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爸是吧!你不认我,你以为那狗东西会让你叫他爸?你以后就跟她一样!你妈卖逼,你卖屁眼,狗杂种!总有一天要被人捅得稀巴烂…”
椅子一阵刺耳的拉扯声压低了门外的话,她看着明白握着盛有面条的瓷碗,手指陷进汤里。面色冷漠地五步打开门,碗冲着门外的脸看准了用力扔去。支离破碎的瓷破声先响起。
“滚。”
明白关了门又坐到沙发上,拿出柜里的开瓶器撬开第三瓶,对嘴直接饮下,喉结因为吞咽不停翻滚,他仰着头,下颌角锋利。
门外的人还在骂骂咧咧,脏话是她出生以来就未曾听过的,她无措地封闭耳朵,排空思绪,却难以抑制好奇的一个个问题。
门外的人真的是他爸爸吗?为什么过年了家里只有他一个?明月阿姨呢?他捅了他爸爸?为什么?还有什么屁眼的…还有他喝酒…
她摇摇头,暗示自己不要参与这些事。于是她起身站在明白不远处,干笑说:“那个…我该回家了。我妈肯定在催我。”
酒已少了一大半,她不敢看豪饮的明白,见他没回应也不作停留了,转过身就要离开。
只是瞬间圈住她手腕的温度凉得像水,手腕上他的手温柔得冷漠。
她转回身仰视因醉意晕沉的他,不自在地动了动手。他没放开,似是还在梦中般耷拉了眼,脸颊泛起酒红。
“天黑了。”他说。
枝道点点头,“对…天黑了,我…我要回家了。”她又动了动在发热的手。
明白放开她的手,缓缓走向阳台,“枝道。”他唤她,没有停下脚步。
他说不要忘了合约。
枝道瞪大了眼,看着他的背影没入阳台。
混蛋混蛋混蛋!她在心里大叫。
阳台没有光。客厅的灯很暗,她坐在他身旁。地上。她看不清他的脸,偶尔风送来洗衣香,她眺望楼栋的光,猜他们应该是在看着春晚嗑瓜子热闹。
她现在和一个可怜的醉鬼坐在一起陪他过年。她知道他留她是想有个伴,却还是尴尬。枝道仰头不愿正脸看他。
任沉默发酵,任烦人的气味窜进鼻腔。
明白却在看她。酒精有魔力,能催化某些化学物质去放纵。于是他盯着她的侧脸,从发丝到下巴。
鼓鼓的肉颊,狡黠眼睛,情绪如此直白的人。
为什么答应补习?因为与她相处是件很舒服的事,因此他在燃烧。他想:也许对于她受伤是种浪费。
明白看着她的眼睛,嘴唇轻动。“人会因为一句话杀人吗?”
干净的声音罪恶的话。枝道心尖一颤,被“杀人”两字骇住,迟缓地说:“…我没听清。”
他眺望远方,停顿很久。“因为一句话。证明他有种。”
“……"枝道不知道他在胡言乱语什么。她的手指拧着衣角,默默地卷成羊角。又松开,又卷。
气味越来越浓,她察觉他的温度在靠近。异性体温与雄性压力在侵袭,她莫名脚趾蜷缩,心被人抓紧般吊在喉咙里。
他的脸离她一根手指的距离。呼吸在她耳侧,微微酒气。
她不敢转头看。
“我听见你心跳了。”他哑哑的声溜进她耳朵。
她也听见了。
明白低垂了眼。“你的心跳得好厉害。”
她冷静自己的大脑说:“我是怕你因为一句话杀了我。”
“我杀你?”
“你忘了你以前割我耳朵?”她摸了摸左耳的耳垂。
少年轻轻笑了一声,“还记着?”
