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站在它脚下,更觉其高大端丽。
“这一定就是玄武楼了?”白柔霜笑道,“师姐是不是还想进去摸一把那灵兽?”
“还是不了,它既无心我便休,”许疏楼落寞道,“强扭的瓜不甜,它既无意于我,我又如何能强迫于它?”
白柔霜侧目,不就是灵兽不让你摸吗?瞧瞧被你说的,跟遇到了负心汉似的。
她又抬头细看楼阁上绘的法阵纹路:“不过,倒是看得出此间楼主是真的很不喜欢高鸣这个儿子,玄武楼这般富有,作为长子却要在外独自居于一间普通小院。”
许疏楼提出另一种可能:“也许是高鸣很不喜欢这个爹,不愿意和他住在一处呢。”
两人信步走在街头,白柔霜第一次见到这种凡人与修真者共同生活的城市,看什么都觉得新鲜。
靠街边有一间布庄,是专供给修者的。白柔霜颇好奇地进去转了一圈,一眼就看到了一件五彩纱衣,拉了拉师姐的袖子:“这不是合欢宗出产的那种霓裳羽衣吗?”
“没错,”许疏楼点头,“这种纱衣一向卖得很好。”
“玄武楼主怎么会允许合欢宗的东西在这里卖?”
“因为店主每卖出一件,都要给玄武楼分一部分利润,有些人在遇到赚钱这件事时,偶尔就会变得没那么恩怨分明。”
白柔霜上前问了价,咂舌道:“竟然这般昂贵,洛宗主居然就这样送给我们了。”
许疏楼笑了笑:“这里衣裙与凡界不同,都或多或少有些功效,挑几件吧,我送你。”
白柔霜摇头:“师姐你还中着情蛊呢,我哪有在这里开开心心挑衣服的道理?”
“傻孩子,”许疏楼点了点师妹额头,“你皱着眉头是一日,开开心心也是一日。难道我中了情蛊,就要你们都陪着我愁眉苦脸不成?”
“……”
许疏楼笑了起来:“我自己都还没愁眉苦脸呢,快去挑裙子吧,我可不是一直都这么大方的。”
白柔霜拉过她:“那我们一起挑。”
许疏楼纵容地点头:“好。”
白柔霜选中了一条有防毒效果的月白色曳地长裙,看着平平无奇,但走起路来裙摆便会如水般荡开,平添三分柔美。她又配了一条水色束腰,正衬她一贯的风格。
许疏楼换上一件烟笼梅花百水裙,倒是比她今日那件层层叠叠的锦衣稍微淡雅些,衣摆和袖口都绣了梅花。她不甚在意衣裙有什么效果,只管挑好看的,问了掌柜才知这套裙子可增强防御。
两人换了新衣服,高高兴兴地离开布庄。
路过一座匾额上刻着“醉生楼”三字的建筑时,白柔霜嗅到里面飘出来的温软香气,又看到门口站着的妖艳女子,头上还带着一对儿未消退的耳朵。她心下顿时有种不太妙的预感:“这是什么?”
“这是修真界的青楼楚馆。”
“修真界原来也有青楼?”白柔霜怔了怔,露出一个厌恶的神色,“这种东西,竟是到哪里都摆不脱。”
“有,不过与凡界略有不同,除了出卖色相,这里还有供人采补的妖修。”
白柔霜蹙眉:“不是说只有合欢宗才会采补功法吗?”
“青楼自有青楼的功法,不过只能采补妖修,无法采补人类修士。”
白柔霜又问:“那些妖修是自愿的吗?”
“绝大部分是的,他们修行艰难,却有一点比人类修者强些,”许疏楼道,“他们一旦能修成人形,便有千年寿元,有些妖修会拼着透支生命力,供人采补,换取一点修炼的资源。”
白柔霜幽幽一叹,又抓住了师姐话中一点:“……绝大部分?”
“有些修士会私下豢养妖修供自己所用,这些人既想采补,又生怕被旁人听说了去会丢了面子,所以不会放那些妖修活路。这些妖修自然就谈不上自愿不自愿了,有的会直接被采补到死。”许疏楼解释道,“前些年我就遇到过几个非自愿的。”
“后来呢?”
