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风小心翼翼地让开门,却没敢说什么,自从被李琪坑那一下,林风可知道朝堂险恶了,这人虽然自称他爹故交,可谁知道是敌是友,而且问题当初朝堂之上被皇帝一打岔,他现在都不知道他到底算谁的儿子,这人说是他爹故交,先不说真假,到底是哪个爹的故交啊!
这家伙到底是认识曹刺史,还是认识冯相,还是皇帝心腹啊?
拜托介绍时能不能加个前缀,要不他分不清啊!
孔循却不知道林风心里的纠结,很是自来熟地走进去。
在屋里坐下,孔循笑着说:“本使君这次能回京,多谢令尊替我在陛下美言,这情谊我记下了,唉,你这个孩子,这么拘束干什么,坐啊,本使君是特地来道谢的,哪有让你站着的道理。”
林风忐忑地坐下,哦,原来说得他爹是冯相。
孔循看了林风一眼,突然笑了,“你这孩子,这是怎么了,怎么惶惶不安的。”
孔循向来很会察言观色,仔细看了看林风,恍然大悟,“哦,我明白了,是不是那日的事吓到你了?”
林风没想到自己一下子被看穿,忙尴尬摆摆手。
孔循突然大笑,“哈哈,你这孩子怎么傻乎乎,行了,傻小子,你担心什么,担心你爹啊,你快省省这个心吧,就你这点小事,还影响不了你爹。”
林风疑惑地看着孔循。
孔循笑道:“你是不是担心因为李琪那死老头当庭弹劾你爹,怕你爹迁怒于你?这个你不用担心,你爹向来不是随意迁怒人的性子,再说,他和李琪的事,都是老黄历了,李琪这些年没少折腾,你爹都习惯了,反正也不多你爹这一件。”
李琪和冯相的事林风一路也听了不少风言风语,终于忍不住问:“真是我爹抢了李琪的相位,才让李琪对我爹一直怀恨在心?”
谁想孔循直接被逗笑了,“你爹和李琪争相位?你听谁说的,他李琪也配?”
“啊?”
孔循笑道:“那是李琪一直给自己脸上贴金,这件事你可问对人了,要说这事,还真没比本使君更清楚的,毕竟本使君当时可是正在场。”
林风疑惑地看着孔循,这么巧。
孔循顿时扎心,捂着心口,“你这孩子,这是什么表情,难道你不知道,本使君以前是枢密副使么?”
林风瞬间瞪大眼睛,枢密副使,这家伙是枢密使,虽然枢密使和节度使官阶一样,可枢密使权利可比节度使大多了。
枢密使和宰相,一个掌天下兵权,一个掌天下政务,很多时候,枢密使可是压宰相一头,当然枢密使和宰相到底谁厉害,还看个人资历和谁更受皇帝信任。
这家伙以前干过枢密使副使,那相当于军委二把手啊,现在怎么沦落到一个藩镇的节度使了?
“那是因为我嫁了个女儿啊!”孔循幽幽地说。
林风眨眨眼,嫁女儿当爹的贬官?天下还有这样的规矩?
“当时三皇子选妃,本来挑中的是枢密使的闺女,我劝枢密使放弃了,结果等后来,我闺女成了三皇子妃,枢密使大怒,我不就来沧州蹲着了么,唉,幸好这次你爹替我求情,要不我还回不去。”
林风眨眨眼,“这……这个虽然有点阴差阳错,不过也不能全怪您吧?”
“不是阴差阳错,后来我女儿能当选,是我走了关系,不过这事不能怪我啊,当时那个枢密使正是陛下的心腹,而且支持二皇子,我当时依附他,是很真心的建议的,他既然已经是皇帝的心腹,而是站了二皇子,就别和三皇子牵扯,省得别人觉得他脚踏两条船,他当时也觉得我说得有理,可谁想到他拒了之后,没过多久就有人在他耳边嚼舌头,说我之所以劝他,是因为我也有个女儿,而且当时他也有些后悔没让女儿当皇子妃,我一看这家伙脑子如此不清,为求自保只好坐实了这件事,干脆和皇帝做了亲家,要不,你让我怎么办。”
林风张大嘴巴,这也行?
