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自信啊,白铭夏笑,“你想放到云来酒楼卖?”
“是。”花芷就喜欢和爽快的人打交道,她也不绕圈子,直接道:“比如这个肉桃,这样的大块可以切成小块免费给客人试吃,若有客人觉着好他自然会再点,当然,再点就要出银子了,白公子觉得如何?”
“来店里吃饭喝酒的大多是男人,他们对这种过甜的东西未必会感兴趣。”
“只要十桌客人里有一个能想着家里的夫人孩子就够了。”她并不是真要借这里卖出去多少,而是想借云来酒楼的名气把这东西抬高档次,她相信这东西大多数女人孩子都会喜欢,只要她们口耳相传,市场就打开了。
白铭夏敲了敲桌子,“你那个店铺还是继续往外卖?”
“当然,不管在你店里卖出去多少我都分你五成利。”
五成利!白铭夏讶然,这可真是有魄力,“你就不担心别人只信我云来酒楼,东西都只能从我这里卖出去?”
“那又如何?”
是啊,那又如何,大家都有眼睛看,时间长了自然清楚这货源的来路,云来酒楼一般人进不来,可开在街边的店铺却随时都敞开了大门迎接,看起来花芷是吃了亏,可真要说起来也是舍着孩子套了狼。
怪不得花老夫人要越过几房媳妇把家交给这个长孙女来当。
白铭夏签起一块桔片放入嘴里慢慢嚼着,花芷不紧不慢的喝着茶,看不出半点急躁。
“那便请个中人过来吧。”
收敛起所有气势当了许久观众的顾晏惜接过话头,“中人就在楼下等着,徐杰,你去把人叫上来。”
花芷没有回头,要表达谢意也不是这时候。
她的反应却让白铭夏以为她过来时就算准了这桩买卖能成,所以直接带了中人过来,更觉得这姑娘了不得了,笑道:“我之前便计划等年后天好了些就去北地看看受苦受难的越之,到时你若有什么需要我带去的交与我便是。”
花芷没说自己今年也会去,只是道:“那到时就麻烦白公子了。”
“论辈份,你当叫我一声世叔。”
花芷从善如流,“是,白世叔。”
白铭夏笑容从眼里浮起,眼神落到顾晏惜身上,“不知这位如何称呼?看着眼生得很。”
“在下陆晏惜。”
陆?京城倒是一有户陆家,不过那家的几位他都是认得的,没听说还有这么一位,“世侄女,这位和你……”
“家中孩子体弱,我请陆先生教他们些强身健体的把式,不说要打得过三五个人,至少病痛能少些。”
说得有道理极了,只是这陆晏惜哪里像个武先生了?可看两人都一脸理所当然的样子白铭夏也没多说,只把这一茬记在心里,想着见到越之得提上一提。
中人是京中有名的诚信人,签下契书后花芷就没打算多留,起身退后两步福了一福,“多谢白世叔,花家承情。”
“承什么情,不过是各自得利的买卖罢了。”白铭夏自嘲,“要是越之知道我敢要你五成利怕是得和我断交,不过我要是不要,世侄女不会和我做这买卖吧。”
花芷笑笑,不承认也不否认,又是一福,戴上帷帽转身离开。
她喜欢谈买卖,不喜欢谈人情,她素来觉得能谈的人情就不是人情,而是买卖。
白铭夏看着面前桌子上的两个瓷坛,又签了一块肉桃放入嘴里,突然他就笑了,花家要是能跨,他挖个坑把自己的头拧下来扔进去。
从三楼下到一楼,目光纷纷落于花芷身上,大庆朝对女子并不宽容,出入酒楼的女人并不多,便是有也大多是由夫君陪着,如眼前这位明显是姑娘家的极是少见,不过能上三楼,还是莫要妄言的好。
顾晏惜眼神扫过,不少人嗖的把目光收了回去,但也不过是从明看转为偷看罢了。
花芷只当不知那些窃窃私语和她有关,上了马车就取了帷帽,她戴不惯这玩意儿。
窗帘打起,花芷看向外边高头大马上的男人,“今日是我思虑不周,多谢陆先生替我想到了。”
临影看到花芷,大头直往窗子里钻,顾晏惜乐得能离花芷更近,装模做样的拉了拉就随它去了,“你不过是没想到这么轻易就能谈成罢了,那白铭夏和你家花四爷是从小到大的交情,你那个店铺只是没了生意却没人去找麻烦就是他出面挡了,因着这个他被白家老大很是找了些麻烦。”
花芷没想到还有这事,她该道个谢的,“白家不想和花家有牵扯?”
