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那些老玩家,则不是一周,虽然没有明确写明到底相隔多久,但是最短也要等半个月才能进入下一场。
她记得很清楚,当初刚进游戏的时候,殷闻就是以“老玩家”的身份出现的,怎么可能和她一样,只隔一周就开始下一场呢?
他解释道:“上一场游戏本来应该是我的第二场,但是结局出了意外你也知道的,你们游戏总结的时候,我被当成‘内鬼’,错过了结算时间,因此,那一场就没有纳入计算,所以下一场才是我的第二场游戏。”
这么说,似乎很难让人不相信。
谢愁愁信了,于是默默地,伸手将满载自己心血的零食袋子拿回来:“你说的很有道理。”
他似乎并不介意她的行为,表情疑惑地道:“这是你上次买的零食吗?这么久还没有吃完?”
她摇摇头,表情果断而又干脆,眼神像是在看白痴:“上次那么点东西哪里够吃?这是我昨天买的,一时冲动买多了。”
他张了张口,似乎想说话,片刻后沉默地盯着她看了几秒钟。
谢愁愁:“?”
“你……”似乎是纠结了下措辞,才开口,“只吃这个,不吃饭的吗?”
她点头,脸上的笑容看起来十分真诚。
“这个比饭好吃,你要想吃的话我送你点。”
因为有尝试过在附近买饭吃,但是那些东西——一言难尽,比温泉山庄提供的外卖还要随便。仿佛只是单纯地将食物弄熟了,连油盐都不放。
同它们相比,超市里琳琅满目的各类食品,可不就是美味珍馐了吗?
殷闻在她的眼神鼓励以及表情打动下,接过了一部分垃圾食品。
谢愁愁和他挥别:“那我先走了,下次见。”
明日就要进第二场游戏,下次大概只能等到副本出来后才能再见了。不过,据说这游戏致死率挺高,也不知道还能不能见下次面。
他攥着两袋薯片,夹着两袋辣条,轻顿片刻:“好,下次见。”
最后,剩余的大半袋子零食,被谢愁愁拿去送给了自己的邻居,那个扎着马尾辫的年轻女人。
殷闻明日就要离开,给他不划算。而这位马尾辫邻居,她去问过了,对方下次的游戏场次最少还要等一个礼拜。
马尾辫女人接到零食袋,满脸的受宠若惊,看谢愁愁的眼神,就像是在看一个人傻钱多的暴发户。
第二日清晨,谢愁愁才刚洗漱穿戴好,就按照规定时间,怀揣着雀跃的心情,来到了传送广场。
负责守门的还是那个高大的工作男人。大清早的,在其他玩家哭丧着脸往这边走的时候,他便看到一个小兔子一样的身影,一蹦一跳地往这边靠近。
像极了第一天上幼儿园的无知孩童。
不知道的人,还会以为那是来逛儿童乐园的。
等兔子近了,他抽了抽嘴角,很显然是还记得谢愁愁的脸。
“你不会真的是去找鬼怪探亲吧?表现得这么开心?”
谢愁愁一闻言,立刻紧张兮兮地站定。
她表现得有这么明显吗?
