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点着了,他吸了口,袅袅的烟雾升起来,可男人那张冷峭深刻的脸却未被淡缓上那么一点。鼻梁还是挺的,鼻峰还是峭的,偏那薄唇微微勾起来,眼睛一扫,便像有把刷子在人心上刷上一下,于是,心脏便像生了病,一阵噗通噗通乱跳起来。
男人似乎笑了下,声音也极好听,散在这包厢里有种懒淡:
“鸣之,一个车轮子而已,输不起?”
他旁边的女人挨着他,却也不敢挨得太近,隔着一拳的距离小心翼翼地坐,不一会就剥了一盘子的葡萄。
男人却像是对手里的烟更感兴趣,一口都懒得吃。
他下手位一个长脸寸头男人眉毛一皱:
“那可不?远哥你是不知道,方哥上个月瞒着他老爹去了趟拉斯维加斯,被一对外国妞迷了眼,输给人家一套春水居的公寓。”
春水居在北市属于高端住宅,即使是最小七十平的,也要一千多万。
“打住,不许提,谁提我怼谁。”方鸣之笑骂了声,伸手出来洗牌,“继续,远子,手下留情,哥哥就这一点零花钱了。”
季远也笑,不说好,却也不说不好。
坐方鸣之右手位的一个圆胖男人搭腔:“方哥,远哥你还不了解?他打牌什么时候留过情……咱们这是捧着钱,巴巴往他面前送。”
“说好了啊,远哥,今天这水酒你出!”
“行,我出。”
季远叼着烟,看方鸣之发牌。
胖子高高兴兴地喊来waiter,要他上年份好的唐培里侬,包厢里人人喜气洋洋,他们这帮人平时都是玩在一块的,有的还是一个大院长大,自小的交情——
只除了季远,十二岁就去了伊顿,脱离大部队去国外,可逢年过节几人也会聚聚,倒没因此生疏。
只是二世祖里有争气的,比如季远;也有那不争气的,到现在也还混日子,靠爹妈手指缝里流出一点零花过日子,所以季远说他请,其他人顿时高兴了。
这包厢里谁都可以差钱,就季远不行。
方鸣之嗤笑了声:“德性。”
他边发牌边问:“墨水呢?墨水怎么还没来?”
“墨水?他说要去接个人。”
“接谁?”
“没说,神神秘秘的,看上去还挺高兴。”
“话说我昨天在湘江大道看见他了,大半夜的,捧着束玫瑰傻乐。”
“一定是个女的。”
方鸣之舌头灵巧地一卷,将葡萄籽吐在女伴的掌心里:“这重色轻友的,前几天还跟我说要第一个来祝贺哥哥,机都没来接。”
“哦,我想起来了,墨水之前还兴冲冲地,说要有新女朋友了。”
季远掸了掸烟灰,淡淡地“哦”了一声,这时,包厢的门开了。


第40章 砝码价 沈小姐,我可不给不相干的人出……
走廊里的光先撒了进来。
一个纤细窈窕的人儿逆光从门外走来, 面目浸在光里看不清,只隐约见细白的皮肤,海藻一样披散的栗色长发。纯白裙摆随着走动, 如丁香花一样摇曳,细细的小腿露出来,连膝盖骨都是美的——
饶是在场无不是见惯了漂亮姑娘, 也忍不住在心底叫一声好。
于是,便忍不住对来人更加期待起来。
“啪”,不知是谁误触了开光,包厢的灯乍然亮起, 一室幽暗被驱散,白炽灯将角角落落都照得亮堂,也照亮来人瓷娃娃一样精致的脸颊,双颊饱满, 皮肤雪白, 一双浅棕色眼瞳睁得大大的, 好奇地看着在场所有人。
方鸣之发牌的手一顿,心想他早该回国才对。
拉斯维加斯那对金发洋妞哪儿能和他们这儿土生土长的漂亮姑娘比, 这样清纯娇憨、娇艳动人,也只有他们这样的水土才孕育得出来。
才要开口, 却听旁边女伴惊呼了声:“沈双?”
