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o文 婆文推荐PO18上一章:我被亲自养大的魔尊一箭穿心了
- po文 婆文推荐PO18下一章:我靠嘴炮混入红黑高层
而现在,他们很可能有血缘关系。
卓太后躲在自己寝宫里哭了好几回,一边骂绾贵妃,一边对小皇帝生出了期许。
当年的丧子之痛,能记一辈子,就算活活烧死那个贱人,又岂能解恨?
她的皇儿回不来了!
如今又看到了希望,如果小皇帝是她生的,是她的至亲骨肉……那不就是上苍垂怜?
卓太后比谁都希望查清真相,连着派了好些人去督促刑部与大理寺。
唯恐摄政王心思不纯,阻止他们母子相认。
宗室里却有其它声音,万一绾贵妃换孩子属实,送来的那个并非卓太后所生,而是不知道哪里偷来的……
——岂不是混杂了皇室血脉?!
皇位上坐着的,甭管生母是谁,生父务必得是先帝才行啊!
一时间,流言四起。
小皇帝自幼心思敏感,在繁重的学业功课之余,不免也为此耗费心力。
两相夹击之下,又病倒了。
君子六艺,礼乐射御书数,帝王要学的自然更多,其中骑射便是让他强身健体。
可小皇帝年幼登基,有太多东西一股脑塞过去,需要他早日掌握。
对于一个小小少年而言,或许有些残酷,但他必须支撑过来。
章宸帝倒没有倒下,只是病情略多了些。
太傅对此有心无力,他空有一身绝学,可又不能强加给陛下。
他认为,是太师留下的功课太多了,以至于小皇帝不能跟进武艺,强身健体。
小皇帝病倒,让各方言论更加吵杂,保皇党怀疑有人在故意布局,动摇人心!
其心可诛!
薄时衍起初不动声色,等他们闹得凶了,才出手镇压。
一连处置了好几人,再拟一道圣旨,给刑部与大理寺公示,谁但凡有证据,随时可以提交给两大司法机构。
一切以真凭实据说话。
圣旨上面落了皇帝的玉玺,还有摄政王府的印章。
大家顿时不吱声了,无凭无据,就跟闹市小民一样,口舌之争,赢了也算不得真相。
小皇帝和摄政王并未捂嘴,这般下令,也说不出什么来。
身世之谜被按下去,不吵了,不过背后之人的目的达到了。
恐卓氏一党不敌摄政王,给他们送去‘血缘’助力,以防小皇帝跟薄时衍一条心。
再者,今日埋下一枚血统不正的种子,来日,就能说小皇帝并非皇室血脉。
十璩领着一队暗卫,外出暗查,尚未回京,传了一道密信到薄时衍手中。
上面只有四个字:明裕郡王。
明裕郡王与衍裕郡王是亲兄弟,都是小皇帝的堂叔。
说起前者,京城并未留下他的什么清晰印象。
这些年来,既没有什么突出的才干,也不曾做出荒唐的举动,是个极其安分的闲散郡王。
应了那句老话,咬人的狗不叫。
******
汤幼宁搬到白霁堂,感觉与雪鸬园似乎差不多。
同薄时衍一起用餐,去书房里写字画画,闲暇时陪着困困玩耍……
最大的不一样,就是夜里睡觉时。
他们会躺在同一张床上,同一个被窝里面。
每次汤幼宁醒来,都发现自己被圈在薄时衍怀中,紧紧搂着,密不可分。
起初会有些不习惯,多来几次,就习以为常了。
不过……太亲密了些,汤幼宁难免会察觉到他身上偷藏的武器,一根粗大的棍子!
对于王爷随时可能行凶打人这件事,她颇为苦恼。
就连陈管家给她张罗生辰宴,兴致都减半了。
汤幼宁唯一能请到府上来做客的,就是乐萝了,顺便还捎带了朱将军家的姑娘,朱伏梅。
两人都是大大咧咧的性子,说话爽快,还挺合拍。
小娘子凑到一起,说说自己最近在干什么玩什么,还有各自的烦恼。
朱伏梅家里想给她相看人家,还没定下呢,她上次榜下捉婿失败,如今没有人选。
“看来我就是给武夫作配的命了!”小小年纪,叹了长长一口气。
乐萝与她想法不同,“读书人有什么好,无趣又聒噪,满嘴大道理,我不信你能跟他们过日子。指不定背后还嫌弃妻子粗蛮呢?”
