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皱眉道:“门主早已歇息,几位长老就不要拿这点小事来惊动他老人家了。”说着他转望舒青虹,立刻就认出是自己以前曾经救过的女子。他若无其事地微微一笑:“这位姑娘就交给我好了,门主那里我自会替你们解释。”

项飞云与施百川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然后沉声道:“咱们未能完成门主交代的使命,当在第一时间向门主请罪,请明月使替咱们通报。”

明月笑着点点头:“好!你们稍等,我替你们通报。”说完转身便进了内堂。几个长老静静地等在大堂中,心中忐忑不安。寂静中突听舒青虹小声道:“你们肯定见不到寇门主,这明月使心中有鬼!”几年前明月看人的时候坦荡无畏,但方才她却发现他目光闪烁,不敢正视自己。

施百川面色微变,涩声问:“舒姑娘这样说,可有根据?”

舒青虹高深莫测地微微一笑:“我最近听到一则谣言,说寇门主被千門公子襄废去了武功,如果谣言属实,他自然不会让你们见到寇门主,说不定还会借寇门主的名义,让你们继续追杀我师父。”

众人十分惊讶,正待细问,就听内堂步履声响,明月缓步出来,对众人歉然笑道:“门主正在静心练功,不想被俗世打扰,只令属下给几位长老传令,三天之内务必将孙妙玉擒来见他,若无法生擒,击毙也可。”

若没有舒青虹先前的提醒,众长老对明月所传的口令也不会怀疑,但现在却尽皆变色。众人交换了一个眼神,最后还是项飞云开口问:“这种大事咱们得当面向寇门主请示,请明月使再通报!”

明月面色一沉:“你们这是信不过我?”

“不敢!”项飞云沉声道,“明月使乃门主亲传弟子咱们岂敢冒犯?不过最近坊间有谣言称,门主被千門公子襄所伤,武功尽失。虽然这谣言荒诞不经,想那公子襄完全不会武功,岂能伤到门主?不过作为追随门主出生入死多年的老兄弟,难免对门主的健康感到担心,所以还请明月使让我们见一见门主。”

明月面色微变,冷冷道:“你们这是在逼迫晚辈了?如果一则谣言就能令你们罔顾上下尊卑擅闯禁地骚扰门主静修,那明月只好舍身阻拦。”说完衣衫无风而鼓,竟是做好了动手的准备。

几个长老面面相觑,一时难以决断。虽然众人开始怀疑,但万一他所说属实,众人若强闯进去,岂不是冒犯了门主?而寇焱对冒犯他尊严的部属处罚最为严苛,几个长老谁都不敢担这个责任。众人正在踌躇。忽听身后有人高声问:“我要立刻见到门主,这该无需通报吧?”

众人回头一看,就见一个衣衫破旧的年轻人大步走进来。来人竟是失踪多日的少门主寇元杰!此刻他的脸上少了几许轻狂,多了几分睿智和成熟。众长老连忙上前见礼,纷纷争问少主失踪后的情形。却听寇元杰一声叹息:“一言难尽,以后有机会我再向诸位长老禀报。”

明月惊诧过后,忙上前拜道:“属下参见少主,上次是属下保护少主不力,致使少主坠崖失踪,属下罪该万死!幸亏少主平安归来,不然属下会永远愧疚于心!”

“与你无干,不用自责!”寇元杰抬手示意明月起来,淡淡问,“我失踪多日,心中挂念父亲,想立刻就见到他老人家,这不用通报吧?”

“那是当然!”明月立刻笑道,“少门主快请!门主见到你平安归来,不知会有多么高兴呢!”

几个长老正想跟进去,却被明月抬手拦住道:“几位长老请留步,门主父子团聚,肯定不希望外人打扰,请几位长老谅解!”

寇元杰也回头对众长老道:“几位长老,方才我在外面以听到你们的对话,待元杰见过父亲,自会向你们通报,请在此稍候。”几个长老只好目送寇元杰随明月进了内堂。

内堂幽暗寂静,几乎看不到灯火。寇元杰在明月带领下,走过弯弯曲曲的长廊,最后来到一间静室前,明月抢先一步高声禀报:“门主!少主回来了!”

