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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臻捡了风筝没有直接离开,而是折回来,抬头看向虞怀风,很认真的道:“谢谢哥哥!”
虞怀风指了指自己:“我?哥哥?”
明臻眼睛亮亮的:“嗯!”
天琴和新夜也追了过来,李福对她俩道:“姑娘出了一身汗,现在也累了,快带姑娘回去。”
别人不知道祁崇的性情,李福可清楚得很。祁崇骨子里的暴戾隐藏不了,占有欲极重,他的东西,别人休想染指半分。
明姑娘在这里,本来就是为了逗祁崇开心,虞怀风随意同明姑娘讲话,祁崇看到了肯定不开心。
明臻刚走,李福一抬眼,看到了远处长廊里的身影。
他的心咯噔一下:果然还是看到了。
虞怀风向着祁崇的方向走去。
虞怀风道:“秦王,你这个小妹妹实在有意思,如果小王也有一个这么可爱的妹妹就好了。”
祁崇道:“江王多为漓王准备几个妃子,添几名王女应该不难。”
两人进了房间。
清冷的香气在房间内弥漫,虞怀风和祁崇对坐,丫鬟们赶紧上了茶水。
两人各有不同的风采,江王风流缱绻,温柔可亲,因为戴了面具又显得格外神秘。
祁崇冷漠威严,俊美凛冽,让人不敢亲近。
虞怀风笑着道:“卫州官员想要的交易,明年春夏就可达成,等秦王的心腹升职调回京城之后,可不要忘了小王。”
祁崇语气淡漠,并不与他热络:“这桩交易,霁朝也能获利不少。”
虞怀风抿了一口茶:“如果秦王能帮小王一件事情,小王愿意再让一分利。”
“哦?”祁崇道,“什么事情?”
“刚刚小王在园中见到那名叫做阿臻的小公主,一时百感交集。”
祁崇以为虞怀风想要明臻。
虞怀风让的这一分利,化作白银能有几十万两。几十万两白银,多少漂亮的女孩儿都能买来。
但祁崇的东西,莫说几十万两,就算几百万两,也不会拱手给人。
结果,虞怀风话语一转,落寞开口:“如果小王的弟弟或妹妹活着,应该同她差不多大。”
虞家子嗣不丰,能抚养长大的孩子少之又少,所以格外看重血缘亲情。
如今霁朝能有两王共治的局面,也是因为虞怀风和他的叔父彼此信任,没有勾心斗角。
祁崇不动声色,狭长冷眸看着虞怀风。
虞怀风苦笑一声:“七年前,霁朝有过一场叛乱,秦王,你清楚吧?”
祁崇掌控不少信息,漓地这件事情,他也自然听说过。
虞怀风的父王是上一代漓王,谥号为成王。成王是一个荒诞又残酷的帝王,在位期间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情。
当时,一名叫做周亮的将军忍无可忍,突然间起兵造反,成王仓皇外逃,被叛军残忍杀害了。
后来,虞怀风的叔父带兵回京,亲手杀了周亮,将周亮的头颅悬挂在城楼上风干,这才平定了战乱。
虞怀风正色道:“周亮造反,父王被杀,对我来说是不可提及的伤痛。后续的事情也是霁朝皇室的秘闻,从未对外提起过。”
祁崇道:“江王但说无妨,如果能够帮到,孤可以帮你。”
“孤的母后是一名江湖女子,被父王挑断经脉强留在王宫中,周亮造反的时候,母后哪怕身怀六甲,仍旧克服万难从父王身边逃了出来。”虞怀风道,“她本就是凌朝人,所以逃到了凌朝,叔父派人打听下落,始终没有打听到。秦王,我希望你能帮我打探一下。”
一旁添茶的李福手一抖,茶水浇到了桌子上。
“奴才眼瞎了。”
李福慌忙擦拭桌子上的水渍,重新给两人添了茶水,安分站在一边。
之后,祁崇道:“你的母后长什么模样?孤让手下寻找一下。”
“她容貌极美,就像天上的月亮。”虞怀风哽咽了一下,“不过,她在世的可能性不大。父王为了防止母后离她远去,在她身上下了蛊,一旦母后离他超过一年,蛊毒就会发作,将她折磨致死。小王要寻找的,是母后腹中的孩子,无论男女,都要带回漓地。”
李福早就听说,漓地虞家是一家子的神经病,今天听到这些秘闻的时候,还是免不了微微讶异。
“无异于大海捞针。”祁崇摇了摇头,“你可知,王后最有可能出现在哪里?”
