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该去那般偏远之地的,就算要游历,他也该选个近一点的地方。
“祖父,我……”沈淇抬头,对上祖父的眼神后他闭了嘴,他知道不用说了,祖父绝不会同意。
沈追放下茶杯,语气淡淡,“你就当你们是有缘无份吧,莫强求,而今就算你想求人家怕是也不会肯,淇儿,她不再只是花家女,她还是花家的当家人,花家离不得她,我们要娶的是媳妇,不是她后面那一整个家。”
“是。”沈淇牵强的勾了勾唇角,撑着扶手站起身,“孙儿有些累,先回房了。”
“去吧。”门开了又关,沈追静坐片刻,长长的叹了口气,坐在这个位置就要为家族着想,若只论个人感情,他又如何愿意做这种绝情事,和花屹正认识几十年,又做了几十年同僚,感情也没比那朱博文差多少,如今却……
沈追再次长长的叹了口气,以后多帮衬着些吧。
顾晏惜却没那些个顾忌,听说了这事后他就去爬花家的房顶了,陪着一起爬房顶的陈情头疼不已,时不时得把自家主子拉着藏起来一些,现在可不是晚上,一抬头就能见着,被花家人知道以后世子的陆先生还要做吗?
队伍浩浩荡荡的进了巷子,花家大门大开,等软轿抬进来后才又关上。
花芷知道这次回家对二姑母的重要性,否决了三姨奶奶提的从角门进,而是直接从大门进,她说,“当年二姑母就是从大门堂堂正正的嫁出去的,今日就再让她堂堂正正的回来,虽然大门不是同一张,但总也算得上是家门。”
三姨奶奶又关起门哭了好一场,她就这一个女儿,知道她过得不好那心像是被剐了一块肉,疼得她呼吸都得放轻一些,不然就扯起来痛,现在总算好了,回来就好,只要能回来就好。
等花娴从软轿里出来,看着她那副惨不忍睹的模样三姨奶奶只差没昏过去,抱着女儿哭得嘶心裂肺,“天杀的杨家,他们怎么敢,他们怎么敢!”
花娴一直到真的被娘抱着了,身边被亲人包围才有了回家的真实感,不是回来走亲戚,而是真的回家,再不用离开的回家!
看着娘鬓角的白发,花娴觉得自己不孝极了,可她又觉得安心极了,她回家了,真的回来了。
“娘……娘!”母女俩抱头痛哭,花家的其他人也纷纷拭泪,朱氏泪窝最浅,哭得上气不接下气,那模样看着也没比花娴好多少。
杨随安偷偷转头擦了下眼睛,走到花芷面前,“表姐。”
花芷点点头,也不打扰那边哭得伤心的几人,轻声问,“你可还打算回去?”
杨随安摇摇头,“我不放心我娘,她之前说的话让我觉得不好。”
“在杨家是被逼急了才会有那种极端想法,回到这里她就不会有那个心了,她舍不下你,也舍不得她娘。”
杨随安眼神一一扫过花家众人,他没想到花家的人都会迎到前院来,不管有几分真心态度上至少是让娘安心的。
“我该去书院了,我娘还请表姐多费心。”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她这是回家,不是做客,在亲娘身边呆上一段时间心就安稳了,你不用惦记,好好用功念书,休沐了就回来这里,我让人在柏林的院子里给你收拾了一间屋子,以后你就和他住一起。”
“……是。”杨随安声音哽咽,眼睛大睁着,硬是不让眼泪掉下来,他不能哭,眼泪有娘流就够了。
等那边哭声渐歇,花芷走过去,“二姑母,以后你就住在三姨奶奶的院子里可好?”