“后来啊,”许疏楼扬眉一笑,“这就是我得罪玄武楼三小姐和五少爷的缘由了。”
“等等……”白柔霜觉得似乎听到了什么了不得的东西,“三小姐?你是说,还有供女子采补的男妖修?”
许疏楼颔首:“我说过,修真界不分男女,一切以实力为尊。”
“实力为尊……”白柔霜微微出神,“我竟不知这一点是好是坏了。”
“有好,也有坏,端看你怎么用这份实力,”许疏楼站在醉生楼门口,手中折扇一指匾额,转头问师妹,“想不想进去看看?”
白柔霜面露难色,她心下的确好奇,但既然有过在凡界青楼求生的经历,如何又能若无其事地去采补那些妖修?
有那么一刻,她觉得自己和这些妖修倒更像是同类。
许疏楼解释:“放心,我不会带你去采补的,就是随便看看。”
白柔霜这才松了口气。
一进门,便有一艳丽的女妖修迎了上来:“两位是打尖还是住店?”
白柔霜十分警惕:“这是什么黑话吗?”
许疏楼解释:“打尖就是找人陪酒,住店便是要采补了。”
女妖修便娇媚一笑:“看来这位姑娘是常客了。”
白柔霜古怪的眼神立刻落到了大师姐身上。
许疏楼无奈笑了笑,给那女妖修递上两块灵石:“我先随意看看。”
女妖修挑了挑一双细柳眉:“好,若看中了谁,楼上有空房间。”
许疏楼带着白柔霜逛进了院子里,有一只白色的长尾兔正躺在空地上晒太阳,吸收日精月华。
许疏楼顺手把它捞了起来,抱在怀里。
那妖原本有些紧张抗拒,但被她摸了两下,似是摸得舒服了,毛绒绒的尾巴卷上她的手腕,示意她继续。
那不知是什么化形的艳丽女妖修跟了上来:“我这就让萍儿变回人形,陪姑娘喝一杯?”
许疏楼挠了挠那兔子耳后:“原来你叫萍儿。”
又对女妖修摇头道:“不必,这样就好。”
白柔霜悟了,师姐进门就是为了摸这些毛绒绒的。
许疏楼已经把那长尾兔摸了个遍,摸完耳朵摸尾巴,又顺着撸毛。
艳丽女妖修倚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着她们,半晌才开口道:“姑娘可知,这样摸遍一只妖的全身,就是要它许你终身的意思。”
“怎么会?”许疏楼笑了起来,以为这是一个玩笑。
“是真的,”女妖笑吟吟道,“不信的话,姑娘可以随便找些妖修打听打听。”
许疏楼手下动作一僵:“怎么可能?那以前为何没人提醒过我?”
那长尾兔原本被摸得舒服,见许疏楼骤然停下,不满地看了一眼那女妖修,嫌她多事,又用毛绒绒的尾巴在许疏楼手上扫了扫,企图勾引她继续抚摸。
白柔霜立时悲愤起来:“你之前还这样摸过小狐狸!”
“……”
看到许疏楼已经陷入凝重沉思,白柔霜顿觉不妙,连忙追问道:“你到底这样摸过多少妖?”


第29章
充实一日
不过是逛了一趟青楼,居然发现自己可能无意间欠下了不少情债,许疏楼一时心情复杂。
在师妹的逼视下,她干笑两声:“修真界真是神奇,每天都能学到新知识。”
白柔霜追问:“那师姐最喜欢哪一种妖啊?是狐妖还是兔妖?”
许疏楼为难:“这……她们每一个都那么可爱,叫我怎么选?”
“……”
长尾兔在她怀里摇头摆尾地勾引她,许疏楼却不敢再乱摸。
长尾兔又去看旁边的女妖修,那女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萍儿的意思是,接着摸吧,不用你娶。”
许疏楼笑了笑,一双素手又抚上了兔子的额头,直把那长尾兔舒服得眯起眼睛,还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这个时间大概是没什么客人,女妖修便一直在旁边和她们聊天:“手法很娴熟嘛,经常来这种地方玩儿?”
