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
“别问了,跟着我走就行。”
“老大这就孤陋寡闻了不是?尹将军么……是吧?”他猥琐地挤挤眼睛,周围人一阵起哄。有人在冉清桓耳边轻轻地说:“哎……英雄难过美人关啊……”
冉清桓猛然想起这家伙貌似泡妞计划还没有成功。
尹玉英脸红脖子粗地大脚踹了过去。
就这样,一行人风风火火地杀到了“万红谷”。

郑越再回头的时候,发现冉清桓已经遛了,锦阳王的嘴角挂上了一缕无奈的笑,找来内侍问了时间,打算差不多结束这场夜宴了,这时候却看见樱飔表情不自然地从外面进来了。直接凑到了郑越面前,低声说了句话。
郑越扬扬眉,饶有兴致地问:“哦?去哪了?”
“万红谷。”樱飔表情凝重地说,有些悲壮地瞟了一眼郑越立刻黑下来的脸。
郑越咬咬牙,擎在手里的杯子微微动了动:“玩得开心?”
樱飔撇撇嘴:“他们一帮男男女女在那里群魔乱舞地比赛喝酒,喝得慢了要罚。”
郑越脸色稍霁:“只是喝喝酒聚一聚就罢了,樱……你找个方便些的影卫去看着点,别让清桓他们喝多了,身居高位,毕竟……”
樱飔小心地看了他一眼,忍了忍,最后没忍住:“老板,他们不是罚酒……喝的最慢的要脱一件衣服……”
郑越手上的酒杯碎了,樱飔缩了缩头,没义气地闪人了——她尾随到万红谷的时候不知道怎么的又被冉清桓发现了,结果被赶了回来,于是决定小小地报个仇……不过,好像过分了……小冉你自求多福。
庆功的夜宴结束地异常地早,郑越阴沉着脸回了自己的寝宫,衣服都没来得及换就进了密室到了相府,本来是想要等在那里兴师问罪的,结果到了冉清桓的卧房门口时却意外地发现人已经回来了——
里面的呼吸声很细很浅,还不是很稳定,郑越愣了一下,轻轻地推开门进去,一股酒气扑面而来,他皱皱眉,却又觉得不大对劲,冉清桓的警觉异常地高,他并没有刻意放低脚步,开门的时候也发出了不小的声音,可是里面的人居然没动静。
郑越犹豫了一下,心想这人莫非是喝多了?
冉清桓的私生活意识还是很强的,偌大的相府其实只有几个干些粗活的园丁马夫,他自己的卧室是不要人伺候的,即使有个粗使的丫头平时也没有什么事做,隔三五天进来扫扫地擦擦桌子也就是了。这一点让郑越很不满意,比如说这种情况,人喝多了,没有人伺候,第二天一准会很难过,锦阳王霸道本性犯病,一边往里走一边盘算着一定要给他配些伶俐的下人,不管他愿意不愿意。
直到郑越来到他的床边了,冉清桓仍然没有什么反应,整个人蜷成一团,身体微微有些颤抖,郑越一看就知道不妥,立马一肚子火气全消了,他点起灯,想扶起冉清桓,那个人却反而往床里面滚去,蜷得更紧了,头差点撞到挨着床的墙上。
“清桓,怎么了?”郑越一边固定住他的肩膀不让他乱动一边撩起他挡在眼睛前面的头发,“怎么了,人呢?来人!太医!”
冉清桓勉强睁开眼睛,轻轻摇摇头:“郑越……别叫人,别叫人……我就是胃疼,一会儿就好,没事……”
“你这叫没事?”郑越不由分说地抱起他,“走,跟我回宫,你这里的人都死光了么?!”
冉清桓似乎极其难受地轻哼了一声,用力抓住他的袖子,语气有些强硬:“我说不要就不要!”
郑越有点无奈,这人怎么生了病像个孩子似的,居然讳疾忌医,连说话都任性起来:“乖,不舒服怎么能自己忍着呢,让太医看看好不好?不要别人,就让太医一个人……”
“不。”冉清桓用力抵住胃,闭了一下眼睛,微微放缓了一些语气:“帮我倒杯热水吧……”
怀里的人眉紧紧地皱着,冉清桓喘了口气:“没什么事……没有一开始那么疼了,今天酒喝得多了些而已。”
郑越默默地起身帮他倒了杯温水,一点一点喂他喝进去,然后让他靠在自己身上,突然问了一句:“是不是很久了。”
“唔?”冉清桓闭着眼睛,含含糊糊地应了一声。
“我问你这样疼了多久了?是不是很多次了?”
冉清桓睁开眼睛,眼神有些迷茫,额前的头发被冷汗浸透,湿漉漉地垂下来:“没有,偶尔胃口不大好罢了,太医诊不出来什么,也就是开点中规中矩的药而已……”他没有那么讳疾忌医,这只是严重一些的胃痉挛,一段时间后自己会平复,这个世界没有止疼药,对他来说太医没什么好看的,而内部原因……连他自己都还没想明白,但可以肯定的是绝对不会是正常的生理因素,很可能是和自己被封的法力有关,一帮白胡子老太医估计也说不出什么所以然来,还得担惊受怕一场。
郑越抱着他的手不自主地紧了起来:“怎么会的,才这么年轻的人……”
冉清桓有气无力地笑笑,缓过来一些,还不忘开玩笑:“还不是被你个地主老财压榨的,累死老子了,牲口都没有你这么使的。”郑越却没了声音,冉清桓费劲地抬头看了他一眼,“我开玩笑的,你……”
“对不起,”郑越心疼地替他搭上被子,“对不起……”
“你怎么回事,什么时候开不起玩笑啦?”冉清桓莫名其妙地看着郑越,和他脸上自己不能理解的复杂神色,“我真没什么大事,大老爷们儿一个,不至于的。”
郑越神色闪了闪,勉强地对他笑笑:“我知道,你皮糙肉厚的小灾小病的也不在乎。”
冉清桓怪叫起来:“你大爷的,你才皮糙肉厚的呢!”
郑越听他说话声音,虽然还有些颤抖,不过能感觉到在回复了,微微放下心:“好好歇两天,然后我带你锦阳里四处转转。”
“干嘛?”冉清桓警惕地看着他,“无事献殷勤……”
“去你的,”郑越轻轻弹了他额头一下,“最近都挺消停,让你蹦达两天,好了以后接着给我干活去,少臭美。”
冉清桓翻了个白眼:“猪扒皮。”