花娴哪有不愿意的,她恨不得和娘睡同一张床上,“芷儿,姑母多谢你。”
如果没有芷儿点头,她娘再心疼她也什么都做不了,更不用说让人这般强硬的把她从杨家带回来,她打心底里的感激。
“花家嫁出去的女儿不是泼出去的水,娘家会尽其所能的做你们的靠山。”这话不止是对花娴说,同时也是对花家的几个姑娘说的,花辛和花灵都到了议亲的年纪,虽然现在花家要议亲难了些,可总要嫁的,花芷希望她们都能记住这话。
她却忘了,她也是花家未嫁的姑娘。
一直硬呛的吴氏突的红了眼眶,她忙转开头去。
顾晏惜躺在花家屋顶上抬头看着天空,他比花家的人更了解她这话里的意思,花芷没把自己算成花家待嫁的姑娘,因为她没打算嫁人。
PS:空空要攒稿应对出差。


第一百二十五章 缘由
花娴独自撑了太久,这会安下心来趴在娘亲的怀里就昏昏欲睡,花芷让人用滑杆抬着送到三姨奶奶的院里。
一挨着床,大概是满室满床都是让她熟悉的安心的味道,花娴几乎是躺下去就睡着了。
三姨奶奶眼泪又是断了线的珠子一般掉个不停,女儿被欺负又岂会是一朝一夕,以前总以为就算是看在花家的门户上杨家也不敢欺负了娴儿去,可现在她才知道,当一个人太过软弱了,什么时候都会被欺负。
娴儿也是傻,回来也不说,老爷在的时候还能不替他撑腰不成,幸好大姑娘扛得起事,不然……
小心的给女儿盖好被子,三姨奶奶轻手轻脚的离了屋,外屋中花家人都还没走,眼中或多或少的都带着关心,三姨奶奶从没有一刻对花家有这么强的归属感。
朱氏红肿着眼睛低声问,“小姑睡了?”
“睡了,今日多亏大家。”
“我们可没做什么。”夏氏看了花芷一眼,“是大姑娘有魄力。”
三姨奶奶赞同的点头,“对,咱们家大姑娘谁都及不上。”
“谁遇上这种事都不会不管。”花芷并不居功,“那我们就不在这里打扰了,免得扰着二姑母,随安,我送你去你住的地方。”
“是。”杨随安向庶祖母拜了一拜,立刻跟了出去,他知道表姐肯定是有话要问他。
花芷带着他去了西跨院,“你可知晓你爹为什么要打姑母?”
“知道一点。”杨随安抿了抿嘴唇,虽说是家丑,他却也没打算在表姐面前隐瞒,“应该是外祖母出殡那日学子送行的场面让他起了心思,想要通过花家来结识一些人,他需要在学子里的影响力来使自己更进一步。”
“你娘拒绝了?”
“我娘说花家现在一家子女人,小辈又都还小,不会去接触那些人招来闲言碎语,那人就动手了,我猜他是想将我娘打怕了,我娘就会听他的。”明明坐在火盆边,杨随安却觉得身上一阵阵泛冷。
“他以前可有对姑母动手?”
“不曾,他会冷言冷语说难听话,会很长时间不进娘的屋子,会故意招惹娘身边的丫鬟,但是不会动手,大概那时候他也不敢。”
“既然你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回来告诉祖父?不要说你娘是庶出,祖父不曾薄待过任何一个子女。”
杨随安低下头去,“我一直到外祖母过世前不久才知道一些,然后自己去查才渐渐知道更多,娘一直和我说她是主动要搬出主院的,说不喜欢那里,我每次回去她都很高兴,没有一点勉强的样子,我才……”
杨随安伏到膝盖上,这是一个寻求安全感的姿势,他哽着声音道:“我应该对娘多上心一些的。”
花芷夹了些碳到火盆里,看着黑色的碳一点点点燃,并不劝说肩膀耸动的少年,她忽然发现自己已经有些日子不曾有过小孩子不应该过早的承担责任这种想法了,花家出事后她才看明白,没有谁是自愿去懂得那些本不该自己懂的东西,不过都是被各种原因逼迫不得不如此而已。
柏林如此,随安也是如此。
***
京城从不缺话题,最近茶余饭后的人物是花家大姑娘。
先是花家男丁被判了流放,紧接着老夫人又故去了,他们还在感叹诺大个家族怕是要散了,可谁能知道他们这边还在感叹那边她就让不过十岁的弟弟带着人把受欺负的姑奶奶给强行接了回去,这可一点都不像是怕事的人,一时间,满京城的人好像都对这个花家大姑娘感兴趣了。
随着大姑娘一起涨了名声的还有花柏林,那么大个娃儿,还不到十岁呢,办起事来有理有据进退得宜,和杨大人对上竟也不怵,据说当时被杨家的人围住了不准他带走花家二姑奶奶,他却愣是只带着几个人就冲了出来,就算一些大人都不会比他做得更好。
啧,这就是花家教养出来的小辈,和其他人家的就是不同。
抱夏绘声绘色的把这些学给小姐听,其他几个丫鬟一脸与有荣蔫的模样,反倒是主角淡定得很,放下笔吹了吹墨迹后递给抱夏,“拿给拂冬去,让她试着做做看。”
“小姐!”
