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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手。”
沈姒偏过头,深浓如墨的夜色之中,一道身影出现在她的视线里。
一个陌生的男人坐在车内,留一头利落的板寸。昏暗的薄光之下,他五官硬朗,眉眼处的轮廓格外深邃,身形挺拔、劲瘦,却紧绷着一股张力。
很野性。
男人掀了掀眼皮,打量了眼沈姒。
第76章 纯情诱惑
足够漫不经心的姿态, 但面前男人的审视,带着难以形容的压迫感。
沈姒很少有这样的感觉。
恍若六年前她在南城扯住齐晟衣角时,齐晟看她的那一眼,视线凌厉、阴冷, 像利刃贴喉, 直击心脏。
走神的间隙, 男人那句“住手”起了作用, 钳制沈姒的人松了手劲, 低头垂手应了声,“没用几分力。”
沈姒听完,差点直接骂出声。
这他妈也能叫没用几分力?上来就锁肩顶肘压指,她手肘都麻了。
但现在不是让她想东想西的时候。男人似乎没打算放过她, 下巴很轻地一抬,不冷不淡地下命令:“我让你好好把人请过来, 没让你动手。”
沈姒一颗心凉了半截。
承明公馆附近路段比较清静, 出了这块区域才衔接上沪上的繁华夜景。这个时间点, 周遭基本没人经过,呼救怕是根本没人理会。更何况实力太悬殊,明面上的挣扎都是无用功。
说白了,她今天退无可退。
情况危急到走投无路的地步, 沈姒反倒平静下来了, 顺从地上了车。
车锁咔哒一声落下, 沈姒在死寂中开口,出乎意料地冷静:“你是谁?”
没得到任何回应。
男人似乎没有跟她攀谈的兴致, 闭着眼假寐,眉弓骨挺拔,额头到鼻梁的轮廓格外深邃, 置在膝上的左手指背一直在转动着什么东西。
很娴熟、很灵活的动作。
亮光像是在他手指间跃动,从尾指滚动到食指,循环往复。
沈姒以为是硬币。
直到冷光掠过眉眼,她偏头看过去,才发现他单手转的竟然是刀片。
她心跳如擂鼓,不动声色地扫了眼后视镜,一边警惕着车内两人的注意力,一边悄无声息地摸索手机——不知道是不是纰漏,对方没清缴她的东西——但她刚解锁了密码,身侧的男人手上的动作停了,刀片冷光一掠。
“别动。”
空气一瞬间凝滞,像拉扯到极限的皮筋,再多一点刺激就会崩坏。
“你想给齐晟打电话?”男人转过头来看她。
距离近了,沈姒才看清他眉尾有一道浅浅的疤痕,看得人心惊。
很血性,也凶狠。
跟她预想的不一样,男人没夺她的手机,只淡淡地说了句,“打吧。”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左手轻轻一抖动,锐利的刀片泛着冰冷的光芒,在他指尖挽了一个漂亮的刀花。
他手上有很明显的枪茧。
沈姒莫名从他的语气和动作里品出了“你最好乖乖听话,要是不配合,刀片可能划到你脖子上”的意思。
“你想拿我威胁他?”她按住了手机,指尖都发麻。
男人看着沈姒不太好的脸色和眼底压抑的战栗,似乎有些讶异。
他感慨地问道,“是又怎么样?”
“你绑架我也没用,这里是中心城区,出了这段路就是高等级勤务排查,你根本出不去。”沈姒眸色闪动,“你就算杀了我也得不到什么好下场,没有意义,不如聊聊你想要什么。”
男人听完,竟然短促地笑了声,从后视镜里给手下使了个眼色。
“你喝酒了,我直接打晕你说你睡着了很省事,”他面无表情,语气也不疾不徐,“所以少玩点花招,让你打电话你就打,别跟我磨蹭。”
他淡道,“我不喜欢亲自动手,除非对方是个没有动手能力的死人。”
这话一落下,像冷水溅落滚热的油锅,噼里啪拉地炸开了。
由不得她做主,电话拨了出去。
“喂?”齐晟的嗓音低缓,大约是被烟酒浸泡过,颗粒感分明。
电话接通得很快,沈姒还不至于完全乱了阵脚,但她确实觉得头皮发麻。可齐晟的声音传出来时,她忽然不太想配合,始终没出声。
男人淡淡地睨了眼沈姒,笑了下,一记手刀切在了沈姒手腕上。
这一下是狠的。
沈姒本来不想配合,但手腕像被扎了一样,她没压住那声痛呼。
“姒姒?”
