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生无奈点点头:“好!我去安排!”
一个月后,齐小山假意去杭州进货,瞒着父母妻子来到杭州城大名鼎鼎的鸿运大赌坊。这里早已是人山人海,拥挤不堪,看来他与林公子这一战,早已传遍了杭州赌坛。
“请包下整个鸿运赌坊的几位客人入场!”随着鸿运赌坊头牌档手的一声吆喝,观众的目光齐齐转向通往赌坊后院的长廊。在众人瞩目之下,林公子与两个同伴趾高气扬,傲然而入。在他们之后,齐小山由鼻观心,目不斜视地缓步而出。就听那老档手沉声道:“今日之赌局是牌九,一注最少五百两起,上不封顶;牌九骰子每把一换;庄家最少两万坐庄,五万可下庄;闲家随时可叫庄家的底,赌庄家桌上所有的筹码;也可在拿到两张牌之后追加下注。几位都清楚了没有?”
档手是赌场的监场,负责监督赌局的公平进行。这要求档手有极高的千术修为和信誉,不仅要能看穿老千的手脚,还要保证不偏不倚。鸿运赌坊的头牌档手,在业内信誉卓著,由他来监场,齐小山非常放心。
林公子盯着齐小山冷笑道:“齐少爷不知有什么能耐的朋友,居然在我的赌坊搞事,闹得我的生意一落千丈。我今日陪你赌,是看在你那朋友的面上,你若输了,他得站出来与我一决生死!“
齐小山这才知道,原来那书生是以自己为筹码,逼得林公子不得不应战。不过他并不感激,他知道,自己只是那书生试探对手虚实的棋子。
“齐少爷有没有兴趣坐庄?”林公子挑衅地望着齐小山,见他在闲家的位置上坐下来,有些意外,“你不洗牌砌牌打骰子,如何跟我赌?”
齐小山坦然道:“凭运气!”说着他拿出那张一千五百两的银票,交给赌坊的伙计换成了三个五百两的筹码。
“运气?”林公子一愣,见齐小山只有三个筹码,他不禁哈哈大笑,“你拿三个筹码来碰运气,是不是上次输糊涂了?”
齐小山淡淡道:“在鸿运赌坊头牌档手面前,谁敢作假?发牌!”
档手将一副崭新的牌九倒在桌上,向几人示意:“请验牌!”
林公子淡淡笑道:“不用验了,鸿运赌坊咱们信得过。”另外两个富商模样的老千,也放弃了验牌,只有齐小山将每一张牌都翻看一遍后,才对档手点头道“没问题。”档手将牌推入桌中,示意:“开始!”
林公子手法熟练地洗牌砌牌,然后示意闲家倒牌,见几个闲家都扔下一个筹码的赌注,他才开始掷骰子。骰子落定,他照点数分开牌九,几个人便从分开出各取两张牌在手。林公子笑问道:“有没有加注?”
齐小山摇了摇头。另外两个闲家都加了一千两,然后林公子继续分牌。齐小山看到手中的牌,便知自己输了。方才林公子洗牌砌牌时,他已记住了大部分牌的位置,只要骰子落定,他就提前知道林公子会拿到什么样的牌了。
结果正如他预料的那样分毫不差。他方才趁验牌之机,已记住了桌上牌九的各自花色和位置,林公子再怎么洗牌砌牌,都逃不过他的眼睛。在猜到对方底牌的情况下和人对赌,他不敢说十拿九稳,他不敢说十拿九稳,却也大占赢面。
三个筹码仅剩下了两个,齐小山在心中暗自祈祷,希望老天别对自己太过残忍。像是听到了他的祈祷,第二把骰子落定,他就知道自己赢定了。立刻毫不犹豫地加注,扳回了一把。
凭着过人的赌术,他输赢的次数虽然相差不大,但每当遇到有把握赢下的牌,他都加注追杀。凭着过人的赌术,没用多久,他面前的筹码就堆成了小山。
林公子终于气急败坏推牌而起,对齐小山道:“齐少爷手气真旺,不如由你来坐庄好了。”齐小山也不客气,坦然坐上庄家的位置。一旦摸到牌九,他信心更足,由自己来洗牌码牌,他能记住的牌更多了。
用过晚膳,赌局继续。齐小山不再考虑胜负输赢,只集中精神留意着手中三十二张骨牌。见林公子也紧盯着自己手中的牌,他灵机一动,砌牌时故意放慢速度,让对方看清,然后在将牌九推到场中的这一瞬间,利用掌心的肌肉,将紧邻的两张牌巧妙地换了位置。这是一个小花招,却算不得出千,监场的档手虽然发现了这点,却也没有阻止。
齐小山的手法骗不过鸿运赌坊的头牌档手,但骗过林公子他们却绰绰有余。林公子只当已记清了那几张牌,算算自己吃定了庄家,他不禁对齐小山冷笑道:“我叫你的底!”说着,将筹码尽数推出。
齐小山淡定自若地分牌,然后将四张牌两两配对。档手将几个人的牌一一翻开,长声喊道:“庄家至尊,通杀!”