“小时候养过兔子。”
“怎么不再养一只?”女妖修调笑道,“干脆养只未开灵智的,也免得一不小心就和它们私定了终身。”
“不打算再养了,”许疏楼摇摇头,“失去它们的感觉……并不太好。”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看过她心魔的白柔霜莫名心下一恸,师姐说的真的只是兔子吗?是不是就因为她失去过太多,所以身边人有一个算一个,她都在很认真地对他们好。
在这样一个舒适的午后,白柔霜突然想起在凡间时读过的话本,那本子里讲了一个原本很好的人,因为父母兄弟被杀,最终堕成邪魔,再看不惯其他人的幸福。
当时读完后,白柔霜很同情他,也觉得他因为这样的事变坏非常顺理成章。
可是师姐呢?人与人总是不同的。
白柔霜幽幽叹了口气,甜水镇一场水患,师姐不知救了多少幸福人家。
她回忆起那一夜,师姐放花灯许下“三界太平”的愿望时,自己尚嗤之以鼻。
后来又是如何一步步折服的呢?
也许……善良永远都是让人心动的力量。
经历过苦难之人,仍心存善意,则更让人敬服。
白柔霜怎能不敬她?
许疏楼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让小师妹思考了这么多,此时正看着怀中的兔子跳到地上,变成一个少女,发间缀着几只白色绒球,可爱极了。
白柔霜打眼一看,这自带绒球点缀的人形岂不是正对师姐的胃口?顿时也顾不上去琢磨什么善不善良的了,咬了咬唇道:“真想不到,胖兔子变成人形居然是这样一个清秀小美人。”
“什么胖兔子?”萍儿听到,顿时一脸受伤。
许疏楼安抚道:“不胖,是毛绒绒。”
萍儿便笑了起来:“姑娘,我喜欢你。”
她变回人形,却也仍带了点兔子的习性,许疏楼坐在院中石椅上,萍儿仍凑过去亲亲热热地把头靠在她身上。
许疏楼从乾坤镯中摸出一只手串:“抱歉,这串墨雪玉珠送你。”
“抱什么歉?是我同意你摸的,”萍儿笑嘻嘻地接过,“姑娘,你还是我见过的第一个进了楼里只为摸我原形的呢。”
她掂了掂那串墨雪玉珠:“而且,还出手这么大方。”
她突发奇想:“我还有很多朋友在楼里,她们原形也很可爱,你要不要也摸上一摸?”
“这……”许疏楼正要婉拒。
萍儿及时补充:“哦,对了,保证不用你挨个娶回家。”
许疏楼正有些颓废,想着以后要戒了这爱好,干脆今日一次摸个够也好,遂点头同意:“那就都叫来吧。”
“……”萍儿欢呼起来,白柔霜却只觉得窒息。
听说有个出手大方,却不需要采补的客人在后院,大家争先恐后,纷纷变回原型飞奔过来。
白柔霜看着满园妖精,嘴角一抽:“绵羊也就算了,这头熊也能叫可爱?还有那壮硕牛妖,看起来简直能一头把我师姐拱上天。你这根本就是欺诈!”
萍儿不服:“我怎么欺诈了?刚刚有条蛇非要下来还是我拦住的呢。”
“……”
为了证明自己有在认真筛选,萍儿跑进楼里一趟,拎出了蛇、虫、蝎子等精怪:“你看看,你看看,这些妖我都没叫他们过来!”
白柔霜一时语塞。
许疏楼已经陷入了毛绒绒的海洋,开始左拥右抱。
白柔霜却不怎么适应充满毛发的院落,被呛得狠狠打了个喷嚏:“你们哪一只在掉毛?”
