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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欢的……”汤幼宁低低附和一句,兴致却不高。
王爷好凶,而且不讲道理,她不喜欢这个人。
“知道乖顺就好。”薄时衍满意了,他的身边不需要爱咬人的小猫。
也不需要她凡事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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缓解了头疾,无需在此久留,薄时衍一口茶都没喝,起身离开了涿禾院。
出来后吩咐苒松的第一件事,就是往涿禾院送茶叶。
“她们可是怠慢了您?”苒松毫不意外,涿禾院能有什么好茶。
薄时衍一手背在身后,轻飘飘瞥他一眼,并不作答。
苒松立时闭嘴,不敢乱猜。
不过……看王爷那步履生风的样子,不像是被惹恼,似乎脑袋都不疼了呢。
主仆二人回到锦嵩阁,薄时衍喊来茂岚,让他派人去查涿禾院,重点在于汤幼宁所用的香料。
“是。”茂岚从不多问半句,不论查谁,领命就走。
薄时衍叫住了他,“去库房挑几盒珠子出来。”
茂岚掌管库房钥匙,不敢说对里头的东西了如指掌,但也记住个大概。
他躬身问道:“王爷要珠子作何用途?珍珠可否?”
“珍珠玉石皆可,给涿禾院送去……”薄时衍顿了顿,抬眸补充:“让小丫鬟去。”
免得这些人不慎冲撞了那小傻子的姿态。
她莫不是时常那样趴在长廊上玩耍?
茂岚见主子忽然蹙起眉头,以为事态严重,不由问道:“此人很危险么?是否需要派人盯梢?”
“不必。”薄时衍一摆手,收敛了神色。
茂岚不太明白,拿着钥匙去库房。
取出一盒南海大珍珠、一盒剔透无色的琉璃珠、两串藕荷水晶珠,皆是宫廷御赐之物。
并着三样带去跟王爷复命,薄时衍眼皮都没抬一下,让直接送去。
茂岚打发了两个小丫鬟跑腿,他后知后觉的一拍脑袋,王爷让他查汤姨娘,或许不是因为她可疑?
莫不是……感兴趣?
陈管家同样握有库房钥匙,得知此事,脸上的褶子都张开了。
王爷竟要给后院女眷送东西,哪怕是珠子,不是首饰,那也绝无仅有!
他喜不自禁:“或许,汤姨娘的造化要来了。”
身为少数知情者之一,他一直觉得王爷如此自控、不近女色,属实是太苦了。
堂堂摄政王,外头如何威风,回到府中总该有自己的家人,儿女绕膝才是福。
老管家乐颠颠地去跟前请示,是否要将汤姨娘的住处挪一挪,毕竟涿禾院偏僻了些,一来一回耗费时间。
“挪她做什么?”薄时衍侧目看来:“不要做多余的事。”
陈管家听见这话不由叹气:“王爷该听老奴一回了。”
“不必多言。”薄时衍表示自己不想听。
他再怎么饥不择食,也不会去啃一个小呆瓜吧?
陈管家还要劝说,眼尖地发现了他手背上的牙印,“王爷的手怎么了?!”
“无事。”他没想啃瓜,反倒让瓜先啃了一口。
陈管家捏着胡子吸一口气,谁能在王爷的手背下嘴?莫非……?!
薄时衍见不得他那‘看到铁树开花’的模样,一敲桌面道:“陈敬,你该去忙了。”
“咳,”陈管家立即收整了神色,“老奴这就告退。”
*******
涿禾院里,秦婆子还在卧床静养,东西送来时是思芸接了。
她又是震惊又是欣喜,王爷居然遣了锦嵩阁的侍女过来送东西,她们别是送错了吧?
对于思芸的受宠若惊,两个侍女对视一眼,噗的一声笑道:
“姐姐,这如何错得了?我们还怎么在王爷跟前当差?”
“就是给汤姨娘的,不会有错。”
不怪思芸惊讶,汤幼宁压根没与她提起。
这会儿双方交接这几个盒子,打开一看,各色珠子璀璨夺目,还有不同品种的上好茶叶。
侍女着重介绍其中两样王爷爱喝的茶叶,倘若他下次过来,切记备上。
思芸心中惶恐,她因为被王爷呵斥,都没敢奉茶入内……如今这是在追究她的过错么?