静室的门开了,慧心使满面诧异地推门而出。寇元杰立刻闯了进去,就见父亲萎靡不振地半坐在榻上,脸上满是惊诧。寇元杰忙拜倒在地,哽咽道:“爹!孩儿不孝,让您老担心了!”

寇焱神情复杂地打量着儿子,哆嗦着嘴唇半晌无语。寇元杰对净风和力宏一挥手:“你们先退下,没有命令不准进来!”

净风与力宏对望一眼,迟疑着没有挪步。寇元杰正要呵斥,寇焱忙摆手道:“他们不是外人,不用回避。这几天为父小恙,少不了要他们伺候。”寇元杰虽然感到有些奇怪,但更为关心他的健康,忙问:“爹爹哪里不舒服?”

寇焱摆摆手:“不是什么大病,就是担心你,练功岔了气而已,过两天就没事了。现在你既然平安回来,为父也就放心了。如今天色已晚,有什么话明天再说吧。”

寇元杰兼父亲神情疲惫,只好将千言万语压下心头。想起几个长老的嘱托,他又道:“外面七位长老正要当面向父亲请罪,他们没有留下孙妙玉妙玉,只抓到了她的女弟子,正想请示爹爹如何处置。”

寇焱想了想,懒懒道:“这事就交给你来处置吧,为父累了,要早点休息。”

寇元杰见父亲萎靡不振,只当是练功岔气后精神不济,只得叮嘱两句后告辞离开。待他被明月送出去后,守在门外的慧心和留在房内监视的净风、力宏才长舒了口气,又开始忧心忡忡:虽然寇焱因为害怕四人对儿子不利,所以匆匆将寇元杰打发走,但这事能瞒多久?

片刻后明月回来,就见寇焱已被点了昏睡穴。净风忧心忡忡地对他道:“咱们还是尽快离开此地吧!如今朝廷大军直逼许昌,咱们留在这里,就算能瞒过一时,迟早也会玉石俱焚。”

“是啊!”慧心也道,“如今那几个老家伙已经开始怀疑,咱们总不能让他们永远不见门主。况且少主又突然回来,咱们没法再隐瞒下去了!”

四人中以明月心思最为缜密,因此最得同伴信任。明月原本是想用失魂丹彻底控制寇焱后,再让他禅位于自己,但寇元杰突然回来完全打乱的他的计划。

他在房中缓缓踱了两个来回,终于停再寇焱面前,展颜笑道:“咱们手中有朝廷最想除掉的反贼,如果咱们将他献给朝廷,你们说咱们能否就此改换门庭,从此一步登天?”

净风、力宏、慧心三人面面相觑,一脸惊讶。三人从小在魔门长大,潜意识中早已将朝廷当成妖魔鬼怪,即便做下这等犯上作乱的大事,也从没想过要投靠朝廷。

明月见状耐心解释道:“咱们既然背叛了魔门,就算躲到天涯海角,恐怕也逃不过魔门阴魂不散的追杀,只好找一个比魔门更有实力的东家了。而天底下也只有朝廷有这个实力可以保护咱们不受魔门的威胁。”

慧心迟疑道:“就算将寇焱献给朝廷,可朝廷会放过咱们嘛?咱们可是从小就在魔门长大,又是教中地位尊崇的四大光明使,朝廷对魔门教徒一向是斩尽杀绝,我怕……”

明月笑道:“咱们从小受寇焱蒙蔽,一直视朝廷为妖魔鬼怪。其实朝廷跟江湖上的帮会门派没什么两样,都是些利欲熏心的家伙组成的组织,一切行动准则皆是以维护自身的利益和统治为首。咱们若将寇焱献给朝廷,为了给后人树立榜样,朝廷不仅不会杀咱们,还会给咱们高官厚禄;再说咱们对魔门知根知底,朝廷肯定会对咱们委以重任,对付魔门余孽。如今寇元杰已经回来,肯定没法再瞒下去,咱们只好赌一把。”

半晌,净风涩声道:“你想怎么做?”

明月从容道:“咱们既然决定卖身,就要找一个好主子。如今朝堂上以福王势力最大,日又礼贤下士,英明远播。咱们若能投到他的门下,定然前途无量。”

力宏迟疑道:“可是,福王远在京城,咱们怎么才能投到他门下?”