“最有可能在敏州附近,敏州距离漓地最近,我让人在敏州打探消息,却一无所获。”怀风道,“虞家最重视骨肉亲情,长兄如父,小王实不忍心亲生弟弟或者妹妹在外受苦,哪怕大海捞针,小王也要捞出来。”
祁崇眸色幽暗:“好,孤会派人查探一下。如果能查出结果,自然告诉江王。如果连孤都查不出来——江王,就请你节哀顺变,他们很可能不在人世了。”
等怀风离开,房间内又是一片安静。
李福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天底下原来有这么巧的事情,明姑娘的身世,您总算知道了。”
见祁崇没有开口,李福接着道:“之前还在想,哪有人能生得出明姑娘这样漂亮的孩子,如果是霁朝皇室,也就不稀罕了,他们的人一个比一个漂亮,成王更是少有的绝美男子,就是子嗣不丰,这几十年从未出过王女,明姑娘既为王女,在他们那里也罕见。”
李福可不是只会端茶倒水的奴才,作为知晓祁崇秘密最多的下属,李福很多时候也会提出自己的一些想法:“殿下,如果您将明姑娘还回去,以虞氏一族的作风,以后肯定会尽力帮助您,有漓地帮助,皇位指日可待。”
祁崇冷笑一声:“凌朝内政,岂容他人插手?”
明臻这边提了一个小花篮过来,花篮里都是从园中采来的鲜花。
她四处看了看:“面具哥哥呢?”
李福柔声道:“姑娘,那是江王殿下,江王殿下走了。”
已经走了……
明臻原本觉得戴面具的哥哥很善良,所以摘了花送他。
明臻招呼李福:“公公蹲下来。”
李福乖乖蹲了下来。
明臻把手中蔷薇插在李福的耳后:“送给公公。”
李福哭笑不得:“老奴谢谢姑娘嘞。”
明臻将花篮放下,手中握着一小束茉莉花,对祁崇伸出了手臂:“殿下抱抱。”
祁崇将明臻抱了起来,明臻看着祁崇的脸色:“殿下不开心?”
祁崇狭长凤眸眯了眯。
明臻轻声道:“殿下不开心,阿臻也不开心。”
祁崇握住了她的手腕:“孤把你送走,你愿不愿意?”
明臻手中的一束茉莉落在了地上,她手心满是茉莉香气,紧紧搂住祁崇的脖颈:“阿臻不走。”
不走。
祁崇扫了李福一眼:“安排一些人帮助江王寻人,寻不到的话,就算了。”
第15章 明臻有一双惹人爱怜的眸……
有了秦王的协助,虞怀风这边也放心了不少。相对于楚贵妃一党,他更相信秦王的人品和人脉。
不过,自从见到明臻之后,虞怀风便念念不忘。明臻的眉眼轮廓总让怀风觉得熟悉又亲切。
过两天,一行人就要离开凌朝,回漓地去。夜凉如水,虞怀风提笔作画,一名女童的形象呼之欲出。
符青昊在一旁看着。
虞怀风叹了口气:“多希望母妃生下的孩子是个妹妹,本王想要一个妹妹。”
符青昊道:“属下这就派人从大街上抓一个小孩过来。”
“别去。”虞怀风冷扫了他一眼,“乱七八糟的小姑娘,本王可不要。如果是秦王府那位叫做阿臻的,本王倒是可以考虑考虑。”
阿臻长得可爱,说话声音也可爱,格外讨喜,虞怀风不可能不喜欢。
符青昊笑了一声:“您也该回去了,离开霁朝几个月,怕是堆积了不少事情。其他事情,殿下就不要再怀念了。”
怀风叹了一口气,半真半假的道:“本王只是不甘,秦王这座冰山都有妹妹撒娇,本王却孤苦伶仃一人,无人疼无人爱。如果真能带一名王女回去,叔父准高兴的给她建一座新的宫殿。”
这边江王虞怀风哀怨的叹气,另一边,祁崇等人已经准备着去行宫。