“你想让我说什么,表扬他们说得好?”花芷勾起唇角似笑非笑,“还是把我自个儿送到他们面前去让他们看看我到底多美貌?”
后知后觉的抱夏总算想起了自家小姐是个什么性子,一副认错的模样低下头去,那样子敷衍得迎春都没法看,直推着她往外走,“赶紧走,别在这惹小姐心烦。”
抱夏吐了吐舌,跑了。
花芷虚点了点迎春,迎春讨好的笑笑。
花芷也乐见她们和睦相处,真要在自己身边勾心斗角她也是容不下的。
刘香提着篮子进来,“小姐,该去族学了。”
“恩。”洗了手,花芷边吩咐道:“几个姑娘都是才学管事,若是她们有什么不明白的遣人问到你们这里,你们都好好教一教。”
“谁才当家不是紧紧抓着手边的事不放,您倒好,才掌家就迫不及待的把权力都交了出去。”迎春拿了厚氅过来给她穿上,看着火红的狐毛花芷怔了一瞬,是了,她还欠着陆先生不少银子。
“小姐?”
“无事。”花芷低头拢了拢大氅,“就那么点权力也值得惦记?要是能把她们都带出来,以后家里这摊子事就可以交给她们管了,我乐得轻松,念秋,记着用大家都看得懂的老法子做公帐,别用我教给你的那一套。”
念秋不情不愿的点头,要是能用小姐那套就好了,方便好多,能省好多功夫。
出门前花芷又回过头来交待,“二姑奶奶那里多留心些,各房有的不要少了她,我记得以前家里十四五岁的孩子月例是二十两,以后每个月也给随安这个数,还有,笔墨纸砚这些也不能缺着他,柏林有的他都要有,记好了?”
“是,婢子亲自去办。”
花芷点点头,再次拢了拢大氅,双手在袖筒里握着手炉,做足了准备出门还是被风吹得一激灵,天越来越冷了,寒风一吹她真是半步都不想往外走。
“明年要把族学里铺上地龙,刘香你帮我记着点,我怕忘了。”
“是。”


第一百二十六章 白家公子
算着辰时已近,顾晏惜竖起耳朵听着月亮门那边的动静。
当看到花芷穿着那件火红狐皮领子的大氅不疾不徐的款款行来时,顾晏惜不自觉的就勾起了唇角,论守时,很多男人都不及她。
“可缓过来了?”待她走近,顾晏惜问。
花芷心里有一瞬间的失衡,但是脸上却半点不显,只是点头,“多谢惦念,已经缓过来了。”
不止是祖母的过世,还包括她这一趟北地之行带来的疲惫,都缓过来了。
好像所有人都忘了她才从北地回来连歇息都不曾又马不停蹄的忙活祖母后事,这个人却记得她这一路回来的不轻松。
花芷垂下视线,掩下其中的波光潋潋。
“先去上课了,陆先生自便。”
顾晏惜避至一边目送她入了族学,瘦削的背影让他皱眉,往北地跑一趟本就瘦了些,这段时日忙下来看着又瘦了。
想着她还得守一年的孝,顾晏惜决定回去后再去信催上一催,有芍药跟在她身边自己能放心些,而且他还能借芍药之手从库房里拿些好东西过来,花芷从来对对她好的人没办法,芍药就是她没办法的人之一。
顾晏惜走向另一端已经准备好的家丁,边想,总有一天,他也会成为其中之一。
一进入腊月,日子就好像过得更快了,花家虽然还在守孝期,该置办的东西也都一一开始置办,白绸撤去,老夫人存在的痕迹一点点淡去,丧事完了的同时家族的交接也完成了,没有掀起一丁点波澜。
花辛三姐妹往花芷这儿来得越来越勤,她们隐隐较着劲,都想比另外两人做得更好,适当的竞争是好事,花芷看在眼里也不打破这种平衡,有错的各打五十大板,做得好的表扬一番,力图一碗水端平,原本以为能得到一点特殊对待的花蓉也只得更加用心做事。