身为一个不太有伪装和演戏自觉的单纯鬼,她扫了一眼周围的其他玩家,敏锐地嗅到了自己的不合群,将上扬的唇角扯下来。
接着,看一眼高大男人,有气无力地道:“这是一种独特的,悲伤情感的宣泄方式,你不懂。”
他笑了笑,放她进去:“站到广场中间就行,等你好消息。”
一周前见过她的积分面板之后,他便对她产生了好奇心。等她离开,他便找朋友,试图调取她上一场游戏的具体过程。
她不说也没有关系,他多的是办法,探知到她的秘密。
但结果让他很失望。
他无论如何都没有想到,她上一场次里所待的游戏世界,不是别的副本,正是被毁不久,与主神工作台失去联系的“温泉山庄”。
这条由主神世界传达过来的新闻,从一开始就在他们的工作人员圈里引起了轩然大波。
世界被毁,同样的,他的目的也因此而夭折在了襁褓之中。
但是没有关系,除非她下场所在的游戏世界同样被毁掉,不然,他总有办法查到关于她的积分秘密。
——
[第二个世界]
谢愁愁再次醒来。
她抬头,只看到了一片昏暗的世界。同上一次醒来时所看的场景差不多,此刻展现在她面前的,是贴了墙纸的四面墙壁。
这些墙纸看上去十分逼真,但终究还是假的。
通过墙纸上的画,她大概猜到了自己这次所在游戏副本位置——这是一个村庄。
傍晚的村庄,前方有远山,有染红了山的夕阳。近处的静默不动的蜿蜒小河,和错落有致的砖瓦小平房。
树叶颜色绿到发黑,在傍晚的夜色中透露出某种不太和谐的气氛。
树梢之后,是展翅的乌鸦鸟雀。
同上一场一样,已经有玩家在墙壁附近各种抓狂哭喊,似乎想要逃出去。
这次她醒得似乎还算早,居然不是最后一个醒的。等她睁眼之后,剩余昏迷的玩家才陆续醒来。有两三个后醒的玩家,惊慌失措地加入了挠墙的队伍行列中。
通过玩家之中的表现,谢愁愁简单猜测了下,大概判断出,这次游戏里大概有五个新人玩家。直接比上一场的十新人减少了一半的数量,不过与此同时,总人数也有所下降。
在一个热心老玩家负责充当新人玩家解说的时候,谢愁愁数了下在场的全部玩家。
一个,两个,三个……
视线扫到站在人群最后方的某个人的时候,谢愁愁的眼睛下意识睁大。
那是个穿着身黑衣的年轻男子,他个子很高,在众玩家里绝对是最醒目的,就连气质也出类拔萃,很难让人不注意到他。
偏偏,他又是最低调的那一个,站在远离人群的地方,全程不说话,脸上也没什么表情。微微垂着眼睫,不知道正在思考些什么,看上去有些冷淡,也有些难以接近。
不过,可能是因为他的脸上清清楚楚地写着“低调大佬,遇事不慌”几个字,甚至还有一两个老玩家主动同他攀谈,都被他反应平平地应付了过去。
她有些呆滞。
眨了数次眼睛,才终于确定自己的眼睛并没有出现幻觉,眼前的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昨天才道过别的殷闻。
这下好,别白道了,俩人今日又撞上了。
不是说好了,这游戏里的副本超级多,除非提前绑定,否则几乎没有可能和熟人进入同一个副本吗?
面前的这个男人是怎么跳出来的!
就在谢愁愁望过去的时候,年轻男子似乎也感觉到了她的注视,抬目朝她所在的地方望了过来。
看到她,他的意外似乎并不比她少。
不过,诧异从眼眸中稍纵即逝,下一瞬,他的眼里出现了些许腼腆的笑意,然后主动朝她走了过来。
“真是巧啊,居然在这里又遇上了。”
谢愁愁难以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他乡遇故知,绝对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情,别的不说,最起码,面前这个男人看上去可靠且可信,若她是真人类玩家,一定会很开心同他遇到。
但是眼下的状况是,她还得在他面前藏住自己的内鬼身份,这是不是意味着她,没有办法像自己想象中的一样,那般肆无忌惮地游戏玩乐了?
她的快乐没了。
谢愁愁做出一个苦大仇深地表情:“真的是真巧啊。”
殷闻似乎被她表露出来的嫌弃与不情愿伤害到,噎了片刻后,陷入诡异的沉默。
下一刻游戏提示音响起。
【欢迎来到本场逃生游戏。】
【游戏为真人逃生模式,在场诸位皆为系统从世界各地筛选出来的游戏玩家,游戏通关即可得生,失败则为死亡。】
【本场游戏名为“保护我们的孩子”】
【全场玩家数:12(新玩家5人)】
【游戏难度:二级】
【游戏要求以及介绍:进入本场游戏之后,NPC将会给每一对玩家送去一位孩子,众玩家若想成功闯关游戏,需要在游戏内,保护好你们的孩子,保证他顺利活过八日。】


第21章 【抓虫】
省去玩家之间慌里慌张的互动,同上次一样,四面墙壁缓缓上移,消失在了他们的面前。
前方出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道路的尽头,是壁纸上所出现的那些矮矮的小平房。傍晚时分,鸟雀嘶鸣着振翅飞过,扑簌簌抖落了满天空的尘埃。
稻田分布在两边,倒映着褶皱不堪的夕阳。
老玩家早有经验,二话不说便沉默朝着村子所在的地方走去。后面的新玩家,犹犹豫豫地转头看看其他人,又看看自己,慌慌张张地跟上队伍。
除了前面的村落,后面全是荒无人烟的稻田,除了稻草人,再无作伴的对象。眼下天快黑,他们除了跟上同伴,便再无其他的选择。
留在这里,谁知道等天黑了会发生什么样的事情呢?