原本没有打算将明臻带上,万一让贵妃身边的人发现祁崇将安国公的孩子当成小宠物来养,又会被闹得满城风雨。
但临了,祁崇又改变了主意,将明臻带了过去。
之后十年的时间,明臻都住在了祁崇的府邸之内。
这十年的时间里,虞怀风这边仍旧没有打听到自己手足的下落,哪怕有秦王帮忙打听,也一无所获。
明臻已然及笄。
但祁崇眼里,明臻仍旧是不懂事的小姑娘。
明臻及笄后一年,京城发生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太后驾崩,失去了太后的打压,楚妃被皇帝扶为了皇后,楚妃膝下四皇子祁延、五皇子祁修,也成了名正言顺的嫡子。
早在四年前,祁崇弱冠之年,就该给祁崇安排婚事。只是,祁崇本人无任何意愿,皇帝又不愿意祁崇通过联姻壮大势力,所以借着太后病重和驾崩一事,一再耽搁。
祁崇如今更加繁忙,一连几个月都在北方处理赈灾事项,等回来的时候,恰恰又是初夏。
这个初夏,与十年前的初夏并没有什么不一样,李福看起来老了几分,仍旧安排着下面的人收拾东西去行宫。
往年都在渃山行宫,去年新修建好了避暑山庄,所以要去憬山行宫避暑。因为头一次去,李福跟着祁崇回来后,要操心的地方更多一些。
进门就看到明臻,李福道:“除了天琴和新夜外,明姑娘要带哪些人过去?”
明臻背对着李福,懒洋洋的侧躺在榻上,她的声音早就不复幼时的稚嫩‘奶气,而是靡丽又缠绵,天生带几分惑人的清甜:“都可以,公公随意选吧。”
李福上前来:“这次秦王殿下回来,给姑娘带了好多玩意儿,有……”
想起秦王给明臻带的东西,一时之间,李福不好意思开口了。
这些年来,秦王与明臻聚少离多,一分别少则两三个月,多则半年一年,明臻已经出落成了大姑娘,秦王还买什么逗小孩子玩的拨浪鼓九连环,也不怕明姑娘一时生气扔在了地上。
李福不好回答,便往秦王身上推:“姑娘亲口问殿下就是了。”
明臻漫不经心的回身,她伸了一个懒腰,长发簌簌散在了手腕处:“好长时间没有见公公和殿下了。”
“殿下事务繁忙。”李福陪笑,“姑娘莫生气。天琴,快来给姑娘梳洗,晚膳备好了,让姑娘用晚膳。殿下今天在宫中用膳,姑娘不用等待殿下,早些休息,明天我们还要去憬山行宫。”
明臻乖巧的点了点头。
等明臻站了起来,李福才发现,这几个月来,明臻又长高了不少,早就不是当初的那个小团子了。
唯一不好便是过分娇弱,小时候明臻喜欢吃,现在什么胃口也没有,逐渐消瘦了下来,弱柳扶风一般。晚膳仅仅用了一点燕窝鸡汤,吃了一只银丝卷,明臻便不想再吃下去。
夜色很快暗了下来,等天琴服侍明臻沐浴更衣之后,天色已经完全黑了。
秦王府中华灯点燃,温暖晕黄的灯火自琉璃外罩透露出来,将沉稳大气的府邸更添了几分富丽堂皇。
因为胃口不佳,吃了晚膳也不消化,明臻没有让天琴陪着,自己提了一盏小灯,在秦王府中缓缓散步。
等她散步回来,月亮又偏移几分。如此良夜,实在不适合过早休憩。
祁崇也回了秦王府,尉迟净跟在祁崇的身后:“漓王今年又要来我们京城,这几年漓地从具州购买的绸缎有三百万两——”
话未说完,尉迟净嗅到了一股清淡的花香。
他和祁崇往远处看,一名身着烟雾紫繁花纱衣的少女提着灯走了过来,明臻专心走路,并未看到远处昏暗人影,等到了屋檐下,才听得一低沉冷冽的声音:“阿臻。”
明臻抬眸:“殿下?”