“这没法忘记。”她不爽地回他。
他越来越近,热息蒸烧她的脸,声音虚哑得挑人心肠。
“抱歉。那时手快了。”
哪有随身带刀的?浅薄的理由,她不信。
很近。他的鼻尖快贴上她的脸颊。她僵滞了身子任可耻的情绪蔓延。她该动的,悸动却按住她的双脚。她在颤栗,手轻轻发抖,心在加速地跳。
他突然说:
你身上好香。
她的心尖像被人狠狠踢了一脚。
“桃子味。”
另一个明白。
原本高冷殿堂里的神圣学生,正襟危坐凌然于上一表正经。一直对她冷言冷语,行事冷峻孤僻,一副厌世隔绝的声调。
现在。于暧昧距离里,他杂着酒气,却不安分地用缠绵的呼吸在她耳侧轻柔说话。
挠她心肠,勾她心慌。
“茉老师是你的女朋友吗?”他勾她问些不该关心的话。
他说:“不是。”
“可是你们…”亲。她睁大眼,又把话吞下去了。
“我们怎么?”
一阵风把她刚刚的迷乱又吹整齐了。
管她什么事,他和她又不可能有关系。枝道低下头。“没什么。”
“怎么了?”他的语气意外含着娇意。
她抬头认真看他。见他眼睛迷离脸颊绯红,泛可爱的姿态,精巧的五官撩拨了她的趣意。
她笑着歪头:“叫姐姐。”
少年倾斜了脸,缓缓问道:“为什么?”
“因为你比我小。”她又想了想,问他。“你平时喝这么多?”
“没。第二次喝。”
难怪容易酒醉。“叫姐姐。”
“为什么?”
她编了个蹩脚的理由。“我是你远房表姐。你看你喝那么多肯定记不住。你叫声姐姐,我给你倒杯水醒醒酒。”
少年的右手撑着脸颊,轻眯了眼打量她,似晕似醒地垂下眸不知想什么。黑夜从他背后无声漫过。
半响都没有声音,寂静中她以为他其实没醉,于是尴尬地咳了嗓想说些什么。
清脆的少年音却突然温柔响起。尾音求怜,声线撩拨。
“姐姐。”
她偏头,少年的双眼正认真纯净地看着她。
“水。”
!!!!!!
枝道愣了半久。
艹艹艹!他真的叫了她姐姐!他平时对她冷成这样现在居然乖乖软软地叫她姐姐!还叫得这么勾人!枝道被他这一反差撩的声音颤得心脏差点休止,双手急急捂住快爆掉的心脏,
又兴奋又后怕。
她想他第二天醒来,知道后还不得拿刀灭了自己。
但是…
爽啊!
明白突然踉跄地起身,身子歪歪倒倒。她紧张地张开手臂想扶他,却碍于肌肤碰触又不愿真的挨上。
于是他一个不稳,膝盖一弯,携着重量摔在她身上。
枝道下意识从坐姿瘫倒在地,惊愕地看着他伏在其上的正脸。
他的小臂撑在她耳侧,身体与她隔空。低垂着眸与她对视。
看了她很久。他的嘴轻轻的闭合,双眼恍惚。
“姐姐。”他温柔地问,“为什么…我一喝酒脸就好热?”
少年好闻的呼吸在她脸上,她的脸也热。酒味杂着少年隐而不见的味息。她看见他发育的喉结动作有致。
她不敢看他纯洁又欲气的眼睛。她想,若她是个坏人,她很有可能会蹂躏他,让他哭泣。
身上因酒意显得单板的少年是纯真的。却能引发别人的欲。他的纯质又蠢蠢欲动着某种暗流,似乎下一秒他就会低下头疯狂的亲吻她、毁掉她。
明白没有动。
她能感受到男生也是软的,像云。他看着她,目光穿过她。
枝道窒息的握紧双手在胸前,任风刮她的头发擦过脸颊。
夜色浓郁,黑暗在眼里。风吹过她的羽绒领。远处突然响起一阵烟火声,轰一声在天空里炸开、再炸开。她似乎能听见电视里播着蔡明的小品,听见小孩讨要红包的笑声,听见李
英说她怎么还没回来。
这里,却静如死亡。
“你帮其他人也补习过吗?”
“只有你一个。”他知道她想要什么答案。
她抬起右手,摸了摸自己的短发发尾,放缓了声音。
“你喜欢长发,还是短发?”