“不对!他在出千!”林公子拍案而起,气急败坏地大叫。档手扫了他一眼:“林公子可由凭证?”记得某张牌的位置,发到对方手中却变了模样,这显然不能作为凭证。档手见他无语,便道:“庄家通杀。”
筹码尽皆堆到齐小山面前,六万多的筹码一下子变成了十三万两。他慢慢将筹码仔细码好,然后用挑衅的目光望向林公子:“我看林公子今天已经输光,还要不要继续?”
林公子双目赤红,猛然从怀中掏出几张纸扔到桌上:“这是齐家庄的房契地契,当初作价是十八万两。我要与你决一死战!”
齐小山强压兴奋道:“好!等我去趟茅厕。”
匆匆离开赌桌,齐小山躲在没人的地方强令自己镇定。当他自觉心平气和之后,这才走向大厅。就在这时,家乡小镇上一闲汉由人丛外挤了进来,抹着满头汗水对他小声道:“齐少爷!齐老爷不行了,齐夫人让我给你送个信,让你立刻赶回去。”
齐小山心中略一犹豫,依旧大步走向赌桌。地契房契就在眼前,他不能为任何事分心。他要拿回他失去的东西,没有什么事可以阻止!气定神闲地坐到桌旁,齐小山平静地对档手道:“可以开始!”
这一场豪赌从黄昏一直鏖战到第二天正午,当齐小山终于拿回失去的地契房契时,不禁泪如雨下。见林公子满脸灰败地瘫在座位上,他心中报仇的快感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顶峰!
“我赢了!”他喃喃自语着,有些不相信眼前的事实。仔细将房契地契收入怀中,来不及感激教他赌技千术的书生,更无暇理会赌客们的欢呼,他匆匆挤出人丛,在街头拦了辆吗陈,立刻快马加鞭往家赶去。
当齐小山宏宇赶回杂货铺的租屋,就见家门紧闭,鸦雀无声。他推门一看,只见妻子一人在房中饮泣。
“你看我拿回了什么?爹和娘呢?”齐小山兴奋地拿出赢回的房契地契,正想向妻子表功,陡然发现妻子穿着孝服,他心中一凉,“你、你为啥穿着孝服?”
妻子猛然转过头,眼中泪如泉涌:“爹听说你又去赌,一气之下旧病复发,几天前就已经去世。娘受此打击,也随爹去了。爹临死前说,他不想再看到你这个儿子,所以不用等你回来就要让他入土为安。”她抢过地契房契扔到齐小山脸上,“你现在就算拿座金山银山回来,又有啥用?”
齐小山浑身一软,不由坐倒在地,心里空空落落不知东西。只见妻子拿出一张纸递给他,垂泪道:“我还等在这里,就是想等你签了它。念在咱们夫妻一场,你签了它让我走吧!”
齐小山呆呆地接过那张纸一看,原来是一封写好的休书,只有落款空缺,就等自己签字。休书上泪迹斑斑,可以想见妻子写下它时的痛苦,齐小山不禁又愧又悔,不敢再说挽留妻子的话,匆匆签上自己的名字,交给妻子后涩声问:“爹娘的坟在哪里?”
