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让苏里亚放开她,他却始终沉默的抱着她,她气的在他的肩膀上狠狠咬了一口,咬出血来。
所有人都沉默着,其实他们一行的几个男人,包括神教父在内都觉得带乔纱去往瘟疫之地,太过残忍了。
这样的路程,这样的条件,连他们也疲惫难忍,更何况是不经常骑马的乔纱。
他们抱着有去无回的信念赶往死亡之地,可乔纱毕竟只是个十七八的女孩,她甚至没有享受过几天,神力为她带来的优待和荣耀,她没有责任来到这里。
苏里亚却连眉毛也没有皱一下,将她抱上了他的马,翻身上马紧紧拥着满是泥浆的她,说:“继续赶路吧,快到了。”
所有人继续沉默的前行。
乔纱在他怀里哭了一会儿,渐渐安静下来。
他低头看着怀里的人,她昏睡了过去,苍白的脸上泥浆已经干了一些,她累坏了,这对她来说太过煎熬了。
可是他必须带她去往那里,只有让她成为消除瘟疫,拯救帝国子民的神,他才能安心的放开她,离开她。
他很清楚,自己已经泥足深陷无法丢下她不管,只有让所有的荣耀归于她,让她成为不会被任何人欺负的帝国“英雄”,他才能自我救赎,才能离开她,去受他的刑罚,赎清他的罪。
他轻轻擦掉了她脸上的泥浆,将她包裹在他的斗篷之下,用神力驱赶走她的疼痛,奔向死亡之地。
很舒服,凉凉柔柔的感觉,充盈在乔纱疲惫的身体里,将她所有的不适驱赶。
她睡的非常安稳的一觉,甚至隐约感觉到有人在摆弄她,她也没有醒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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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的时候,她发现自己躺在一间简陋却干净的房子里,身上的所有疼痛和疲惫全部消失了,连衣服也换了。
她惊讶的坐起身,看见自己身上穿着一件干干净净的裙子,脸上的泥浆也洗干净了。
似乎有人给她洗了澡,换了衣服,还涂了药。
她大腿上是凉凉的药膏感。
而手指上,被她丢掉的荆棘指环,重新戴在了她的手指上,仿佛绑定的物品一般。
这里是哪里?是谁给她洗的澡?苏里亚呢?
“您已经到了珍珠郡。”101还没来得及继续回答她,房门就被推了开。
一个长着雀斑的瘦小女孩儿走了进来,看起来十四五的样子,手里提着个篮子,卷黄的头发,瞧见她笑的格外灿烂,“您醒了夫人。”
她是谁?
“为您洗澡换衣服的人。”101说:“叫贝儿。”
贝儿笑着过来将手里的篮子放下,从里面取出了面包、浆果、土豆和牛奶,“您一定饿坏了,这些都是新鲜的,您吃一些吧。”
“谢谢。”乔纱坐在床上,礼貌的问她:“请问和我一起来的人呢?”
“您是说苏里亚大人和其他神学者大人吗?”贝儿的眼睛亮闪闪的,“他们去看望得病的人了。”她满脸的憧憬:“夫人,他们是我见过最英俊,最伟大的人,我们非常感谢您和那些大人愿意来到这里,救我们。”
乔纱不好意思起来,她不是来救她们的,她是被拖来的。
贝儿是个健谈的女孩儿,她精神奕奕的和她说着许多话,她说苏里亚大人把乔纱抱来这里,亲自去打了水、烧了水,拜托她为乔纱洗澡、上药、换衣服。
苏里亚大人是她见过最温柔体贴的人,要知道在她们这里水非常非常的珍贵,她们平时都是在河里洗澡,可苏里亚大人说,乔纱夫人不习惯用河水洗澡,会生病,亲自跑了很远很远的路,在山里打了水过来,又费事儿的烧热了,才给她洗澡用。
这简直太奢侈了,她们只有煮饭才会把水烧开。
她边替乔纱涂面包边说:“原本苏里亚大人在这里守着您,可是另一位叫什么月亮的大人来到镇子上,要将那些生病的人集中在圣教堂里烧死……”她皱紧了眉,“苏里亚大人赶过去救他们了,希望圣神保佑,可以让他们活下来……”
她将面包递给了乔纱,羡慕的说:“苏里亚大人是您的丈夫吧?他对您那么温柔那么好。”
乔纱接过面包笑了,苏里亚他们没告诉这里的人,她的身份是苏里亚的继母吗?她们以为她是苏里亚的妻子?