“白老头和你祖父吃不到一个碗里,但他为人古板守旧,倒也不至于落井下石,就是不愿意和花家有牵扯。”
“那今日白世叔又……”
“他扛得住。”阳光透过窗口落到花芷脸上,衬得她越加肤白胜雪,顾晏惜不动声色的低头看着,继续道:“白家这一辈里就他堪用,白老头固守传嫡传长不传幼的老规矩生生压着他处处退让,凡是他做出来的成绩也全算到了他那个烂泥扶不上墙的长兄身上,白家传到他们这一代就差不多了。”
“如果是传到白世叔手里呢?”
“不会比现在差,他的才干不弱于你四叔。”
那就是真不错了,她一直都认为花家最能干的是四叔,只可惜英雄无用武之地,好在花家大环境还不错,她爹最大的优点就是容得下人。


第一百二十九章 大舅
好不容易能这般和花芷说会话,顾晏惜继续就着这个话题往下讲,“我瞧着那白铭夏未必就真会一直忍着。”
“他是聪明人,不会干损敌一千自伤八百的事。”在这个以宗族为单位的社会,一个人是干不成什么事的,宗族的力量太大了,白铭夏要是做了损伤宗族利益的事,他也将没有立足之地。
“如果他的一步步退让换来的却是对方的得寸进尺呢?”
泥人尚有三分火气,换成她那就干脆大家都别想好过了,花芷单手撑着头,另一只手轻抚时不时把头探进来的临影。
阳光从窗口照进来,晒在身上有了些暖意,街道上各种声音隐隐绰绰的落入耳中,忽远又忽近,花芷突然就觉得这样烟火气息十足的日子其实挺不错。
虽然没有所谓的自由,没有五花八门的消遣,没有方便的出行工具,甚至连生命都掌握在君主手中,可花芷依然觉得不错,至少在这里,她有可以挂念、也心甘情愿去袒护的人。
顾晏惜轻夹马腹,让临影靠得更近一些,他从属下手里接过一个油纸包从窗口递过去,“云来酒楼的招牌点心,你尝尝看和你家的丫鬟做出来的哪个更好。”
花芷骨子里就是爱美食的,上辈子不管去哪里出差她都会挤出时间去品尝当地的美食,偏偏她还长了根凤凰舌,吃上一回就能把里头的原材料猜个差不离。
她的口头指点再加上拂冬的巧手,主仆俩这些年是真真做出了不少好吃食,绿苔巷小吃都算不得什么。
糕点的卖相不错,小小的一块,外边是焦黄色,应该是炸过,放入嘴中咬破,有汁流出,是……桃肉?再吃下一个,这个竟然是松仁……
每一个里面的东西都不同,花芷有些明白为什么会有人做出五仁月饼那种稀罕物了,对于吃这方面,华夏上下五千年向来深得精髓。
不过味道确实不错。
花芷掀开前边车帘,“徐杰,你再去一趟云来酒楼买些糕点。”
徐杰为难的回头,“大姑娘,云来茶楼的糕点不往外卖。”
车窗口的马头被拍开,一只指节匀称的大手勾着一串油纸包在那晃了晃。
花芷心里浮起万千情绪,最后全都一一压下,将油纸包接过来,轻声道:“陆先生总是能想到我前面去。”
因为知道你会喜欢啊!顾晏惜拍了拍回头朝他响鼻的临影,不动声色的就夸了自己一记,“我家主子面子大,能买到。”
花芷想到了那个雨夜里面具覆面手挽长弓的男人,不知他是出于何种原因竟也不阻止陆先生和芍药与花家来往。
“我倒觉得这糕点虽然新鲜,却没有你那丫鬟做的好吃。”
“各有特色,它这糕点如果稍做改进味道会更好,我让拂冬改改,回头送与白世叔权当谢意。”
“云来酒楼的点心名声要更响亮了。”
两人朋友一般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直到马车在东角门停下。
