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侍卫忙让人叫来车,然后送紫袍男子去了政事堂。
政事堂
紫袍男子坐车回到政事堂,就已经缓过来了,下了车,紫袍男子对侍卫道谢,然后悠悠进了院子。
进了院子,两位宰相正在廊下吃饭,看到紫袍男子,忙招招手,“冯相,快来,刚摆上菜。”
紫袍男子,冯相笑着走过去,“不够意思啊,本相还没到,你们菜就上桌了,幸亏本相来得及时,要不你们岂不都吃完了。”
年纪比较大的郑相笑道:“谁知道你什么时候从宫里出来,万一你在宫里吃了,我们等着你,岂不是挨饿。”
另一个年轻一些的崔相也笑道:“快到晌午了,你居然没在宫里蹭完饭再回来,冯大相公,这不像你的风格啊!”
冯相笑着给自己倒也杯茶,“本来想蹭的,不过突然听到一件事,想回来告诉你们,所以本相特地决定回来吃。”
两宰相还以为冯相在和他们逗趣,都好笑地问:“哎呀,什么大事啊,还劳你特地回来告诉我们?”
冯相喝了一口茶,“陛下六月移驾汴京祭天,到时本相监国,二皇子会出宫到枢密院参知政事。”
两个宰相还没察觉,“哦,陛下决定去汴京祭天啊,不是什么大事,不是每年都去么,咱们政事堂按惯例准备就好了……等等,二皇子要出宫!”
两个宰相瞬间面色大变,尤其郑相,蹭得一下站起来,动作之利索,浑然不像七十岁的老头。
“嗯,到隔壁枢密院。”冯相点头。
郑相瞬间摇摇欲坠,往皇宫飘去,“陛下,您祭天怎么能不带老臣呢,老臣万分思念陛下,一时一刻都离不开您啊!”
郑相一走,崔相也坐不住了,看看冯相,“冯相,那个……我……”
冯相一把按住崔相,“老崔,陛下一走,京城政务都压在政事堂,我离不开你啊!”
崔相泪流满面,他也想走,他不想留!
……
冯相的话是在廊下说的,周围有不少伺候的仆役,所以二皇子要出宫去枢密院的事,没一炷香,整个三省六部就都知道了。
瞬间,整个三省六部包括枢密院,都乱了。
二皇子来了!
枢密院正副枢密使一听到消息,当场差点晕了,然后就连滚带爬跑进皇宫,找到陛下,声泪俱下地说不舍陛下,请求跟着随驾。
三省六部官员可没宰相枢密使这种可以直接进宫的权利,不过这些人也没闲着,皇帝既然移驾汴京,那肯定得有官员相随,于是,凡是能找上关系的,都上窜下蹦地忙着找人往随驾官员名单上插。
于是乎,等到下午冯相让三省六部上报各部随驾名单时,其名单之长,冯相都为之瞠目。
*
汴京
“自天子以至于庶人,一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①
书房,林风头晕脑胀背着书,一边背一边暗骂黑雾。
那混蛋到底死哪去了,快出来给他鉴定一下曹刺史到底是不是他亲爹啊!
要不是亲爹他撤了!
天天读书伤不起啊!
林风也不知道他爹曹刺史犯了什么邪,明明他都快十七了,已经过了读书最好的年龄了,曹刺史还一副想让他读书考进士的架势,更可怕的是,曹刺史还天天只要有空,就来抽查他功课。
明明曹刺史自己都学问不好好不好!
好几次被抽查时,林风都听到曹刺史照着书都念错字。
每一次,林风都真想问问曹刺史,您自己读书都这个瞎样了,为什么还非要儿子读书呢!
可惜,林风不敢问,虽然曹刺史逼着他读书,可他知道曹刺史是好意。
林风长叹一声,所以,还是继续读吧!
不过好在最近几天曹刺史突然忙起来了,听说是要忙着准备接驾,好像是这次来得人太多,汴京的官宅不够用,他爹曹刺史就忙着带人腾地方去了。
林风瞬间觉得轻松了许多,心里呐喊:
陛下,你快来吧!
你来了,我爹忙着接待你都没空逼我读书了。
欧耶!