尉迟净前些年见过明臻一次,当时他就怀疑自己的眼睛,现在看到明臻,更加怀疑眼睛,觉着自己是不是眼睛开了光看到了狐妖。
明臻有一双惹人爱怜的眸子,看着她这双眼睛,无法拒绝她任何要求。
她突然见到祁崇,也觉得惊喜,所以照旧扑进了祁崇怀里。从前是只能抱祁崇大腿,现在已经到了祁崇胸口。
明臻踮起脚尖,勾住了祁崇的脖颈:“殿下,阿臻是不是又长高了?”
尉迟净愕然,僵硬的看祁崇一眼。
祁崇冷静的将明臻按下去:“站好。确实长高不少,又瘦了些,她们没有照顾好?”
明臻摇了摇头:“是我自己胃口不佳,吃不下东西。”
在姑娘中,明臻确实亭亭玉立。
但在高大挺拔的秦王面前,明臻仍旧很显娇小。
祁崇将明臻抱了起来,看尉迟净一眼:“你下去吧。”
尉迟净看着秦王将明臻打横抱进了房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他自己又说不上来。
第16章 “孤看看她。”祁崇道,……
明臻被祁崇抱了进去,她一贯的懒,小时候太监和丫鬟们成天抱着她或者背着去各种地方,也常常赖在祁崇身边,让祁崇抱着她。
祁崇早就习惯了。
明臻轻飘飘的没有太多重量,祁崇抱她并不费力,单手就能抬起来。
房间内的灯光更亮一些,因为初夏,下人们忘记将窗户打开,现在免不了有些闷热。
明臻被放在了榻上,李福赶紧过来,帮祁崇脱去身上沉重的铠甲。
祁崇是从军营到宫里的,所以身上穿着戎装。方才抱明臻时,明臻也觉得被衣服硌得慌。
明臻揉了揉被硌到的地方,一时无聊,觉得烛光耀眼,所以将帕子盖在自己脸上:“殿下今天又要忙到深夜?”
祁崇“嗯”了一声,让李福给他换上常服。
李福将祁崇的紫金冠取了,墨发散下,祁崇五官本就俊美,除去这多余的装饰,更显金玉质相。
等更换了衣物,祁崇才看明臻一眼,将明臻蒙在脸上的丝帕拿了下来:“天色不早了,回去睡觉。”
明臻也知道天色不早了,几个月没有见到祁崇,她只想多留一会儿。
晕黄灯光下,明臻肤色却莹白依旧,如冰雪凝成,在这闷热初夏里,有着冰凉的质感。唇瓣却十分红润,饱满且鲜艳,犹如凌晨曦光下初绽的玫瑰。
祁崇指腹在她唇瓣上略过:“擦了胭脂?”
他常年手握刀剑,这些年处理过的叛乱不计其数,哪怕双手手指修长,骨节分明,看起来十分优美,指腹却也有些粗粝,带着薄薄刀茧,远远不及明臻的唇瓣娇嫩。
明臻蹙眉,轻嘶了一声,撒娇道:“疼。”
她自己柔软的指腹轻轻按了被触碰过的地方,黑白分明的双眸看向祁崇:“没有擦。”
平时瞧见是很浅淡的樱粉,像是气血不足,今天晚上多走了几步路,所以显得唇色鲜艳一些。
祁崇收手,他也知道明臻娇贵,不能轻易碰得。
这些年祁崇在明臻身上的心血和耗资,足以造出一个新的憬山行宫了。
“回去吧,早点歇息。”祁崇道,“明天早上孤亲自去叫你起床。”
明臻靠着软枕,一手撑着起来:“阿臻睡到天亮,不用殿下费心。”
她清楚得很,祁崇天不亮就醒了,精力旺盛得很,明臻走两步路就累,祁崇却能在园中练剑一个时辰。
两人的住处间隔不远,明臻走两步路就到了。
等明臻离开,李福才道:“眨眼之间,明姑娘来秦王府有十年了。”
祁崇刚刚坐下,手中朱笔还未蘸墨水,就听到李福讲这句话。
细细一算,确实如此,已经十年了。
时间过得实在太快。
李福看了祁崇一眼,又道:“当年明姑娘才这么高一点点,转眼间,身高就快到您肩膀处,已经成了大姑娘。与明姑娘同岁的公主,都要许配人家了。”