“不,我不是他的妻子。”乔纱咬了一口面包,好硬,她费力的嚼着,对贝儿说:“我是他的继母。”
她看见贝儿震惊又尴尬的脸,毕竟在贝儿幼小的心里,继子怎么会对继母如此的温柔体贴,还给她打水洗澡呢?而且还是这么年轻美貌的继母……
“很抱歉……”贝儿忙向她道歉。
“不用抱歉。”乔纱嚼的腮帮子酸,伸手摸了摸贝儿的头说:“我名义上是他的继母,但他却在心里把我当成他的妻子。”
贝儿惊的长大了嘴巴,光明圣神啊……这、这可以吗?
101无奈:“宿主,您在败坏光明圣神的名声。”
她就要,难道他的心里不是这么想的吗?
这面包实在太硬了,她只吃了两口,勉强用土豆垫了垫肚子,就不再吃了。
贝儿小心将面包收好,说下次可以继续吃。
乔纱看着她眼馋的小表情,将面包递给她吃。
贝儿忙摆手说:“面包是留给来救我们的大人们的,我只吃土豆就好了。”
乔纱明白过来,这对她来说难吃的硬面包,对贝儿她们却是最好的食物。
乔纱掰了一块递给她说:“就当我分给你的,咱们一起吃。”
贝儿到底是馋的接了过去,又是感谢她,又是感谢苏里亚,和乔纱说了许多珍珠郡的事。
瘟疫之下,珍珠郡被全部封锁,不许出去,只有不断送进来的感染病人,和定期送来的补寄。
补寄非常珍贵,因为总是不及时。
这里就像是一座被封闭的死亡之地,帝国原本已经放弃了这里的人,只等他们全部感染死绝,或者烧死。
贝儿是这里的原住居民,还没有被感染的安全者。
她的父亲已经感染病死了,母亲和三岁的弟弟刚刚被感染,隔离在了圣教堂里。
她每天每天都在祈祷光明圣神能来救她的母亲和弟弟。
然后苏里亚和神学者就来了。
贝儿眼睛发光的说:“您和苏里亚大人他们一定是圣神派来拯救我们的,我一定会好好照顾您和苏里亚大人他们。”
乔纱摸了摸她的脸,实话实说的道:“是光明圣神来救你们了,他一定能救你们。”
外面天已经蒙蒙黑了。
乔纱问贝儿能不能带她去找苏里亚,贝儿立马就答应了。
“苏里亚大人吩咐了,您醒了如果没有感觉不适,就去找他们。”贝儿从衣柜里取出了几样东西,摆放在手边,“这是苏里亚大人留下的,让您出门就必须穿上。”
是白色的袍子、白色手套以及简陋的口罩——一块白布。
贝儿也有一套,也是苏里亚刚刚发下来的,贝儿说苏里亚他们给所有人都发了一套这个,吩咐大家出门必须穿戴上。
看来苏里亚已经有所了解这场瘟疫,想办法在做防护了。
还没等乔纱将所有装备穿上,就听见了外面的脚步声。
她隐约看见窗外有个人。
贝儿忙跑过来拉开门,喜悦的说:“是苏里亚大人!他们回来了!”
乔纱穿过开着的门看见外面的苏里亚,他穿着白色的袍子,正在将白色的手套解下来,放在门口的篮子里。
他听见声音,抬起头来朝她看了过来,蒙着白布的脸上,那双灰色的眼睛格外漂亮。
他没有直接进来,而是在门外脱掉那些装备,和他的外袍,才洗干净了手,走进来。
其他人也一一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贝儿忙询问他,她的母亲和弟弟是不是不用被烧死了?