侍女见她神思恍惚,汤姨娘又天真懵懂,忍不住问道:“院里没有其他人了么?”
“有的。”
秦婆子应了一声,从侧间走来。
“奶娘你怎么出来了?”汤幼宁有好多话想跟她说,怕打扰她静养,都憋坏了。
秦婆子的气色恢复不错,头发梳得一丝不苟,轻拍她的手背道:“再躺下去骨头都酥了,哪那么娇贵。”
她代替了思芸接待两位侍女,好生道过谢,再亲自把人送出涿禾院去。
周全了礼数。
回来后,秦婆子将思芸叫到跟前,细细询问她生病这几日发生了何事。
院子这么小,王爷过来她是知道的,不过带病不敢往主子跟前凑,得避讳着。
除了偷偷通信一事,其余的思芸丝毫不敢隐瞒,都跟秦婆子转述清楚。
末了欣喜道:“娘子这遭算是因祸得福,彻底入王爷的眼了!”
“这么大的珍珠……得是宫里娘娘用的吧?!”
再看那剔透纯净的琉璃珠、粉色无杂质的水晶珠,也是难得一见的珍宝,思芸感觉自己大开眼界。
秦婆子闻言,拉过汤幼宁问道:“娘子知道王爷要送珠子给你么?”
汤幼宁手里正玩着一只木雕小圆鸟,慢吞吞道:“他有说过。”
“娘子为何不高兴?”秦婆子一眼看穿她的心情,把精致的雕花木盒往前推:“它们不好看么?”
汤幼宁的眼睛瞄了过去,伸出小指头触摸,触手冰凉、光滑莹润,粉粉白白掺杂在一块,漂亮极了。
她一字一顿道:“珠子好,王爷不好。”
“他怎么了?”秦婆子不由蹙眉,小娘子心思纯善,绝不会错怪了谁。
汤幼宁便把薄时衍‘送’珠子的经过说了,憋着小嘴跟奶娘告状:“他好凶,不收下就要丢掉我的玉珠。”
第6章 觊觎
秦婆子揽着汤幼宁开解,说那是王爷的威仪。
朝堂上多少大男人惧怕摄政王,她一个小姑娘,恐怕被瞪一眼就得做噩梦了。
“再说,看着凶的未必不是好人。他赔给你珠子,想来是讲理之人,还吩咐李大夫过来,总比那些甜言蜜语哄骗你的好。”
秦婆子最忧心的,就是她被人哄住了,尤其是经过这一回,涿禾院引人瞩目,其它姨娘们哪有不探听的?
不出所料,及至第二日,锦嵩阁派人送东西一事,暗地里传遍了后院。
好些仆役亲眼所见,虽不知盒子里头都有些什么,但那是王爷给的,独有一份荣宠!
凌筎的住处挨得近,她身边的小丫鬟连珠就是目击者之一。
大清早便跑来找汤幼宁,属实是心里好奇得紧!
过来正好赶上汤幼宁在吃早饭,餐桌上满满当当摆了不少精致点心。
王府驭下甚严,即便主子不踏入后院,厨房也不允许那些管事婆子擅自克扣。
平日里餐饮不曾短缺了谁,不过今天涿禾院尤为丰盛些,是厨房那边人另外送的。
白送的也不好不收,否则得说你瞧不上他们。
凌筎当即啧了一声,“这人一得势,果真是不一样了。”
世间从来不缺那些锦上添花之人,瞧你热闹着,前来捧一脚。
汤幼宁进食时不爱说话,只看了她一眼,继续塞食物,腮帮子肉鼓鼓的。
凌筎能够感觉到她直白的态度差异,坐过来笑道:“因为一句痴儿,便记仇这么久?都不理我了呢?”
汤幼宁缓缓一摇头。
她早忘了,因为说过这种话的人,多她一个不多。
只不过,要再像以前一样拿她当朋友看待,却是不行。
吃过饭,两人对坐喝茶,凌筎提议让汤幼宁去道谢,顺势探问道:“王爷送你什么了?”