不过这位做的好像也没错,毕竟上司已经得罪了,只是,这个事怕是很多人在背后说吧!
难怪这家伙被丢到这。
“那那位枢密使呢?”林风有些奇怪这家伙怎么敢回去。
“死了,那家伙参与潞王和二皇子的夺嫡,虽然斗败了潞王,不过把自己也搭进去了,我当初就劝他,他已经是皇帝心腹了,何必再插手夺嫡的事,可他不听,啧啧。”孔循摇摇头。
林风嘴角抽抽,难怪这家伙敢回去。
“那当年的相位之争?”
“哎,其实哪有什么相位之争,就是当年皇帝刚刚登基,罢免了先帝那两个酒囊饭袋的宰相,如此一来,政事堂不是有两个空缺么,按照惯例,宰相人选是由在位的枢密使和宰相共同举荐,然后皇帝选择,当时枢密使和我还有政事堂剩下两个宰相经过商讨,定下了崔协和李琪,呈送给陛下,可等结果出来,陛下选中的却是你爹,然后崔协和李琪竞争一番,崔协上位,这不李琪就没当上么!”孔循轻松地说。
林风听得有些懵,候选人是崔协和李琪,投票结果是他爹,这操作……
“别奇怪,你爹资历甩崔协李琪八条街,你爹出任宰相整个朝廷都没异议。”
“那你们当时推荐时为什么不推荐他?”林风不解,你们要推荐了,不就没后面那些事了。
孔循翻了个白眼,“你爹是先帝心腹,陛下是起兵……才得的皇位,当时你爹正被陛下关在宫里,生死不知,我们脑子有病才推荐你爹。”
*
冯相在陪皇帝祭完天后,就带着崔相回去了。
回到京城,冯相处理完堆积的政务,就对崔相说:“今晚正好本相当值,你先回去吧,等明日来换本相。”
崔相一路舟车劳顿,早就想歇歇了,听了客气两句,就收拾东西回去了。
半夜,冯相处理完最后一卷奏表,看了眼漆黑的夜色,拿起旁边的烛台,起身去了后面。
政事堂后面有一排库房,存放着历年政事堂政务记档。
冯相拿出钥匙,打开门,推门进去。
进去后,冯相轻车熟路往库房深处一架有些落灰的书架走去。
走到书架,冯相微微抬起烛台,看了下,伸手摸向第三层书架的一卷手札。
“你大半夜进来,就是找这个么!”一个声音突然在冯相身后响起。


第18章
冯相心中一惊,面上却丝毫不变,微微转身,等烛光照到对方脸上,冯相甚至微笑着问:“先生,怎么是您,大半夜的,您怎么来政事堂的库房了?”
来人正是卢质。
卢质看着冯相,突然笑了,“当初我之所以看重你,就是看中你这泰山崩与面而色不改的沉稳,觉得你正好和急躁的先帝互补,现在看来,果然我眼光不错。”
“先生一向眼光很好。”冯相笑着说。
“是吗?”卢质抬眼,“可我没想到你胆子这么大,连他的孩子都敢顶,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冯相神色如常,“先生,你这是说什么?”
“我说什么你自己心里清楚,那块玉佩到底是谁的,你瞒得了别人瞒不了我,他的玉佩虽多,可他自幼在晋王宫里出生,身边佩饰衣物都有专人收拾记录,每一块都有记档,你敢不敢让开,让我看看你身后那几个起居手札。”
冯相面色终于变了,“先生,有些事何必说破。”
卢质简直痛心疾首,“我不说破,你知道你扛了多大的事么,这事要被陛下知道,你还有活路么!”
冯相微微叹气,“当时一时情急,我见那玉佩,又见那孩子的模样,一时心乱了。”
卢质听了也叹了一口气,“这事,你做的糊涂啊!”
冯相苦笑,“我一辈子都没做几件糊涂事,可最糊涂的,哪有比得上十七年前那件事。”
卢质心一软,“你到现在还放不下这个心结么,当年又不是你的错,你只是回去丁个忧,谁知道他们两个,居然阴差阳错弄到兵戎相对,唉,也是命!”
冯相闭上眼睛,“是啊,都是命,都是命啊!”