通话对面齐晟唤了沈姒几声,但掉落的手机已经重新落回男人的手里,他捏着沈姒的手机把玩了几秒,不等沈姒跟齐晟说话,他直接给挂掉了。
-
嘟嘟嘟——
对面没有任何回应,只剩下一阵忙音。齐晟微蹙了下眉,放下手机看了眼,把电话重新拨了回去。
接通得很顺利,但依旧没人说话。
齐晟的嗓音沉了下来,“你是谁?”
等他这句话问完,就跟有意戏耍他一样,对面又给挂了。
齐晟正在附近一个饭局上,有个朋友搞了个长线投资,周期跨度太长,有个环节又被人卡了扣,生生地扒了一层皮,朋友压着邪火骂骂咧咧一整晚,终于说了重点,想拉他入伙。
朋友刚说到重点,就被电话打断了,耐着性子等在旁边。
结果左等右等,他只看到齐晟脸色不太对了,“出什么事了?”
流转的光线朦胧幽暗,入口是别出心裁的水景,恍若云山雾罩,包厢内古雅澹泊,粗矿的毛石墙面平和内敛,有一种素雅又质朴的禅意。
周遭瞬间清静下来,正被莺莺燕燕环绕的几个人也敛了声息。
齐晟沉郁着面色,心里有点堵,眉间攒动了一缕淡淡的阴翳。
第三次拨回去,对面直接关机了。
齐晟太阳穴突突地跳,眉眼间积的都是阴沉。他将酒杯一推,捞起外套起身,吩咐了句,“你现在让人调承明公馆附近的路面监控。”
包厢内的人面面相觑。
薄荷叶随着烈酒晃了晃,慢悠悠地飘在冰块上。
-
霓虹不断从车窗掠过,川流不息的车流在高架桥上交汇,巨大的广告牌不断变换光线,沪上的夜晚灯红酒绿,冰冷又迷醉,最适合醉生梦死。
一路畅通。
只赶上了一个红灯,沈姒都没有落窗呼救或者跳车逃跑的机会,冰凉的刀片贴在了她颈上。这比什么威胁都好使,她还真动不了任何手脚。
车内的氛围一度冰封。
男人之前似乎按了她某个穴位,就麻了一下,那一瞬间疼得特别剧烈。可是等沈姒捂住手腕时,所有的感觉就像错觉一样,全都消失了。
她揉了揉腕骨,总觉得很古怪。
不等她想出个一二三四五来,男人把玩着手机,侧眸扫过她,语气闲散,出乎意料地温和,“在电话里哭两声都不会,你不想让他救你?”
“我不求救他也会来。”沈姒低着头没看他,角度的原因,旁人看不出她有任何恐惧的表示。她反问,“既然如此,何必给你增加乐趣?”
“有道理。”男人勾了下唇,轻抬了下巴,“你看他来得多快。”
他的语气里带着几不可察的戏谑,“9分34秒,他还挺宝贝你,我就没见过他这么着急。”
侧视镜里能看到车后几米处不知何时跟了一辆超跑,是齐晟的车。
沈姒的大脑空白了几秒。
她差点就以为下一秒要发生车辆加速、两车追逐,然后歹徒挟持人质,逼停后面的车辆,拿她威胁齐晟不准报警。然而都没有,男人像是放弃抵抗了一样,示意手下靠边停车。
车子缓缓地停在了路边。
今晚一系列的变故让沈姒一头雾水,但她猜测再多,也不可能跟一个要挟持她的人聊聊他什么意图。
她正打算趁此机会直接跑,齐晟直接走了过来,敲开了车窗。
齐晟背立着昏光,面色不耐又嫌弃,“你有意思吗,哥?”
沈姒听到这句,动作稍顿,茫然地抬头,安分地坐了回去,“哥?”