花芷刚从马车里出来就看到刘香从门里快步出来,仿佛那日从北地回来的情景重现,她心头猛跳。
“大姑娘,朱家大舅爷来了。”
花芷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回头朝着陆晏惜福了一福,“改日糕点做好了定先送于陆先生品尝。”
顾晏惜看着她嘴角那抹放松的笑意,点头道:“好。”
朱家长子朱浩诚年近四旬,看起来很是儒雅,如今花家没有长辈,他连妹妹屋里都没去,得知外甥女出门了他便让下人带着他去了前院,又自己循着声音去了族学。
他也不靠近,就站在廊下听了会,柏林的声音很好认,还带着童音,却又没有童音该有的稚气,这个花家最淘气的小子在花家的一系列变故后终于沉下来了。
听了一会他就发现柏林并不是照本宣科,他竟然会引经据典的来给那帮学生释义,背没背会他不知道,可听懂了是肯定的。
可花家请的先生素来都是教学严谨,柏林这是从哪学会的?
朱浩诚脑子里突然闪过父亲的话,莫非这是……
身后有脚步声传来,朱浩诚回头就看到他刚刚想到的人缓缓走近。
“芷儿拜见大舅,劳大舅久等了。”
朱浩诚虚扶了扶,背着双手往外走去,“我也是刚到不久。”
朱芷带着朱浩去了书房,书架还空着大半,可其他该有的却一样不少。
花芷亲自沏了茶,然后在下首坐了,“今日并非休沐,大舅怎的会过来?”
“想来就能来。”
可不就是,想来就能来,端看有心无心而已,花芷笑笑,对大舅生出几分好感来。
朱浩诚看到收于一边的棋具,“手谈一局?”
花芷自是不会拒绝,她虽然要借朱家的势,可她也并不想将花家置于朱家之下,位置没摆正影响的是两家的感情,可花家现在确实属于劣势,她想办法都得把这劣势扳过来,大舅愿意手谈,倒也好。
棋品观人品,她就让大舅好好看一看便是。
花芷的棋艺是能把花老爷子都逼平的,花屹正和朱博文棋艺相当,而朱博文让三子朱浩诚都不一定能赢,结果可以想见,棋盘上黑龙盘踞,白子却已不成局。
就是到了最后胜负已见,花芷也没有让半个子,将朱浩诚的白子杀了个七零八落。
朱浩诚苦笑着弃子认输,一时间却连丢人的心思都生不出来,差距实在是太大了。
“什么时候去和你外祖父杀上一局,花老爷子离开后他天天在家摧残我,有你这个对手他指定高兴。”
“我不能被小看,只能倾尽全力。”
朱浩诚叹了口气,他能明白外甥女这么做的用意,虽然她的做法略凶残了些,“你外祖父让我来和你说一说如今京中的局势,大舅先问一问你,你对京中局势了解多少?想着重了解哪方面?”
“我了解的就是外祖父和我说的冯家魏家与花家有宿怨,其他的一概不知,以前不需要我知晓这些,等我需要了解的时候又不知该从何处着手,还请大舅把能想到的都告诉我。”
花芷一脸坦然,“原先我以为花家关起门来过日子就能得来安稳,后来才知道是我想错了,打花家这张招牌主意的人不少,想要用花家的招牌就必须牵上花家的人,柏林首当其冲,我绝不容许有人将主意打到他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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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 议亲?