妻子黯然道:“公公婆婆不想再看到你,就算在九泉之下都不想再被你打搅,所以他们不让我告诉你他们的葬身之处。他们葬得很远很远,并且没有留下任何墓碑。”
不知道妻子是如何离开,也不知道时光是如何流逝。齐小山呆呆地坐在地上,眼望虚空,欲哭无泪。不知过得多久,他猛然一跳而起,号叫着发足狂奔,但任他找遍山山水水,也没有发现一座新坟或墓碑。
他最后失魂落魄地回到空荡荡的齐家庄,望着这熟悉而陌生的家发呆。现在家中已没有任何亲人,就算赢下整个世界又有什么意义?
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庄门外,一袭青衫飘忽如初。是那个教会齐小山赌术的书生,他径直来到齐小山面前,淡淡问道:“你已经赢回了你想到的东西,还有什么不满足?”
听到这熟悉的声音,齐小山渐渐恢复了几分知觉,他定定地望着面前这个神秘莫测的书生,咬牙切齿道:“魔鬼,你是魔鬼!如果一切可以重来,我决不与你做任何交易!”
书生浅浅一笑:“经历过大输大赢,大喜大悲,赌博对你来说,已经失去了它的刺激。不过我想跟你最后再赌一把,赌注就是一个承诺,你对家人最后的承诺。”
见书生拿出了牌九,齐小山如见鬼魅,突然一跃而起,一把将牌九推开,对书生嘶声叫道:“我要杀了你这个恶魔!”说着一把扣住了书生的咽喉,就在这时,突听门里传来一声熟悉的呵斥:“住手!”
听到这苍劲有力的声音,齐小山不由僵在当场。他不敢回头,生怕惊飞了这最后的幻觉。
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拄着拐杖大步过来,重重一杖敲在齐小山头上,爱恨交加地骂道:“没长进的东西,还不快放开云公子?”
这一拐将齐小山彻底打醒,他连忙放开那书生转回头,呆呆地望着面前既熟悉又陌生的父亲,瞠目结舌。这一愣又被一杖结结实实打在腿上,只听父亲骂道:“还不快谢谢云公子?为了能让你戒赌,云公子费尽心机安排下这一局,让你经历了一个赌鬼所能经历的大输大赢,大喜大悲。你要再赌下去,你这几天的遭遇,迟早会真正发生!”
齐小山呆呆地望着死而复生的父亲,又看看跟在父亲身后笑吟吟的母亲和妻子,突然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心中一阵狂喜,跟着又是一阵后怕,幸亏这只是一个骗局,幸亏自己遭遇的一切,并没有真正发生!他不禁冲安排下这个骗局的书生“扑通”跪倒,哽咽道:“多谢云公子点化之恩!在下终身难忘!”
云襄扶起他叹道:“赌博的刺激怎比得上至爱亲情,有些东西你拥有的时候不觉得珍贵,当你一旦失去,就悔之晚矣!”
齐小山垂泪道:“我不赌了,我再也不赌了!我会珍惜今天所拥有的一切。”经历过大输大赢,大喜大悲的强烈刺激后,任何赌局都不会再有这样大的刺激。
齐老爷捧着个红封来到云襄面前,恳切地道:“多谢云公子为犬子所做的一切,这五千两谢礼,不成敬意。“
云襄没有推辞,坦然接过红封道:“齐老爷,我替河南灾民谢谢你!”
登上门外的马车,云襄正要离去,齐小山气喘吁吁地追出来,兴奋地问道:“云公子,你是不是就是那名传天下的千门公子襄?”
云襄微微一笑,反问道:“公子襄很有名吗?”
马车绝尘而去,齐小山极目眺望,目光已从感激和敬仰变成了崇拜,心中更是热血沸腾:他就是公子襄,他就是闻名天下的千门公子襄!他竟然亲自为我设下了一个善意的骗局!老天!公子襄竟然亲手教过我赌术!如此说来,我也算是千门弟子了!