第12章
曹刺史要知道自家“儿子”在想什么,哪怕不是亲生的,只怕也上手开揍。
这兔崽子,知不知道他到底有多忙!
其实自从京城把这次皇帝移驾的消息传到汴京,曹刺史就已经提早开始准备了,先是把汴京的行宫修正一番,又给陛下要带的兵马预备出军营,再加上陛下可能带来的随从官员住处,总之,刚开始时,曹刺史还是处理得挺得心应手。
毕竟皇帝以前几乎每年都来,只要按照惯例,再每年添点新花样就行。
可等到京城政事堂的正式诏令传来,曹刺史却傻眼了。
这次随驾的官员……怎么这么多!
曹刺史打开随从官员名单,一眼,居然没看到头!
粗粗数了一下,好家伙,随从官员人数竟然有几百之多。
曹刺史当时就震惊了,这次皇帝是带了半个朝廷来?
要不是这诏令上确实写着是来祭天的,曹刺史都差点以为皇帝是要来迁都的呢!
不过紧接着曹刺史就慌了,这么多人来,住哪啊?
汴京虽是洛阳的陪都,够大也够繁华,许多官员也在这有私宅,甚至品级高的还有官宅,可这相对于这几百官员,还是远远不够。
那剩下的官员,尤其品级比较低的官员,该安置在哪?
曹刺史只好立刻派人去清理城中空余的官宅,当然这肯定不够,曹刺史没办法,只得把汴京周围几个驿站也清出来,甚至还包了城中几个大客栈。
而这官宅、驿站、客栈很多都是有人住的,突然清理,少不得一番扯皮,如此一来,曹刺史的工作量简直成倍的增加。
曹刺史一边焦头烂额地给这些随从官员准备安置地方,一边在心里问候京城政事堂的那位。
这次的事,不用问,就知道是京城政事堂那位搞出来。
那位肯定又是看今年大丰收,心疼百姓了,才把皇帝和大臣折腾来汴京的。
说来这皇帝和大臣来汴京祭天,说是祭天,其实有识之士都心知肚明,就是让皇帝和军队能找个理由移驾陪都汴京。
洛阳虽然是几朝古都,周围也沃野千里,可即便这样,做为一个驻扎十几万大军的国都,周围的粮食也很吃紧,所以每年,每逢夏收秋收后,各地粮食收上来,各地官员就得征召劳役,运到京城。
而北地粮食运输,主要靠京杭大运河,由京杭运到汴京,然后再由汴京,组织劳役陆运到洛阳。
众所周知,水运省力,陆运艰难,汴京离洛阳不过三百里,可这三百里的陆运,却比京杭上千里的水运还要艰难百倍,所以每到大丰年,政事堂那位,都鼓动皇帝带上京城十几万张嘴,到汴京溜溜,以减轻京城周围百姓劳役之苦。
只是,这却苦了他这个汴京刺史,每年要伺候这么一大帮子人。
曹刺史真想给那位说:
我给您征一万劳役,把粮食送去,您别天天折腾皇帝来了好不好!
……
六月中旬,皇帝携百官,领左右卫八万大军,移驾汴京。
汴京刺史领陪都众官员,迎于城外。
行宫中
“曹郐,这次朕突然带这么多人来,忙坏你吧!”皇帝在主位坐下,笑着说。
曹刺史忙上前,“陛下御驾能幸汴京,是汴京上下期盼已久的,臣和汴京诸位属下能得以见陛下圣颜,再忙也只有心里高兴的份。”
皇帝听了笑道,“你这小子,朕要问别人,别人铁定都说不忙,你小子倒是会顺杆子爬。”
曹郐父亲和皇帝登基前曾一起领过几次兵,也算有几分袍泽之谊,曹郐小时候还经常见还是大将军的皇帝,所以也不和别人一样怕皇帝,反而笑道:“陛下问臣忙不忙,臣忙着准备迎接陛下,陛下素来不习惯咱们这些下属欺瞒您,臣又岂会欺瞒陛下。”
皇帝听了哈哈大笑,“你小子,还真和你爹不一样,你爹曹老将军多稳重啊,你小子咋都当上刺史了还这么滑头!”