苏里亚难得有了一丝微笑,低头对她说:“不用了,我们会医好他们。”
贝儿眼睛立刻红了,忙朝他感谢,又急急忙忙的说:“我替大人您,和其他大人们准备晚餐!”她飞快的跑出去,像一只小鹿。
苏里亚看着她离开,慢慢将门关了上。
天色已晚,房间里昏暗。
苏里亚点上了煤油灯,照亮昏暗的房间,也照亮乔纱的脸庞,她坐在床上,穿着粗布连衣裙,那张脸气色好了些。
“好受些了吗?”苏里亚倒了一杯水,问她。
她坐在那里看着他不说话。
苏里亚将水递给了她,说:“这是干净的泉水,我煮过。”
她没有接,而是微微低头的就着苏里亚的手,小口小口的喝着碗里的水。
像一只小羊。
苏里亚垂眼看着她,她重新抬起头舔了舔唇上的水,回答了他的第一个问题:“不好受,一点也没有好。”
她双臂撑在两侧,微微后靠,将她的腿抬起来放在了苏里亚身边的凳子上,对他说:“上药的地方很疼,你替我吹吹。”
她屈起了腿,裙子从膝盖上滑了下去。
晕黄的灯色下,她的肌肤透出暖光来,又细又娇嫩,苏里亚垂着的眼毫无阻拦就看到了她骑马的印记——发红的腿。
“你不是可以用神力治好我的疼痛吗?”乔纱故意引诱、刁难他的说:“苏里亚,你答应过贝丝会尽所能的保护我,现在你就这样折磨我吗?”
折磨她。
苏里亚垂眼看着她,弯下腰将她的裙子重新盖好,隔着粗糙的布料握着她的膝盖,无奈的道:“你如今也拥有治愈自己的能力。”(盖回去了审核员。)
他将指环给了她,只要她转动指环,就可以消除这些疼痛。
乔纱却随手将指环又丢在了床上,“现在没有了,我需要神来替我吹吹,需要苏里亚亲吻我的伤口。”
灯火晃晃。
苏里亚凝视着她,她明目张胆的引诱,又何尝不是在折磨他?
“乔纱。”他按住她要抬起的膝盖,声音又轻又温柔的说:“不可以。”
乔纱的心随着灯火晃了晃,此时此刻的苏里亚真令人心动,他越说不可以,她就越心动。
第30章 [染黑圣父需要几步]
不可以。
昏黄的灯色下, 苏里亚的银发有了一丝丝暖意,他的眼神没有责备忽然告诫,只有无奈的温柔。
这样的眼神从前她几乎没有在苏里亚的身上见到过, 他改变了, 从什么时候?
枪杀他父亲之后?亦或是绞刑台上为她戴上荆棘指环之时, 他将自己的命运和她捆绑在一起。
他承担起了她的命运。
但这远远不够,她欲壑难填, 需要更多更多偏袒,全部全部的爱。
所以她用脚尖轻轻拨动着苏里亚的西裤, 问他:“为什么不可以?”
为什么不可以?
苏里亚轻轻蹙了一下眉,她想他怎么回答?为什么不可以, 他与她心知肚明,他无法说出口。
“因为你就是想要看我痛苦是不是?”乔纱继续问他,她就是要逼他说出口。
为什么不可以?因为他会对她心动,会不可抑制的堕落下去。
窸窣的声音,和布料摩擦的触感令苏里亚想要躲开,“我不想你痛苦乔纱……”
“你就是。”乔纱抬起另一只脚朝躲避的他蹬了过去, 刚好被他的手条件反射的握了住。
他的手指真凉, 她的脚却是热的。
“如果不是想要看我痛苦,怎么会把我带到这里?”她将脚放在他掌心里胡搅蛮缠道:“如果不是想要看我痛苦, 怎么会不肯用一点的神力结束我的疼痛?你从前可以,现在怎么就不可以了?”
她的脚真暖。
苏里亚明知道她在胡搅蛮缠,可手里托着她的脚,竟舍不得放开, 他垂眼看着手里的脚, 坦白的对她说:“你的祈祷神都会听到。”
恩?