“你认识?”
方鸣之问。
他才从国外回来,对国内明星还很陌生。
“Class的队长啊, 第一女团, 现在很火的!”
他身边女伴是个十八线,对她来说,沈双这样的基本上已经是她一辈子奋斗的目标了,她艳羡地看着对方一身不显山露水的打扮, 尤其是那个漂亮的白色贝壳包——
LV的新款,北市还没有,要去国外才能买到。
方鸣之没把身边女伴的走神放心上,只“哦”了一声,心想,小明星。
多大的腕儿,在他们这帮人眼里,都是小明星。
沈双并没有注意到这一身骚白的方鸣之和他女伴。
她第一眼注意到的,是季远。
四四方方的棋盘桌,一整包厢的人,男男女女、琳琅满目,空气里是酒气、烟味混杂的喧嚣。季远穿了件棉质的灰衬衫,半靠着椅背,食指和中指夹了根黑色的长烟———这合该是不起眼的、被埋没的色调,可他就是有本事让旁人将目光汇聚到他身上,让周围的一切都变淡,淡得成了他个人的背景板。
隔着袅袅的烟雾,他那双漂亮的桃花眼看向自己,时间像是一下子拉长了。
不知道为什么,就这么一眼,沈双竟然品出了活色生香四个字。
她漫不经心地朝对方回了个笑,季远神情未变,只是开口,像是回了对面一句话。
话头没听清,只隐约听到个沉而淡的话音“恩”。
他右边依偎着的女人正睁着双大眼睛,好奇地看向自己,沈双才朝她一笑,那姑娘就急急收回视线,拿起旁边的橘子一瓣一瓣地剥皮,红艳艳的指甲,橘色的果肉,旁边还有一小碟子剥好了皮的葡萄。
大约是她耽搁太久,一道声音从后传了过来:
“两只,怎么不进去?”
沈双往旁边让让,翟墨就进了来。
他一进来,包厢里就更热闹了。
“哟,墨水,去哪儿了,现在才来?”
“接人了啊,看到这位没?”
“大明星啊,墨水,你行啊。”
有人给了翟墨一拳。
翟墨嘻嘻哈哈地带着沈双跟其他人打招呼,跑了一圈过来,站到棋盘桌边:
“远哥,方哥,打牌呢?”
“你还晓得来?”方鸣之瞪他一眼,笑骂,“还以为是方哥哥一直在国外,让你把方哥哥忘了。”
“哪能啊,我忘了谁也不会忘了我方哥哥啊。”
翟墨贫,旁边胖子朝他招手:“快,来替哥哥一会,我去放放水,可急死我了。”
“胖子,你又跑。”
“没办法,你远哥太凶了,我顶不住,再打下去老婆本可都要打没了。”
胖子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翟墨踹了他一记:“快走。”
人却还乖乖坐过去,沈双本来想去长沙发那坐,翟墨不肯,非说她是她幸运女神,要她挨着他坐,给他加油打气。
沈双觉得,翟墨这人挺有意思的。
你说他全没心眼吧,也不是的,他像显摆一件稀奇物事一样显摆她,这显摆还带着点雄性本能的占地盘意识,把她圈在他那,虽然没介绍她是他女朋友,可行为却做足了——
可要说心眼多吧,那也还真没有。
他就这么把她放在他和季远中间,浑然把她之前对季远的“痴心”全给忘了,心大得可以开船。
这下,打牌的座次围一圈,正好是翟墨、季远、长脸和方鸣之。
她就坐在季远和翟墨中间,打牌的人身边各自都挨了个女人,不像是正经女朋友的样,个个乖顺得很。棋盘桌过去,还有个环形长沙发,沙发上坐了一帮子男男女女,跟沙龙似的,有的在掷骰子,有的在轻声聊天,灯光照不到的角落,还有亲亲密密的交颈鸳鸯。
包厢里有两个白衬衫黑马甲的侍者立着,一个穿着黑蕾丝兔女郎服的高个女孩端着个盘子在卖酒,大开的领子稍一低,就能看见一条深深的马里亚纳海沟。
一眼望去,是纸醉金迷。
白炽灯不知什么时候又灭了,灯光变成了带一点暧1昧的雾灯。
沈双坐在季远左边,右腿伸过去,就能碰到他的右腿;右手伸过去,就能碰到他裸露在外的右手。季远似乎嫌热,袖口挽到手肘,右手拿着牌,左手的烟不知什么时候捻熄在了烟灰缸,嘴角噙着笑,懒怠地看着对面方鸣之:
“翻不翻?”