过了一会,卢质问:“那个孩子,你真觉得他是?”
冯相睁开眼,“和他年轻时隐约有三分神似。”
卢质只觉头疼,“那你是怎么想的,你可别犯浑。”
冯相淡淡地说,“我没想怎么样,就多养个孩子罢了。”
卢质简直无语,“那是多养个孩子的事么,你知不知道你身份多敏感,那孩子万一被爆出来,别人信你只是养个孩子么,陛下信你只是养个孩子么?”
冯相顿了一下,“我会送走那个孩子,让他远离京城。”
“把他送我那吧!”卢质叹了一口气。
冯相忙说,“先生,这事你沾不得。”
“都知道了,沾不沾有区别么,”卢质苦笑,“我和你不一样,你在政事堂,身在中枢,身份敏感,我好歹只算了闲人,就算哪天真出事,大不了我抱着先王爷的牌位哭一哭,陛下难道还真敢欺师灭祖。”
冯相看着卢质,“先生……”
“这事就这么定了,”卢质摆摆手,晃悠悠往外走。
“咱们这群掌书记命苦啊,陪主子造反是日常,帮主子背锅是义务,遇事顶缸,孩子替养,当年谢安嘲讽郗超入幕之宾时,是不是咱们的命运就注定了,唉——”
冯相目送卢质离开,动作迅速地拿过手札,一目十行地浏览过,然后涂抹修改了几处,把手札放回原处。
等做完,冯相拿着烛台退出来,锁上门。
看着手中的钥匙,这政事堂的钥匙只有四把,先帝时,除了当时两个宰相,先帝特地给了卢质一把,他一把,后来当今陛下登基,他拜相,这一把算是名正言顺,而卢质那把,皇帝也没提过,想不到,今日竟被他堵了个正着。
冯相叹了一口气,撑着烛台回去了。
*
沧州节度使府
“我爹是先帝的心腹?”林风瞪大眼睛。
孔循嘴角抽抽,“你这么惊讶干什么,这不是满朝皆知的事情么,先帝没称帝前,你爹就是其掌书记,先帝称帝后,你爹是先帝的翰林学士,当年在朝上,你爹和先帝出则同舆,入则同席,当时朝廷初立,诸事繁杂,所有政令诏书,一概出自你爹之手,你爹是先帝心腹这事,是铁板钉钉的。”
林风惊呆了,他爹原来还有这么一出,可先帝不是兵变登基么,登基后居然没趁机宰了他爹这个先帝心腹,这不科学啊?
孔循看着林风的表情,笑道:“大概你爹人缘好吧!”
人缘好,这种政治大事人缘好管用?林风怀疑的看着孔循,你莫不是驴我。
孔循笑了,“关键时候还是挺管用的,当初先帝一死,京中大乱,多少人趁乱下手,再加上陛下有意清洗,和先帝有关的官员将领几乎无一幸免,可你爹趴先帝尸体上吐血晕了一天,旁边皇帝这边将领站了一片,愣没一个人上去补上一刀,还是后来皇帝来了,看了你爹,忙找了个太医,这才救活你爹。你看,人缘好重要吧!”
林风叹为观止,原来他爹人缘竟然好到如此地步,不过,林风看着孔循,“这些你怎么知道?”
孔循神秘一笑,“你知道你爹这次为什么帮我求情么?”
林风摇摇头,这他哪知道。
“因为当年我一时心善,当年我还是有汴京刺史,汴京是洛阳门户,当时先帝和陛下兵戎相对,谁先夺了汴京,谁就能胜,所以我当时就大开城门,等着谁先到献城给谁……你那是什么眼神,他们两兄弟争天下,关我一个外臣什么事!”孔循瞪林风。
林风忙举手,“您说得有理,您接着说!”
“可我还没等来那两位,居然先等来你爹,你爹当时刚刚守完孝,接到吏部起复,也不知道路上听到什么消息,居然日夜兼程从河北赶来,当时我好心,就拦下你爹,告诉他他已经离朝三年,无论那两位有什么事,也牵扯不到他,让你爹干脆在汴京歇一日,等局势明了了,再依附胜的那个好了,结果你爹那个死心眼的,非要进京,我看他如此,就抬抬手让他过去,后来宫里又发生宫乱,先帝被流矢所伤意外身死,你爹虽然没能见到先帝最后一面,不过还是记我这个人情的。哎呀,人果然得时不时积点德,你看,如今这不就用上了么!”孔循自得的说。
林风看着孔循一脸我赚了的表情,嘴角抽抽。
不过转念间,林风无语,“孔使君,您一个节度使,和我一个校书郎说这些好么?”
