁暗暗点头,心说,南安侯是她见到的最不似胡家人的胡家人了。回头与丈夫道,“当初南安侯请求致仕,陛下如何就准了?”

穆延淳道,“他死求白赖的不想干了,我有什么法子?”

“看南安侯保养的很是不错,现在就致仕,委实可惜,起码还能再用十年。”

“谁说不是。”穆延淳颇是遗憾,“有用的早早致仕,那没用的,且尸位素餐着呢。”他想了想又道,“反正朕有事找他,他也依旧尽心,这便罢了。”

谢皇后委实觉着南安侯致仕可惜,但她约略也能猜到南安侯的心思,南安侯大概是觉着,自己深受先帝皇恩,后来却与她合作,对不住先帝。

情义两难全,故而致仕吧。

倘南安侯知道谢皇后的想法,就得说,谢皇后绝世聪明之人,却没有猜对他心中所想。

其实,世间千万之人,又有谁能明白他的心胸志向呢?

除了她。

南安侯清清楚楚的记得,她对自己说道,“你若想建一番功业,但不当在帝都消磨光阴。这帝都,是皇权所在,是翻云覆雨之地,却并不是建功立业之地。”

少时的南安侯有些犹豫,道,“我纵想去,母亲怕也不允的。”

“一个人真正想做什么,无人拦得住,也无人能拦。”

她与他的交集,仅止于此。

南安侯望向那巍峨陵寝,你的后人,承袭你血脉的后人再一次走上你先前的道路,希望她会比你走的更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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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5章 皇后之八

龙抬头之后,晋王先进宫卸了兵部的差使,穆延淳原是要为晋王再安排差使的,晋王道,“待出了父皇的孝,我们也要就藩了,陛下不要再给我安排差使了。此番一去藩地,再见陛下就不知何时了?”晋王望着穆延淳,笑道,“以往,那个,年轻时,大哥我总嫌你,一想到这番别离,还怪难受的。”大皇子其实是个多愁善感的人儿呢。

穆延淳也道,“咱们小时候,那也不过意气之争,我也嫌过大哥呢。”

晋王道,“那你可别记心上。”

穆延淳都笑了,“看大哥说的,难道大哥把先时的事还记心上不成。”

“那不能。”

兄弟俩说了会儿子话,晋王顺利交出兵部之权,穆延淳也松了口气。在晋王带头,刑部齐王,工部楚王,礼部七王,都交了各部之权,理由也都是一致的,这就要去就藩了,陛下早些掂掇人选,咱们交接好了,走时也能放心。

穆延淳私下与妻子道,“亏得大哥明白,不然,他倘装糊涂,我也不好说什么的。”

谢莫如斜睨丈夫一眼,笑道,“让扶风掌兵部,陛下不就是为了让晋王交权么。在我这儿,还得了便宜又卖乖。”

穆延淳嘿嘿一笑,不否认自己的心思,他儿子们也大了,得有地方安置才成。再者,藩王本也要就藩的,这六部之权,他们早晚要交。穆延淳道,“大哥说到底还是个明白人。”

“晋王啊,晋王有些笨,但这个笨,何尝不是他的福气。如悼太子,就是聪明太过了。”谢莫如道,“还有一事,先这在时,六弟妹没法子,去了静心庵。她年岁并不大,铁家也是孝忠朝廷这些年,我想着,是不是让六弟妹出来,倘她愿意,另择夫婿亦为不可。”

穆延淳道,“那老六怎么办?”

谢莫如淡淡道,“要说先帝,那也是圣明了一辈子的人,你说,最后怎么就养出悼太子这样的孽障来,说起来,先帝还是太过心软。悼太子之罪,还容他亲王礼下葬!陛下虽祟敬先帝,学先帝的长处就好,如先帝这般优容太过,还是罢了。六王爷不一直身子不好在荣养么?”

穆延淳还没干过杀弟弟的事,很有些犹豫,谢莫如道,“想想当初母后,倘非六皇子之故,现下母后该是何等尊荣。”

谢莫如拿出苏皇后一说,穆延淳那点子犹豫立刻就没了,道,“待老六的事了了,再让六弟妹出来。”

“我也这么想。”

先帝六王爷因病过逝,穆延淳自登基起,不论政令抑或别的,皆十分宽厚,独对先帝六王爷之死,极是冷淡。二郎过来请旨时,穆延淳便道,“六王生前对先帝屡有忤逆,为子有大不孝之过,便是先帝过身,他仍托病体之名,不能为先帝哭灵。今他病逝,以国公礼安葬则罢。”

二郎又问葬在哪儿,穆延淳指了个极偏僻之处。

穆延淳这个态度,二郎看他爹的脸色,并没有特别刻薄六王葬礼,但穆延淳本身的态度已经是帝都的风向标了,堂堂皇子,死后竟以国公礼安葬。而且,穆延淳只命内务司安排丧仪,余都没有半点赏赐,就更甭提六王的墓地了,委实是个荒僻难寻之地。

六王一死,晋王先庆幸自己听了媳妇的劝,一过年便把兵部的事上交了,不然,凭老五这心狠手辣的样儿,还不知要如何对付我呢。

晋王很是念了回佛,就想着,怎么赵时雨还不回呢!

哎,这等关键时候,有时雨商量才能稳住心哪!