到了村子近处,远远的便有个弓着腰的矮个子小老爷爷拄着拐杖走上前:“邻村的客人们呀,老头子我已经在这里等候你们多时了,快进来,快进来说。”
右侧的红瓦二层楼小楼房貌似就是村长的房间,大门大大地对外敞开着,堂屋内陈设简单,只有一张桌子,和几条长长的椅子。
这老头子和上场游戏的迎宾看起来不大一样,他的样貌看上去要正常得多,即使丑,也丑得平平无奇,普普通通。只不过,即使脸上挂着迎客的笑容,眉头上也始终笼罩着一层愁云,面容枯槁,仿佛正在受着什么煎熬。
在众玩家落座的时候,他便一边倒水,一边和众人说话。
从他的口中,谢愁愁知道了他们这一次的来意。
这个村庄最近怪事频发,每到夜晚,村民们都会听到奇奇怪怪的声音,曾经有小孩说,曾在窗外看到一闪而过的红衣身影,十分可怕。
起初,村子里没人将这些事情放在心上,所有人都将之当成了孩子的荒唐谎话,直到——那个小孩身死在家中。死状凄惨,父母的哭声生生震落了枝头的叶。
但那不是结束,而是开始。
再后来几天,每天都有孩子死亡。
死到现在,村子里只剩下六个孩子了。
为了守住这仅剩的独苗苗,村里朝隔壁村发出了求救信号,终于得到好消息——隔壁村据说有一群很有本领的人,可以上门保护他们的孩子。
于是,两方合伙想出了一个好主意,让这群人伪装成孩子的父母,代替父母,在这几天内照顾好孩子。
而孩子的父母,则去城外,更远的地方,寻求除鬼大师的帮助,来回加上中间停留的时间,大概需要八天。
旁边有新玩家听到这里,忍不住抽了抽嘴角:“这……也太夸张了吧?就剩六个孩子了还要我们保护,咱们这儿可有十二个人啊,十二换六,亏不亏啊!”
村长白眉毛下面的小黑眼珠子转过去,默默瞅了一眼说话的男子,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我早先就说过不同意,是你们村长那个王八蛋非得告诉我,说你们可以,你们行。唉,既然几位感到为难,那我也不勉强大家,诸位自己回去吧,恕不远送了。”
一位老玩家白了一眼那个新玩家,赶忙拉住村长:“大爷您别生气别生气,他说着玩的,我们答应你的事情,肯定能做到,您放心,我们绝对会尽我们所能,保护好村子里的孩子。”
听到这里,村长的白眉毛才稍稍舒展了些。
他叹了口气,道:“有你这番话,我才松了口气啊!那些鬼怪很聪明,你们进屋子里保护孩子的时候,要尽量伪装成他们父母的样子,不要露馅,万一露馅,肯定会激怒他们,到时候就糟了,他们虽然目前还没有杀过大人,但是怒起的时候,就是条狗也不会放过。”
孩子还没有看到,众玩家们就要先被拉去做个伪装。
按照规定,男女一组伪装成夫妇,混入孩子家中,在接下来的八天时间内,保护好孩子。
玩家们叫苦不迭。
这哪儿是来保护孩子的?他们不会舞刀也不会弄枪,手无缚鸡之力,分明是来当活靶子的。
但是,挣扎下再死,和直接死之间,稍稍权衡一下,大家最终还是选择了挣扎。
起初和村长交谈的那个老玩家,是个染了奶奶灰的年轻男子,他的样貌看起来有些吊儿郎当,说话的时候却沉稳得很。
换衣服的时候,奶奶灰将几个新玩家拉到面前,严肃正经地道:“之前没提前和你们说过,但是你们应该清楚,这里——除非按照正常流程通关,不然都只有死路一条,谁要是不相信,可以自己去试试。”