也不知道他们到底哪来的清高骨气。
“我爹虽是武将,我也不粗蛮啊。”朱伏梅皱起眉头。
乐萝瞥她一眼:“人家就是会这么想,你有何办法?而且,将士孔武有力,却不代表回家就打人,你怕什么?”
“你不懂,”朱伏梅捧着自己的面颊,少女怀春:“就是要文质彬彬温润儒雅的小公子才好呢~”
一旁的汤幼宁听见‘孔武有力’和‘打人’字眼,立即想起了薄时衍,他身上磊块分明的胸腹,充满力量。
她眨巴着眼睛,忍不住问道:“万一嫁了个要打人的,如何是好?”
“他敢?”朱伏梅立即板起脸,道:“我可不是那种软包子,能任人欺负!”
乐萝哼了一声:“殴打女眷算什么本事,闹出去他自己不没脸?还能告他私德不修,落了他的官职!”
汤幼宁看了看她们俩,一个父亲是将军,一个父亲是郡王,自然能落了对方的官职。
可她没有爹爹了,而且,谁敢落了摄政王的官职?
乐萝与朱伏梅都不是心细之人,全然没察觉汤幼宁问的是何人。
两人闲话几句,高高兴兴地拿出生辰礼了,给她庆贺。
陈管家请了京城里时兴的戏法班子,台子搭起来,在上头表演许多绝活,好不精彩。
底下安排了一桌好菜,甚至还有果酒,让小娘子们尽兴。
三人一边吃饭说话,眼睛看表演,还不忘把酒水给斟上。
朱伏梅道:“我爹爱喝酒,却总自己偷着喝,不给我试试。”
现在可逮着机会了。
乐萝没有人拘着她,早就试过醉酒的滋味,此时故意怂恿,“那咱们今日就不醉不归!快快,都满上……”
不醉不归?
汤幼宁左右看看她二人:“好吧。”
她也没怎么喝过,先前在薄时衍手中尝过一杯,说不上好喝。
今日这果酒却是不同,酸甜可口,也不烧喉,更加适合姑娘家饮用。
多来几杯还挺过瘾?
底下伺候的几人,略有些无奈,这要是都喝醉了回去,不会被长辈教训吧?
秦婆子忙让厨房把醒酒茶备上,待会儿离府之前喝下,马车上估计能醒一醒神。
最终战局出乎意料,汤幼宁一人把她们两个给喝趴下了。
谁也没料到她酒量这么好,似乎是天生的?
就连秦婆子都惊奇不已。
她让湘巧湘宜先把人带回屋歇着,自己则跟后院的管事嬷嬷一起善后。
务必把这两位娇客照顾妥帖了,再好生扶上马车,送回各自府邸,这才妥当。
薄时衍回府时,小娘子们的聚会已经散了,戏法班子也领了赏钱离去,下人们正在忙着拆台子。
他径自步入寝屋,看看她在做什么。
还没靠近,她身上的酒气已经飘了过来。
薄时衍迎上她亮晶晶的眼眸,问道:“喝酒了?”
汤幼宁笑眯眯一点头,她没有丝毫醉态,不过酒意上涌,精神亢奋了些。
她凑过来,软声问道:“王爷,今天是我生辰,你有没有礼物给我?”
他生辰的时候她给了,应该礼尚往来呢。
汤幼宁问得理直气壮,薄时衍故意回道:“没有。”
她一听,嘴巴噘了起来,小手揪住他的衣袖:“那你现在准备,还来得及。”
薄时衍垂眸,视线落在她红润的双唇上,“来不及了。”
果然他这么一说,那小嘴就抿了抿。
汤幼宁没有再问,只是多少有点失落,“那就算了……”
薄时衍伸手,捧住她的脸颊,弯腰俯身,轻吻她唇角,“骗你的。”
“嗯?”她愣愣抬眼。
“给你准备了一匹马,明日才能到。”他越发低下头,去尝她的柔软与甘甜。
汤幼宁张嘴想问,却被堵得说不出话来,呼吸被剥夺,脑袋也被搅和得混沌不清。
好半晌才感觉到惊喜,她有马了……
就是王爷为何又突然亲她?