手谈了那一局后,朱浩诚对外甥女已经有了初步的了解,并不意外她会这般敏锐的发现问题所在,点点头道:“你想得没错,柏林会是他们的目标,比起那几位,其实另外两个人的身份更便利。”
“陈智和余征遥?”
“对。”朱浩诚眼里难掩对外甥女的赞赏,“他们如果只是为了想为自己谋点利益还好,不敢有大的动作,怕就怕他们被那几位拉拢过去,花家可再经不起一点动荡了。”
花芷也想到了,她突然转身吩咐道:“去把柏林请来。”
刘香莲步轻移,速度却极快的出了屋。
“这些事与柏林息息相关,他是该知晓。”朱浩诚端起茶来喝了一口,“之前你外祖母和我说过柏林的婚事,他已经十岁了,可以先相看好人家了。”
“柏林还得守孝一年,且他年纪尚小,花家又是这么个情况,现在议亲不是好时候。”才十岁就要定个媳妇,就算花芷见得多了也无法接受这事发生在柏林身上。
“不是别家,是珊儿。”
花芷怔了怔,朱珊?大舅家的么女?近亲不近亲先不说,在这里近亲结亲实在太常见,她只是想问,“大舅母可知晓此事?”
“来之前你外祖母就说你肯定会拿你大舅母来挡此事,还真是被她老人家说准了。”朱浩诚笑,“你不用担心她,有些事我不追究不代表我就不清楚,就是为了你的顾虑周全我也得成全,可这事轮不到她来反对。”
“大舅母爱惜家人的心没有错,只不过是我和柏林没有这个福气成为她心里的家人罢了,我不怪她,结亲不是小事,还是要大家都同意的好,尤其是珊儿表妹,大舅不妨也过问一下她的意见。”
“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哪家不是如此。”
“所以世间才会有这么多怨偶,这么多的不如意。”花芷知道大舅的好意,她也不一口拒绝,心头一转,道:“不如这样,让他们两先多接触几回,如果两人有意那我无话可说,若是两人皆无心便也无需勉强,所幸两人年纪都不大,珊儿妹妹不过才十二,耽误一两年也不影响她再觅良缘,大舅以为如何?”
“依你,花家的姑娘有福气。”
有这么个当家人,不用担心会被做为筹码嫁出去,也不用担心被胡乱许了人家,比许多女人都幸运太多,有这么个长姐,柏林又懂事,朱浩诚突然觉得珊儿嫁到花家比嫁到其他人家去做媳妇要幸福得多,心里头的想法反倒比之前更强烈了。
“长姐……大舅,您来了!”花柏林慢一眼才看到大舅,忙见礼。
朱浩诚以一种岳父看女婿的眼光看着花柏林,越看越觉得满意得不得了,笑眯眯的道:“柏林小先生当得不错。”
花柏林红了脸,偷眼看向长姐,待看到长姐也笑着心里就踏实了。
花芷指指自己旁边的位置,“来坐下,认真听,用心记。”
“是。”花柏林坐下,眼巴巴的看向大舅,他完全不知道大舅是要说什么,更不知道大舅此时正打着拐他做女婿的主意。
“陈智是老爷子的大弟子,跟着他的时间最久,很多人都认他那张脸,如果他要做点什么卖他帐的人很多,余征遥是老二,从身份上来说没有陈智那么占便宜,但是他有一个陈智所没有的优势。”
朱浩诚看着姐弟两人,“他不但是花老爷子的弟子,还是梁近山山长的的女婿,虽说梁山长已经病故,但他故旧门生遍天下,如果这些资源都被余征遥抓在了手里,陈智不一定能赢过他。”
花芷看向弟弟,朱浩诚见状,也看了过去。
花柏林抿了抿嘴角,“不管他们有其他的什么身份,他们的其中一个身份是祖父的弟子,别人袖手旁观说得过去,他们不能,在这件事上他们站不住脚。”
朱浩诚点点头,“然后呢?”