说到这里,他的视线扫过之前吐槽的那位新玩家:“还有,刚刚那样的话以后我不想再听到了,你自己不想活命可以找个地方自杀,要是害死了全队的人,我和你没完。”
皱眉说话的时候,气势很足,几个胆怯且还在游魂状态中的玩家,被他吓得打了个寒战,连忙噤声不敢再说话。
话题从这件事上扯开之后,众人才发现了另外一个相当重要的问题——那就是,他们的男女数量并不是均等的。
队伍里有男玩家七位,女玩家五位。这样一来,就有两个男玩家得被单独拎出来。
男女玩家组队,防止被鬼怪意识到异样,这是这场游戏的硬性规定。若是不按照规定来,玩家们必定会因为触发死亡条件而身亡。
旁听了这么久,新玩家们大概也明白了些规定,觉察到这点后,吓得脸色苍白。尤其是男的,手脚快的已经在其他人反应过来之前,把自己的合住室友拉到了身边。
身为女性玩家,谢愁愁自然也是被抢夺的资源之一 。
不过,还没等别人找上她,殷闻就率先询问她:“和我一起,介意吗?”
谢愁愁:“……”
她鼓了鼓嘴,很想介意。
但对方似乎是能提前预料到她要拒绝一般,睁着那双担忧且掺杂着期待的眸子,看着她。
不知是不是错觉,她甚至还隐约看到了些许祈求的意思。
“拜托了,帮帮忙吧。”
虽然没有开口说话,但她总觉得,自己似乎可以从对方的双目中,看到这行字。看表情,似乎有些紧张,像是害怕她会拒绝他。
谢愁愁:“……”
她沉默,但莫名觉得有些受用。轻哼了声,勉为其难表示同意。
见她点头,他的脸上露出了一抹笑容:“谢谢。”
他们这边快速解决,别人那里就没那么快了。
众玩家匹配完成后,还剩下两个被遗弃的男人站在正中央,俩人孤零零地一扭头,便从其他人的表情中看到了自己此时此刻所处的局势。
其中一人,就是挺有领队风范的那位奶奶灰男子。
他似乎根本就没有预料到自己会被落下,满脸的吃了苍蝇的表情。至于另外一个人,则是个生得虎背熊腰的威猛汉子,他脸上的震惊不比奶奶灰少。
“老大?”威猛汉子睁大眼睛,瞠目结舌地朝着奶奶灰发出求救讯号。
看称呼,他俩人似乎还是认识的。
原来还能和认识的人一起进游戏吗?谢愁愁皱眉思索。
奶奶灰沉默片刻后看向他:“天无绝人之路,别怕,咱俩组队就咱俩组队,我有办法。”
威猛汉子喜出望外探长了脖子:“你说你说。”
“化妆成女人。”
十分钟后,威猛汉子坐在椅子上,长发披了满肩,身上已经换上了裙子。大概是最大码的长裙,穿在他身上,仍旧紧绷着。
他哭丧着脸:“这真是个好办法,但为什么扮女人的是我而不是你。”
奶奶灰表情认真:“我看起来没你娘。”
高装汉子:“……”
一个中年女玩家见状,好奇地道:“这样真的可以吗?不会被发现吗,他看起来实在是……”
太高太壮了。
哪有小媳妇家家的长这么高的个子?
“真要细算,我们谁都装不了孩子的父母,村子里的鬼肯定是熟鬼,能连人脸都分不清吗?”奶奶灰一边给威猛汉子化妆,一边用眼神示意众人看他衣服背后,“你看他衣服上,那是一张障目符,我们每个人的衣服上都贴了一张,估计这才是我们能成功伪装的关键。”
谢愁愁看了一眼,果真在所有玩家的后背上都看到了一张符纸。
连符纸都有,咋不画点更高级的直接把鬼除了呢?