旁边女人喂他一瓣橘子,他瞥了眼,没张嘴。
翟墨见了,吵着也要吃橘子,沈双就也给他剥了个,剥完,甚至还细心地将橘瓣上的筋筋条条撕干净。
“给。”
沈双递过去。
翟墨看了她一眼,像是试探她意思似的张嘴,沈双瞥了季远一眼,他拿着牌懒洋洋地看两人,眼里似乎还带着笑——沈双手往前一递,翟墨一张嘴,就将一瓣橘子吃了进去:
“两只,你真好。”
他笑得像只被顺毛的大熊。
于是,一个塞一个吃,两个橘子就这样被吃了下去。
到第三个时,翟墨撑不住了:
“不,不要了,吃不下了。”
沈双只好遗憾地将剥好的橘子放到一边的果盘里,新一轮牌还没结束,翟墨的手机突然响了,他看了眼屏幕,匆匆做了个“嘘”的动作:
“我妈。”
方鸣之笑:“又叫你回去相亲呢?”
翟墨做了个苦瓜脸,指指门外,意思是要到外面接电话,又示意沈双替他打两把。
“我?”沈双指指自己,“我不会。”
“放心,输了算我远哥的!”
翟墨毫不知耻地放完话,就像火烧眉毛一样跑了出去。
沈双看向季远:
“远哥,真能算你的?”
她笑得甜甜的,雪白的脸颊上,一点泪痣在光下有种妩媚。
季远看了她一眼,桃花眼渐渐地也带起笑来。
“不行。”他温柔地道,“沈小姐,我可不给不相干的人出钱。”
沈双:……
方鸣之一阵笑:
“弟妹,远子跟你开玩笑呢,放开了打。”
“……你是不知道,远子跟墨水的交情可是比亲兄弟都亲,你是墨水带来的人,又是替他打的,怎么会算你头上?来来来,继续,继续……”
牌才又重新开始。
也许是新人手气旺,沈双坐到翟墨椅子上,不一会竟是连赢了好几把,从包子到同花顺,竟然让她摸了个遍。
翟墨面前的砝码不一会多了起来。
方鸣之感慨:“远子,你再会算牌有什么用?碰到这样天生旺的,还不是个输?”
季远只懒洋洋笑,不说话。
“洗牌洗牌,再来一把,我还不信了。”
方鸣之催促,沈双洗牌发牌,因要让着砝码,手肘一个不小心,竟将季远搁在桌边的打火机碰落了。
“哐当”一声,打火机落了地。
沈双低头去捡,才碰到打火机,却碰到了另一根手指。
凉而硬的触感,下意识抬头,却撞入一双漂亮的眼睛,黑漆漆的,明明沉不见底,却让她想起冬夜的火焰,一簇一簇地跳。她像是被烫到般,下意识想收回手,可那手指反而更用力地去与他那根手指纠缠,紧扣。
时间像静止了,心脏也像停摆——
也或许只是错觉,下一刻,两人手指已经分开。
季远捡起打火机,坐直身体,沈双也起身,笑着道歉,牌局继续。
翟墨不一会回来了,打了几圈,季远却像是打疲了,叫了沙发上一个人来替,自己拿了烟盒和打火机:
“出去抽根烟。”
“这儿不能抽?”
方鸣之问。
“闹。”
季远摆摆手,长腿一迈,就从沈双边上出去了。
他身边的人想跟,却被墨水叫住:“哎,你怎么这么不会看眼色呢?我远哥嫌闹,就是想一个人呆呆。别去!”