祁崇道:“她心性较小,还是个孩子。”
李福倒希望祁崇永远将明臻当成孩子。这些年来,李福也算是看着明臻长大的,人非草木,孰能无情,对于明臻,李福是当成幼小不懂事的晚辈来看待。
正是因为爱重,所以看到今晚祁崇与明臻的举止,李福才觉得不妥。
祁崇注定会当帝王,三宫六院七十二妃嫔,明臻这样的暧昧身份,夹杂其中并不是好事。
最近这几年,宇文家有心将自家女孩儿许配给祁崇,也有一些中立的大家族看上了祁崇,假如祁崇娶了他们家的贵女,他们都会转而支持祁崇。
这些贵女早早被家族教养,外表贤淑温良,骨子里一个比一个精明,明臻从小就傻,只怕会被吃得骨头都不剩。
心里这样想,李福却不知道怎么开口。
伴君如伴虎,陪伴在祁崇的身边,他时时刻刻都说话小心。
犹豫良久,李福才干巴巴的笑了一声:“明姑娘实在不懂事,也不知道避嫌,幸好是殿下,以后若见了外男,可不能这般。”
“她见不到外男。”祁崇并未细思李福的话,心思全在手中的折子上,所以听不出李福的言外之意,“孤还活着,谁敢同她接近。”
李福:“……”
也的确如此。
讨秦王开心的小家伙,寻常人哪里有机会碰见呢?还没有伸手呢,两只爪子就被砍了。
李福见祁崇的注意力全在政事上,一时没有忍住,说了心里话:“殿下也该同明姑娘避嫌了,明姑娘大了。”
灯火“扑”的一声,爆了一下,继而燃得更亮。
李福不提起,祁崇着实意识不到。
见祁崇没有理会,李福心惊胆战的道:“不过,明姑娘也有错,她太喜爱殿下,将殿下当成了长辈,所以总想靠近殿下。”
但是,一个心智不成熟,谁对她好就与谁亲近,一个早在十年前就在官场中如鱼得水,算计过无数人,究竟是哪个的错,也不难说出来。
祁崇道:“回来让阿臻搬到东苑吧。”
“奴才回头就吩咐下去。”李福又道,“这些年来,安国公也常常向余竹问起明姑娘的状况,听余竹的意思,恐怕过不了多长时间,安国公就要将明姑娘接回家了。”
有关安国公和霁朝王后的事情,祁崇也打听过了,知晓明臻母亲的身份后,这些事情就不难打听。
霁朝王后名叫姜斓,无父无母一个孤儿,被一名姓白的江湖女子捡了,收在了膝下。后来,这名江湖女子与一名姓姜的剑客结合,两人开山立派。
安国公幼时遭害,跌落悬崖,是姜斓的养父母所救,姜斓也照顾过他一段时间,所以对他有恩,两人一起在门派中习武,以师兄妹相称。
之后,安国公回京城,姜斓长大后离开养父母,在江湖中游荡,她爱好行侠仗义,劫一些贪官的钱财济贫,有过玲珑仙子的美名。姜斓平日里随心所欲,因为看上了漓王宫的玲珑七宝灯,觉得这灯和她玲珑仙子的名号十分搭配,所以仗着身手敏捷大胆去王宫偷灯。
结果,玲珑七宝灯的消息是漓王刻意放出去,就为了擒她,姜斓被擒后,漓王爱她美貌与性情,所以挑断她的经脉,废了她的武功,囚禁在王宫里当王后。
明臻身世坎坷,安国公大概只想将她平安养大,选个人品不错的男人许配。
回想起这些,祁崇的眸色暗了许多。
···
第二天就要去行宫,明臻晚上睡得好,一夜无梦。
从前都在渃山行宫,今年改成了憬山行宫,明臻还有些不大习惯。
给秦王的住处自然是风水宝地,秦王亲自挑选的。皇帝哪怕忌惮祁崇,明里暗里的打压,近些年来,秦王羽翼渐丰,皇帝也担心做得太过分了,逼得对方做出什么不好的事情来。
竹影摇曳,四周是一片幽深碧绿的竹林,有泉水从山上引来,泉水干净得很,可以直接引用。
哪怕是夏日,进了秦王这处岁寒宫,也觉出阵阵沁凉,甚至要多加一些衣物。
她本就体寒,进来之后抱住了手臂:“好冷。”
