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莫如道,“倘非如此,怕是陛下也不会放心南安侯主持江南大局。”连带吴国公也要给南安侯做副手,可见穆元帝对这位表弟的信任了。
把南安侯讨论了一番,五皇子方同妻子说了南安侯对白浪此人的猜测,谢莫如一听,脸色便沉了下来,这样的事,竟没人提过!
谢莫如冷笑,“这些人也可笑,不过一反贼旧事,方家早便得诛,真不知又有何可讳莫如深的?我看白浪也不必打仗了,哪天他来帝都走一圈,一报姓名怕得吓死一批!”
五皇子劝妻子,“兴许是别人以为咱们知道,才没好多说的。”
谢莫如更是来火,一拍桌子,“我跟谁去知道!过是有谁跟我说过!”
五皇子算是撞枪口了。
五皇子劝了半日,才把妻子劝好。第二天,五皇子还进宫跟他皇爹絮叨了一回,五皇子拿出说私房话架式,暗示他皇爹摒退内侍才说的。五皇子是这样说的,他神秘兮兮道,“昨儿南安侯同儿子说的,以前方家养过一头白狼,说白浪可能是化名。父皇你知道不?”
这话真把穆元帝能问的脸上灰灰,他老人家当然知道,只是,穆元帝不晓得五儿子不知道啊。穆元帝“唔”了一声,道,“就这点事儿?”
五皇子立刻瞧出他皇爹是知晓了,顿时大为郁闷,报怨道,“父皇知道怎么也不与儿子说一声,昨儿南安侯一说,儿子觉着自己跟傻瓜一样。”
穆元帝才觉奇怪,道,“你一直不晓得?”
“没人同儿子讲,儿子当然不晓得。王妃也不晓得,我们在闽地查白浪查了好几年,怪道啥都查不出来。”五皇子道,“都是父皇您不提醒我,叫我出个大丑。”
五皇子这般抱怨天抱怨地的,穆元帝只觉好笑,道,“谁敢说朕的儿子出丑?你这孩子,朕以为你知道呢。”
五皇子怨念深重,“儿子根本不知道。”
穆元帝笑,“行了,昨儿南安侯都跟你说什么了。”
五皇子大致说了说,听到五儿子向南安侯推荐了李宇,穆元帝很是满意,“阿宇这孩子倒有几分将才。”
“是。当初宇表兄去闽地,我还担心他服不了辛苦,又怕战前受伤。宇表兄有今日,全是真刀真枪打出来的,多少贵胄子弟也没有这样的血性。”五皇子对李宇也颇是欣赏,他又关心起李宇的亲事来,道,“都忘跟父皇说了,我看姑丈急的很,在闽地时还与我打听来着。宇表兄打仗是一把好手,年岁比我还大,该是考虑成亲的事了。”
“别说你姑丈,朕都替他着急。”穆元帝说到外甥的亲事也愁,愁外甥不开窍,想给外甥说门亲事吧,外甥没那意思。这,这也不能瞧着外甥打光棍啊。又不是外甥不出众,实际上,李宇算是穆元帝最出众的外甥了。穆元帝遂对五儿子道,“你跟阿宇年岁差不多,有空多去瞧瞧他,也问问他,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延绵子嗣也是孝义之一,就当为父母尽孝,也该早些娶妻。”
五皇子也想去瞧瞧李宇,便应下此事来。
其实,五皇子甭怪太子嫌他,但凡太子想拉拢的人,总是叫五皇子抢了先,这叫谁谁心里能痛快啊。
南安侯任江南大总督一事定了,余下便是手下资源的各种配置。争大总督没争成功的,就要争总督麾下的位子了。南安侯的手比东宫不慢,东宫系给南安侯安排的副手是吴家人,南安侯自己找了李宇,而且这里头还有五皇子举荐的事。不要说吴家人,就是吴家人的族长吴国公也不愿意与永安侯府对上。
太子倒不介意李宇上位,正好得机拉拢永安侯府么,只是,怎么哪里都有五皇子的事啊!江南的事儿与你有啥关系啊,你就去举荐李宇,你还知道自己啥身份啥地位不?