齐老爷突然给了发愣的儿子一个栗暴儿:“还不快去把放假回家的仆佣们都叫回来,看看现在家里乱成了什么样?”
齐小山转头望向父亲,以从未有过的严肃说道:“爹,我要去京城!”
“去京城干什么?”齐老爷有些惊讶。只听儿子兴冲冲地道:“这次我去杭州,看到官府的公告,刑部正在招募年少有为的青年做捕快。孩儿学过武,想去试试。我要做个最好的捕快,成为像柳爷那样的天下第一神捕!”
齐老爷盯着儿子的眼睛,第一次从那里看到了少年人特有的冲动和向往。他欣慰地点点头:“去吧!好男儿志在四方!为父相信你总有一天,必能光宗耀祖,名扬天下!”
缓缓而行的马车中,云襄将五千两银票仔细收好,正待舒服地躺下来,就听赶车的筱伯在外面笑道:“公子,这回这五千两银子挣得可不轻松。咱们调动了多少千门弟子,甚至将杭州鸿运赌坊都包了下来,开销之大完全超出预计。咱们为这区区五千两银子,或者说为那个不争气的纨绔子弟,值吗?”
“别总是想着挣钱。”云襄道,“那孩子本质不坏,既然遇上就帮人帮到底吧。刚开始我虽然是冲着钱去设下这一骗局,不过最后却觉得,挽救一个沉溺赌博的少年,比挣钱更令人身心愉悦。”
筱伯不以为然地问道:“公子为了挽救一个纨绔赌鬼,花费如许心机和时间,值吗?”云襄想了想,摇头道:“说实话,我不知道。在我眼里,救一个人和救千万个人,都是莫大的善举,有时候实在难分孰轻孰重,我现在有些理解佛陀普度众生的胸怀了,不放弃任何一个人,或许就是我佛普度众生的本意吧。”他顿了顿,若有所思地续道,“我突然有个想法。咱们能不能像这回这样,靠头脑与智谋,为他人解决一些棘手的难题,并收取相应的费用。如今济生堂开销甚大,不广开财路,如何能维持下去?”
筱伯想了想,连连点头:“公子这主意不错,凭公子的聪明才智,任何难题都必能解决。只是,具体咱们该如何操作呢?”云襄沉吟道:“你可以先在江湖上放出风声,就说千门公子襄公开为天下人排忧解难,任何人只要请求合理,又出得起价,公子襄都愿意为他服务。”
筱伯笑道:“此言一出,江湖上那还不掀起轩然大波?向买公子智慧的人,恐怕会挤破门槛。”云襄也笑道:“那你老就把好关,咱们伤天害理的事不接,没有把握做到的事不接,报酬太低的事也不接。是为本公子三不接!”
“老朽这就去办!”筱伯甩出一个响鞭,马车立刻加快了速度。
这个消息像水珠落入滚烫的油锅,立刻在江湖上掀起了轩然大波。渐渐风生水起的千门公子襄,以智慧公开为天下人排忧解难,这消息像风一般很快就传遍了江南。有的人怀疑,有的人嘲讽,有的人观望,但也有的人冲着公子襄的名头,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将自己的难题写成帖子,送到指定的望月楼。
半个月后,云襄与明珠在那座隐居的小楼中逗弄着孩子,也就是南宫放与赵欣怡的儿子。云襄记得孩子的小名叫佳佳,所以给他取名赵佳。他潜意识中一直拒绝承认这孩子跟南宫放有任何的关系。
“佳佳到这儿来,到姐姐这里来!”明珠将孩子放到地上,让他自己爬过来。看到孩子满地乱爬的可爱模样,云襄突然想到,怡儿给儿子取名佳佳,是不是在怀念那个蒙冤受屈、下落不明的秀才骆文佳?想到这里他心中突然一痛,差点泪下。
明珠见他望着孩子怔怔不语,不由柔声问:“公子又在想赵姐姐了?”云襄勉强一笑:“没有,我只是在想,将来孩子大了,该怎样告诉他有关他父母的情况。”明珠在他眼中,始终是个未经风雨的千金小姐,他不忍将自己的烦恼或苦痛告诉她,她在云襄眼里,始终是个需要关心、爱护的小妹妹,而不是共挑生活重担的同伴。
门扉响动,风尘仆仆的筱伯背着个褡裢兴冲冲地进来,不及抹汗便对云襄道:“公子!消息传出后,望月楼差点让人给挤破。写给你的帖子实在太多,老奴也来不及细看,全给你带了回来,都在这里了。”说着他放下褡裢,沉甸甸怕有好几十斤。
“想不到我还这么有人望。”云襄笑着抽出几张帖子,脸上带着一丝好奇和兴奋,就像孩童在拆看着自己新奇的玩具。明珠看看那一叠一叠的帖子,夸张地叫道:“这么多?不会是张家丢了狗,李家掉了猫,也让堂堂千门公子襄帮他去找吧?”