天琴赶紧拿了薄薄的披风给明臻系上:“姑娘多穿些衣物,别冻着了。”
明臻系了披风,喝了一点热的汤,气色才好了很多。
结果等到了晚上,天琴居然得了风寒。李福担心她将病染给贵人,所以派了一个小丫头照顾天琴,暂时让天琴回京城。
夜晚,明臻一个人捧着手炉在灯下看书,李福从外边进来:“现在天暗,只怕对姑娘的眼睛不好。”
明臻轻声道:“就看一会儿。”
李福还记得,明臻读书认字,都是秦王亲自来教。
当时明臻年纪小,人又笨笨的,连笔都握不住,秦王从来都是亲自握住明臻的手,一撇一捺教明臻去写。
再笨的小姑娘,落在秦王的手里,悉心调教一段时间,也写出了一手漂亮的字体。
李福手中拿的是一张火红的狐狸皮:“特意让人从秦王府送来的。岁寒宫冷一些,晚上比京城深秋还冷,殿下习武之人,只觉得这里僻静,没有想到姑娘这么怕冷。”
明臻确实穿得多了些,并不像在京一样穿纱衣,现在严实了很多。
李福将这块狐狸皮给了丫鬟,示意丫鬟给明臻铺在床上。
“明天阿臻可不可以出去玩儿?”
明臻看向李福。
李福犹豫一下:“奴才得问秦王殿下,殿下去六皇子那边喝酒去了,又要很晚回来。”
明臻觉得困了,挥挥手让李福出去,自己也上床睡觉去。
祁崇回来已经是后半夜,的确喝了点酒,进来就走错了房间,李福看到后,赶紧过来:“殿下,这是明姑娘的住处,您的在这边。”
“孤看看她。”祁崇道,“她晚上经常做噩梦哭。”
李福刚想说“明姑娘长大了,半夜不哭了”,祁崇已经挑开了珠帘。
明臻喜欢珠帘,小时候喜欢穿梭其中,所以王府到处都是珠帘。
珍珠碰撞,发出清越的声响,声声入耳,一只脚踏进来,祁崇也突然酒醒了几分,想起此时的阿臻已经不是走几步路就会摔倒的小姑娘了。
前几日晚上见到阿臻,她突然扑入祁崇怀里,已经窈窕有了身段。
他停在了珠帘内,往里还要再走一道门,明臻睡在最深处。
犹豫片刻,祁崇又折身出来了,冷冷淡淡的对李福道:“备水。”
是要沐浴。
李福道:“岁寒宫有温泉,殿下去泡温泉?”
第17章 温热的呼吸落在心口上。
祁崇在冷泉里泡了半个时辰。
李福在边上伺候着,让人做了醒酒汤端来:“殿下喝点醒酒汤。”
夜凉如水,祁崇墨发被打湿,五官凌厉深刻,狭长凤眸中没有任何情绪。
李福掐算掐算时间,在一旁提醒道:“再过两个月,是大司马六十大寿,殿下如果要准备寿礼,现在就该准备了。”
祁崇站了起来,冰冷的水珠顺着淌下来。这处是冷泉,并非温泉,温泉是给明臻用的。
他并未让太监丫鬟进来服侍,自己换了衣物,月上梢头,整个行宫都在一片幽美且冷肃的氛围之中。
李福也没有再守夜,自己回去睡觉了。其他丫鬟和太监也都打了盹儿睡着了。
明臻身子本来就虚,哪怕晚上身下垫了一块狐皮,一场噩梦后,出了一身冷汗,自己身上也觉得格格发冷。
她看了看四周,四周晕黄一片,灯光也暗暗的。半夜起了风,只听到外面竹林中风声潇潇,让人从心底里发怵。
岁寒宫实在太幽僻了,明臻也觉得害怕。
她抱着膝盖坐在床上,长发散了下来,身上薄薄中衣被冷汗打湿,犹豫半晌,明臻抱着自己的枕头从床上下来了。
祁崇原本都睡着了,但他睡眠浅,如果睡眠重一点,早就被刺杀没有了性命。
突然听到特别轻的脚步声,他睁开了眼睛,将床帐挑开。
一抬眼就看到明臻哭着走过来。
祁崇突然被惊醒,尚在惊诧之中:“阿臻,你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