乔纱没听明白他这句没头没脑的话, 然后听见他又说:“你的索求神也会听到。”
他抬起眼看向了她, 叫了她是名字,“乔纱,不可以引诱。”
他将她的脚轻轻放回了床上。
哦。
乔纱明白了他的意思,他是想告诉她,他知道她此时此刻心里在想什么,在索求什么,在引诱什么。
“神真的什么都能听到吗?”乔纱也和他不说人话,“那他有没有听到我向他索求心爱之人的回应?”她在牢里的祈祷,他也听见了吗?
她说她爱上了苏里亚,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苏里亚坦诚的回答她,“你的祈祷,你的哭泣,你在神使怀里的脆弱,他全都听到了。”
乔纱脸上的笑容顿了一下,他这何止是暗示,他是在明白的告诉她,大牢里发生的一切他全都听到了。
包括她和伊夫的情难自控。
那他有听到,她对着镜子里的101说的话吗?
“宿主放心,他探知不到系统的存在。”101回答她,“他也只是在射杀伯爵之后,恢复了大部分的神力,才有了随时随地监控您的能力。”
挂逼!
这太不公平了。
乔纱生气的一脚将床边的凳子蹬倒,“你监视我?苏里亚。”
凳子“当啷”翻倒在苏里亚的脚边。
她发脾气道:“就算你是光明圣神的化神,你就有权利监视我吗?你的神力不用来拯救我,却用来监视我、折磨我!”
她恶人先告状的指责他,又质问他:“原来你带我来到这里,让我吃苦,就是因为我亲吻了神使,你要惩罚我!那伊夫呢?你也惩罚了他吗?”
苏里亚只是安静的听着她发脾气,弯腰将凳子扶了起来,无奈的说:“我并非想要监视你,我只是想要确认你的安全。我也不会为了一个吻来惩罚任何人,那只是一个吻。”
他也没有这样的权利。
“可你吃醋了。”乔纱踩在凳子上,坐直了身体看他,“你在那时候召唤走了伊夫,你应该知道那时候我想要的不只是一个吻而已。”
苏里亚扶在凳子上的手指顿了顿。
乔纱像是看到一丝丝破绽的得意侦探,凑近了去看他的脸,“天啊,苏里亚你真是吃醋了,因为我要和别的男人发生关系……”
“乔纱。”他打断了她的话,他不喜欢听她说这样……粗俗的话,他想解释什么,可乔纱捧住了他的脸,将他的脸过去。
脸对脸,眼睛对着眼睛。
“神是不可以撒谎的,苏里亚。”乔纱对他说。
他解释的话,就无法说出口了,他无法撒谎辩解当时他突然召唤走伊夫的行为。
他那时确实不想要伊夫留在她身边。
可那是吃醋吗?
或许只是……
乔纱忽然倾身,亲上了他的嘴唇。
又轻又快的一个吻,他愣在了那里,乔纱的手臂像柔软的藤蔓一般缠绕住了他的脖子,她的吻像塞进他嘴里的饱满樱桃,带着香甜的气息热情的爆裂开。
她热情、蛮横、不容拒绝的给了他一个吻。
他被这股香甜的气息冲的晕眩,想要推开时她已经松开了他,却仍然挂在他的脖子上,红润的嘴唇吐露着甜蜜的话语:“我真开心苏里亚,你为我吃醋了,伊夫说爱是占有、嫉妒……你是不是已经开始爱上我了?”
伊夫没这么说过,但她要让他随时随地吃醋,提醒他,他已经爱上她了,哪怕只是洗脑。
苏里亚愣在哪里,连他自己也在吃惊。
房门突然被推了开——
“苏里亚大人……”贝儿的声音出现在门口,又慌张的戛然而止。
“啪”的门又被慌张的关了上。
苏里亚心跳一跳,慌忙拉开了挂在他脖子上的乔纱,立刻转过了身,手下意识的去整理他的衣襟。
可这个心虚的动作令他脸红了起来。
他在做什么……
贝儿看到了什么?她会误会什么?
乔纱却在身后笑着说:“进来吧贝儿,不用这么慌张,苏里亚大人只是在为我上药。”
用嘴巴上药。
苏里亚的脸就更红了。
她太爱胡言乱语了……
门再次被推了开,贝儿提着篮子,脸红红的低着头,小声道歉:“很抱歉,我应该先敲门的……但我什么也没看见!”