“臣这性子,陛下还不知道,”曹郐脸皮甚厚得认下滑头。
皇帝被逗乐了,对旁边的枢密使说:“看这老小子,脸皮忒厚,他都这么说了,朕要不好好厚赏一下他,哪能对的起他这么忙。”
旁边枢密使知道曹家原来就是皇帝一派,笑着说:“曹将军都讨赏了,陛下是得赏赏,要不让这家伙觉得陛下小气,在背后说陛下,那可怎么办。”
“哈哈,他敢,”皇帝笑着骂了一句,然后看着曹郐“你小子两年前才当上刺史,也算升得够快了,朕要升你,别人就该攀扯了,去把你家小子们叫来吧,让朕瞅瞅。”
曹郐一听大喜,知道这是要荫封他儿子,忙让旁边一个侍卫去传信。
过了一会,曹郐一溜儿子跟着侍卫进了大殿。
曹郐本来正高兴儿子今天说不定入皇帝眼,捞个荫封,可等看到打头的林风,曹郐一惊,面色微变。
坏了,他忘了让侍卫别让林风来了。
只是林风已经进来了,曹郐不好再说什么,只能期待皇帝别太注意到林风这孩子。
可这可能么?
林风快十七了,而曹郐的几个孩子最大的才十三,光身高上,林风就高一大截,再加上曹郐的几个孩子有些随爹比较黑,而林风面色如玉,又长得极俊,所以林风和曹郐几个孩子一站在一起,简直是鹤立鸡群,想不引人注意都不行。
因此林风刚一进大殿,皇帝就咦了一下,“这孩子谁家的,长得这么好?”
曹郐只好硬着头皮说:“陛下,这是臣的犬子。”
皇帝惊讶道:“你的,你什么时候有这么大的儿子了?”
都是武将,又家宴经常见,皇帝对自己臣子大体有几个儿子还是略知一二的。
曹郐欲哭无泪,只好扯谎,“陛下也是知道的,臣年轻时有些风流,这个孩子,臣也是刚刚知道,才认回来的。”
皇帝听了,愣了一下,突然哈哈大笑,“朕说朕怎么不认识,原来是你老小子年轻时的风流债啊,好小子,你够有种,你家夫人居然没劈了你,还让你认家来了。”
曹郐尴尬地笑了笑,心道就是我媳妇认回来了的呢!
皇帝不由看向林风,想看清这老小子年轻时风流出的私生子长什么样,结果这一看,皇帝不由愣住,这孩子好生面善,怎么看着有点眼熟。
皇帝不由招招手,“好孩子,来,过来,给朕看看。”
林风乖巧地走上前。
皇帝仔细看了看,确实没见过,难道他年纪大记错了?
也有可能,不过孩子近看长得更俊,一看就觉得心里喜欢,皇帝干脆也懒得想了,笑着问:“多大了,叫什么名字,平时都学些什么?”
林风回道:“学生林风,马上快十七了,平日在家跟着先生读读书。”
“读书?”皇帝愣了下,“你平日读什么书?背段给朕听听。”
林风有些无语他爹和皇帝怎么见面就让他背书,不过还是老老实实说,“正跟先生学《大学》”,然后张口背了一段。
一边背,一边林风小心翼翼偷偷瞅了瞅皇帝,皇帝不会再像先生一样考较一下他功课吧?
皇帝应该很厉害吧,万一要是问得太难他不会答怎么办?
啊啊啊,为什么皇帝像他爹一样,见面就问功课!
他都十七了,难道除了学业没别的可问吗?
就在林风内心崩溃,紧张等着皇帝提问时,却见皇帝一脸震惊地看着他,然后转头对枢密使惊叹,“天呐,这孩子,居然会背《大学》!”
正在流利背课本的林风被皇帝的惊人之语惊得突然忘词了。
皇帝却还在和枢密使说:“《大学》是九经吧?”
枢密使点点头,“是的,陛下。”
皇帝又问,“他背得对不?”
枢密使再次点头,“听着甚是流利,应该没错。”
皇帝转头一脸惊诧地看着林风,对曹郐赞叹道:“曹郐,你这儿子好生厉害,想不到小小年纪,就有如此学识,真是教导有方啊!”