明月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咱们既然决定反出魔门,就干脆把事做绝。明日一早待寇元杰来给他老子问安时,趁机将他也拿下。然后咱们立刻出城,你们将寇焱父子藏到隐秘处,我则赶去京城面见福王,跟他谈妥条件后再传书给你们,你们再将他们押来京城。寇焱父子一旦落在我们手里,那几个老家伙肯定不敢妄动,魔门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自然分崩离析,对咱们也就构不成威胁了。”

听到明月如此疯狂的计划,几个人心中都十分震撼。净风沉吟良久,迟疑道:“福王地位尊崇,如何才能见到他,又如何让他相信咱们的诚意?”

明月从容一笑:“这个你们无须担心,我自有办法。咱们现在要做的就是下定决心,明日就此一搏!不成功,便成仁!”说着他缓缓伸出手,与明月的手紧紧握在一起。

府衙大堂上,寇元杰对等候消息的几个长老道:“爹爹只是小恙,诸位长老不必担心,如今爹爹已歇息,大家先回去吧。”

众长老听寇元杰这般一说,自然不敢再强见寇焱,项飞云指着舒青虹问:“她怎么处理?”

寇元杰沉吟道:“交给我好了,我来处理。”众长老正愁舒青虹是个烫手山芋,杀之不敢,放之不甘,不知如何处置才好,见寇元杰主动揽下,自然求之不得,立刻将舒青虹交给了他,然后纷纷告辞离去。

寇元杰示意两个教兵将舒青虹押到府衙后的牢房,魔门占领府衙时将牢房里的犯人全都房了,如今牢房中空无一人,显得尤其阴森。两个教兵点亮牢房中的灯笼,才稍稍驱散了牢房中的森森寒意。他仅留下一个教兵在牢房外看守,打量着舒青虹脸颊上的水仙花,突然问道:“几年前有个女老千在江南一带神出鬼没,与千门公子襄一起做下几件大案,就是舒姑娘吧?”

舒青虹心中一颤,脸上顿时变色。她拼命想忘记的过去,像伤疤一样突然被他揭开,让她痛得毫无防备。木然半晌,她涩声道:“不错,那时候我叫舒亚男。”

寇元杰凑近一步,仔细打量着舒青虹的眼眸,他无声一笑:“舒姑娘还是被公子襄骗了吧?从你的眼眸中我能看出你灵魂深处的痛苦。”舒青虹嘴角一颤,紧抿双唇没有说话。

寇元杰笑道:“公子襄也曾欺骗我,是我平生最大的仇人,我们也算是同一战线的。你与他相处这么久,可知公子襄是个什么样的人?”

舒青虹神情稍稍平静,淡然道:“寇公子既然视公子襄为平生最大的仇人,难道还不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

寇元杰遗憾地摇摇头:“说来惭愧,虽然我与公子襄有过多次交锋,但我始终无法看透他的心思。前不久他率一万新兵,孤军北伐瓦剌,如今毫无音讯,多半已是全军覆没。这完全是自找死路的疯狂之举,舒姑娘想必很了解他,能否告诉我他为什么要做如此疯狂的事?”

舒青虹闻言面色大变,身形一软差点摔倒,赶紧扶住栅栏勉强站稳。见寇元杰正奇怪地盯着自己,她强忍泪水涩声道:“其实,他是个可怜人。”

“可怜人?”寇元杰以为自己听岔了,无论财富、权势还是名声都不缺的千门公子襄,居然是个可怜人,这岂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不过看她脸上那种万念俱灰的表情,又不像在讲笑话,寇元杰忍不住问,“为什么说堂堂千门公子襄是可怜人?”

“因为,他背负了他根本无法承受的重担!”舒青虹神情恍惚地说道,“他总是将自己当成无所不能的救世主,总想帮助更多的人。但就算是神,也无法背负天底下所有的苦难,于是他注定要被这重担压垮。”

寇元杰若有所思地回味着舒青虹的话,突然有些明白了。他脸上的疑惑渐渐变成发自灵魂深处的震撼,仰望虚空喃喃自语道:“原来……他果然是为了解大同之围而率孤军自蹈死地,为了什么天下百姓,完全不顾自身安危。他……竟然是跟我母亲一样的人!”