不是在说马儿么?
汤幼宁落在他怀里,被吮得舌根发麻,两腿绵软,双眼雾蒙蒙的。
想着:他这般善变,一边与她亲昵一边偷藏武器,得寻个机会,偷走他的棍子丢掉。
唔,不要给他发现,偷偷的……
第38章 云泥之别
第二天一早, 汤幼宁起来后,眼巴巴的等着自己的生辰礼。
薄时衍告诉她说,就是庄子上选中的那一匹枣红色大马, 她离开这么久,也不知它是不是忘了她?
她还没完全学会骑马,得跟它多熟悉熟悉。
还能给它取一个名字,从今开始正式属于她啦!
林春生跟到京城来是为了帮忙饲养小白虎, 但他本身对养马更为熟练。
毫无疑问, 枣红色大马也会落到他手里管着。
马厩那边早已准备妥当,汤幼宁溜达过去看看,一眼瞧见了那匹醒目的白马。
薄时衍的坐骑有好几匹, 这匹白马已经算是老马了,跟随他最久。
上过战场归来,现在依然健壮。
林春生说它比军马养护得还要好,再活二三十年绰绰有余,不过估计不能再次上战场了。
平日里使役倒是不成问题。
汤幼宁在边上待着,看马夫给它们喂食, 一个个皮毛光滑, 都精神得很。
待到巳时二刻, 属于她的枣红色马儿没有来,倒是陈管家找到她跟前。
“汤姨娘,昨日门房处还收到一份生辰礼, 是汤家送来的。”
陈管家请她过去看看。
汤家?是她的娘家。
汤幼宁有点意外与好奇, 跟陈管家去了。
陈管家没把贺礼在当天给她送去,因为他多少知道点汤姨娘与汤家的关系。
万一惹来不悦, 也不至于在生辰日当天不痛快, 推辞一日处理更好。
东西暂时收在库房里, 是一个小木盒子,里头垫着绒布,摆放一颗水灵灵的玉雕白菜摆件。
白玉与翠玉浑然天成,期间还夹杂了一点点黄玉,色泽融洽,漂亮自然。
汤幼宁一眼认出了它,以前时常放在爹爹的书桌上。
“嫡母把这个送给我?”
汤幼宁伸手,轻抚在玉雕白菜身上。
这是爹爹喜欢的物件。
汤幼宁拿不准能不能收下它,对于彭氏的用意,她心思纯粹,完全没有多想。
更不会有什么恼怒之类的情绪波动,只管把玉雕摆件带回去,问问秦婆子的意见。
汤幼宁没有留意汤家如何,湘巧却分了点心神给他们。
这会儿向她解释道:“秋闱那会儿,汤家大郎君名落孙山了。”
因为在闹市聚众斗殴,一群好几人都被逮了关上几天。
放出来倒是没耽误科举,不过本就对高中没抱希望,结果可想而知。
摄政王若是要对汤奕宗除名,现成的理由,轻而易举,但是他偏不那样做。
让汤奕宗去考场溜一圈,名次极低,叫彭氏好好看清楚。
她儿子这辈子基本科举无望了。
汤奕宗在国子监两年,此前私塾里读了十几年,勉强挂上了秀才公的功名,再想往前一步,难如登天。
秦婆子看到了玉白菜,道:“娘子若是喜欢,就留下它。”
这不过是彭氏低头的一个信号罢了,往日随意她处置的小庶女,如今已经不一样了。
前段时间,摄政王派人领着秦婆子去汤家,把汤幼宁往年的旧物都拿走了。
此举把彭氏吓得不轻,她还以为自己会遭受一波报复。
观望了些时日,并没有后续。
汤文樊很疼爱自己的闺女,每年送些物件哄她开心,其中也不尽然全是值钱东西。
在把庶女送去王府做妾室时,彭氏让人把汤幼宁院子里的东西都扣下了,只给些银两与装点门面的首饰,让一顶小轿抬走。
不过是出于小心眼罢了,她嫉恨汤文樊给庶女的一切。
摄政王府上门要走旧物之后,她惶惶不可终日,眼见着没有其它动作,这才选了生辰这日,送东西过来。
彭氏知道怕了。
汤幼宁不喜欢她,却也没在心里惦记着这人。
她只为自己失而复得的东西感到高兴。
这次也是如此,看到爹爹旧日赏玩的摆件,她决定收下它,放在自己的书桌上。
每天都能对着它。
至于兄长没考中,以及嫡母的什么心思,她半点都不想理会。
小娘子没心没肺,每天挂心小白虎和日渐丰富的小玩意,哪还有心情去瞩目自己不喜之人。
秦婆子乐得看她快活自在,传话嘱托陈管家,若是汤家那边来人说什么,无需理会。
东西照收,彭氏能怎么样?