曹郐忙一脸谦逊的和皇帝说着小孩子只是喜欢读书,陛下不要太过褒奖,他会骄傲的等等……
林风看着一脸谦逊实则得意地他爹,又看着旁边真心夸奖他的皇帝,只觉得这世界玄幻了。
他刚刚,难道不是只背了个《大学》么?
《大学》不是除了《论语》以外读书人必备的书么?
这难道不是世家弟子启蒙的读物么!
他只是背个课文,连注释都没背。
这皇帝夸他学识好,是认真地?
然后林风就在晕晕乎乎中,眼睁睁看着皇帝高兴得大手一挥,给他赐了个正九品的校书郎。
前一刻还是白丁的林风,瞬间成了国家图书馆的正式带编管理员!
第13章
行宫的藏书阁门前,林风抱着一大摞书卷从屋里走出来,走到门外大青石板上,放下,然后一卷卷展开,开始晒书。
校书郎一职始于西汉,开始是朝廷征调天下名士到兰台或者宫内藏书处校正典籍,可慢慢地,就逐渐演变成文官中一个九品芝麻官了,也就是,只要是以文入职,一般第一个授的,就是校书郎。
也是因此,整个朝廷的校书郎,可谓数量庞大。
因此这些校书郎,自然也不可能每个都有资格修订宫中书籍,大多数,进来也就打了杂。
所以当上校书郎的头三天,林风被上峰随手指派着晒了三天的书。
今天是第三天。
林风悠闲地晒着书,晒书?晒书好啊,起码不用在家被两个大儒逼着读书。
虽然浪费体力,可不浪费脑子啊!
所以对于这晒书虽然枯燥无味,林风却干得很是自得。
而且更好的是,校书郎人数多,平时干活时可以偷偷唠个嗑,林风只进来三天,就听了不少朝廷八卦,知道了不少朝廷内幕。
例如:当今皇帝其实是个文盲。
林风无意间听到这个八卦时,惊得差点手中的书都差点掉了,在林风以前看的影视剧中,皇帝不说玉树临风,才气逼人,那肯定也是威严庄重,学富五车,所以在林风的印象中,皇帝肯定学识不错,可事实证明,那只是影视,当今皇帝,确实是个文盲。
当然,当今皇帝也不是一点字都识,简单的字还是认识的,只是认识的十分有限,最起码你拿一本论语给他,他就不一定能读下来。
不过这件事也不能怪他,这个是有历史原因的。
说起来皇帝这一支,虽然和前朝皇室一样姓李,虽然天天说是前朝宗室,可事实上,当今皇室和前朝皇室,别说血脉,连民族都不一样。
当今皇室,本姓朱邪,一百年前,全族还在河西走廊以部落的形式放马。
当时整个部落的族长,是当今皇帝的爷爷,朱邪执宜。
本来人家整个部落在河西放牧好好的,可不巧吐蕃和前朝朝廷在河西争夺地盘,当时朱邪部落本是吐蕃的附庸,自然得跟着一起出征。
可吐蕃对依附的部落一向苛待,也不拿依附的部落当人,所以每逢打仗,都让依附的部落当前锋。
如此几仗下去,被当前锋的朱邪一族损失惨重,据说族中男丁十不存五。
当时作为族长的当今皇帝他爷爷朱邪执宜看到族中如此损失,痛不欲生,在朱邪一族生死存亡之际,决定带着族人从吐蕃叛逃,投奔中原的前朝。
可从吐蕃逃出来是极难的,又是带着一族的人逃亡,所以三万多人口的朱邪一族,经过上千里逃亡,最终只有不到一万人□□着逃到了中原,而且经过多次被围剿被迷路,这群人逃到的还不是前朝的国都长安,而是北方边关的太原。
当时前朝的朝廷素来仁慈,见这个部落实在可怜,就让太原的河东节度使收留了这个部落。
而太原节度使发现这个部落由于逃亡,个个骑术娴熟,就把他们收编到自己的军队,用来抵御契丹。
于是,朱邪一族,就从投奔前朝变成了给前朝打工。
朱邪一族尽职尽责给前朝抵御契丹,并且因为抵御有功,多次受到朝廷加封,身为族长的当今皇帝他爹(他爷爷已死)还被前朝赐姓国姓,封了将军。
于是从这,朱邪一族才转成汉姓。
当今皇帝也跟着他爹开始姓李。
可这姓好改,话却难改。