花芷虽然表现强势,但她行事极有章程,不会过份干涉各自院里的事,这让花家人安心,也就更加拥戴她。
听从她的安排做自己该做的,也知道自己将得到什么,没有比这更好的事,别人家说不好,花家需要的却正是这样一个当家人。
看小姐放下笔,抱夏忙拧了热帕子来捂住小姐的手并轻轻按揉,握笔久了,天又冷,小姐的手都僵住了。
苏嬷嬷轻轻吹干墨迹,把长长的纸张拿起来小心的放到一边,大姑娘并不会将孝道挂在嘴里,可做的事从来都不少,不但每天都会为老夫人抄一份地藏经,有时间还会念上一念,比谁都上心。
“瞧着二姑母的伤好些了,楚大夫可有说什么时候能全好?带着那一身伤三姨奶奶那一屋怕是要过不好年。”
“老奴问过,楚大夫说怕是没办法这么点时间就完全好了,总归家里不会有什么外客来,捂着些就是,吃团圆饭的时候抹点脂粉也就差不多遮住了。”
苏嬷嬷用热水泡热了手,又用力搓了搓,轻重适宜的给花芷按揉肩膀,她侍候老夫人一辈子,这手本事自不是几个丫鬟能比的,酸酸麻麻的感觉过后,花芷觉得肩膀松泛了许多。
“去把徐杰叫来吧。”
抱夏脆声应是,脚步轻快的出了屋,徐杰都求她好多回了,可她才被迎春收拾过,哪敢再在小姐面前胡乱开口,好在小姐自己也是惦记着的。
徐杰来得飞快。
“京中有没有哪些客栈饭庄是和花家有旧的?确切的说是和我四叔有旧。”
“这个小的知道一点,但四老爷身边侍候的人应该知道得更多,大姑娘不如叫一个过来问问?”
“倒也是,刘香,你去趟四婶那里,把因由和她说说,让她指派个熟悉这事的人过来。”
“是。”
等人的时候花芷便问了问庄子上的情况。
“把那些柑橘都处理好后小的就做主把作坊里请的庄户都放出去了,小的还和他们约好明年如果还做会继续找他们。”
“刘江也放出去了?”
徐杰讶然,“刘江不是已经签了死契了?”
签死契了?花芷看向抱夏,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抱夏一脸茫然,“是签了死契,迎春没和您说?”
花芷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事只怕她身边的人都知道,就她不知道了,倒不是有意瞒着她,就不知是管理混乱还是最近太忙大家都给忘了,她更倾向于第一个。
“回头你们自己去弄清楚是哪里出了问题,不能再有下次。”
向来得到小姐诸多信任的抱夏羞愧难掩,“是奴婢们的错,一定不会再有下次。”
花芷也不揪着这个问题不放,转向徐杰道:“你给刘齐刘江带句话,作坊是我弄出来的,我不会丢下不管,地窖里的罐头需得好些看护,不能出了差错。”
“是。”
正说着话,刘香领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进来,“小姐,这是杜成,之前是帮四老爷跑腿办事的。”
花芷微微点头,四婶懂她,她要的就是这么一个人,“杜成,你可知道京中哪些客栈饭庄和四叔有旧?”
“小的知道,京中有名的云来酒楼就是四老爷的好友白铭夏白公子家的。”
“那人在花家出事后是什么态度?”