“本使君又没和外人说,”孔循伸手捏捏林风的脸,“再说,要说这朝中之事,没人比你爹知道的更多的,你回去问你爹还不是一样知道。”
林风“哦”了一句,这倒也是,不过,一想到冯相,林风脸跨下去,他才刚害得冯相被弹劾,哪有脸回去见人啊!
“你这小子怎么又不高兴了,可是还担心你爹的事,哎呀,你不用担心你爹了,这事要搁别人身上,铁定完蛋,可搁你爹身上,也就不痛不痒,你爹人缘好,没人瞎提这事的,再说了,你爹当宰相也不是靠以德服人啊!”
林风疑惑,“不靠以德服人,那靠什么?”
“当然是钱了!”孔循笑道:“你知道当年陛下为什么力排众议让你爹为相,因为当初朝廷已经整整五个月没发俸禄了,军队更是没有一丝军饷,大家都快二次兵变了,结果你爹一上台,大家俸禄有了,军队军饷有了,陛下的国库有钱了,所以看在每月月俸份上,你这点事,大家也就当个乐子,笑笑算了。”
林风眨眨眼,这也行。
孔循笑着拍拍林风,“所以,你这孩子,开开心心出来玩玩就行了,你爹让你出来,想必也是让你出来避避风头,散散心,就别想那么多了。”
林风瞬间感觉轻松了不少,原来这事没他想的那么严重,还好还好。
可一想到李琪,林风又不安,“那李琪,他会不会一直抓着此事不放。”
孔循嗤笑一声,“那老头,你不用管,你当他和你爹的恩怨真是因为相位而起,那是那老头心虚,当年陛下登基,先帝下葬,那老头为了讨好陛下,正任太常卿的他上书给先帝拟谥号“厉”,你爹知道后,差点从宫里出来撕了他,后来还是你爹给先帝定了谥号,再后来相位之事,那老头就觉得你爹是故意报复他,呵,不过是他心虚罢了。你不用担心他,他就敢出其不意搞点小动作,不敢硬碰你爹,你爹当年就把他治怕了。”
林风没想到这事还有如此内幕,不过听孔循这么一说,林风觉得他爹好厉害!
孔循还在那感慨,“李琪那家伙就是没脑子,你爹当年虽然半死不活,可只要还有一口气,谁都知道先帝的事戳不得,那家伙居然还敢上次踩一脚,真当你爹死了啊!”
林风不由问,“我爹很厉害?”
孔循摸摸林风的头,“因为先帝,你爹的事不好说,也没人敢在外面提,不过当年新朝初立,论功行赏,文臣,你爹排第二,第一,是先帝父王的掌书记卢质,也是先帝和当今圣上的太傅,不过这人胜在资历,真算起来,你爹是第一。”
林风震惊了,“那我爹,岂不是开国功臣?”
“是啊,而且还是有封地的那种,你小子还不知道吧,你爹封地比皇子还多,话说你爹天天当宰相,大家都快忘了这事,对了,你爹爵位升到哪了来,”孔循扒着手算了算,“开国男、开国伯、开国公后来加封鲁国公,陛下登基时改封秦国公、后来授开府仪同三司,再后来天下大丰收,一下解决了国库赤字,皇帝太过高兴,给累封到瀛州郡王,哦,好小子,你爹还个王位呢!不过可惜,你是庶子,这个应该是你嫡兄继承,但你可以荫封一部分封地啊!”
林风瞬间被这个彩蛋砸晕了。
我的亲娘来,娘您当年是怎么睡到这么了不得的大人物的!