“这是我二哥,齐樾。”齐晟言简意赅地介绍完,面色不郁地看向齐樾,“你是不是在部队太无聊了,齐樾?一回来就跟我开这种玩笑。”
他让人调了各方位的监控,看到车子后座的身影,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没大没小的叫谁呢?”齐樾眼皮上抬,眼眸狭长,打量人的时候很有压迫感,“真跟你开玩笑,你女朋友人间蒸发两个小时,你都发现不了。”
他就是顺道过来看一眼,本来没别的意思,结果沈姒误会了。
以他执行任务的效率和方式,真想绑个人逗齐晟不会这么敷衍又草率。监控会被提前切掉,车牌号和谁下的手都查不出来,神不知鬼不觉。
也就是小姑娘宁死不屈的样子特别好玩,他才顺水推舟,等齐晟着急。
沈姒看了一眼齐晟,又看了一眼齐樾,视线睃巡了几个来回,她面色复杂,忍不住在心底“我靠”了下。
他一家子是不是都变态?
齐晟不知道沈姒心底的小九九,只看到沈姒在一旁发呆,以为她没缓过来。
他绕到沈姒那侧,拉开了车门,边问了齐樾一句“你怎么会在这时候回来”,边微倾了身。他一手搭着车顶,一手将沈姒从车内捞了出来。
沈姒在齐晟身后站稳,侧了侧身子,歪头看了对面一眼。
“托你的福,”齐樾也下了车,侧头,以手挡风点了一支烟,“因为有人前段时间雪崩失事,差点死了,军演刚结束,我就突然接到命令,多了一个星期的假期,顺道过来看看你。”
他这人跟齐晟不太一样,就算是开玩笑,身形还端正得如松如列。
烟雾登时弥漫在夜色里。
齐樾往齐晟身后看了眼,目光冰冷锐利,仿佛能洞察一切,像蓄势待发的狼,“现在看来有必要提个醒儿,别什么事儿都不跟家里打招呼。”
微冷的夜风在两人之间窜过,吹散了先前流通缓慢又凝滞的气氛。
齐晟掀了掀眼皮,面色沉冷道,“你别吓唬我女朋友,她胆儿小。”
“她胆儿可不小。”齐樾听笑了,“上车不到十分钟,三次想求救,两次想逃跑,要不是没什么胜算,你女朋友好像还考虑过空手夺白刃。”
“……”
沈姒从齐晟身后冒出的脑袋又缩了回去,沉默地扯了扯齐晟的衣角。
“那你也不能欺负人,”齐晟反手攥住沈姒,懒声道,“你是不是整天跟穷凶极恶的罪犯打交道,没时间谈恋爱就结了婚,所以见不得我好?”
“亏我刚刚还很认真地琢磨了一下,送什么见面礼。你跟我就这态度?”齐樾看自家弟弟拿人家小姑娘宝贝得不行,暗道了一句“没出息”。
沈姒在齐晟身后摸了摸手镯,心说见面礼没收到,镯子让他给脆了。
她的小动作让齐樾尽收眼底。
“镯子碎了让老三赔,反正都是一家人,”齐樾稳身不动,意味深长地看了沈姒一眼,似乎在点她,“不过你哪天跟老三回家,能别戴就别戴了,穿旗袍可以,但素净点才好。”
话只说到这儿,他的视线挪向齐晟,“你不打算把人领回去?”
“月底,等她比赛结束。”
齐樾微一颔首,也没评价什么,只看了眼时间,“我还有事在身,没功夫在这儿跟你闲聊,你好自为之。”
没有什么兄弟情深的见面场景,也没有什么饭局来把酒言欢叙个旧。
见面时间很短暂,便匆匆别过。
-
车子绝尘而去,消失在视线里。
沈姒这才忍不住拍了拍齐晟的胳膊,感慨了句,“你这个哥哥——”
“经常不干人事。”齐晟替她补上后半句,光线掠过他漆黑的眉眼,轻寒薄寡,“他以前就那样,幼稚又无聊,还以为这些年在部队能改改。”
沈姒腹诽“说得好像你多有人性似的,明明也不干阳间事”。
“不是,”她摆了摆手,似笑非笑地看了眼齐晟,“我是想说,虽然你哥看着挺凶也挺野,但可能军人都有一种气场,怎么看都很好看。”
齐晟沉默地看着她,须臾,低下头沉声道,“你夸他是不是欠教育?”