“不是送,是赔偿。”汤幼宁指着廊下那片花圃,“他把我的珠子踢飞了。”
凌筎的神色略有几分微妙:“就因为这个,给你赔偿?”
若非笃定汤幼宁不会说谎,她可能以为这人在糊弄自己玩。
王爷是心思这么细腻的男子么?这个举动,她几乎要从中品出‘温柔体贴’来了!
“我要去把珠子找回来。”
汤幼宁起身要走,凌筎拉住了她,笑道:“这种事情哪用得着你,叫思芸去找就成了。”
她摇摇脑袋,“我也要去……”
“你一个主子,如何能蹲在花圃里翻东西?”凌筎不由分说,牵起她往外走,“你应该去跟王爷道谢,早些过去,或许能撞见他在玉昆庭练剑。”
姨娘们少去前院,却各有神通,大致知晓薄时衍的习惯,练剑这事还是有人撞见过的。
凌筎不曾亲眼目睹,便是脑补也幻想不出来那人的英姿,今日她就厚着脸皮,蹭一波汤幼宁的面子。
兴许就见着了。
顺便看看,王爷在这小傻子面前,是否真的那样和善……
又是请大夫又是送东西,哪个美人得到过这种怜惜?
“凌姨娘,我不想去……”汤幼宁一脸不情愿,挣扎起来。
“这是为何?”凌筎停下步伐,两人站在白岩洞门侧边,她低声问道:“你既然见着他了,感觉怎么样?”
?
京城多少小娘子仰慕摄政王,他生就一副英俊好皮相,如果不是雷霆手腕不近人情,只怕每天上街都会被人丢手绢。
暗地里唤他冷面郎君呢。
“什么?”汤幼宁压根没听明白,撇开她的手,“你自己去吧。”
凌筎见状,皱眉轻哼哼:“你个不开窍的,果真记仇了不是,就当陪我走一趟都不肯?”
以前,她很少会拒绝旁人的要求。
汤幼宁思及薄时衍沉着脸的模样,连连摇头道:“不要见王爷。”
“这是何缘由?”
“没有缘由。”
思芸交代过,不可以对旁人说他不好,也不能说不喜欢。汤幼宁记着呢。
凌筎听出了她的抵触,眼眸微转,笑嘻嘻低声问:“王爷待你不好么?他有没有碰你?”
汤幼宁一点头:“碰了,疼。”
“什么?!”凌筎没想到他们发展这么快,手中的帕子都快揪烂了。
正欲继续追问,洞门的另一侧,转出一道高大身影,墨色蟒袍着身,正是下朝回来的薄时衍。
他途径此路,恰好听到了上面那两句对话。
面无表情望了过来,“你在探听本王房中事?”
凌筎整个人一愣,没料到居然撞个正着,王爷没在府中休养,今早上朝去了?!
她连忙上前行礼,娇声道:“王爷恕罪,妾不过是与汤姨娘说两句私密话……”
薄时衍却不看她,斜了傻乎乎的汤幼宁一眼:“过来。”
他抬步离开,茂岚与苒松紧随其后,朝前一伸手,“汤姨娘先请。”
“啊?”他是让她跟上么?
汤幼宁回头看了看,突然被拉出来,思芸都没跟来,就她独自一人。
凌筎的目光追随着薄时衍的背影,他都不看她一眼?
心中难受得紧,忍不住伸手一推汤幼宁,“你可真是傻人有傻福,还不快去。”
同样做了他的妾,凭什么笨鸟先被看中了?
不过没关系,只要王爷开了荤,就知晓后院美人的好处了。
汤幼宁圆溜溜的眼睛朝她瞪了回去:“都怪凌姨娘不好。”
不然她在院子里,又怎么会遇到王爷。
这孩子气的话,凌筎简直要被气笑了。
汤幼宁被带到了白霁堂,一个她全然陌生的地方。
薄时衍结束了休养,不去锦嵩阁,搬回白霁堂住着,这里是摄政王府的正院。
白霁堂很宽敞,汤幼宁的脚程慢,穿过庭院进屋时,薄时衍已经在里间更衣完毕。
他卸下朝服,做了平常装束,却也还是深色衣裳。
“别人问你什么都说,”薄时衍缓步出来,道:“本王何时碰你了?”