太子委实火大。
五皇子这里却是在同李宇说话,李宇回帝都一直在养伤,打仗时用力过猛,伤得不轻,好在李宇年轻,且好大夫好药材的养的,如今身上的伤也好的七七八八。李宇正想打听一下江南战事,听五皇子说了想让他去江南的事,李宇并无二话,他道,“我小时候,最敬仰的就是南安表舅了,真没想到有一天能在表舅麾下当差打仗。”
五皇子笑,“表兄你素来骁勇,刀枪无眼,也得留意自身安危才是。”
李宇在闽地这几年,同五皇子也是相熟的,他道,“战场之上,最忌贪生怕死,气势上一弱,必输无疑。打仗不怕死,怕死不打仗。我要怕死,就不会从军了。”
五皇子知他素来脾性,当然,李宇说的也在理,只是,他们是亲戚,关系当然不比常人,又是他向南安侯荐的李宇,五皇子自然是盼着李宇平安的。又说些战场上的话,就听李宇道,“可惜柳将军不好挪动,不然表舅就是如虎添翼了。”
“扶风守住闽地,便是大功一件。”
“这倒也是。”
二人说一时江南战局,五皇子方提到娶妻生子的事儿,李宇一幅没啥兴致的模样,五皇子道,“姑妈姑丈这把年岁,只当是安慰长辈,把亲事定下来也好。何况,你常年打仗不在家,留下妻子在父母膝前尽孝,也是好的。”
李宇道,“这娶媳妇,也得有顺眼的才成吧?”
“帝都多淑女,表兄你就一个都看不上?”这话可不能随便说,哪怕李宇出身尊贵,这话也忒得罪人了。
李宇已是而立这年,这个年岁,也没什么不好说的,道,“还没太顺眼的。”
“那你喜欢什么样的?”
“顺眼的。”
“你这样可不行啊,没个标准,可不得打光棍么。”五皇子苦口婆心的劝李宇,“这成亲吧,刚开始顶多见上一两面,只要彼此不讨厌就行了。日子是慢慢过出来的滋味儿,情分也是处出来的。”
李宇难得八卦,跟五皇子打听,“殿下同王妃成亲前,有啥感觉?”
“感觉?就是要好好待王妃呗,王妃是正妻,得敬重王妃。”五皇子笑,“这些话是我母妃叮嘱我的,其实我开始还有些担心,怕王妃太厉害,不好相处来着。待时间长了就知道王妃好处了,现在帝都上下,谁不说本王有福,娶得好媳妇呢。”
李宇心道,怕就殿下自己这样以为啦。自从五皇子娶了谢莫如,帝都里就流传着五皇子惧内的传说,当然,这事儿也就是嘴碎之人闲叨叨罢了。五皇子自己高兴,就是李宇看来,谢莫如这位王妃做的也相当不错,哪怕谢莫如的血统一直被人诟病,但谢莫如智商高啊。就像五皇子说的,自从五皇子娶妻,五皇子就开始在朝中崭露头角,直至成为今日唯一有战功的藩王皇子。
对比一回五皇子,李宇对亲事也就有些模糊的影子了,他道,“其实,只要人稳重端庄,别太笨,我也没什么意见。”
五皇子眼睛都亮了,不想李宇竟真给出了娶妻标准,五皇子立刻道,“表兄只管放心,定是一等一的好姑娘!”
五皇子回头就把李宇的娶妻标准同他皇爹说了,穆元帝一听也挺高兴,觉着外甥懂事,就凭“稳重端庄”这四字,就知道外甥是个明白的。男人娶妻,妻者齐也,要举案齐眉的妻子,日后上承宗嗣,下抚儿女,自然得稳重端庄才好。
至于“不太笨”的话,谁会给李宇这堂堂伯爵说个笨蛋做妻子么?