******
下午,汤幼宁陪着虎崽子在庭院里玩。
湘宜心灵手巧,给做了个鸡蛋大小的毛球,是它的玩具。
小白虎也就狗崽子那么大只,迈着四条小短腿,步伐还不稳当,追逐起来却很卖力。
汤幼宁被它跌跌撞撞的可爱模样逗得直乐,简直想趴到地上跟它一起玩才好。
然而薄时衍盯得紧,别说他在书房里随时会留心她的状态,就是十澜,也慢慢察觉到了王爷未曾说出口的命令。
娘子的体态太好了,即便是随意站立,都极为惹眼,她一旦趴下去,塌下腰,妩媚天成而不自知,显然不能叫人随便看见。
十澜刚被派过来时,只说让她跟着,寸步不离。
她便以为守护好娘子的安全是自己职责所在。
如今也是时日久了,才意会到王爷真正的用意。
汤幼宁是没法像以前那样无拘无束了,四肢着地跟困困玩闹会被阻止,她只能把小白虎抱起来。
它身上的白色绒毛极其细软,圆脑袋蹭着她的手心,乖巧可爱。
汤幼宁很喜欢困困,不过,她更期待它长大后的模样。
“困困日后威风凛凛,就不能叫困困了,”她就喜欢体型大只的动物,一点都不怕,“到时候带你去认识闪电,它是一条大黑狗!”
上次遇着齐世子,说闪电怀孕了,现在也不知如何?
希望过段时间能听到好消息。
汤幼宁跟小白虎对话,不厌其烦,还承诺说等它长大了就取个大名,要比闪电还厉害,起码得是雷霆什么的……
不知何时,踱步到她身后的薄时衍,听见这话,眉梢微挑。
他淡淡开口:“雷霆与闪电听着像是一对,平白辱没了白虎之威。”
“王爷?”汤幼宁循声回头,问道:“那它应该叫什么好呢?”
她想要那种一听就很厉害的名字。
“这般热衷于取名,你的坐骑已经想好了么?”薄时衍反问道。
汤幼宁一摇头,她没想好,“王爷先前说,没学会骑马不能给它取名字。”
薄时衍看了看天色,时辰尚早。
道:“可以带你去马场走一圈。”
他说去马场,汤幼宁托着小白虎站起来,走到他跟前,抬头望着:“现在么?”
上午那会儿她去马厩等着,马儿还没送来呢,莫不是它已经到了?
薄时衍垂眸瞥她一眼,吩咐苒松去准备。
湘巧湘宜领会来了王爷的意思,也立即行动起来,去打点小娘子要外出时的必须物件。
考虑到上回学骑马,汤幼宁的双腿磨伤破皮,湘宜特意做了个软垫子,搭在马鞍上面。
“这天黑得早,应该骑不了太久,”湘宜拿着软垫嘱咐道:“娘子自己也当心些,切莫贪快。”
湘巧正在给她换上骑装,闻言接过话头:“天冷了,穿得厚实些,想来不会轻易被磨伤。”
汤幼宁想了想,慢吞吞道:“你们高估我了,自己骑根本跑不起来。”
她暂时还不具备独自跑马的能力,又怎么会磨伤呢。
“那也要把软垫带上,”湘宜掩唇轻笑:“谁知道王爷会不会掳你上马,跑起来不管不顾。”
王爷一碰到娘子,就隐隐有些失控了。
汤幼宁自己不觉什么,湘巧瞪了湘宜一眼:“娘子你也敢打趣,快些给她上妆了好出门吧!”