汤幼宁正在打量室内布局,闻言回过头道:“你碰了,还肿了。”
说着撩起自己的衣袖,露出那截白生生手腕,上面印有一圈尚未消退的证据。
刚从茶水间那边端了茶水过来的苒松,恰好听见这句,惊得差点把托盘给抖出去。
低下头不敢乱看,放下两盏茶就麻利溜了。
薄时衍见状,微挑起眉梢,有那么严重?
她肤色如雪,一点红印子便显得触目惊心,女子真是麻烦……他从顶箱柜上拿了个小药瓶丢过去,“用这个。”
汤幼宁手忙脚乱接了,想了想道:“不能告诉别人的事,王爷就别让我知道了。”
她分辨不出来呢。
“哦?那你说,本王如何瞒着你去找你?”
这话像绕口令一样,把汤幼宁听懵了,什么跟什么?
薄时衍淡淡道:“刚才那人既然喜欢探听,就逐出府去。”
“什么?”这回汤幼宁的反应很快,摆摆手:“不行啊。”
“为何不行?”他抬眼看来。
汤幼宁道:“那她就不能在府中养老了。”
由己及人,她会有点茫然无措,不知如何是好。
女子去别人家一趟再回家,又落嫡母手中了。
薄时衍的视线触及她那揪起的小眉头,问道:“你想在王府养老?”
“对呀。”她乖乖点头承认。
他不禁露出似笑非笑的神色:“那卓尤深是怎么回事?”
他昨日让茂岚去查,汤家那点底子,很快就一清二楚了。
今早下朝后,在马车上听了茂岚的汇报,卓家那个小纨绔竟然为了一个女子,把手伸到他跟前来。
倘若他堂堂正正开口,说不定薄时衍心情好,还愿意成人之美。
但是这般偷偷摸摸——
“本王在想,要怎么处置你才好。”
汤幼宁暂时对他有用,随便一个小院子就能锁起来了。
她插翅难飞,等到查出香气的来源,再做其他决定也不迟。
原本,薄时衍笃定汤幼宁使用了某种香料,谁知查完之后,茂岚告诉他,她什么都没用,因为支付不起这一部分开销。
闺阁女子,素日喜爱焚香熏染衣物,或是佩戴香囊,或是以花露花蜜沐浴,亦有服用香丸的。
汤幼宁是庶女,没有外家倚仗,身家皆来自于汤家给的那丁点陪嫁。
嫡母彭氏的指缝舍不得漏下东西,她几乎空身一人来到摄政王府。
香料昂贵,普通人家消耗不起,秦婆子手里攥着小娘子的银钱,得替她打算到七老八十去,哪里肯花在熏香上呢。
不仅没有熏香,汤幼宁从未传出过身带异香之类的说法,可见,这个能够缓解他头疾的幽香,旁人竟闻不到。
薄时衍觉得,有点意思。
汤幼宁的反应慢,好半晌才意识到他说了什么,“你怎么知道小侯爷?”
“不否认就好,”薄时衍缓缓掀起眼帘:“说说看,你们有何往来。”
他不曾将后院里的妾室视作自己人,这会儿生不出半点男子被绿的恼羞成怒。
他也不需要那等无用的自尊心。
不过,不动怒不代表他允许有人在眼皮子底下肆意妄为。
薄时衍让茂岚去把思芸带过来问话。
“我们没有往来,”汤幼宁清凌凌的黑眸看着他,如实道:“不喜欢小侯爷。”
“不喜欢,”薄时衍一手托起茶盏,“寻常女子,不会与外男用上‘喜欢’这种字眼。”
“那……我讨厌他,这是可以说的么?”她觉得说讨厌不礼貌呢。
薄时衍闻言,不由兴起一点好奇,“他做了什么,导致你心生厌恶?”
汤幼宁回忆小侯爷那灼灼的眼神,颇有点气呼呼地握起小拳头道:“他盯着我,想打我!”