云襄草草看了几张帖子,脸上的表情渐渐凝重起来。明珠见状,知趣地抱着孩子出门去晒太阳,她知道云大哥这个时候,需要的是专注和安静。筱伯也悄悄带上门退了出去,与明珠在外间细说外面的风土人情。不知过了多久,云襄开门而出,铁青着脸对筱伯道:“筱伯,你给那些等候消息的人传个话,就说有关倭寇的帖子,我公子襄都接了。”
“倭寇?”筱伯吓了一跳,“公子你、你不是要对付倭寇吧?”
云襄慎重地点点头:“这是我公子襄公开承接的第一桩事,这里的帖子一多半都跟倭寇有关,我要不接如何对得起别人的信任和期盼?又如何对得起大家对公子襄的崇拜?”
筱伯目瞪口呆的讷讷道:“公子你既没有一兵一卒,又无坚船利炮。如何对付呼啸而来,呼啸而去的倭寇?要知道朝廷每年靡费无数粮饷,折损无数兵将,也无法根除倭患啊。”
云襄沉声道:“事在人为!虽然我现在还不知如何才能对付倭患,但看到那些血泪写就的帖子,我云襄愿把自己这点微不足道的声名,乃至身家性命也押上去,与倭寇一决生死。”
明珠痴痴地望着斗志昂扬的云襄,眼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她知道倭寇的狡诈凶残,但她也知道,这个并不高大强壮的男子,决不会在任何暴行面前退缩。她唯有在心中默默祈祷,祈求上苍眷顾这真正的勇士!
千门公子襄接下所有与倭寇有关的帖子,以一己之志向倭寇宣战的消息,像平地惊雷,数日间便传遍大江南北!人们议论纷纷,尤其那些备受倭寇侵扰的江浙闽等沿海省份的百姓,更是奔走相告。有人怀疑,有人嘲笑,更有人揣测公子襄是在哗众取宠,欲扬名天下,只有深受倭寇之苦的沿海百姓,将公子襄视为最后的希望。
帖子是接下了,但如何对付在海上飘忽不定、来去无踪的倭寇,却让云襄一筹莫展。他一边隐姓埋名走访倭寇出没最频繁的沿海城镇,一边苦读古人留下的兵法韬略,直到此时他才发觉,云爷教过自己无数千门之道,却偏偏没有教过自己兵法。更难的是,自己手中既无一兵一卒,也无战舰粮饷,不说平息倭患,就是想与倭寇一战,都有些痴人说梦。
云襄遥望茫茫大海,默然无语。明珠见他眉头深锁,知道他遇到了为难之事,不由柔声鼓励道:“公子经历过多少艰难险阻,从未在任何困难之前退缩过,我相信,这次也不会例外!”云襄不想让明珠担心,强笑着对她点点头:“你放心,我不是那么容易放弃的人。”
默默回到车上,云襄顺手抽出一本书。为了旅途不至寂寞,他的车中总是堆满了各种各样的杂书。这是一本《论语》,他几乎背得滚瓜烂熟,不过百无聊赖之下,他还是信手翻开,一句熟悉的话突然映入眼帘:君子善假于物。
看着这句熟悉到几乎遗忘的圣人之言,他的嘴角渐渐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微笑。他知道该怎么做了。
《千门之威》上部 完结
<千门之威下卷> 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