郑越一直等他彻底缓过来,筋疲力尽地睡着了以后才叹了口气,不再掩饰温柔又忧虑的神色,帮他把浸湿的衣服换下来,掩好被子,忽然觉得没有碍手碍脚的下人也是件不错的事,他小心翼翼的在冉清桓的嘴唇上碰了一下,微有些悲哀地自嘲地笑笑,阖上门出去了,而此时,东方已经开始泛了白。
怎么办呢?年轻的帝王问自己,怎么办呢……自己陷进去就出不来了啊。

作者有话要说:我们学校的书报亭里居然有卖Wing的^^还是每期都有耶~~~~
唉,男女比例太大的地方就是内容不少啊
狐狐狐~
三十五 暗潮再起
冉清桓睁开眼睛的时候,日头已经偏西了,他慢慢悠悠地坐起来,伸了个懒腰,摸到枕头边上整整齐齐摆着的一叠衣服,先是茫然了一下,然后才反应迟钝地想起来郑越已经准了他的假,于是想也不想地“咣当”一声又躺了下去,人在软软的被子里腻了一下:“居然能睡到自然醒……世界上再也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情了……”
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不用想,放任自己大脑一片空白地发呆,冉清桓轻轻地念叨了一句:“郑越真是纯洁善良美丽可爱的小天使啊……”
“你说我什么?”门轻轻地被推开,郑越身着便装走进来,手上还端着一个冒着热气的碗。
“呃?”冉清桓撑起身子眨眨眼睛,“你怎么私闯民宅?”
郑越白了他一眼:“不是你昨天要死要活的?害得我急急忙忙地打发了那帮人就过来看你……谁知道睡的跟死猪似的,我早说你皮糙肉厚还没心没肺。”他把汤匙和碗往冉清桓手上一塞,“喂食了。”
冉清桓刚想回嘴,却在下一刻完全被手上的香味吸引了注意力,虽然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的一碗瘦肉粥,吃到嘴里却不知道为什么,简直有让人把舌头吞进去的冲动,还没有完全苏醒的味觉一下子被刺激到了,他暗暗感慨了一下,估计这东西放到平民百姓家里,能够活上一阵子的了。
“合口味的话就把这厨子放到你这里了,”郑越笑笑,“以后我也好过来蹭饭。”
冉清桓从吃东西的百忙当中抽空白了他一眼:“别介,我可养不起您老。”
郑越不理会他:“还有几个伶俐的丫鬟小厮,我也都放你这了,偌大的相府跟个鬼宅似的,一点人气都没有,已经让管家派下去了,你有什么事情也方便些。”
“管家?”冉清桓大脑当了一下。
“宫里的老人了,又精通医术,你放心交给他打理家务就是了。一会儿见见。”
“我有什么家务好打理的,”冉清桓咽下最后一口粥,“一个人吃饱了全家不饿,随传随到随死随埋。”
“去你的,成何体统。”郑越沉下脸来,“别让我再听见你说什么死不死的。”
冉清桓吐吐舌头:“装老头子。”
郑越坐了一会儿就走人了,冉清桓看着一屋子毕恭毕敬的新房客,心里无力地很,那个慈眉善目的圣诞老爷爷管家叫郑泰,听到这个名字以后冉清桓不动声色地抽了一下,就这,还“正太”……是不是还有个满脸褶子的老奶奶要叫“萝莉”?
然而直到很久以后,冉清桓才知道,“郑”可不是什么人都能姓的。
当天晚上,在冉清桓的威逼利诱之下,相府所有人,包括新来的以前的,都平起平坐地开了个小派对,郑老伯一脸苦相地追着冉清桓说不合礼法,一开始冉清桓跟他摆事实讲道理地表明自己的人权主义,老人可怜巴巴地看着他,逼得他最后不得已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展开神忽悠功,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自己孤独苦难的童年,多么多么的没人疼没人陪,然后摆出更可怜的潸然欲泣状,郑老伯当时就扛不住了,乖乖地替他张罗去了。
冉清桓摆了个“V”字,忽然觉得老伯和自己已经模糊的记忆中那个孤儿院的院长有些像,看着老人忙忙碌碌的身影以及一下子热闹了起来的“家”,他忽然倚在门框上微微地笑了,觉得以后就算回不去,待在这个世界也是不错的。
忽然,一个细细的声音拉回了他的神志,冉清桓一偏头,看见一个大概只有十八九岁的小姑娘手里捧着一件衣服,低着头不敢看他,连耳根都是红红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