瞧她那张牙舞爪小猫发威的架势,薄时衍忽然觉得,若说她与人暗通款曲,实在是高估了她。
这小傻子估计都分不清,卓尤深对她抱有怎样的心思。
不过小动物自有一套趋利避害的嗅觉,她本能厌恶觊觎自己的男子。
汤幼宁无辜,她那个丫鬟却不见得无辜。
第7章 坐过来
茂岚很快将思芸与秦婆子都带过来了,把自己的调查结果一公布,再丢出那个偷偷传递消息的‘同乡’。
小厮已然被五花大绑,嘴里唔唔吐不出半句话。
思芸和秦婆子二人立时煞白了一张脸。
后者全然是气得,当场又怒又哭,一巴掌直接盖在思芸的脸上:“你是想让娘子去死吗!”
思芸没料到事情忽然被捅了出来,浑身颤抖,趴在地上起不来:“奴、奴婢……”
秦婆子极为惶恐自责,此刻也顾不上她,朝着薄时衍跪地磕头,道:“王爷,此事与汤姨娘无关,定是思芸一人的主意!老奴也有失察之责,求王爷放过汤姨娘……”
“奶娘?”汤幼宁见她反应这么大,后知后觉事态严重,她站了起来,看向薄时衍。
薄时衍面色如常,静默不语。
“王爷饶命!”思芸慌忙替自己辩解道:“奴婢绝没有害汤姨娘的意思,只是看她在王府郁郁寡欢,忘不了卓小侯爷,这才……”
“你敢胡说!”
秦婆子非常愤怒,她泪流满面:“枉我千挑万选!挑中你这小丫头陪伴娘子一同长大,没成想是个白眼狼!”
“思芸!你的心是肉长的么?这么多年就没点情分?!”
思芸咬了咬牙,还要再说,薄时衍却没功夫听她撒泼,一挥手让茂岚把人拖下去。
茂岚拿帕子直接堵了嘴,道:“王爷什么案子没断过,你就别垂死挣扎了!”
那通信之人早就招了,前后给过三次银两,从她房间搜一下不就证据确凿了?
迅速处置完思芸,还有个秦婆子。她大病初愈,本就消瘦,又年纪大了,薄时衍并不为难她。
道:“本王会派人帮你料理涿禾院,下去吧。”
秦婆子收了泪,难以安心,“王爷真的相信娘子么?”
入府至今,她们一直谨言慎行,安分守己,因为把这里看作是归宿。
谁知最后是身边人搞出这等动静……
别说嫡母不慈,即便没有她,汤家大郎君也会用庶妹换取自身利益。
两年前便是如此,擅自决定将汤幼宁献给卓家小侯爷,不过被彭氏阻止了。
彭氏认为卓家的胜算不如薄时衍,最终,汤幼宁带着奶娘与小丫鬟,一顶小轿从偏门入了摄政王府。
薄时衍没说信不信,只道:“她不知轻重,瞒而不报,当罚。”
秦婆子的心顿时揪了起来,汤幼宁指了指自己:“罚我?”
“罚了才能记住教训,”薄时衍示意她看向书架上呈列的一排古籍,“把这些书抄完为止。”
“什么?”汤幼宁瞅着那个书架,微微睁大了眼睛,“全部么?”
秦婆子却是松一口气,代为应承下来:“王爷放心,老奴一定督促汤姨娘,回去认真抄写。”
小惩大诫是再好不过了。
“不必,”薄时衍道:“本王闲暇时会派人去通知你过来。”
汤幼宁愣愣望着他:“过来哪里?”
“白霁堂,”他眉尾微扬:“怎么,你有异议?”
他不希望任何人察觉到她的体香对他的作用,待他头疾犯时,便用抄书这个名目招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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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时衍的决定,没有汤幼宁回绝的余地。
她莫名其妙来一趟白霁堂,领了罚抄的任务回去,还失去一个思芸。
汤幼宁对思芸的依赖远不如秦婆子,只是到底一同长大,忍不住问道:“奶娘,阿芸会被发卖么?”