当今皇帝那时已经是半大小子,早已跟着族人胡语说得溜,再想改汉话哪那么容易,再加上那时皇帝他爹正忙着天天打仗,也没时候管孩子,所以皇帝也没上过学,就算后来能听懂汉话,认识几个字,也聊胜于无。
其实不止皇帝,整个朝廷的武将几乎都这个水平,朝廷的武将大多是原来朱邪一族的族人,跟着老族长汉化的,话都说不流利,更别说读书识字了。
当然,也有例外,其实整个皇室,也曾经是有文化人,那就是先帝。
先帝是当今皇帝的亲弟弟,不过先帝是嫡子,当今皇帝是庶子,并且先帝比当今皇帝小近二十岁。
当今皇帝出生时,他爹还正在跟契丹打仗,拼军功,可等到先帝出生时,他爹已经封王了。
所以先帝一出生,是在晋王宫出生的,并且由于是嫡子,一出生,就有老晋王那些幕僚悉心教导。
因此先帝不仅弓马娴熟,还能文能武,平时读个《春秋》,都能随手做首诗!
这大概就和后世的70后,90后一样,70后小学读不完可能就辍学了正常,而90后,随便读读,也能混个初中毕业证。
只可惜这位惊艳绝才的开国皇帝,死于十七年前的兵变,其后当今皇帝继位称帝,满朝武将,又退回了文盲行列。
所以那天林风在皇帝面前背了一段《大学》,是真惊到皇帝了。
皇帝大概也没想到自家这群文盲中,居然能出个文化人吧!
没错,会读《论语》,会背《大学》,这文化水平,已经可以笑傲整个朝廷武将!
只可惜,只是武将,比起文官,林风依旧是开蒙水平,所以藏书阁一位学士略微问了他两句,就打发他来晒书。
大概在那位学士眼里,把书交给林风修订,和毁书没两样。
林风晒完手中的书,就起身,接着回屋里,又开抱出一摞。
虽然那位学士没具体说晒多少,可作为新人太偷懒也不好,所以林风就保持着一天晒一个书架的进度,既不显得太闲,也不会累着自己。
林风这次抱的书有点高,都有点挡眼了,所以在迈门槛时,林风小心翼翼一边歪头看着门槛,一边往外走,结果就没注意到前面。
嘭——
林风感觉自己撞上一个人,然后手中的书卷哗得一下要掉。
林风一惊,这些书卷可宫内的典藏,要损坏了他可是赔不起,林风一扎马步,稳住地盘,成功托住了书。
林风是稳住了,可他前面的人可就没这么好运,那人只觉自己撞上了一堵墙,嗷得一下摔倒了。
“死小子,走路不长眼啊!”对面的人坐在地上骂。
林风忙把书放在一边,这才发现摔倒的是一个老头,忙去扶他。
“滚!老夫不用你扶!”老头一手摔开林风的手,气冲冲凶道:“你是哪家的小子?这么没教养!”
林风顿时委屈,他抱着书,是没注意到前面,可他走得很慢,这样还能被撞上,明明是这个老头不看路往里冲好不好,而且开口就说人家没家教,这未免也过了吧!
只是林风不好和一个老头拌嘴,只好瘪瘪嘴,“汴京刺史曹家的。”
老头本来还正想接着骂,却被林风的话一噎,汴京刺史,那不是曹郐么,这个人可是简在帝心,而且如今他们在的,可是汴京,是曹家的地盘。
老头顿时不好再骂,只是面上却还凶狠,“还不滚!”
林风看了一眼这个色厉内荏的老头,撇撇嘴走了。
等林风一走,老头骂骂咧咧站站起来,拍拍身上的土,就要进藏书阁,却无意间瞄到地上有个荷包。
老头气狠狠捡起荷包,就要丢旁边池塘里,却在拿到手,觉得里面挺沉的。
老头打开荷包,从里面倒出一块金子和一块玉佩。
“小小年纪,就知道带一身铜臭,居然还好意思来藏书阁。”老头随手把那块金子丢池塘里,然后看着这块玉佩。
“这块玉还不错,不过居然和阿赌物放在一起,果然是武将家孩子,没一点君子之气。”老头从头到尾把林风鄙视一遍,出了刚才那口憋屈的恶气,就要随手就要把玉佩丢池塘,却在丢的那一瞬间停下。
“这块玉佩,怎么看着有点眼熟,好像在哪见过?”