也就威猛汉子这边稍微花点时间,他还在化妆的时候,其他玩家都已轮流在换衣室里换好了身上的衣服。
为了打扮得更逼真,谢愁愁的脸上还被涂了层黑灰,脑袋上盘了假发和土里土气的布帽子,看上去果真和村里的王小花没什么区别。
威猛汉子脸上的妆刚画好,村长就赶了过来。
他看到众玩家准备齐全,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仿佛找到了拯救苍生的大善人。
还是一群大善人。
“孩子们已经在房间里了,还有半小时天黑,大家还请跟我一起,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他一边说,一边在前面带路,“孩子年纪小,看不出爸妈换了人,你们也不要让他们发现。”
这会儿,玩家们便知道,原因不是孩子年纪小,而是他们身上贴了障目符纸。
不过也没有人故意拆穿,就由着村长继续说。
“孩子要是发现爸妈变了,稳定要哭,他们的哭闹声会引来鬼怪,所以你们切记不要暴露。不管孩子们对你们提出什么要求,你们都要答应。
“还有,到了屋子里,你们能看到墙壁上的作息时间表,每天几点起床,几点给孩子做饭吃,几点给孩子洗澡,几点唱安眠曲哄孩子睡觉,都得严格按照表格上面的时间来。”
“啊?还要做饭给他吃?还要给他洗澡哄他睡觉?”
“咱们这儿规矩严,每天都得按照计划好的来,弄错或者弄晚了一样都不成,孩子会发现的。”村长摇头叹息。
玩家们面面相觑,皆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悲伤。
孩子的屋子距离村长屋子不远,不过每一家之间都隔着些距离。
先到的是奶奶灰和威猛娇妻的住处。
谢愁愁一眼便看到了个坐在窗台前玩积木的小男孩。是个小光头,年龄不大,应该才四五岁。
肉嘟嘟的,眼睛乌黑剔透,皮肤白皙光滑,整个人跟个莲藕捏成的小娃娃一样,看上去很是可爱。
村长将两位玩家送进去,笑眯眯地同小孩子挥手告别。
小男孩放下手中的积木,伸手抱住威猛汉子,撒娇似的蹭了蹭他的小腿,然后转头朝门外望过来,挥手,声音脆生生:“村长明天见,叔叔阿姨再见。”
下一个,便是殷闻和谢愁愁所在的屋子。
这家的小孩子,年龄和上一家的相仿,不过应该要稍微小一些。
他和之前的小光头一样,见到谢愁愁,就想往她的腿上蹭。
“?”
不太喜欢同陌生人接触的谢愁愁,当即低头朝矮个子小豆丁望过去。他似乎感受到了“亲娘”的排斥,退而求其次,抱住了殷闻的小腿,将脸埋到他的裤腿上,撒娇似的蹭。
“阿爸阿妈终于回来了,宝宝想听阿爸阿妈讲故事了。”
“……”
挥别了村长,殷闻关上门,将小豆丁扔到他的小床上,转头去看墙上贴着的纸。
和村长所说的一样,这墙上果然贴有作息时间表。
早上七点,喊孩子起床。
早上八点,做早饭给孩子吃。
早上八点半,喂孩子吃饭。
上午九点,出门给孩子买菜。
上午十点,给孩子做午饭。
上午十一点,喂孩子吃午饭。
下午一点,陪孩子搭积木。
下午两点,陪孩子玩过家家。
下午三点,陪孩子去邻居家串门。
下午四点,给孩子准备晚饭。
下午五点,喂孩子吃晚饭。
傍晚六点,陪孩子出门散步。
晚上七点,给孩子打水洗澡。
晚上八点,给孩子唱安眠曲,哄他睡觉。
这么这么长的一段,谢愁愁看下来,只觉得自己真的变得很愁。
做完这些,她能获得积分吗?