没人承认。
此时有一只极美的七彩蝴蝶,抖着一翅香粉翩翩然地飞过来,翅膀上的斑斓花纹在阳光映照下越发精致优美,立时在一众妖修中脱颖而出。它轻巧地落在许疏楼肩上,触角微动,似是在等她垂怜。
还没等许疏楼有所动作,那艳丽女妖修已经冷笑道:“挺心机的嘛,之前还变蛆虫,今天遇到贵客就会变蝴蝶了。”
许疏楼已经伸出的手顿了一顿。
蝴蝶猛地落在地上变回人身,竟然是一个有口音的大汉,怒视着女妖修:“谁告诉你那玩意儿叫蛆啊?你家蝴蝶还能变成蛆啊咋地?那叫毛虫!毛虫!我寻思蛆虫和毛虫能是一个玩意儿吗?你都活了几百岁了连这两样儿东西都分不清啊?”
“呸,谁知道那劳什子的蛆虫和毛虫有什么区别?不都是虫子吗?”女妖修挑衅,“反正我化形前都没少吃!”
“你一天天的咋这么膈应人呢你,老子接个客容易吗?你能不能别搁这儿捣乱?”
“别吵了。”
许疏楼头疼地把他们分开,也不敢乱摸了,生怕不小心摸到哪只精致壮汉,干脆拿出灵石分给众人。
反正都是从冰洞中劫来的,不心疼。许疏楼一边花钱如流水,一边托腮向往道:“要是还有人要对付我就好了,还能再反劫一波。”
白柔霜瞠目结舌:“你还挺有原则。”
“那是啊,没惹过我的人,总不能主动去抢他灵石吧?”许疏楼就当师妹在夸自己,沉思道,“玄武楼看着挺有钱的,要不我出去露个真容,引他们来杀我?”
白柔霜已经被她的思路震惊了,连忙劝阻:“这……这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师姐你的情蛊还没解呢。”
许疏楼点头:“好吧。”
白柔霜将信将疑。
许疏楼微垂双眸:“真的只是说笑,其实我已经很久没做过这种事了。”
白柔霜顿时又心疼起来:“要不……等情蛊解了,我们再小试一下?要是你能跑得掉,那也没什么……”
许疏楼看着毫无原则的小师妹,忍不住笑了起来,拍了拍沾染的一身绒毛,站起身来:“走,带你去吃好吃的。”
那艳丽女妖修十分会做生意,闻言立刻接话:“我们醉生楼有全汝州最美味的金齑玉鲙,两位姑娘要不要留下来尝尝?”
许疏楼欣然同意:“那就请姑娘带路吧。”
女妖修便把二人引到二楼雅间,转身唤了楼里小二过来:“厨房有没有快做好的金齑玉鲙?”
“有,可那是沈爷点的。”
女妖修摆摆手:“不用管他,先把那份给两位姑娘上来,让厨房再给他做一份就是了。”
小二看起来也不怎么待见那人,闻言痛快点头,不过片刻工夫,便把盛了满满一盘的金齑玉鲙送了过来。
许疏楼问:“沈爷是上门人,这样会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就是玄武楼的左护法沈及,”女妖修轻嗤,“天天在我们这儿吃吃喝喝,还次次要人陪酒,却从不付灵石,我们又拿他没办法。”
白柔霜十分有经验地警惕道:“那这份玉鲙里不会有小二的口水吧?”
女妖修惊讶地看她一眼:“不会啊,我们怎么会这么做?”
白柔霜惭愧,看来这些妖精真的比人要单纯很多。
既然是冤家路窄,许疏楼立刻心安理得地享受了这份优待,吃掉了沈及点的金齑玉鲙。
女妖修没有夸口,细切的鲜鲈鱼简直入口即化,作为配菜的茭白也极为鲜美,让两人大快朵颐。
许疏楼又掏出几只在秘境中买来的食盒:“麻烦厨下帮我装满。”
“没问题。”女妖修提着食盒下去,又吩咐厨下给她们上了一道果盘。
白柔霜夹起一块冰镇过的乳梨,一口咬下,感受着在口中迸溅的丰沛汁水,感叹道:“我大概明白师姐不想升仙的心情了。”
金齑玉鲙这道菜做得较慢,尤其她们要的又多,等待期间,许疏楼注意到一楼门口那位沈爷已要出门,还淫笑着摸了一把女妖修的腰。放下手中的蜜柑,对小师妹微微一笑:“我离开一下。”
然后就从雅间后窗轻盈地翻了出去。
白柔霜一惊,趴在窗口追问:“师姐你去做什么?”