第19章
有了孔循这一席话,林风终于放下心来,也有心思在沧州玩了。
因为这次孔循回京有冯相的美言,孔循一家对林风很是热情,不仅孔循,就连孔夫人和孔家几个小子也对他很是热络,几人更是丝毫没对林风身份有什么异样表现,所以林风和孔家几个小子也很快打成一片。
如此在沧州停留了大半个月,孔家收拾好东西,一家人才和宣旨的大臣一起启程回京。
又走了大概一个月,一众人终于到了京城。
到了京城,宣旨的大臣就算完成任务了,直接拍拍手回三省复命了,孔循一家也准备先进宫谢恩,然后在京城安顿下来,只有林风,又尴尬了。
他得去哪啊?
好在孔循是个八面玲珑的人,见林风如此,就叫来自己夫人,“毕竟陛下金口已开,风儿直接回冯府有些不妥,你带着他先去宫里看看三皇子妃,我去面圣后,见到陛下或者冯相,问一句再做处置。”
于是,林风就跟着孔夫人和孔家几个儿子女儿,进了宫。
进宫的路上,孔夫人先给林风点了一下宫中的情况。
皇帝登基时因为年纪已大,登基后并没有大选嫔妃,宫中高位嫔妃,大多是皇帝登基前府里的旧人。
当年皇帝未登基前,有一正三侧四位妻妾,正室是曹夫人,侧室是魏夫人、夏夫人、王夫人。
曹夫人就是如今的曹皇后,当初皇帝登基前,有一子一女,只是其子在当年那场兵变中死于非命,曹皇后也因此打击一病不起,这些年一直病殃殃的,莫说打理后宫,就连平时宫宴,都不怎么出来。
不过曹皇后和皇帝是结发夫妻,皇帝一向很敬重皇后,再加上曹皇后还有一女,女婿更是多年跟着皇帝南征北战,所以曹皇后虽然常年病弱,整个后宫却无人敢轻视。
所以他们这次去,虽是看三皇子妃,但得先去见皇后,以示尊重。
除了皇后,还有潞王之母魏夫人,登基后追封德妃,两位皇子之母夏夫人,登基后封贤妃,这两位年纪本就和皇帝相当,甚至魏夫人比皇帝还大,所以陆续已经在皇帝登基前后过世,如今宫里,只还剩比较年轻的王夫人,淑妃。
王淑妃早年曾是伪朝一名将的妾室,后来这位和当年还是节度使的皇帝对阵,被皇帝揍得落花流水,后来就郁闷死了,先帝登基后,皇帝进京,听着老对头家里有一位美貌贤惠的妾室,比较善于打理家务,正在守寡,皇帝干脆就顺手替老对头照顾了一下孤儿寡母,把这个美貌的妾室娶回了家。
果然,这位妾室一进门,上得厅堂下得厨房,伺候得好曹夫人,打理得各种家务,竟得到皇帝和曹夫人一致好评,所以皇帝登基后,虽然这位王夫人既无子嗣,还是改嫁,依旧稳坐四妃淑妃之位。
如今宫里,也是这位在打理。
所以这位也得拜访一下。
林风听得目瞪口呆,原来管理型人才,到哪都吃香的。
孔夫人给林风介绍完,马车也到了宫门外,孔夫人带着林风和一众孩子下了车,递了牌子,过了一会,一个内侍出来,引着众人进去。
众人跟着内侍走走停停走了大约半个时辰,才来到后宫,到了曹皇后的宫殿。
“皇后娘娘和淑妃娘娘正在偏殿做针线。”内侍低声提醒了一句。
孔夫人会意,塞了个荷包给内侍,“多谢公公提醒。”
内侍接了荷包,就进去通传,很快,一个宫女出来,引孔夫人一众人进去。
进了偏殿,林风跟在孔夫人身后,微微抬头,就看到里面榻上,一个身穿寻常衣物的妇人正在绣着荷包,旁边,一个三十多岁的宫装清丽佳人正在她下首帮她挑着丝线配色。
两人在一起,竟然甚是温馨。
林风眨眨眼,寻常人家妻妾都没和谐到这种程度,这位大名鼎鼎的王淑妃,果然名不虚传,而且让林风有侧目的是,这位王淑妃的容貌,竟然不逊于他娘,林风这么多年,还是头一次见到和他娘样貌相当的。