“知道啦。”湘宜笑着拉走了汤幼宁。
明亮的等身琉璃镜跟前,一颦一笑清晰可见,汤幼宁肤如凝脂,湘宜从不给她涂抹太多。
不过是用花露稍微润一润,轻拍两下,白里透红。
峨眉轻扫,朱唇榴齿,如此娇艳佳人,湘宜越看越满意。
汤幼宁用小指头点着唇瓣,道:“口脂会被吃掉。”
她眨着眼睛,一派纯然,落落大方。
反倒是湘宜红了脸,低声道:“娘子别擦,王爷就喜欢吃这个。”
先前是她不懂事,还以为真是唇色太艳叫王爷不喜,所以被他用指头擦了去。
以现在双唇红肿的频率看来,王爷分明是喜欢得紧!
“好吧……”汤幼宁乖乖妥协,任由湘宜将她装扮好,拿起马鞭出门去。
******
摄政王府有自己的马场,在城西,是当年薄时衍立下战功之后,先帝赐予的。
薄家没有其他人在京城,这个马场平日里等同于荒废,无人问津。
往后汤幼宁随时可以带着她的坐骑过来,好歹算是提高了马场的使用率。
抵达目的地,汤幼宁满脸期待,跃跃欲试。
原先在圻石的农庄里学过骑马,也没过多久,那些要领都还记得。
薄时衍扶她上了马背,再教导一遍,自己骑马在前头,牵着她的缰绳慢跑。
“会害怕么?”薄时衍回头问道。
汤幼宁摇头,水润的双眸充满亮泽,笑道:“我不怕。”
就算他松手了,她自己骑也是不怕的。
薄时衍早就发现了,她骨子里是个胆大的姑娘。
若不是从小被教导得顺从乖巧,或许,她也会拥有张扬肆意的性子。
两匹马并驾齐驱,速度很慢,薄时衍缓缓放开手,让她自己握住缰绳。
“跑起来,我在后头跟着你。”
“好哦!”
汤幼宁早就在等这一刻了,她能感觉到座下马儿的温顺与雀跃。
她的马儿与她一样,想要拔足狂奔。
秋冬的马场早已不见绿色,草地枯黄一片,即便是日头高照的午后,迎面而来的风也是凉丝丝的。
汤幼宁却不觉得冷。
她的心扑通扑通热烫不已,攥着绳索的手心也在微微发汗。
有着初学者的紧张,更多的是成功跑起来的成就感,或者说,是挑战感。
她的父亲死于摔马的意外。
这么大一匹马,若是狂躁起来,拥有巨大的气力,人力难以控制。
它会把背上的人甩下去,铁蹄践踏,非死即伤。
现在,汤幼宁也尝到了马背上的滋味。
细白的手指轻轻抚上它红棕色鬃毛,她低声道:“我一点都不怕你……”
枣红色大马动了动耳朵,跑得欢快。
莫约在马场待了一两个时辰,汤幼宁只觉非常短暂,就已经日头西斜,他们得回府了。
京城不准无故闹市纵马,初学者不擅控马躲避行人,来回的路上皆是乘坐马车。
汤幼宁自己努力从马背上爬下来,走向一边的湘巧身边,准备上车。
她身后的薄时衍一抬眸,不期然瞥见了她衣裙上沾染的一小块血迹,不由蹙眉。
他快步上前,握住汤幼宁的手臂:“你又受伤了?”
她愣愣回过头,不知这话从何说起。
薄时衍也不等她开口,将人打横抱起,送到马车里,自己也跟着钻进去。
他迅速掩好车门,吩咐回府。
马车内,汤幼宁刚坐下来,就被薄时衍揽到怀里坐着,他沉声不悦道:“为何又逞能?马鞍不舒服应当立即说出来。”
许是她的皮肉太过细嫩,今日骑马时长这么短,也能磨伤了腿心?
“什么?”汤幼宁摇摇头,辩解道:“我没有受伤。”
“你流血了。”薄时衍一掐她脸颊,“忘记本王说过的话?我可以随时收回你那匹马。”
汤幼宁与他四目相对,表情有几分呆滞。
流血?她并无任何疼痛,怎么会受伤呢?