“劫富济贫。”
“啊?劫哪个富?济哪个贫?”
许疏楼却已经飘然远去。
白柔霜对师姐这身中情蛊还要到处浪的态度陷入绝望,一个人等在雅间,吃完了果盘,又吃了一碟甘草梅饼,吃完又要了一道盐渍樱桃。
期间萍儿经过一次,好奇问道:“你师姐该不会是灵石都花光了,没法付饭钱,把你押在这儿了吧?”
白柔霜大怒,正要反唇相讥,转念一想,拈起茶碗,不咸不淡地开口:“师姐日日与我在一处,偶尔去别处玩玩,我倒也清闲片刻。”
萍儿张了张嘴,大概是实在不知这句话怎么接。
白柔霜心下给自己狠狠竖了个拇指,瞧瞧,自己这话说得多么大气多么淡然,哼,别以为你们这些外面的小妖精能离间我和师姐的关系。
正清了清嗓子,欲乘胜追击,许疏楼又从窗口翻了进来。
不愧是师姐,连翻窗都这么优雅娴熟,白柔霜托着腮,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了过去。
许疏楼翻进来,端庄地坐下,对眼前二人笑了一笑,咬了一颗樱桃。
萍儿瞪大眼睛:“姑娘你这是去哪儿了?”
“去跟踪沈及了,在赌场顺了他的钱袋。”
萍儿紧张地结结巴巴:“姑娘你去偷、偷……”
“什么偷不偷的?”白柔霜美目婉转,声音放到最细最柔,“我师姐这叫劫富济贫。”
许疏楼分外不解风情地望了师妹一眼:“你今日声音怎么听起来怪怪的?”
“……”
许疏楼掏出一只锦袋,把里面的灵石倒出来,推给萍儿:“你们私下分了就好,别声张。”
“姑娘这是?”萍儿紧张地看着她,“沈及可是这里的地头蛇,你冒着得罪他的风险,拿到的灵石难道都给我们?”
“本来就是给你们拿回饭钱。”
萍儿点了点头,把灵石收到自己的布袋子里:“谢谢你,我一定不会出卖你的,你也千万多小心。”
“出卖也没事,若真的查到你们,你们尽可以推在我身上,”许疏楼破罐子破摔,“大不了在他们那个禁入榜上再上升两位。”
萍儿吃惊:“禁入榜?那上面可都是厉害的人物。”
“嘘……”许疏楼笑着比了个手势,“去找你朋友一起分赃吧。”
“姑娘是有大本事的人物,却愿意怜惜我们这样的人,萍儿在此谢过了。”萍儿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师姐劫富济贫,乃真英雄也,”白柔霜扁了扁嘴,誓要找回这个场子,“下一次,可不可以带上我啊?我给师姐望风放哨啊。”
“跟踪的时候顺便赌了两把,给你赢了条发带,”许疏楼掏出一条水蓝色丝绸绣花发带递给她,“正衬你的新衣服,这发带有固定发型的功效,打一场群架下来都不会乱上一丝,非常实用。”
遇到连出去偷、出去赌都还记得给自己带礼物的师姐,任谁能不感动?
至少白柔霜不能。
虽然对打群架体现出来的“非常实用”尚有质疑,但她仍然感动了。
此时只恨萍儿已经离开了房间。
“还顺来一样东西。”许疏楼把那小巧的铜牌拿在手里上下抛了抛。
白柔霜定睛一看,那小小的铜牌刻着篆字“玄武”,当即一惊:“玄武楼的令牌?”
“谁让沈及要把令牌放在灵石袋子里呢?”许疏楼耸耸肩,“我想着万一用得上,就拿过来了。”
“……师姐这一天过得可真充实。”吃喝嫖赌偷都全了。
想了想,她又好奇道:“玄武楼的这位左护法又是怎么开罪了师姐?”