“白公子派人送来一张二千两的银票,还让下人带话说如果有事可以去酒楼寻他,只要他力所能及的一定会帮,四夫人只说收下心意,银票退了回去。”
也就是说这人并没有在花家一出事就划清界线,还承诺愿意帮忙,足可见其人品,这样的人可合作。
“你去一趟,就说花家女欲和他谈一笔买卖,请他抽空一见。”
小姐亲自去见一个外男?杜成下意识的看向屋里年纪最大的。
苏嬷嬷却垂下视线,她向来摆得正自己的位置,不论大姑娘做何决定,她只需听从便好。
徐杰犹豫着道:“不知小的能不能替您走一趟?”
“他不会见你。”明白点说就是你一个下人不够资格和他面谈,与其消费四叔和他人的交情,她更愿意给出利益和人银货两讫,平白得了人家的总归是拿人手短,这世间人情最欠不得。


第一百二十七章 花家我养得起
云来酒楼位于主街,占地甚广,在普遍都是二层的房舍中三层的楼层无比打眼。
云来酒楼三层的包厢历来最受欢迎,最少要提前两个月订方有可能定到,且没有一定的身份三楼还上不去。
不怪大家都想上三楼,整个京中能和皇宫遥遥相对的也只有这么一个云来酒楼,这种心理上的满足花点钱就能得到,招待人还倍有面子,响当当的名声不用刻意就传得老远。
花芷了解了一番云来酒楼后就想对这幕后策划之人竖大拇指,抓住了人性的弱点,自然就会客似云来。
花柏林正是为这事而来,听完后就道:“长姐,我和你一起去。”
“大庆律,学子官员皆不得从商。”
“可是……”
花芷微微歪头看着他,“不喜长姐抛头露面?”
花柏林沉默片刻,“长姐怎么样我都不会不喜,只是……我不想别人对着长姐说三道四。”
“我只在乎你怎么看,别人怎么看怎么说与我何干?”花芷笑得洒脱,她就是从是是非非中走出来的人,现在也不介意再走入是是非非当中去,她一身铜皮铁骨,想伤她也不是那么容易。
花柏林觉得他可能永远都追不上长姐,可如果他不努力,他连叫一声长姐的资格都会失去。
“这两日我要处理这件事,你去授课。”
“是,长姐。”
花芷伸长手臂给弟弟理了理衣领,“家这么大,里里外外这么多人,我虽掌着家却只有两只眼睛一双耳朵,难免有顾不到的地方,你要替长姐多留意,尤其是族学里的事绝不能轻忽。”
“是,长姐,我会的。”
“还有随安,你得引着他融入花家,融入到兄弟姐妹当中来,不要让他觉得他只是借住在这里。”
花柏林用力点头,他的父亲远隔千里,可他们感情还在会互相挂念,表哥的父亲近在咫尺却如仇人,相比起来表哥的处境还不如他,而且他还有长姐可以依靠,还有家人在身边,表哥除了一个需要他照顾的娘什么都没有。
不过没关系,以后就有了,他们花家比杨家可要好多了。
很快杜成带回了好消息,白铭夏约她明日上午已时在云来酒楼见。
花芷要出门花家并没有人拦着,只是朱氏强行将一顶帷帽戴到了她头上,她也不想这张脸引来麻烦,也就由着她娘去了。
正要上马车,一匹马哒哒哒跑过来,花芷一看是陆先生便停下来等着。
临影很亲近花芷,见到她就直往她面前凑。
花芷掀开帷帽一角,摸了摸临影的头,道:“陆先生这是……”
“我和你一道去。”
花芷也不问他怎么知晓自己要出去,“就在京中,不会有危险。”
顾晏惜不说话,却没有半点被说服的意思。
花芷不想误了时辰,也就不再多说,踩着长凳上了马车。
顾晏惜眼里浮起笑意,不擅长拒绝对她好的人就是花芷的短板,当她知道你的出发点是为她好时她就算心里不愿也无法一拒到底。
云来酒楼三楼靠近主街的包厢内,白铭夏低头看着茶盏中的茶叶沉沉浮浮,心思跑出了老远。