花柏林下意识的看向长姐,对上长姐鼓励的眼神他心里顿时生出无限勇气来,“弟子等于半子,他们这般首先就是不孝,大失文人气节,再则他们过于爱惜自己的羽毛,也会让其他学子对他们生出不满,若是他们什么都不图也便算了,没人能把他们怎么着,可要是他们想借祖父的势,天下学子首先就不会答应。”
“难为你小小年纪能想到这些。”朱浩诚越加觉得要趁早将这小子定下来,“可是还不够,你说的这些问题都是可以解决的,陈智和余征遥这段时间一直没有露面,他可以说自己不在家,可以说自己病得快死了好不容易捡回一条命,他们有各种各样的理由为自己开脱,再做点取悦人心的事这事也就揭过去了,世人皆善忘,不要指望他们会一直为花家记着这些恩怨。”
“若是现在就把他们的罪名坐实了呢?”花芷唇角微勾,“时间久了他们会忘,可现在他们心里还正火热着,不能替祖父伸冤,但他们可以替祖父清理门户。”
“长姐,要如何做?”
“七七孝期过后你亲自去一趟陈叔陈达义家,在门外磕头谢他忠义。”
花柏林一脸疑惑,“这样就够了?”
“不需要做得更多,其他的自有他人去补全。”花芷看向弟弟,神情严肃,“柏林你要记着,用在明面上的计谋谓之阳谋,如果对方还是受制于你那只能说他没本事,可如果你用阴谋诡计暗算别人便是行了下着,被别人抓着小辫子就算不是你的过错也成了你的过错,所有后果都得由你来担着。”
“是,长姐,我记住了。”
“此事长姐不再管,你接手去做。”
“是。”
朱浩诚暗暗点头,他算看明白了,这小子能把论语讲出花来和花平宇无关,和花老爷子估计也没什么关系,完全就是芷儿一手教出来的,可以想见,受此种教育长大的柏林将长成何种谦谦君子。
“身败名裂的学子再没了价值,花家的招牌就是摆他们面前他们也休想沾手,这便去了两个威胁。”
花芷说得太轻描淡写,让朱浩诚有种这不过是件蝇头小事的错觉,可于文人来说名声比性命更重要,芷儿这脉掐得太准了。


第一百三十一章 有所图,我认
“还有个杨奇也需要解决,他一日是花家女婿就一日有可能打着花家的招牌行事。”花芷眼睛微微眯起,“打了我花家的人还想借我花家的势,谁给他的脸!”
“这事我隐隐绰绰的听了好几个说法,你和我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他逼我二姑回娘家替他搭线,想要通过花家结识一些文人扩大他的影响力让自己再进一步,二姑不应就被打了。”
朱浩诚摇了摇头,这吃相也太难看了些,老夫人才故去就这么迫不及待了,也怪不得芷儿要做得那么强势,不过,“你还是要注意着点行事方法,别坏了自己名声,姑娘家家的,以后怎么嫁人。”
“早歇了那心思了。”花芷不想掰扯这个问题,继续之前的话,“改天我去探探二姑母的口风,看看有没有可能和离,只要和离了杨奇和花家就没有关系了。”
“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你可莫要主动提及,别到时候羊肉没吃着沾一身的腥,做了好还要落得被人埋怨。”
“是。”花芷乖顺应下,“至于那几位,我没有更好的法子,只能让花家一直被人瞩目,好让他们有所顾忌不敢动手。”
朱浩诚无奈点头,他和父亲谈过几回,都认为这确实是眼下最适用的办法,只要一直有人盯着花家,那几位至少也要顾忌着些,不敢做得太过。
“他们也未必就一点小动作都不会做,你还是要当心。”
“是,芷儿知晓。”这是皇权至上的社会,那几位是她根本无法对抗的,除非……她挑一个站队,然后尽她所能的帮他夺得太子之位。
可是,她不甘愿。
花家落得如今的结局那一家人谁也不无辜,她无力报复也就算了,还要去助他们,在她心里那口气顺下去之前她还做不到。
“还有那个陆先生。”朱浩诚看着外甥女,“你怎么想的?”