“个中细节就不提了,总之和玄武楼中人作对,我无愧于心。”
白柔霜正要附和一句这是当然。
但许疏楼想起今日新学到的知识,坚定的面孔上突然露出了两分迟疑,“唔,但也许……其中不包括他们的镇派灵兽。”
“……”


第30章
挖蛊
汝州城内日夜繁荣,有不少百姓在街上行走,而修士们则是御空而行。乍见时白柔霜觉得修界与凡间两者融合得如此和谐,煞是神奇。待了一段时日后,却又觉得这其实也是另一种泾渭分明。
但她们二人都挺喜欢这市井人间,又喜欢看新鲜,在汝州城还是步行居多。
此时,作为抢劫了玄武楼左护法的真凶,许疏楼正昂首阔步地走在街上,身后跟着明明什么都没做但谨慎异常的小师妹。
两人正在前往高鸣小院的路上,在汝州城盘桓了十日左右,终于接到了他的消息,说解情蛊一事有了进展。
白柔霜大大松了一口气,若再无进展,师姐大概快要浪成玄武楼禁榜榜首了。
高鸣正在小院中等待她们,一开口就和上次一样直来直去:“我不收报酬,但我有一个条件,若能成功解蛊,你需要帮我做一件事。”
“什么事?先说来听听。”
“若我说要你帮我杀人呢?”
“那人若该死,我帮你杀十个都可以,若不该死,这蛊不解也罢。”
高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你倒是硬气,你可知这情蛊若不解,会对你产生什么样的影响?”
许疏楼不为所动地与他对视。
片刻后,高鸣先让了一步,叹息道:“坐吧,我先对你解释解释这情蛊的由来。”
白柔霜很想插嘴说我们不想知道情蛊怎么来的,只想知道它到底怎么能没,但看师姐一副沉稳的模样,也只能捺着性子坐了下来。
“这情蛊,最初其实并不叫情蛊。”
这略显文艺的开头让白柔霜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它本是由苗疆的一位女王创造出来,用以让反对者一意服从的一种蛊毒。让奴隶甘心服侍,让臣子俯首听令,与情情爱爱着实没什么干系。后来,经过后人稍加改良,才成了情蛊。”
白柔霜摇了摇头:“不管哪种用法,都够缺德的。不过,既然这蛊能解,为什么这些人还会被压制呢?”
“大多中了这种蛊的人,会心生顺从之意,甚至会逐渐遗忘中过蛊的事实,自此甘心臣服,根本不会生出给自己解蛊的心思,像你师姐这样自己来找人解蛊的,倒是少见,所以我上次才会有些惊讶,”高鸣淡淡看她一眼,“还好这种情蛊非常稀少,不然怕是要为祸世间了。”
白柔霜一怔,高鸣已经继续讲他的故事:“不过蛊毒也不是万能的,毕竟太过稀有,控制不了太多的人,后来,那位女王的王夫联合了未中蛊毒的臣子,推翻了她的统治,成了苗疆的新王。”
许疏楼挑眉:“我猜这并不是故事的终结?不然你也不会说给我听了。”
高鸣点了点头:“这位极受爱戴的英明王夫,晚年时,却又重新启用了这种蛊毒。由此可见,权势和绝对服从实在是所有人都无法抗拒的东西。”
许疏楼问:“你在暗示我什么?”
“解蛊毒有三种办法。”
“……”话题之跳跃,让白柔霜觉得和此人简直无法交流,但到底解蛊毒是正经,她耐着性子接了句,“您请讲。”
“第一种,用灵药慢慢将其化去,要花上几年时间,但这是最安全最温和的方式。”
“几年?”许疏楼摸了摸下巴,转头问白柔霜,“如果我杀了陆师兄,你会伤心到什么程度?具体表现为悲痛欲绝还是茶饭不思?”
白柔霜开始认真思索:“唔,我的确喜欢他,不过倒也还没到非他不嫁的地步,欲绝嘛应该不至于……”
看到这两人已经开始谈论杀人,高鸣连忙劝阻:“别急,还有第二种。”
“我手上有一种药,可以让这蛊反为你所用,让蛊虫在你体内受你的血液滋养,配上我的药,产下子蛊。从此你体内的母蛊为你所控,子蛊你种给谁,谁就要对你俯首听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