那女人委委屈屈地同意了,自己去沙发那边跟人玩。
沈双坐了会,起身:
“我去洗个手。”
刚才剥了橘子,手上还有股腻劲儿,翟墨打得正起劲,也顾不着她,胡乱点了头,沈双告了声抱歉,拎着小贝壳包袅袅娜娜地出去了。
会所很幽静,中式装修风格,红木制的回廊让人有种梦回过去的错觉。
沈双问了服务员卫生间在哪儿,洗完手出来时,便想找一找季远。
可到处都没人。
难道……是走了?
心想着来日方长,也不在意,顺着来路回去,绕过一个长廊才要回包厢,就被斜刺里伸出的一只手拉住了。一个踉跄,她就被拉进了旁边的包厢,门“嘭的”关上了。
“季远?”
她回过头来,惊讶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那张脸。
灯是暗的,只有月光透进来,照亮季远那张轮廓分明、英俊至极的脸。
他看了她一会,就在她以为他不会开口时,突然弯了弯眼睛:
“沈小姐,出多少,你才肯离墨水远一点?”


第41章 暗会 我和墨水彼此相爱啊。
“季先生突然将我拉到这儿, 就是为了说这个?”沈双笑,手顺势搭上季远的胸膛,“我还以为……季先生是要与我偷情呢。”
季远一哂:
“沈小姐, 开个价吧,要怎么样你才能离开翟墨?”
他没有躲开,而是低头看向她, “我这个人没什么耐性。”
“难怪季先生的生意做得那么好,什么都能拿来做交易。”沈双仰起头,“可怎么办呢?我和墨水情比金坚,不打算拿来做交易。”
季远胸膛震了下, 他像是对这个话题感到好笑:“婚姻作为爱情的最高见证,也不过是一纸契约。至于你和翟墨的感情……”
他就着她攀着他胸膛的姿势微微低头,两人一下子就显得极为亲昵,她像是被他笼罩在怀里。
他温热的鼻息喷在她的颈间, 沈双仿佛能感觉到他在用他的嘴唇爱抚她的肩、她的颈, 气息一点点往上, 最后,落到她的耳尖。
他停住了:
“事实如何, 你心知肚明。”
他话落的当下,沈双几乎感觉到肌肤在一颗颗地起颤栗。
他明明没碰触到她, 却又让她感觉他在安抚她,以眼神, 以气息。
他棉质衬衫上的气味, 是清淡的冷杉,让人想起冬日干净的雪,混杂着一点淡淡的烟草味,最后形成一种独特的独属于季远的气息。
那气息围绕着她。
沈双想, 这人可真是作孽,竟一丝弱点也没有,来点体味也成啊。
可上帝太偏爱他了,以至于将所有迷人的元素都堆砌到他沈双,眼睛、鼻子、嘴巴……甚至,还给了他一双敏锐的眼睛。
是的,他又一次像之前那样,对她的打算一清二楚了。
沈双将头枕上他的胸膛:
“季先生,看得太清楚,人生很没趣的。”
季远没动:“沈小姐,比起糊里糊涂地过日子,我倒更喜欢清醒。”
“是,没错,”沈双幽幽地道,同一个聪明人狡辩最没有意义,“我不爱翟墨,我也没答应做他女朋友。我爱的还是季先生你,可季先生不要我,我便只好去找翟墨了。”
“翟墨他不是你的牵线木偶。”
季远道。
沈双笑了下,她仰头,尖尖的下巴磕在他的胸口,眼睛睁得大大的看向对方:
“真让人嫉妒,季先生对翟墨真好。”
“可是季先生,在做交易之前,我有个问题想问。”
这也是一直困扰她的问题,在他将她拉进这个包厢时,她还不确定,此时,却有点确定了。
“你问。”
季远换了个姿势。
沈双顺着,让自己靠得更舒服,她168的身高对比季远,竟显得娇小。
“季先生从没亲过别人,却亲了我,对不对?”
季远似乎预料到她要问什么了,弯了弯眼睛:
“对。”
“季先生从没和女朋友做过爱,却和我做1爱了,对不对?”