相当母亲,他心中没来由地一痛,感到信念在动摇。见舒青虹神情凄楚,强忍泪水,他心中竟生出一丝同情,连忙道:“你别担心,我想新军营在公子襄这样的能人带领之下,也不回全军覆没的。我的大仇尚未得报,公子襄怎么会那么容易就死了。”

舒青虹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却见他眉头紧锁,问道:“你有心事?”

寇元杰自语道:“这次我侥幸活着回来,本来是要带一个人来见爹爹的,谁知他不等我开口就匆匆将我赶了出来,真让人奇怪。”说话时,他望向那个守在牢门栅栏外身材瘦小、面容白皙的教兵身上。

舒青虹顺着他的目光望去,就见那教兵心虚地避开了自己的目光。她仔细打量那教兵,认出那是个女扮男装的少女,联想到与寇元杰同时失踪的天心居弟子,立刻就猜到这少女的身份,忍不住试探道:“你是……柳姑娘?”

那教兵脸上一红,低头拜道:“青梅见过师姐。”这女扮男装的教兵,正是与寇元杰一起摔下山崖的天心居弟子柳青梅!

舒亚男惊讶地打量着二人,心中有些不解,迟疑道:“你们……”

寇元杰握住柳青梅的手,对舒青虹坦然道:“舒姑娘既然跟天心居也有渊源,我也不妨告诉你。我喜欢柳姑娘,才不管她是什么身份。那次我在少室山弄假成真摔下山崖,在她奋不顾身跳崖救我的那一瞬间,我终于相信冥冥中自有天意,终于知道人世间还有比权势地位甚至千古伟业更重要的东西。我们避开魔门的搜寻隐居深山,度过了生命中最快乐的时光。为了她,我不想再做什么魔门少主,而她也愿意为我放弃天心居的清修。这次带她来见爹爹,就是想向爹爹表明心迹,谁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爹爹赶了出来。”

舒青虹看见二人脸上的幸福笑容,心中竟有几分羡慕。听寇元杰说得奇怪,她不由问道:“你失踪多日突然回来,你爹爹应该与你有说不完的话,怎么会匆匆将你赶出来?”

“我也觉得奇怪。”寇元杰皱着眉将方才去见父亲的经过仔细说了一遍。

舒青虹听完后面色顿变,急忙道:“你爹爹定是被人控制,身不由己,所以才匆匆将你赶走,希望能保全你的性命!”

经舒青虹这一提醒,寇元杰也立刻醒悟,回想方才去见父亲的情形,他恍然大悟:“是光明四使!难怪他们寸步不离守在我爹爹房中,难怪他们要阻止几位长老去见我爹爹!”

寇元杰说着便往外走,柳青梅忙阻拦他:“你想干什么?”

“我要杀了那几个叛徒!”寇元杰一脸愤懑。

柳青梅面色一沉:“你说过从今往后,再不轻易杀人。再说这附近的教徒大多是他们的心腹,一旦动起手来,你有把握救出你爹爹吗?”被柳青梅这么一问,寇元杰渐渐冷静下来,心知光明四使武功太高,就算自己联合七位长老,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况且七位长老是否会齐心协力地帮助自己,都还是个未知数。正为难间,就听舒青虹款款道:“我师父就在许昌城中,寇少主何不与我师父联合,共同对付光明四使?”

寇元杰断然摇头:“我爹爹一生骄傲,已经败给天心居一次,若再让天心居的人救命,岂不是比杀了他还令他难受?”他一咬牙,“现在只有趁几位长老尚未走远,立刻请他们出手相救。这是咱们魔门的内务,请你们不要插手。”他转向柳青梅:“你送舒姑娘先走,我办完这件大事,再去老地方与你会合。”

柳青梅心知他不想让自己冒险,只得叮嘱道:“那你自己千万小心,无论成败,都要活着来找我!”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久等。”寇元杰说着亲自送二人出门,直到二人消失在长街尽头,他才一声高喝,“来人!”

府衙外守卫的教兵忙应道:“少主有何吩咐?”

寇元杰眼中闪过少有的冷厉:“你们立刻去追七位长老,令他们回来听令!”