薄时衍一手按在她腰封上,只犹豫了一瞬,道:“我看看你的伤口。”
说着要解开她的腰带卸下马裤,汤幼宁下意识按住他手背,阻止他的动作。
她后知后觉地发现裤子有些许黏湿,张了张嘴,小声道:“王爷……我应该是来月事了。”
薄时衍的动作顿在原处,他一掀眼帘:“你说什么?”
女子的月事?
确实,若是腿间磨伤,血迹不至于晕染到外裙来,没有那么大量……
薄时衍的指尖微微蜷缩,松开了手。
面上神色却没有丝毫放松,“你便这般无知无觉?”
据他所知,有的女子似乎会不舒服?以往不曾留意过这些,他不确定。
“我没事的,”汤幼宁低头,慢吞吞把自己的腰封重新束好,道:“女子都很厉害,每个月流血好多天都不会死呢。”
“……”他一抿薄唇:“果真厉害。”
薄时衍想了想,决定对她‘严加看管’,这几日不许出去玩,不许离开白霁堂,以及饮食方面,估计也要有所注意?
涉及自己的知识盲区,他也说不出什么来……
回到王府,马车直接入了二门。
薄时衍抱着汤幼宁下车,不让她双脚沾地,自然也就不会被人察觉她衣裙脏污。
把人送回屋里去,让几个丫鬟照看着。
湘巧湘宜才知道发生了什么,起初看王爷那反应,她们还真以为娘子受伤了呢。
秦婆子炖了一盅汤,稍稍放凉了,汤幼宁更衣出来正好入口。
她道:“我算着娘子这小日子要到了,不想竟然提前了两天,骑马可有妨碍?”
汤幼宁到桌旁坐下,回道:“我无碍的,奶娘。”
秦婆子观她脸色如常,放下心来,又想起一事:“得去跟王爷说,这几日你们不可同寝。”
汤幼宁也没问为何不能同寝,拿起瓷勺道:“一个人睡宽敞。”
待到她喝完汤去找薄时衍,他正在书房里批阅折子。
各地秋收情况陆续报上来,有暗戳戳炫耀功绩的,也有哭穷受灾希望明年减轻赋税的,五花八门,一股脑塞给小皇帝定夺。
薄时衍粗略看了两眼,一边张耳朵听汤幼宁说话。
得知她的来意,薄时衍淡声道:“圆圆不妨说说,你来月事,与我分房有何干系?”
这话把汤幼宁给问住了,她一手捻着自己的衣带,老实一摇头:“我不知道。”
薄时衍知道她不知道,替她解惑道:“因为在此期间,妻妾无法伺候郎主。”
他修长的手指握着笔杆,慢条斯理在纸面上落下墨迹,问她:“圆圆有伺候本王么?”
伺候?
汤幼宁回想一通,他沐浴更衣乃至擦脸,都是自己动手,于是继续摇头:“我没有……你自己说不要我伺候的。”
她还记着呢。
薄时衍也不反驳,只是扬起眉尾:“既不曾伺候,期间也就不会耽误事情,还有什么分房的必要?”
汤幼宁一挠头,好像确实没有必要?
“还有其他事么?”他抬眸看她一眼。
她摆手:“没有。”
“那就自己去玩吧。”薄时衍提笔,继续埋首于书案。
汤幼宁也不打扰他的正事,自己乖乖退了出去,跟秦婆子转述分房的结果。
******
天越来越冷,京城的第一场雪洋洋洒洒飘了下来,比起往年提早了些。
街上有经验的老人们,猜测说今年的寒冬或许会更长更冷。
如意夫人先前说,下雪就邀请汤幼宁去瞿山白马寺赏梅,帖子如期而至。
不巧,汤幼宁的月事尚未结束,薄时衍不愿放她出去。
汤幼宁很想去,拽住他的衣袖,道:“王爷,老夫人那么好,难道要拒绝她么?”
薄时衍反手捏住她的肉爪子,“改日再去。”
可是她不想改日。
汤幼宁没有再说,只是小嘴微噘,可怜巴巴。
薄时衍着眼落下,话头在舌尖一打转,道:“本王陪你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