“也对。”
季远低头看向她,却只看见女人眼睛妩媚的一滴泪痣。
那滴泪痣,将她的娇憨衬出了三分妩媚,七分风流。
“一个人之前一直任另一个人在他附近蹦跶,像看耍猴戏一样看着这个人千方百计地接近自己,把她当个闷子,可突然有一天,他不愿意了,要把她赶出自己的世界,这……是为什么?”
季远的眸光有一瞬间的闪烁,他没回答,沈双似乎也不需要他的回答,接了下去:
“我只想到两种可能。一种,他厌烦了,这个人的存在让他糟心。第二种,他发现自己受到了这个耍猴戏的人的吸引,也被带入了戏。季先生,你是哪种?”
季远低头,轻抚摸她的头发,连声音都算得上温柔:
“那沈小姐觉得,我是哪一种呢?”
沈双皱了皱鼻子:
“季先生,你想亲我。”
“哦?”季远勾了勾唇,“怎么说?”
沈双伸手,他往后躲开头,她固定住他头:
“别动。”
于是,季远不动了。
沈双轻而易举就摘下了他的眼镜,他那双黑曜石一样的眼眸在今晚第一次那般清晰地展露在她面前。
黑黢黢的,像一望无际的广袤原野。
沈双将眼镜丢到了一旁,手环住他脖子,细细观察他的眼睛。
他仍然没动,两人的目光在半空相触。
沈双踮起脚,嘴唇凑过去,他依然没动,可在她嘴唇几乎要碰触到他的一刹那,季远撇开了头:
“沈双。”
声音低沉,似乎夹杂着一丝薄怒。
沈双将他的头掰回来,迫他看向自己:
“季先生看过自己的眼睛吗?”
她细白的手指沿着他狭而美的眼尾弧度缓缓滑过:“在牌桌下,季先生碰到我的手指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那晚……”手指一路往下,鼻梁、嘴唇、锁骨……“季先生你同我做1爱时,也是这样的眼神。”
“它在说,”那声音轻轻的,却仿佛石破天惊,“它要吞了我。”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望着彼此。
“砰——”
走廊外传来一道剧烈的碰门声,将门内的静打破。
季远几乎是立刻扯开了她。
“沈小姐,你偏题了。”他像是渐渐找回了神智,“给你个建议,我有很多钱,足够重金捧你,让你做娱乐圈第一人。所以,离开翟墨。”
“不。”
“沈小姐不会想知道拒绝的后果。”
季远弯眸。
“难道季先生竟然卑劣到要对付一个女人?”
“敌人不分男女。”
季远淡淡地道。
他似是想抽烟,伸手从烟盒里取出一支烟,才夹在手里,又突然放弃了。
沈双从他指缝里抽出那支烟,朝他摊开掌心:
“打火机。”
一只打火机落到了她掌心。
铁灰色的外壳,和他今天的衬衫颜色一个灰度。
沈双看了他一眼,这样不经意流露出的讲究,自然不是普通家庭养得出的。她以前怎会这么眼瞎,竟然认为这样雅致的王子,会降临在她灰扑扑的人生。
她亲手将那支烟点燃,又递了过去。
季远看她一眼,什么都没说,接过吸了一口。
袅袅的烟雾上升。
沈双眯起眼看向对面,隔了一层烟雾,那个男人简直英俊到让人发指:
“季先生为了翟墨,什么…都肯出么?”
“说说看。”
季远掸了掸烟灰。
“那我要你。”
沈双道。
“我?”季远手一顿,半点诧异都没有,抬头,“不行,换一个。”
“不,就你。”
沈双道,“除了季先生,其他条件都不行。”
“沈小姐,除了我,都可以。”
“看来谈判要破裂了。”沈双挑挑眉,“季先生,你交过那么多女朋友,再多一个我而已。你在……怕什么?”