李宇都有爵位了,要不是已经把长泰公主嫁给了李宣,穆元帝还真想再跟妹妹做回亲家。
好在外甥有了娶妻标准,这亲事也就不愁了。
因着五皇子把李宇劝得有了娶妻的念头儿,李宣亲谢了五皇子一回,文康长公主没少有慈安宫说五皇子的好话,就是对谢莫如也面色和缓,欢喜不少。
五皇子这事儿办的,胡太后都破格赏了苏妃不少东西,夸苏妃教子有方。
你说把大皇子给醋的,没少酸巴五皇子,私下常道,“老五这一回帝都倒闲的很,都去做媒拉奷了。”
太子也很是瞧五皇子这上蹿下跳的有些不顺眼,五皇子把李宇的亲事解决一半,他再如何拉拢,怕也难及李宇同五皇子的交情了。
太子与大皇子这里且不说,五皇子跟他皇爹举报过两位兄长,故此,俩人早对五皇子有些不大满意了。倒是宫里柳妃,趁着八皇子过生辰穆元帝留宿的时机,捧上一盅八宝茶,陪着穆元帝说话,瞧着陛下面色不错,柳妃方寻个时机开口,“听说南安侯爷要去江南当差,说来妾身娘家侄儿也在南边儿,要是有用的着他的地方,陛下只管差谴他。”
穆元帝本就不是枕头风类型的皇帝,再者说,柳妃在宫里不算受宠,穆元帝完全是瞧她生了皇子,为了儿子面儿上好看,方晋她以妃位。就是枕头风,柳妃这吹起来,也没啥效果。穆元帝脸色微淡,话也淡了,道,“你只管好生服侍太后,这些事不必你操心。”
柳妃登时不敢多言。
就在这一片闹哄哄的局势里,南安侯奉御命接掌江南大总督之位,前去江南赴任,与南安侯同去的还有太子岳父吴国公大人。至于李宇,南安侯钦点副手,本该同去的,却被文康长公主扣下来相亲,你说把李宇急的,同他娘道,“娘你看着好就行了。”
文康长公主此方放儿子去了江南,至于亲事,自有她来料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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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0章 如此~
文康长公主要给光棍多年的二儿子找媳妇,那也不是随便找的。文康长公主虽然以前有些不讲理的名声,但由于近些年谢莫如曾直面胡太后,名声大震,人就怕比较,这一对比,闹得文康长公主的名声竟好了不少。更兼李宇自己挣出的爵位,出身更是一等一,以前是文康长公主拿这个儿子没法,如今李宇亲自应承要成亲,一时间风头大盛,成为婚姻市场有一无二的热门人选。
文康长公主甭看脾气差,智商可不差,李宇以前是死活不愿意成亲的人,不然依文康长公主的性子,压也压着他成亲了。李宇完全拼死反抗要单身啊,以至于文康长公主与永安侯夫妻还以为二儿子有啥难言之隐呢。如今看来,难言之隐没有,人家就是不婚。
现下李宇明白过来了,文康长公主怎么也会给儿子寻一门可心的亲事。
李宇随南安侯去了江南,心仪姑娘的人选,文康长公主叫永安侯去同五皇子打听。文康长公主道,“阿宇身边,什么样的女孩子没有,也没见他有动心的。这次必是老五同他说了些什么,令他开了心窍,你去问问,我也好给他寻一门可心的亲事。”这种一把年纪还打光棍的儿子,文康长公主生怕给儿子寻个不合眼的,倘过不到一处去,反耽搁了俩人。
文康长公主因着二儿子不婚,别人家的娘都是怕儿子耽于酒色,不会在儿子身边放些妖娆丫环,因着李宇这个古怪性子,他身边儿,肥环瘦燕,各式美女俱全,结果,也没见李宇有动心的。除了女人,家里更是没少劝他,永安侯按捺不住时,都动手教训过,却依然不见李宇有回转的意思。这五皇子平日里瞧着也没哪里就特别的,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令李宇开了窍。永安侯也有些好奇,不过,他是长辈,他去同五皇子打听,怕五皇子不好说,于是,派长子出马。李宣本就与五皇子夫妇相熟,更兼年纪差不多,一向能说得上话。李宣带着妻子长泰公主和小儿子李韶一道去的,李韶年岁同六郎相仿,还未到念书的年岁,所以长泰公主但凡出门,多是带着小儿子。只管让纪先生看着孩子们玩儿去,大人们在一处说话。
李宣说明来意,五皇子倒没想到李宣是来打听这个的,五皇子很是坦诚,道,“我就同宇表兄说了成婚的好处。”
长泰公主笑,“这话驸马同小叔可不知说过多少回了。”
“不能干说,得有事实证明。我就把我跟王妃的事同宇表兄说了说,宇表兄就知道成亲的好处了。”五皇子觉着自己的在说服人上头还是有一手的,道,“我跟王妃成亲前也不大熟,成亲后相处久了,情分就深了。”
谢莫如倒不觉着五皇子在说服人上有一手,她认为五皇子凭这么几句话就说服了李宇才不可思议,问五皇子,“就说了这个?”
五皇子很是理解李宇,道,“宇表兄不成亲,主要是要求高,没遇着投眼缘的,又不愿意娶个不大了解的姑娘。一来二去,便有些耽搁。可这了不了解的,情分深浅,都是相处出来的。”
反正,五皇子谜一样的说服了李宇。
李宣长泰公主夫妻在闽王府用了午膳便告辞了,李宣回去给他娘交差,文康长公主听了都觉着稀奇,要说她给儿子们寻的正室,哪个不是大家闺秀,端庄知礼的。二儿子在亲事上点了头,可说真的,也没提出什么逆天的要求,就两点:端庄稳重,不太笨。
以往她给儿子相看的姑娘,哪个不端庄不稳重不聪明呢?