阿芸同她讲过,在人牙子手中吃的苦,她平日里便多让着她点。
谁知最后会是这样。
秦婆子一脸严肃,“娘子,此事你不该替她瞒着我。”
“她说她以后不会了,”汤幼宁低下头,“我不应该相信的。”
秦婆子不由叹气,牵过她的小手道:“骨肉亲情都可能背叛于你,这等相伴多年的主仆情分,在某些人眼里,属实不算什么,看开点就好了。”
说什么娘子忘不了小侯爷,不知道还真以为他们有过一段故事!
她的良心都被狗吃了!
好在王爷明察秋毫,并不轻信思芸的污蔑。
说会给派人手给涿禾院,当天中午,管事嬷嬷就领着两个丫鬟过来了,陈管家也随行在侧。
秦婆子没想到是大管家亲自走这一趟,还额外多出一个丫鬟。
陈管家一脸笑眯眯的,看到汤幼宁就乐呵,道:“老奴自作主张,带了些笔墨给汤姨娘,闲时可以练练手。”
“陈管家有心了。”秦婆子连忙接过。
可不得练字么,去了白霁堂抄书,要给王爷过目呢。
虽说是罚,但落在旁人眼中,得以进出正院,这是赏。
管事嬷嬷姓刘,同样满是喜意,直夸汤姨娘的福气到了。
若不出意外,这可是王爷身边第一人,多大的荣幸!
她非常爽快,直接把两丫鬟的身契给了秦婆子,此后便是完完整整属于涿禾院。
秦婆子一下子乐坏了,王爷说‘派’人来,却原来是‘送’的!
可见他不仅大方,还极为周到。
倘若没有身契,秦婆子难免会忧心,这两人莫不是王爷的眼线?他真的信了汤姨娘清白么?
要知道,这种污点一旦沾染就难以洗清,最怕的是疑心病。
如此一来,倒是妥帖了……
秦婆子殷勤泡茶招待了陈管家二人,他们赏脸吃下,这才告辞离去。
那两个丫鬟,叫做湘巧湘宜,询问她们擅长什么,说是梳头上妆皆会,泡茶做糕点也不在话下。
秦婆子喜不自禁,不过还是敲打了一番,莫要看小娘子单纯,就暗地里欺负她。
相巧相宜一脸老实,慌忙摇头,王爷亲自叫人指派过来的,给她们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怠慢!
小小的涿禾院,多了两个丫鬟,顿时热闹起来。
她们见汤幼宁的情绪受到了影响,有些闷闷不乐,过来一人一句哄她,带着一起玩玩玉珠。
小娘子好哄得很,一下子就把烦恼抛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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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两日,回到朝堂的摄政王,一连革办了好几位官吏,全是在他休养期间不安分的人。
被逮住了小尾巴,生生揪出来。
先前不知哪里传出的小道消息,说摄政王的头疾日益严重,是上苍降下的天罚。
因为看不惯乱臣贼子独揽皇权,所以制裁了他。
……现在看来,人家龙精虎猛,哪里像是有事的样子!
稍稍放了几天权柄,你们还当真了!
卓氏一党恨得咬牙切齿,尤其是在这种关头,又发生了一件小插曲。
御史台的人撞见卓小侯爷与留香楼的花魁牵扯不清,上谏唾骂他一掷千金。
初夏南边连日大雨,隐隐有水患之忧,近日上朝时都在探讨此事,高门子弟却只顾自己挥霍无度,岂能不让百姓心寒?大堰朝未来危矣!
小皇帝听完,当众呵斥卓家身为皇亲国戚,不知作好表率,命人将卓尤深押到舞阳门打了二十大板。
这惩罚不轻不重的,却是让卓家极为没脸。
尤其是,卓尤深虽然年轻,却已经继承了爵位,高低是位侯爷,还被年纪更小的同辈小皇帝给教训了!
官家子弟和留香楼花魁的名字牵扯在一处,京城百姓们茶余饭后最喜欢这等故事了。
与卓家结为姻亲的苏家同样面上无光,侯夫人苏氏直接闭门谢客,不躲个一两月不打算出门参与宴饮。
卓太后得知了,极其震怒,却不好拿御史台的人开骂,只能私底下朝小皇帝撒气。
他们一时间摸不清,御史台为何忽然发难,是谁在背后推波助澜?
若说是薄时衍,他哪会耍这种不痛不痒的‘小伎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