看到孔夫人进来,宫装美人抬头,笑着对身边的曹皇后说,“娘娘,孔夫人来了。”
曹皇后年纪已经有些大了,放下荷包,在王淑妃扶着坐正身子,“亲家母来了,来,赐坐。”
孔夫人忙说不敢当不敢当,这才带着一众孩子坐下。
孔夫人坐下,就笑着说:“臣妇听到三皇子妃初有身孕,心中不胜欢喜,恰好陛下准了我家夫君回京,这才一回京就进宫叨扰。”
曹皇后对三皇子妃有孕也很高兴,“你是她母亲,来看看是应该的,厚儿媳妇有孕,陛下和本宫也很欢喜,你一家既然回来,若是有空,不如去多去看看,你生养过,也可以多照应一下厚儿媳妇。”
孔夫人听了不胜欢喜,她本来就想照顾,只是碍于闺女住在宫里,不好常常进宫,如今有皇后这句话,别人再不敢多闲言碎语。
林风站在后面,也有些惊讶,没来之前,他都做好皇宫大院,规矩森严,皇家高高在上的准备,可如今一看,皇宫虽然有些规矩,但无论皇后后妃,都很和气,尤其皇后,林风看着,竟和寻常富贵人家主母没什么区别。
孔夫人说完正事,又陪着皇后聊了会天,还说起这些年在沧州的一些趣事。
皇后笑着说:“这些年除了厚儿成亲,你们家回来一趟,竟也好多年没好好见见了,本宫瞅着,你们家人丁又兴旺了不少。”
孔夫人听了,忙让几个年幼的孩子出来拜见皇后,这些年她和夫君在沧州没事,还真没少造人。
皇后看着这些孩子挺高兴的,对身边淑妃说:“你去开库房拿些南边进贡的小玩意来,给这些孩子,小孩子家的,看着怪可人的。”
淑妃笑道:“上次南边进贡一批珊瑚珠子和布料,很是新奇,臣妾看孔家这几个孩子有男有女,男孩赏珊瑚,女孩赏布料,让他们弄着玩可好。”
皇后听着很满意,“你去安排吧!”
淑妃于是叫来贴身宫女,解下钥匙,让她去拿。
皇后看着挺喜欢孩子,不仅一一问了几个孩子叫什么,连孔家几个大的也都过问了两句,只是等看到林风时,愣了一下。
“这个孩子?”
孔夫人忙说:“娘娘,这是风小郎君。”
皇后愣愣地看着林风,有些没反应过来。
还是旁边王淑妃反应比较快,忙小声说:“娘娘,你忘了,汴京时,冯相和陛下那个孩子。”
皇后却恍然未闻,拉着林风,轻声问:“你多大了?”
“这个月,刚十七。”林风回道。
“十七,”皇后喃喃念叨一句,“我儿当年也是刚刚十七。”
说着,皇后痴痴地看着林风,眼泪就下来了,“我的审儿啊!我的审儿当年也是这个年纪,就再也没回来,我的儿啊!”
……
所以等皇帝带着冯相孔循到后宫时,就看到整个中宫一片兵荒马乱。
皇后抱着林风哭得死去活来,王淑妃和孔夫人一左一右在旁边苦苦相劝,旁边宫女内侍安慰的,端盆的,打帕子的挤了一屋,最外面,孔家一众孩子茫然不知发生了什么。
刚迈进门槛的皇帝和冯相孔循懵了,皇后宫中,这是出什么事了?


第20章
“这是出什么事了?”皇帝大步走进来。
王淑妃正着吃力地扶着皇后,一见皇帝来了,忙说:“陛下,快来劝劝娘娘,娘娘看到风小郎君,一时想起……大殿下,正哭呢!”
皇帝一愣,忙走过去,从淑妃手里接过皇后,“茵娘,好好的怎么又伤心了。”
皇后放开林风,扑到皇帝怀里,“大郎,我们的审儿啊!我苦命的儿啊!”
皇帝抚着老妻的背,看向王淑妃。
王淑妃忙小声说:“刚刚娘娘见了风小郎君,问了年龄,风小郎君说刚十七,娘娘就想到了大殿下。”
皇帝叹了一口气,审儿当年,也是才过十七的生辰,难怪了。
皇帝拍拍老妻,一时间也伤感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