“我承他很多情,得了他许多帮助,他身后的那人还救过我的命,大舅,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也知道你们的担心,可是除非他自己选择离开,我不能将人赶走,他要真的对我有所图,我也认。”
“芷儿……”朱浩诚不赞同的看着她。
花芷低头笑笑,“没有谁只得到不付出的,我有心理准备。”
在知道自己可以不用嫁人后,男女大防对她没有那么大的束缚了,就是真把这具身体给出去她也没有多大的心理障碍,在她曾经的那个世界,这种事实在是太过稀松平常。
不过她也不认为陆先生图的是这个,那他付出的代价也未免太多,在她看来,这已经是想要玩真心换真心的游戏了。
只是不知陆先生自己知不知道他在做什么。
朱浩诚还是一脸不赞成,但也没有再多说什么,芷儿如今不止是他外甥女,还是花家的当家人,他不能再单纯将她当成小辈对待。
顾晏惜躺在屋顶上听着书房里的对话,嘴角轻轻勾起,花芷那么聪明,岂会看不出他别有所图,只是……她大概想错方向了。
不过那又何妨,总归是把他和别人区别开来了。
这一谈就是半日,朱浩诚临走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多说了几句,“实在撑不住的时候退守一隅也无妨,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今后的日子还很长,你爹他们也未必就回不来了,遇事你别硬扛,如果要牺牲你才能保全住花家,你让我们,让你祖父,让花家那些小辈拿什么脸来面对你?”
朱浩诚叹了口气,一番长谈下来他也算看出来了,以前连话都不多说一句的芷儿却是个烈性子,真要逼急了只怕是个宁愿两败俱伤也不吃亏的狠角色。
他都说不清自己这心里是自豪多一点还是担心多一些。
花芷乖顺的应下,姿态再低眉顺眼不过,看起来就和世家中那些姑娘无异。
朱浩诚又叹了口气,翻身上马,轻夹马腹离开。
东角门外,目送大舅出了巷子,花芷边往里走边问弟弟,“都听懂了吗?”
花柏林回得实诚,“我还要多想一想。”
“那就多想想,另外君子六艺也都得用心学,那是你的门面。”大庆朝的学子可一点不弱鸡,无病无灾的出行坐马车轿子是要被人耻笑的,就是她爹那个典型的文人也挽得开弓耍得一手漂亮的剑花。
“长姐,先生都有教我。”
“不如由在下来教六公子箭法?”
花芷抬头看向双手抱胸站于廊下的男人,眉眼不自觉的柔软了些许,“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顾晏惜喜欢极了花芷此时的神情,眼里泛出笑意,走近了道:“那就请六公子做好准备了,在下可不比穆先生好说话。”
花柏林腰板一挺,“我不怕。”
只要能让长姐满意,他一点都不怕!
花芷看向花柏林的眼里满是笑意,那种欢喜仿佛都要满溢出来,顾晏惜用眼角余光看着,越加清楚了花柏林在花芷心里的份量,他不动声色的把花柏林的份量往上提了提,琢磨着得再对他好点。
糖水罐头送入云来酒楼的第二天就有好消息传来,某大户人家派人定了肉桃和柑橘各一百坛,在酒楼大堂前用车装着送走的,多少人都看着了,就算对这东西不感兴趣的也都纷纷尝了味,最后也都陆续有人买了带回去。
花芷没去想这一幕是不是白铭夏安排的,他只是派人把改良过后的糕点连同制作方法一并送了过去,然后又让人送了一车罐头去大拙寺给般若大师,并往朱家也送了些,自然,也没忘了两位先生。
顾晏惜仗着自己有随时出入皇宫的便利,大氅一裹带了两坛进宫给祖母,很是得牙口不好的太后喜爱,回头就让人去买了些回来,后宫每位娘娘都分了一坛。
顾晏惜不知道祖母是真不知道这是花家所出还是假不知道,他也不去说破。
在万物萧条的冬季,就算是宫中也没多少新鲜水果可吃,这东西很快就被众人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