季远的手停在那,一动不动了。
只有烟头的火星在指间明灭,沈双往前进了一步,身体几乎要贴在他身上,她踮脚,嘴唇快要碰到他嘴角时,突然弯了弯:
“季先生,考虑下,你不吃亏。”
说着,手往下,穿过他的腰搭上门把手,轻轻一旋,人走了出去。
季远站在原地,目光掠过包厢内的沙发茶几,看向窗外,月光悄悄地爬进来,照亮了一束蓝色色的绣球花。
手机震动了下。
他拿起看了一眼:
[孙助理:季总,星辰娱乐的黄董已经同意和我们签约。]
季远手在屏幕上滑了下,漫不经心地回了个“好”字。
**
沈双进包厢时,才发现包厢里面热闹得很。
刚才的牌桌已经撤了。
长沙发被搬开,空出正中央大大的一块空地来。
胖子、方鸣之们不知在玩什么,和其他人围成一圈,在那鼓掌叫好:
“墨水,可以啊!有一分钟了没?这气憋的,经常在巴厘岛潜水玩的吧?”
“方鸣之,干他!”
沈双拨开人群走了过去:
“在玩什么?”
正中央的人立刻散开了。
翟墨惊魂未定地看着她,一脸心虚:
“两、两只?”
沈双的目光落到翟墨的嘴角,艳丽的口红印就这么暧1昧地在他嘴角蔓延,不难想象刚才发生了什么。
而他手还搭在一个女人的细腰上,那女人正是方鸣之的女伴。
方鸣之女伴忙不迭退开:
“沈小姐,别误会,我们、我们是在玩游戏呢。”
“哦,对,对,”翟墨觑了一眼沈双的面色,“两只,你别误会,我们是在玩游戏,玩游戏。”
沈双好笑地看着:
“怎么搞得跟我抓奸似的?”
“两只,你不生气?”
翟墨像是松了一口气。
这才对嘛,他理想中的女朋友就得是这样的,大大方方,开得起玩笑,玩得起游戏,不小气吧啦。
“不生气,游戏而已。”沈双摊手,“你们继续。”
她知道这个游戏。
聚会里不少见,男男女女排成排,一张纸从头传到尾,在谁那掉了就算谁输——
只能用嘴,手不可以碰,碰就算输。
小小一个游戏,却将暧1昧和心跳发挥到极致,这么多年来在各种聚会上都长盛不衰。
“那弟妹,来不来玩?很好玩的。”
方鸣之见她不介意,扬高声问。
沈双正要拒绝,包厢的门又打开了。
一道修长挺拔的身影走了进来。
是季远。
灰衬衫,黑西裤,一派斯文,像亭亭的修竹。
沈双到嘴边的拒绝顿时又收了回去,她朝着来人笑,那笑里带着丝丝妩媚和挑衅,嘴里回方鸣之:
“玩啊,怎么不玩?”
季远站定,看着那抹轻盈的身影站到那一列队伍后。
旁边的胖子看到了他,忙招手:
“远哥,我们玩传纸呢,你来不来?”
方鸣之鼻子里“嗤”了一声:“胖子,你以为都跟你似的,他不玩这些玩意儿——”
“——来。”
季远解下一边袖扣,丢到侍者的托盘里。
托盘发出“叮”的一声,而季远已经长腿一迈,站到了沈双后面。


第42章 成交  拜拜就拜拜,下一个更乖。……
“嘿, 我没搞错吧,”方鸣之怪叫了一声,“是不是哥哥留学太久, 都脱离大集体了?咱远子什么时候转性了?
“哦?不行?不让玩?”
季远探手将另一只袖扣解下,侍者恭恭敬敬地将袖扣接了,跟之前的放在一起。
“玩, 玩,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方鸣之想了想,又觉得自己大惊小怪了。
他们这个圈里,如果说谁的性子最难琢磨, 那必定是季远。你说他绅士吧,他会冷不丁给你个猛的,一点情面都不给。可你要说他不绅士吧,可他又挺绅士的, 基本不给女士当面难堪, 男的也少。
方鸣之:“胖子, 方脸,你俩下来, 都玩三轮了吧?既然远子要玩,咱就让他玩得尽兴, 可别纸头没到他那儿呢,就掉了。”
“行行行, 下来就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