料理了六王,悼太子早便自尽,穆延淳深觉母仇得报,可告慰母亲在天之灵了。

至于六王妃之事,穆延淳特意给了铁家一道圣谕,说的就是六王与六王妃的亲事,圣谕里说六王妃尚且年轻,可守一年丧,另行婚配,两不相干。

铁家感激涕零的给圣旨磕了三个响头。

有个清流便说六王妃该为六王守节,穆延淳早有准备,道,“我朝不同于前朝,太\祖立国时便说,前朝风气闭塞,实不可学。自太\祖,到先帝,都从未鼓励妇人守节,何况江南多年战事,人口凋零,哪个地方人口有增加还为政绩呢,在民间,尚且鼓励守寡妇人再嫁。皇家为民间表率,六王妃倘愿意为六王守节,王妃尊荣自然得享。倘她愿意改嫁,去王妃尊号,一应诰命收回,也就是了。”

朝中清流嘟囔了几句,见穆延淳都说要收回王妃尊号,大家也就不说别个了。

眼下理是春闱在即,穆延淳对于自己登基后第一次春闱还是相当重视的,再由于他从掌事皇子时便掌过礼部,上科春闱也是他做的主考,故此,穆延淳自己便经验丰富,对贺尚书要求也比较高。

贺尚书从封疆大吏转为一部尚书,原是升迁的好事,但短短数日,就不知熬白了多少头发,便知内阁辅相如何煎熬费神了。倒是贺夫人成天神采奕奕,不为别个,她家孙女这个月都被召进宫陪皇后说话两回了。贺尚书也知此事,他自是愿家里出一位王妃的,故此,当差上越发精心,希望能给孙女加分。

与贺尚书家孙女一个待遇的还有唐家的姑娘,永定侯府崔家姑娘,永安侯李家旁支的李家姑娘等,虽出身各有不同,但也皆是帝都数得着的人家了。

文康大长公主私下与丈夫道,“可惜咱家女孩儿太少。”不然,怎么也轮不到旁支出头的。

永安侯笑道,“世间好事,哪能都被咱家占了。如今这般,已是大善。”

“你呀,知足常乐。”文康大长公主也没什么不满意的。她两子皆为侯爵,于朝倍受重用,她自己是先帝嫡妹,今上姑妈,尊荣已极。

“也没什么不乐的。”

文康大长公主同丈夫商量想让二孙子李昶尚主之事,问丈夫的意思,永安侯想了想,道,“大公主自幼养在皇后娘娘膝下,陛下只此一女,帝后皆视若掌珠,谁要是能尚大公主,当真是好福分。”

“你尽说这些个废话有什么用?”文康大长公主横丈夫一眼,“我是问你,这事可不可行?”

“大公主的好处,你看得到,自然人人也看得到。阿昶是次子,论出众也不算拔尖,尚主之事,还是算了。”

“就一点儿希望也无?”文康大长公主很有些不甘心。

永安侯叹,“我的殿下,阿初是世子,娶妻林氏。阿昶比阿初小两岁,倘尚大公主,我只怕日后事多。”

文康大长公主心头一跳,知道丈夫说的是,倘二房强过长房,且大公主为陛下爱女,怕是要就爵位起争端。文康大长公主道,“阿初阿昶都不是这样的人。”

“想一想老承恩公府,长房二房以往也挺好,二房尚宁荣大长公主,最终长房失爵。”

文康大长公主见丈夫不乐意,也只得不再提及此事。

永安侯直接把二孙子运作到南安州二儿子那里去了,永安侯府一向都是武将之家,孩子们大了,当各自有所安排方好。

春闱在即,谢莫如却是收到一个极坏的消息。

段四海派使臣宁致远来帝都,解释一下江行云在海上失踪一事。

宁致远很久没有来过帝都了,见帝都繁华富庶较记忆中更甚,却没心思欣赏一二。委实是,江行云失踪一事,不大好交待。

当然,宁致远也准备了优厚的条件,想来亦可令朝廷满意。

鸿胪寺卿上禀穆延淳,穆延淳初闻江行云竟然失踪了,连忙召来宁致远一问,这事儿,宁致远说来也不全是他们的责任,江行云与冯飞羽打斗中落海,再找吧,怎么找也没找着,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穆延淳问,“冯飞羽身边人呢?”

宁致远道,“只有一个商月,小臣已为陛下带了来。”

穆延淳道,“你,再带着那个商月,与朕一道去与皇后说说此事。”

宁致远恭敬应下,心道,情报里都说这位陛下在未登基时就颇为惧内,江南之战时,宁致远不幸被朝廷俘虏,颇是吃了些苦头,彼时瞧着穆延淳不似惧内之人,不想倒是真的。

宁致远平生第一次去凤仪宫,凤仪宫较之昭德殿更多了几分精致秀美,尤其正殿前两株冠盖亭亭的梧桐树,正值暮春,梧桐叶翠绿欲滴,轻风徐来之际,树叶哗哗作响,在宁致远听来,如同最轻柔的海浪。

当然,在见到谢皇后的时候,宁致远就完全没有海浪的想像力的,他觉着,谢莫后的眼神如同暴风雨前夕的宁静。放皇后道,“好了,事情我清楚了。把商月留下,宁使臣可以回去了。”

宁致远道,“我国亦为帮助搜寻江大人的下落的。”

谢皇后挥挥手,宁致远恭敬退下。谢皇后看向商月,听闻此人是冯飞羽身边的二把手,怎么生得这么幅娘娘腔的模样,谢皇后道,“与我说说,这些年,你与冯飞羽都躲在哪里?”

商月道,“我与大哥出海看了看,不知怎地,我们不过搭乘货船去海外看风景,就有人喊打喊杀冲上来。唉呀,我家大哥可不会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