文康长公主想了想,突然有种不可思议的直觉,莫非儿子喜欢的是谢莫如这一款的?
可说起来,李宇同谢莫如是真的不熟,以前也没大见过,不大可能看对眼。就是在闽地,李宇也多是在前线…再者,凭谢莫如的性子,拉拢李宇有可能,除此之外,断无其他可能。
文康长公主细思量一回,再把她这些年放在儿子身边的侍女类型大致过了一遍,觉着儿子与谢莫如有私情不大可能,但可能还真是相中谢莫如这一款。
只是,这一款可不大好寻摸。
谢莫如相貌只算中上,相貌中上的闺秀,文康长公主认识一大把,但智商能与谢莫如媲美的,哪怕以文康长公主的自信,也不会认为自己比谢莫如在智商上更具优势。
怪道二儿子不成亲呢,要求忒高。
不太笨。
不太笨。
谢莫如可不止不太笨,比谢莫如不太笨的女人,在文康长公主认识的,都做了古。一位是文康长公主的姑妈,另一位就是文康长公主的祖母了…
这么一想,文康长公主觉着,想给二儿子寻个可心的委实不容易了。
文康长公主正为二儿子的亲事犯难呢,偏生老娘还来凑热闹,硬要给外孙子做媒。鉴于胡太后智商与眼光,做的那个媒,文康长公主没翻脸就是看在这是她亲娘的面子上。她儿子喜欢聪明的,她娘给介绍的那位姑娘,倒是亲上做亲的关系,可就因是亲上做亲,文康长公主对这姑娘颇是知道一些,就那姑娘的智商…要不是文康长公主知道她老娘做事一向没主意,真得认为她娘这是同她有仇呢:简直没见过这么会坑外孙子的外祖母!
穆元帝笑哄他妹,“还是你同永安拿主意,你相中哪家闺秀,只管与朕说,朕下旨赐婚。”
文康长公主道,“母后总是好心办坏事。”
穆元帝道,“她也是为阿宇着急,别人像阿宇这个年岁,儿子都老大。他这媳妇还没娶上,你也抓紧点给阿宇相看。以往你最急,这好容易他愿意成亲了,你这里怎么又不急了。”妹妹这才仨儿子,就成天操不完的心。穆元帝自己有十个儿子五个闺女,觉着倒比妹妹轻松一些。
文康长公主道,“又不能逮一闺女就娶家里做媳妇,总得有合适的才行。”他儿子这不是要求高么!
穆元帝却认真觉着,李宇不婚,妹妹的挑剔也是主要原因。
文康长公主这里心急火燎的给二儿子张罗亲事,谢莫如的生辰近了。
五皇子本就是挟战功回帝都,虽然没能争到江南的差使,也是帝都热门人物。五皇子又从来不肯委屈妻子的,好容易回一趟帝都,妻子的生辰并不是要大办特办逾了规矩,但也得有藩王妃应有的排场。
谢莫如对于宴会向来驾轻就熟,在帝都无非是更热闹一些,而且,虽然慈恩宫的赏赐一向中规中矩,但也没少过她什么,穆元帝则素来给谢莫如面子,皇子妃过生辰的赏赐,谢莫如这里时常超标。说句实在话,这超标的待遇,便是太子妃生辰时也没有的。
当在,太子妃生辰的赏赐肯定比谢莫如这藩王妃所得的多,但也就是太子妃的标准了,穆元帝从未格外加赏过。所以,帝都这些眼明心明的人难免就觉着,谢王妃是颇得穆元帝青眼的儿媳妇。这其实也不足为奇,谢莫如同穆元帝本就有血缘关系,穆元帝格外另眼相待些,也是人之常情。
怕是只有谢莫如才心知,她与穆元帝并无私交,血缘关系对于这二人也没什么特别的作用。穆元帝向来赏功赏能,额外恩赏,那定是穆元帝对于她藩王妃身份上所作所为表示的赏赐。
譬如,这次谢莫如就提早同五皇子商量了,生辰收的礼全都折现,送到闽地用于抚养战争遗孤,还有一部分捐给当初谢莫如在闽地组织的夫人们的慈善会,虽一时回不到藩地,该做的事,谢莫如一样没落下。