沈姒翘了翘唇角,“我夸你家里人遗传基因好,你瞎吃什么醋?”
感觉到他吻上自己耳垂时,她缩了缩脖子,抬手推他的肩膀,“还在路边呢,齐晟,你能不能注意着点儿?”
齐晟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呼吸有些不稳,还是不爽,“该夸谁?”
“夸你,只夸你,我只喜欢你一个人行不行?”沈姒被他折腾得有些脚软,胡乱地敷衍了几句,靠在他怀里笑得花枝乱颤,“你幼不幼稚啊?”
话音刚落,一阵天旋地转。
毫无防备间,沈姒整个人被他拦腰抱起,反手扔进了超跑后座。
沈姒反手撑着座椅起身。
不等她问什么,面前的阴影压了下来,遮住了她视线里全部的光线。
绚烂的霓虹不断掠过,在此处一抬头,就能看到黄浦江边赛博朋克式的建筑,恍若沪上的“心脏”,高楼大厦的灯光和来来往往的车流汇成一条条光轨,冷暖色调相撞,夜色繁华。
齐晟在这种时刻从来没轻重。
沈姒都不用看,就知道自己手腕可能又被绑出了痕迹。
意识朦胧间,沈姒听到他低沉的嗓音,有点哑,“扯个证吧,姒姒。”
像加了冰块的低烈度酒,冰冰凉凉的,却让人鬼迷心窍。
“嗯?”沈姒没跟上他跳脱的思维,只顾着压抑自己不堪入耳的声音。
“领证。”齐晟在她身后稍停,被汗水微润的额发下,眸色沉沉。
“可是,”沈姒根本没什么心情思考,大脑都迟钝了许多,微啜着气,“你求婚还说得过去,可是现在领证了,家里不知道,真的不会生气吗?”
“没你想的那么严重。”齐晟喉结上下一滚,说话的时候,力道越来越重,“我爷爷从前枪林弹雨里过来的,后来带兵多年,所以看着严厉。但他其实脾气还行,未必会不喜欢你。”
“你确定?”沈姒额头不小心磕了下,抬手捂了下,很快又松开,身子不管不顾地塌下去。她身后的蝴蝶骨微凸,线条优美,“我感觉听着这么容易的情节不太符合你家。”
“你乱七八糟的电视剧看多了吧?”齐晟好笑捏了下她的脸颊。
沈姒小声嘀咕了句什么,很快被撞散了,含糊不清,齐晟也没听到。
“真不去?”齐晟漆黑的眼凝视着她,缓慢地将她鬓角的发丝拨到耳后。他压制着她几记狠的,在最后时刻牢牢按住她,“别那么紧张,姒姒。”
沈姒的大脑白茫茫一片,脚趾蜷起,她突然分不清他是嫌她太紧张了还是太紧了,话都说不出来。
车子在不知不觉中绕行中环两圈,最后停在了两边。
黄浦江波光如绫如鳞,倒映着这座城市的五光十色。外滩和陆家嘴隔江而望,灯火辉煌,光线如瀑,异国风情的万国建筑和拔地而起的高楼相映成辉。
齐晟低下头来,贴了贴她的耳垂,嗓音又低又哑地,又重复了一遍。
“领证吗,宝宝?”