第14章
老头皱眉,看着手中的玉佩。
他素来博闻强识,年轻时更是过目不忘,只要他见过的东西,都有印象,这块玉佩他见过?
老头不由把玉佩拿到眼前,准备仔细看看。
只是刚看了一眼,身后突然传来一声暴喝,“你这老头,居然丢我金子!”
老头转头一看,就看到林风正怒气冲冲的指着他。
林风刚才去放下书,就发现自己钱袋不见了,于是忙一路找来,结果远远看到老头,正看到老头随手丢他金子,顿时气炸了。
好家伙,这老头捡了他东西,不但不寻找失主,居然还随手丢水塘里!
还正巧被他这个失主看到,这真是叔能忍婶也不能忍!
你就算自己偷偷昧下,他林风也不生这个气啊!
老头,你什么意思啊!
所以林风一个箭步上前,一把抓住老头袖子,“你捡到我钱袋,凭什么把我金子丢池塘!”
老头刚刚其实只是一时撒气,随手一扔,却没想到正巧被林风撞上,顿时很是尴尬,又有些恼羞成怒。
“你这小子,放开,有你这么拉扯上官的么,成何体统!”
林风顿时被逗笑了,成何体统,哪家道德准则,也没教人随手丢别人金子吧!
直接喷道:“这钱袋虽是我丢的,可你捡到,不告而取,这是窃,擅自丢掉,更是不该,你说我成何体统,你就有体统了!你赔我金子!”
老头顿时大觉丢脸,“谁偷你金子了,老夫不过捡个荷包,你自己不看好钱袋,丢了活该,怨不得别人。”
林风直接被气笑了,“枉你还看着人模狗样的,刚才还问我家教,你长这么大,你父母没教你拾金不昧么,你读的圣贤书,没教你拾金不昧么,你这些年学的礼义廉耻,都学到狗肚子去了!”
老头向来很重视脸面,又自诩君子,被林风当年这么说,简直比被破口大骂更掉脸,登时大怒,“你这竖子,说什么呢!”
“我说什么呢,我在说你这个不知廉耻的死老头!”
“你!你再说一遍!”
“你这不知廉耻的死老头!”
……
藏书阁
今日当值的赵学士正在查点阁内藏书,一个仆役匆匆跑过来。
“大人,不好了,门前有人吵起来了。”
赵学士一愣,居然有人在藏书阁门前争吵,这成何体统,忙放下手中的清单,跟着仆役往外走。
结果一出门,看清藏书阁门前正在吵架的两人,赵学士就恨不得给自己一耳光,他干嘛吃饱了撑的出来。
这吵架的两人,一人是从二品尚书右仆射李琪,一人是正三品汴京刺史之子曹风。
这两个人,他都得罪不起!
而且更让人为难的是,这两人身份半斤八两,谁还都不能轻易得罪。
如今朝廷沿袭了前朝的九品制,品级越高,官职越大,按理说李琪的官职比曹风的父亲官都大,曹风还一庶子,赵学士应该不必如此为难,可事实,却恰恰相反。
李琪虽然品级高,可按本朝惯例,实官最高品级是正三品,也就是宰相才三品,而超过三品的,都是给已致仕或者年纪大的加封的,要是这位被加封的本身是正三品宰相,那自然更是尊贵,可若只是有一个虚的加封,那其实就是朝廷告诉你你年纪大了,该退位让贤了。
李琪这个尚书左仆射,就只是一个虚封,所以他其实已经算是准致仕官员,只是他没自己上表致仕而已。
而汴京刺史曹郐,正三品外放官员,虽然外放官员比京官低半级,可曹郐却是青壮官员,正得帝心,再加上如今他们正在汴京,这曹郐又是汴京刺史,简直是地头蛇,他的儿子,哪怕只是一庶子,也不能轻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