谢莫如的生辰宴依旧热闹,除了各家送的寿礼,还有一事令五皇子谢莫如欢喜,闽地港口终于竣工,这就要着手开始进行海上贸易了。
闽地过来帝都送寿礼的不是别人,正是李九江,五皇子见着李九江也高兴,他一时半会儿的回不了藩地,正惦记闽地局势。李九江来的正是时候,反正李九江是来贺寿的,而且,他早便与谢莫如相识,三人坐在秋风正爽的敞厅说话,颇觉自在。
李九江说了些闽地的事情,唐总督苏巡抚都是做事做老了的人,五皇子虽然回了帝都,闽地的事还是照着以前定下的轨迹运行,李九江道,“可惜王爷不在藩地,不然港口峻工,有王爷出面,当更盛大。”
五皇子也深觉可惜,却又无法,他皇爹叫他留在帝都,他只得在帝都呆着,与李九江道,“这一二年,我怕是暂且要呆在帝都了,闽地的事,你与扶风多留意。”
李九江对闽地的事心下有数,事事清楚,细细禀明了五皇子后,转而又说起江南之事来,道,“臣过来帝都之前,南安侯已接掌四省之地,唐总督交割清楚,就要来帝都述职。”
唐总督这总督眼瞅就做不成了,来帝都述职,也是找门路来的,朝廷高官很多,大员的位子却是有限。五皇子问,“老唐有什么打算没?”
“原本唐总督是想来了帝都亲自来同殿下说的,不过,臣先到一步,就托臣先禀明殿下。南安侯的意思,是想唐总督转任江南的兵备转运使。”
“虽品阶不比一地总督,也是实职。”五皇子中肯的评价了回兵备转运使一职,道,“且江南重地,正是用人之际,老唐是个踏实人,他做过总督,在军务上自是熟的,南安侯慧眼识人。”五皇子在闽地三载,对唐总督的感观不错。
李九江虚握拳掩唇轻咳一声,倒有些不好意思继续说了。李九江一向温雅,难得会有不好意思的时候,五皇子笑,“九江有事难启齿?”
李九江道,“南安侯想让臣到他麾下任职,帮着料理粮草。”
五皇子看向妻子,道,“南安侯好快的手。”
谢莫如笑,“南安侯要掌江南,总得用熟手,他自闽地选人,自然也会从别的地方再选。不过,唐总督与九江都过去,看来,苏巡抚是要留在闽地了。”
“苏巡抚改任闽地安抚使,其实领的还是以往巡抚的事务。”
南安侯对闽地的变动与安排,五皇子夫妇还是非常满意的,不过,江南之地,到底不是太平地方,五皇子同李九江道,“江南的粮草事务,在帝都由大皇兄负责。南安侯初至江南,必先理江南内政,江南事务冗杂,且任大巡抚一职的是吴国公,吴国公是太子岳父,深得父皇心意。南安侯想用你打理粮草,你就只管打理粮草,余下莫多言。”
李九江正色应下。
叙过公务,五皇子转而说些家常,他道,“九江你难得回帝都,也去见见姑丈,他心里很是惦记你。”
李九江倒没什么特别表情,玉青色的外袍衬着他不动声色的温润脸庞,他道,“明日还要去拜见师傅,怕是不得闲。”
五皇子刚把李宇这不婚主义者劝得要大婚了,正是劝人上瘾的时候,劝李九江道,“天地君亲师,亲排师前,北岭先生一向宽厚,你先回家,北岭先生也不会怪你。何况,你回帝都总要多住几日,后儿再去拜见北岭先生也是一样的。”
李九江不好驳五皇子,只得道,“知道了。”
结果,李九江办的事,真是叫五皇子无语。
李九江的确是回家了,他一大早上掐着时辰去的永安侯府。
啥时辰去的?