不解释还好,越解释越令苏里亚难堪。
他哪里还待得下去,说了一句:“我去隔壁陪神教父用晚餐。”说完就走。
乔纱坐在床上看着他仓皇的背影,笑了笑,他今晚住哪儿?
等他走后,乔纱问了贝儿,房间的安排。
贝儿说,房间不够,是两三个人住一间的,只有乔纱是单独一间,原本贝儿还以为乔纱是苏里亚的夫人,默认了她们会住一间,但现在知道她们竟然是继母继子的关系……
“可能苏里亚大人会和神教父住在一间吧。”贝儿猜测。
乔纱没吃晚餐,她不饿,就让贝儿帮忙把晚餐送去给苏里亚和神教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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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亚看着贝儿送来的吃食,蹙着眉问贝儿:“她一口也不吃吗?是不合胃口?”
贝儿回道:“乔纱夫人似乎没什么胃口,醒来之后只吃了一点点面包和土豆。”
苏里亚没再说话。
他和神教父一块用了晚餐。
天黑透了,他又上了一趟山,给她摘来的一些水果:樱桃、桃子和野果。
这些或许能让她胃口好一点。
他洗干净了交给贝儿,去送给乔纱。
他不想再过去了,至少不能在夜里过去。
那个吻,一直没有从心头散去,他不该再踏进她的房间。
他简单洗漱后,坐在神教父的房间里,整理白天记录在册的病人名单,突然脑子里听到了乔纱的声音。
——“光明圣神,这里有老鼠。”
——“光明圣神,这枕头太硬了。”
——“光明圣神,苏里亚没有替我带睡衣……”
——“连牙刷也没有带。”
——“我一个人在这里睡觉太害怕了,我害怕老鼠,这里的老鼠那么大……”
苏里亚停下了整理名册的手指,听着她喋喋不休的抱怨式祈祷,轻轻笑了。
她的一些任性、坏脾气、胡搅蛮缠,有时候带着可爱的孩子气。
他到底是起身,悄悄出了房间。
“你去哪里?这么晚了。”神教父靠在床上看书,问他。
他想了想说:“试试看神力对老鼠有没有用。”
“恩?”神教父没听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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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里亚来了吗?
乔纱听见了外面的动静,像是苏里亚,她跪在床上朝窗户外看出去,只见苏里亚在她的房间外,设下了一道圣光,像个蚊帐一样笼罩住了她的房间。
之前还被老鼠啃的吱吱作响的房顶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他在替她抓老鼠?
很快,就有人敲了门。
却是贝儿。
贝儿抱着枕头和一大堆的东西进来,她已经换上了碎花睡裙,松了辫子准备睡的样子,她过来将手里的东西全放在乔纱的床上,一一说:“这是苏里亚大人给您的睡衣,是他自己的睡衣,但他说是新的没穿过,您可以放心穿。”
“这是荞麦枕头,很软的,是苏里亚大人找来的,也是干净的。”贝儿整齐的摆好。
“新的牙刷,这里实在找不到牙膏,您可以用盐吗?”贝儿抱歉的握住了乔纱的手说:“委屈您了夫人,苏里亚大人说您第一次离家,害怕是很正常的,我理解您,我的母亲和弟弟被带走时,我也害怕的再夜里哭……今晚我会留下陪您,请您不要害怕。”
她瘦小的手握着乔纱的手背,让乔纱在心里大骂:缩头王八苏里亚!亲一口就躲避!还找来贝儿,她怎么可能麻烦欺负小女孩儿!
101也有些想笑了,不得不说男主苏里亚非常了解宿主,宿主只会欺负男主和其他男人。
“谢谢你贝儿。”乔纱对她笑:“那我们就一起睡吧。”
王八蛋苏里亚!她是想让他来陪睡!