能吗?怎么看起来像是不太可靠的样子。
墙壁上有个小挂钟,她看了一眼时间,意识到,这会儿距离七点给孩子洗澡,还剩下差不多二十分钟的时间。
殷闻沉吟片刻:“刚刚过来的时候,我注意到外面有一口井,水应该是要去那里打,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回来。”
说着,他拎起墙角的水桶,朝院子外面走去。
水井距离他们的屋子有些距离,离开的时候还是贴心地带上了木门。谢愁愁便坐在桌旁,看着挂钟秒针一点点走动,顺便等殷闻回来。
秒针才刚走过一圈,小孩子便怯生生地走到谢愁愁跟前来。
“妈妈,可以读故事书给我听吗?”他将手中的画册放到谢愁愁面前的桌子上,小奶音带着细微的请求。
不知是不是错觉,也就这一瞬间,谢愁愁听到了一声清晰的——
【恐惧值+1】
嗯?还能这样?
这是不是说明,面前这个小孩子很怕她?
不过,从看到这些孩子的第一眼,谢愁愁就知道,他们根本就不是什么真孩子。虽然能走能跳还能笑,可身上看不到一丝一号的活人气。
但要说是鬼,也不大像。
不过她没多想,这游戏本来就反人类,给假孩子或许就是游戏的特意安排。
万一真孩子被他们这些玩家给玩死了呢?
面对鬼和人,谢愁愁可能还会勉强给点自己不多的温柔。
可这家伙不是人也不是鬼,她便很难有好脸色,接过画册,声音冷淡地道:“要听什么故事?”
小豆丁扬起肉肉的小脸蛋,露出一个奶甜的笑容:“只要是妈妈讲的故事,小五都听。”
也就这一瞬间,【恐惧值-3】响起。
谢愁愁:“……?”
岂有此理!她来这游戏就是为了赚积分的,进来后一共才赚了2积分,居然要扣走3分,这还是人做的事情吗?
她鬼颜大怒,当即站起身,脸上垮出了个晚娘脸:“说个头,我不说。”
【恐惧值+3】
谢愁愁眉开眼笑,当即感觉自己得到了巨大满足。
小豆丁的声音细细颤抖,听起来像是受到了极大的委屈:“阿妈真的不打算给小五讲故事吗?小五一直都有很乖很乖的,阿妈不在的时候也乖乖的,不吵不闹,很听话,阿妈不喜欢小五了吗?”
她沉默。
“还是说……”小孩的声音,突然猛地变了个强调,就像是一瞬之间换了人一般,语气变得阴森而冷漠,诡异到不像是正常人所能拥有的,“还是说,面前的这个阿妈是假的?”
【恐惧值+2】
虽然来之前就受过村长的叮嘱,可她还是在恐惧值的吸引下,做出了大胆的选择。
“……?”谢愁愁看他一眼,新奇,“你怎么知道的?”
小孩微微垂着脑袋,昏黄的光线从上而下浇灌在他的身上,因为低着头,眼下落了一片深沉的暗影。
“既然阿妈是假的……既然这个不是阿妈。”他忽地抬起脸,朝她咧嘴,露出森然的笑容,“那么,你就去死吧。”
几乎是声音降落的那一瞬间,他的脸就像是一朵骤然盛开的花,从中间鼻子的部位,裂开了细纹般的巨大裂口,向外大大张开,像极了食人花,身子直直朝谢愁愁飞扑过去。
谢愁愁:“……”
虽然一开始就知道这玩意不太对劲,可他能不对劲成这个样子,是她没有想到的。
所以,真相究竟是什么?
村长告诉他们的话是假的?还是说,村长也不知道真相?
谢愁愁一边凝神思索,一边顺手从旁边拎起张床单,将小孩张开的脸,蒙住。
模样太吓鬼了,她有些承受不住。
小孩子被她摁到床上,似乎还想扑腾,但是不断在她脑内响起的提示音出卖了他此刻的心情。
【恐惧值+2】
【恐惧值+2】
【恐惧值+2】
……
孩子又挣扎了下,身子跟被电击了似的直挺挺往上弹。
谢愁愁手上再一用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