早朝的时候…
李九江过去侯府,他因战功得了个二品职,虽然做的是五皇子府属官的差使,却也是拿着二品俸禄的。侯府的管事不敢慢怠,恭恭敬敬的请他进去吃茶,倒是李九江听说永安侯上朝去了,茶也没吃,只略坐了片刻就起身走了。
五皇子同谢莫如道,“你说九江,温雅如鹤的人,也能办出这样不靠谱的事来。”
谢莫如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像陛下这样的慈父,能有几人?”穆元帝别的不说,在父亲这个角色上还是十分尽职的。所以,五皇子对于父子的关系一向看重,五皇子是替李九江惋惜,“姑丈性子也不错的,九江是聪明人,缓和一二,并非难事。”
“缓和什么?当初九江名不显时,谁来同他缓和?现下他功成名就熬出头,倒想缓和了?天底下没这样便宜的好事,有些事,错过就是错过。”谢莫如初有些激昂,后又缓和,最终转为淡淡,“事如此,人亦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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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1章 有小唐欢乐多
谢莫如从来不是圣人。
她不是五皇子。
五皇子少时只是不大受重视,穆元帝却从未忽视过他,应有的教育、地位,五皇子一样不缺。及至成年,随着五皇子展露头角与谢莫如刻意的劝导,五皇子与穆元帝的关系逐渐亲密。五皇子自己也很享受这样的父子关系,他一向以己度人,才劝李九江去永安侯府的。
谢莫如对此却有不同看法,她当初劝五皇子亲近君父,那是因为五皇子他爹是皇帝。有个做皇帝的爹,不要说只是不够重视五皇子,就是从未重视过,为了以后的生活,也得同穆元帝搞好关系。永安侯当然也是朝中显贵,但永安侯还不够身份让李九江去和缓。
世上的事,从来不是一是一二是二,清官更是难断家务事,但,如果有了不必违忤尊严的权力,何必再去对不想低头的人低头。
再者,谢莫如有此言辞,未偿不是有感而发。
五皇子虽然劝人劝上瘾,却也不笨,立刻想到妻子同岳家的关系,岳家与他倒是不错,当然,妻子对岳家也不错,该提携的提携,该照顾的照顾…想来,这也并不代表亲近吧。
五皇子拍拍妻子的手,没再说什么。
李九江自永安侯府出来后便去了北岭先生那里,李九江算是江北岭的记名弟子,主要是当年江北岭被请来帝都时,李九江需要借江北岭的名声来洗白自己,但李九江有才学也是真的,虽比不得江北岭这等大儒,也是一等一的才干。当年江北岭奉命建筑书楼,李九江便是其左膀右臂,这些年相处下来,二人还真有了些师生情分。
江北岭笑,“我还以为短时间你回不了帝都。”
“闽地港口建成,又赶上王妃生辰,这次回来,一则是向王爷禀明港口之事,二则可代闽地诸官为王妃贺寿,也算一举两得。”李九江提起红泥小火炉上的铜壶,烫杯之后,倒了两盏茶,双手捧予江北岭一盏,问,“先生这几年在帝都还好么?”
江北岭较之三年前并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年岁有了,两道眉尾垂下,更添了些岁月的宽厚与豁达,他笑,“我是做学问的人,能在此安安生生的做学问,求仁得仁,自然是好的。”
“当年先生为王爷所荐的几位先生,于闽地传业授道,开启民智,颇受闽地百姓爱敬。王爷时时说起,治国治民,最需这般才德兼备的大儒。”江北岭能有今日今时之地位,哪怕一把年岁了,亦是明敏过人。听李九江这话,江北岭以为李九江是想让他再荐些人的,李九江却是未提,而是笑道,“王爷当年建港口之时就说了,待闽地财力宽裕,便会出资银两令各县兴建县学,说来惭愧,闽地穷困之地,就是州学也是王爷就藩后多加恩赏方有所改善,各县学荒废已久,许多百姓纵有求学之心,也只能去私塾念书。”
江北岭能成就偌大名声,与他多年来在北岭一带几十年讲学授课相关。想一想孔圣人如何成为圣人的吧,不就是做老师做的么。
江北岭这样的国朝大儒,对国朝教育自然深有感触,道,“自前朝末年,天下动荡,以至人心丧乱,刀戈四起,人们哪里还有向学之心。东穆立国起,也是外忧内患,近十几年方得太平。今上建筑书楼,便是有收拢天下学子之心。闽王有兴学之意,乃闽地百姓福音哪。刀戈只是一时权宜,想长治久安,还是要文武并治。”
这等老生常谈,不同的人却是有不同感悟,李九江认真听了,说起自己将转任南安侯麾下粮草官一职,江北岭自己是做学问的,并不反对弟子们建功立业,江北岭道,“你正当盛年,有此历练不为坏事。江南亦有几个你的师兄弟,只是,一入官场,各有各的政见,介时见了你自行拿主意吧,老朽就不搀和你们官场之事了。”
这是江北岭的原则,来求学的,就只说学问,至于其他,他素来不闻不问亦不会给任何意见。
李九江笑应一声是,江北岭说到小唐,道,“你眼光不错,收了个好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