贝儿爬上了她的床,替她整理好被褥枕头,“您放心睡吧。”她将煤油灯熄灭。
房间里重新陷入一片漆黑。
乔纱无奈的躺下,她闻到了贝儿身上的麦香,面包一样的香味,很好闻。
她朝贝儿靠了靠,手臂挽住了贝儿的手臂,小声说:“我可以抱着你睡吗?我真的有点害怕这里的老鼠……”
穿梭在臭水沟和尸体上的老鼠,一个比一个大,她只要看到就想起黑死病。
“当然可以。”贝儿像个大人一样,侧过身抱住她,轻轻拍打她的背,声音轻轻的对她说:“我母亲常常这样哄我和弟弟睡觉,她还会唱好听的歌。”
“什么歌?”乔纱看着贝儿稚气的脸,有些难过,她一定也很想她的家人,没有什么比瘟疫更可怕更无情。
“我唱给您听。”贝儿轻轻拍着她的背,慢慢的唱起了一首歌谣:“黄金白银绿宝石,不会生长在相爱人们的心田,我更想要一束月光花,还有今晚你轻柔的吻……哦心爱的人儿啊,请别离开……”
歌声低低轻轻的飘出窗户,飘荡在月亮之下,飘荡进站在院子里静静望着窗户的人耳中。
苏里亚就站在那里,听着她们小女孩窃窃私语,听着那歌谣飘荡。
——心爱的人儿啊,请别离开,我将带你去追逐瀑布,或者去寻找徇烂的彩虹……
他闭上眼,聆听着乔纱轻柔的呼吸声。
他希望,在他离开后,乔纱可以自由自在的去追逐瀑布,去寻找彩虹,去她想去的任何地方……他会给与她,他能给的神力、名望、地位、权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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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大早,乔纱醒过来就听说,苏里亚他们去了圣教堂继续医治感染的病人。
贝儿说,苏里亚和裴月立了誓,在半个月内控制瘟疫,治好这些人。如果他做不到,就和这些人一起被烧死。
原来是这样。
怪不得裴月没有阻挠苏里亚他们救治病患,裴月吃定了瘟疫不可能被治好,苏里亚迟早和这些病患一起被烧死。
苏里亚留了口信给她,让她今天如果好一些的话,可以来圣教堂帮忙。
乔纱想了想,还是去了,她看着就差那么一点点的仇恨值,干坐着也着急。
她换上了三件套装备,贝儿也换上为她领路去圣教堂。
这还是乔纱亲眼看到这座死亡之地,街道上空空荡荡一个人也没有,只有在街角和臭水沟里逃窜来去的老鼠。
这里的环境比她想象中还要糟糕,垃圾和粪水几乎就堆积在各家的房屋后,街道上。
这种环境就像瘟疫的温床。
一路上她倒是看到了,一些同来的神学者带领着没感染的人在清理垃圾和消毒、除老鼠。
苏里亚一定已经有对策了。
乔纱对苏里亚有十足的信心,又是男主,又是光明神的化神,怎么可能输。
到隔离的圣教堂时,她看见了裴月。
在隔离的士兵之外,站的远远,穿着白袍用折扇掩着口鼻,在看圣教堂——
那里正在往外抬人,全副武装的士兵正将一具用纱布缠裹成木乃伊的尸体抬出来,抬向不远处的祭祀台。
那是刚刚死去的感染者,尸体将要被抬去祭祀台统一焚烧。
裴月轻轻动了动遮着口鼻的扇子,他看到尸体旁围绕的苍蝇,令他不适。
救不了的,感染瘟疫两三天就会死,除了将感染者全部焚烧,根本治不好。
苏里亚太仁慈太天真了,以为伟大的圣父可以拯救瘟疫吗?
可笑。
他听见脚步声,回头看见了乔纱,她虽然穿着白袍,蒙着半张脸,但他仍然一眼就认出她,并且为她心动。
多么漂亮的一双眼,在他梦中时时刻刻的出现——红着眼时、流着泪时、欲生欲死时……
他拦住了乔纱:“你不会要进去吧?”她似乎清瘦了一些,他的目光几乎黏在她身上:“苏里亚真无情,竟然舍得让这样娇滴滴的尤物,去死人堆里受苦受难。”他的折扇轻轻挑了挑乔纱的下巴,低声说:“不要跟着苏里亚犯傻,即便是拥有神力也无法治愈瘟疫,在瘟疫面前,神与凡人都不可幸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