第77章 艳冠群芳
齐晟的额角有汗珠滚落。
沈姒看着他, 纤长的睫毛轻轻一眨。绵长而强烈的余韵很久不散,她缓了很长时间,脑袋里还是空空的,只是突然抬手拍了下他的下巴。
啪——
动作不大, 她也没用力, 但这一下的声音在逼仄的环境里很清脆。
就好像, 她真打了他一样。
齐晟半垂着视线, 喉结微滚, 漆黑的眼底阴沉沉一片。
在他的视线里,沈姒目光闪了闪,心虚地缩了下肩膀。
而后她又觉得太怂,扬起脸颊, 抬了抬声音,“我又没真打你, 我手劲儿很小的好吧?谁让你不躲。”
底气不够, 声音来凑。
沈姒继续振振有词, “再说哪有人会在这种时候说这么重要的事!你变态吗你?你这种行为特别像——”
她思忖了两秒,忍不住道,“像那种在床上说‘我爱你’的渣男。”
氛围被她毁得很彻底。
齐晟看她理不直气也壮,脾气都快被她磨没了, 直接气笑了。
沈姒没管他, 自顾自地说了句, “明天周末,民政局也不上班吧?”说完她推了推他的肩膀, 催他起身,“你出去,我有点难受。”
说这话的时候, 她的脸侧向旁边,青丝凌乱的散落,冷白的细颈如羊脂玉一样,柔软细腻,触手生温。
齐晟漆黑的眼凝视了她几秒,骨节分明的手虚握住她的脖颈。
他探到了她颈间的脉搏。
“你别这样。”沈姒被他的动作激起了一身的战栗。她拨开他的手,忍不住轻声道,“你知不知道每次你碰我脖子,我都怀疑你想掐死我。”
尤其是以前。
他在欢场上从不温柔,不笑的时候起了点凶性,往往让人发怵。然后他每次在最后时刻握住她脖颈,快意和惊惧感交错,会非常强烈。
虽然从某种角度而言,她其实受-用这种方式,但还是有点犯怵。
“你能不能保持一下刚刚的态度?就是喊我那什么的时候。”沈姒莫名觉得要求有点羞耻,声音轻了轻,小小声,“很温柔。”
没有什么比“平日里阴鸷狠绝的人只对特定的人温柔”更有吸引力。
她就想做这个特定的人。
“喊什么?”齐晟低头,漫不经心地捏住她的耳垂,轻轻碾了碾。沉静墨黑的眼底像擦亮了一簇火,有点惊心动魄,他轻笑,“宝宝吗?”
沈姒抬手捂了下眼睛,低低地呜咽了一声,就要往他怀里躲。
可惜有人不准。
齐晟直起后背,握着她的手腕往上翻折,按在她耳边。他就这么审度着她,视线自下而上一掠,在她面上锁牢,看薄汗滴落她的鬓角。
沈姒眸底水色潋滟,面容像清水浸泡过的玫瑰,清艳又妩媚。
齐晟低声笑了笑,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抬手将她的发丝勾到耳后,并不肯退出去,眸底沉冷又明亮。
很久才落得个清静。
沈姒裹着他的外套,睡了一路。
-
次日,周末。
国风节目组的决赛如期而至。
最后一期比赛,电视台和三大网络平台同时直播,冠军直通明年奥运会的开幕式。虽说是前四对决,但现场和网上的注意力都在沈姒和江尤身上,基本可以说是这两人的主场。
休息区的氛围很松散。
沈姒看江尤跳了一段自己不太擅长的流派动作,有点心痒,“这个有套路吗?教教我。”
江尤平时沉静话少,不过舞蹈舞蹈整个人气场就不一样了。
一个教得快,另一个学得也快。
网上的弹幕奇奇怪怪地被带歪了,“这真是决赛现场吗?姐姐们相处的都好和谐”、“橘势大好,我可能有毒”、“虽然44已经有男朋友了,但我还是磕到了”、“这就是神仙打架,这就是君子之争,这不比个人能力良莠不齐的选秀好看?”……
隔壁国戏组也过来凑了个热闹。
在一堆起哄声里,沈姒磨不过,清唱了一段《锁麟囊》。
“他教我,收余恨、免娇嗔,且自新、改性情,休恋逝水,苦海回身,早悟兰因。”
沈姒的唱腔幽咽婉转,一段抑扬错落、疾徐有致的清唱飘出。
“虽然半决赛我那段《锁麟囊》出圈了,但我还是觉得你唱的有韵味。”师姐拍了拍沈姒的肩膀,笑了笑,“当之无愧的祖师爷赏饭吃。”
业内素来评价最好的一版《锁麟囊》当属程砚秋,薛湘灵活灵活现。
沈姒学的就是程派唱腔。
不过她能唱得这么好,跟齐晟也有关系。毕竟她刚跟了齐晟那会儿,总觉得自己步步沦陷,而他无动于衷,真就应了这段唱词。