生在京城长在京城,各家小辈多少都是认得的,做为白家三子更是从来都不缺少往他身边凑的人,可真正能当朋友的没几个,花平阳就是其中之一。
他们两家世相当,处境也相当,都是心有万般抱负却无从施展,花平阳还好,至少兄长不会防他跟防贼一样,只要他不一心往仕途上去便能随心所欲过日子,他却不行。
他的兄长哪哪都比不上他,却还容不下他,但凡他做点什么他都要派人从中搅和了,时间长了他也就懒得再折腾,接下了家里这一摊子买卖,彻底绝了那些个心思。
可就算他退得这么彻底他的好长兄还担心他贪墨了公中的银子,帐房全换成了他的人不算,他还时不时亲自查帐,做得这么难看父亲也不过是口头上敲打几句,母亲更是让他退让,却没人发现他都已经退到悬崖边了。
有时候啊,真想干脆把他掀下来,把他踩脚底下让他看看两人的差距有多大。
门被人轻轻敲响,白铭夏回神,坐正了身体示意下人去开门。
戴着帷帽进来的女子就算看不到脸也能看出她的从容姿态。
白铭夏是知道花芷其人的,花平阳灌多了黄汤后不止一次感慨他的侄女可惜是个女儿身,现在看来倒也幸亏她是女儿身,不然花家没了男人撑着又去了老太太,还不定会变成什么样。
再看了眼跟在她身后进来靠墙而立的男人,白铭夏微微皱眉,这是哪家的?花家的姑娘怎会和一个眼生的男人走在一起?
花芷取下帷帽递给抱夏,福身一礼,“花氏见过白公子。”
“免礼,坐下说话。”白铭夏这是第一次见花芷,确实如传言一般颜色好,可更让他另眼相看的是她的姿态,不卑不吭,不急躁不轻慢,没把自己放于低处,也没有高看自己,她就是把自己放到了和他相同的位置,欲来一场平等对话。
平等对话,白铭夏笑,有点意思。
“听说你去了一趟北地,见着越之了?”
越之是花平阳的字,花芷也不问他怎会知晓自己去了北地,点头道:“是,见着了,四叔说白公子为人仗义,若遇着难处可寻你帮忙。”
白铭夏又笑,以他对越之的了解,这话可不一定是他说的,“你这次寻我想来是有事想让我帮忙了,说来听听。”
“比起单方面的帮忙,我更想与白公子合作。”花芷看了徐杰一眼,徐杰把两个瓷坛抱到桌上,去了封口打开盖子,一股水果的清香扑鼻而来,在封闭的空间内香味越来越盛。
白铭夏管着家中买卖,对这一块本就留意,花家开了个铺子却无人上门这事也是听说了的,不过他没有管,他更希望花家不要试图往外走,现如今关紧门户从他人嘴里消失才是花家该做的。
此时他也不看面前那两份晶莹饱满的小东西,径直看着花芷道:“如果花家缺钱,我可以垫,多少我都出得起。”
“一个家如果要依靠外人才能生存下来那就已经废了。”花芷头微微抬起,嘴角上扬,“就是这个买卖黄了,花家我也养得起。”
PS:看姑娘们都想一起看,那空空就一起更了。


第一百二十八章 谈合作
白铭夏一眼就看明白花芷不是在吹嘘,花家她是真的养得起,所以她不会把花家的生存牵系在别人身上,所以她才说合作,而不是求帮忙。
白铭夏突然就明白越之为何会有那样的感慨了。
垂下视线看向面前两个碗里的东西,他签起一块放入嘴里,很甜,但是甜得不腻人,他不嗜甜也觉得可以接受,女人小孩怕是没有不喜欢的。
“你想怎么合作?”
有戏,花芷眼神一亮,将背挺得更直,“白公子觉得这东西可有市场?”
“如果是独一份,有市场。”
“自然是独一份,就算有人想学短时间内也掌握不好火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