三更时分,许昌城府衙突然燃起了熊熊大火,隐约传来的呐喊声和厮杀声几乎将全城的百姓惊起,还以为是官兵偷袭魔门,但城门处静悄悄毫无声息,却又不像强行破城的样子。

在离府衙不远的一处高楼之上,孙妙玉背负双手,她的身后静立着舒青虹和柳青梅,远远眺望府衙的骚乱。孙妙玉原本就想夜探府衙救舒青虹,特派巴哲去打探虚实,正好碰见她们俩离开府衙。孙妙玉听说魔门内乱,也就乐得在此坐山观虎斗了。

远处的骚乱声渐渐平静下来,耳边只听到房屋燃烧的碎裂声。舒青虹只担心留在客栈中的女儿,巴哲则在一旁把玩着自己的马刀,只有柳青梅担心寇元杰安危,听骚乱声已渐渐平息,跳出窗棂便飞向府衙。孙妙玉关心柳青梅安危,而且也想看看寇焱的下场,立刻跟着射出窗棂,越过重重屋檐向府衙方向飘飘而去,巴哲也应声追了上去。舒青虹要回去照看女儿,只得目送三人的身影消失在夜幕中。

府衙内除了零星的房屋还在燃烧,火势已被扑灭大半,骚乱也渐渐平息。当孙妙玉尾随柳青梅落到府衙后院的围墙上,就见在后花园的空旷处,魔门七大长老和十几名魔门教徒散乱地围成一圈,寇元杰在人群中央盘膝而坐,双掌贴在双目紧闭的寇焱后心,正在为父亲运功疗伤。

柳青梅见寇元杰平安无事,心中稍安,便在围墙上静观。片刻后就见寇焱睁眼呼出一口长气,慢慢醒了过来。寇元杰忙收掌问道:“爹爹感觉好些没有?”

寇焱点点头:“好多了!那四个叛徒呢?”寇元杰恨恨道:“让他们逃走了!幸亏爹爹没事,不然孩儿会抱憾终生。”

几名长老也纷纷请罪,自责没能合力拿下四个叛徒。寇焱没有理会众人,却将目光投向前方。众人顺着他的目光望去,立刻就看到后院围墙之上白衣飘飘的孙妙玉和柳青梅。众教徒已是惊弓之鸟,立刻拔出兵刃就要迎敌,却被寇元杰高声喝止。

柳青梅见寇元杰在向自己招手,便红着脸迎了过去。寇元杰也不理会众教徒惊诧的目光,拉起柳青梅的手来到父亲面前,坦然道:“爹爹,孩儿失踪这段时间,就是跟柳姑娘在一起,她给了我一生中最快乐的时光,所以我想永远跟她在一起,希望爹爹成全。”

寇焱皱眉盯着柳青梅背上的天心剑,问道:“她是天心居弟子?”

寇元杰点点头:“不错,她是我娘的弟子。”

寇焱一声长叹:“难道天心居就是我魔门最大的克星?”

“你错了,应该说天心才是魔门最大的克星。”孙妙玉缓步过来,望着自己一生中最大的仇敌和对手,她眼里闪烁着令人胆寒的利芒,“寇焱,你也有今日!如果你还是个汉子,就把胸膛挺起让我一掌毙了,以告慰我妙仙师妹在天之灵!”

四周传来此起彼伏的兵刃出鞘声,魔门教众剑拔弩张地围在孙妙玉四周,谁知尚未动手,就见孙妙玉身后扑出一个彪悍如狼的汉子,刀光闪烁中已撕开了众人的包围。众人就见眼前白影一晃,孙妙玉已越过教徒和长老的阻拦立在寇焱面前。寇元杰闪身拦在父亲身前,挡住了孙妙玉去路。孙妙玉打量着他那依稀有几分熟悉的面庞,涩声道:“看在你娘面上我不杀你,让开!”

寇元杰摇摇头:“我不会让你伤害我爹爹。”孙妙玉一声冷哼,长袖倏然卷出,将寇元杰荡开了一步。她正待擒下寇焱,突听身后风声倏然,却是冷无情的剑蛇信般刺到,她只得丢下寇焱回身迎敌,与魔门长老激战在一起。魔门七大长老在先前的内讧中都已受伤,面对巴哲和孙妙玉这等劲敌,只能暗自叫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