“别别别,师姐,我也就这段拿出手了。”沈姒摆了摆手,“古典舞组的比赛我还敢说一句当仁不让,国戏组我就只能撑到决赛了。”
今年国戏组的冠军,不出意外,就是她这位师姐,余派“小冬皇”。
比赛已经开场。
古典舞组所有人的作品都分为两部分,提前录制的MV和现场表演。
沈姒抽签的顺序并不怎么样,最不占便宜的1号,观众本质“健忘”,很容易被后来者带走记忆点。不过她那段舞播完,全场就被引燃了。
《惊梦》。
一段轻缓的琵琶,犹如少女入梦,而后在梦中跳尽春夏秋冬。
沈姒抬腕倾身,借助腰力飞旋,翻飞的裙裾簇成团团秀色,如翠云翦叶,如紫锦攒花,手臂向一侧划破空气,金钗半脱,如瀑的青丝勾落。
凌波微步,步步生金莲。
干冰创造的雾气袅袅飘起,其间多多盛开的金莲和荡漾的水波。
舞台效果十分震撼。
琵琶声断时,她倾倒在舞台上,像是翻入了水中。
而后舞台切换了提前录制的视频。出乎所有人意料,这是一段水下舞,刚好跟舞台投湖那段衔接上。
玉筝弹彻,楚歌娇成。
水下的她依旧艳态四起,身韵流艳。雀绿配烟红的舞裙,金银粉绘花的薄纱披帛,旋绕在她手臂间,就像活过来一样,在水下随她的动作灵动。
整个比赛现场都轰动了。
惊梦,惊梦。
当真是娇鬟丽颜,大梦一场。
公布最后名次时,沈姒实至名归,现场的掌声如潮。
主持人故作悬念后,念到沈姒的名字,还调侃了句,“掌声还不够热烈,我们的冠军还在台下发呆。”
现场的掌声又掀高了几个音量,如雷鸣般,不绝于耳。
“很荣幸能受到这么多人喜欢,站到最后。”沈姒举了举奖杯,轻笑,“刚刚在台下没有发呆,我只是在想早些年的自己。”
她略一停顿,“我年纪小的时候其实有点恃才傲物,如果是在那时候站上舞台,我可能会告诉你们:
这支舞,名为《冠群芳》。”
现场的氛围瞬间活络起来。
艳冠群芳。
敢说这句话,需要的不止是艳惊四座的实力,也是坚不可摧的信心。
“时至今日,我其实依旧有这样的底气和信心。但我觉得,古典舞需要的不是一枝独秀,而是百花齐放;不是故步自封,而是百家争鸣。这个比赛对很多选手来说,不止是决斗场,更是一个交流和学习的平台。”
开播以来,这个比赛的直播几乎是逆风翻盘,关注度在不断增长。
从前期选流量做导师翻车,引发了各种不良舆论,到整改重播,启用了业内泰斗做评委,比赛选手神仙打架,直接提升了一个档次。
后来各种古典舞名场面和戏曲经典唱段的片段流出,在热搜和国外油管等平台都掀起了一波热度。
沈姒《一枝红艳露凝香》里的杨贵妃和《洛神》里的甄宓,阿依谢姆的《敦煌》,江尤的《临江仙》……身韵、汉唐、敦煌、昆曲四大古典舞学派的表演不断惊艳观众。
国戏组惊现豫剧里难得一遇的仙人步法,半决赛里的《锁麟囊》、《铡美案》,还有《桃花扇·梁洲序》,唱腔和身法更是技惊四座,几场比赛将国粹宣扬的十分到位。
到了决赛,观众的关注度登顶,氛围反而没那么紧张了。
今年这些选手大多实力很强,甚至已经功成名就,所以说她们不需要多一个奖项证明自己也不为过。比起为争冠军头破血流,这些选手更像是为了切磋和学习技艺而来。
“其实不管今晚谁拿到奖杯,对很多热爱古典舞的人来说,能站在这个舞台上,能被人看到,能让很多人爱上古典舞,这就是一种价值。”
舞台的灯光明亮又夺目,沈姒一字一顿地说道:
“我热爱这个领域,所以我想一直在这个领域里闪闪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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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功宴折腾得很晚,以至于领证当天,沈姒差点没爬起来。
“为什么要起这么早啊?”沈姒有起床气,抱着薄毯迷糊了半天,看着窗外将明未明的天色,朝齐晟砸了个枕头,“你有毒吧,齐晟,你确定这个点儿民政局就上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