“长发。”他下意识反应。
她偏头望向黑夜,一轮残月挂空。月亮好昏好花,混沌的、迷糊的,像人的心,耳朵也迷糊了。
所以他后来说了句短发,她就没有听见。
枝道低下头闭上眼睛。
他要勾引她堕落。
明知这是沙漠。是件罪孽深重、令人发疯的事。
第22章 二十二窒
她看到脸上近距离的少年眼里流光,睫毛尾端一节灯黄。
他的浅浅呼吸深意绵长。
枝道双手猛然推翻他。她慌张地从地上站起拍走灰,低着头小声说了句混蛋。
明白被动地软瘫在地,现在他是真的醉了。他闭着眼脑里混沌,转而侧了身双臂上下叠着贴在脸侧,如遗弃在下水道的猫。
他嘴里喃喃细语。“顾…隐,你…哥…”
枝道听不清,“啥因你因我的…”
她俯视他。他穿一件黑色立领长袖,脖子修长,耳朵红了。侧脸的白在黑夜独立。
“话都说不清。”枝道低头,无意看见她手臂上的手表,于是瞪大眼骂了地上人一句响亮的“混蛋”,撒腿便走了。
后来李英问她怎么去这么久。她说自己在外面转了一圈。过了几分钟后,她跟李英说。
“妈,那天我去看到只有明白一个人在家。而且家里连过年的样子都没有,他爸妈呢?”
“是吗?不知道…”李英摇摇头,她没怎么见过明月了。
又说:“别人家的事,你别管那么多。”
她点点头。认同。“嗯。”
那一晚后,枝道觉得自己有点神经质。
她睡前第一次回想与他有关:
少年成熟修长的身体,酒醉浓厚的呼吸,纯棉衣衫扫在敏感的手背。尖翘的下巴,脖颈明显的喉结窝。他对视她,小臂的热量在脸侧释放。
他真的压着她。身体的重量挤疼她。她应该用双臂抵在两人中间,偏了头躲开他的夺夺目光。
她能感受到他正硌着她的柔软潮湿。她凭感觉绘出器官的形状和温度,羞耻又磨人。他因酒醉的难受,身体不安分地扭动,于是她承受柔情蜜人各个方向的摩擦,难耐发痒地哼出
两三声娇意。
她闭上眼睛,他禁欲的立领扣子已经被解开。她的鼻子凑近他光洁的脖颈,嘴唇从他的喉结轻磨到锁骨,沉醉他涣发的迷人气息。
枝道第一次尝受到对性的渴望。
第二天她反思这样的行为不过是青春期作祟,不过是对异性亲密接触的好奇由此才产生幻想。第一次被男生碰在身下肯定心有波澜,女生也有幻想和需求。
明白本就是性幻想的最佳对象,她说这事是再正常不过了。
寒假她没有主动找他说过一句话。她也不想知道他第二天醒来会如何。
寒假过去,她逐渐忘记那件“正常”事。
高二下学期,她发现自己又神经质了。
比如早晨习惯性给他也带一盒牛奶。李英问她怎么拿两个,她居然心虚扯谎说:“我觉得一盒不够我喝…”
不应该啊。这有什么心虚的,她说清楚情况不就好了?于是她说完谎就无比后悔,总害怕事情败露坐实父母心里的猜想,怕有理也说不清。
有时她去小卖部买吃的,居然脑子一抽问他需不需要自己帮忙带什么。他说“不用”后的第二秒,她就懊恼她为什么要问他。
明知他不吃零食,也不该有其他交流,偏就随口问出来了,显得她很关心他似的。
她总看他写作业时血管清晰、手筋骨锋利的手背和鼓动的关节。
枝道恼她怎么轻而易举就被他身上某些身体部位弄得心神不灵。
眼睛、腰肢、手背。
小题大做。他不过是手肘无意间碰到小臂,心却乱了频率;她烦他经过她时,风偷走他的香送给她。
他就这样拉着她一直往下坠,一直坠,坠进他的网里。
“你这怎么红了?”他盯着她右手手腕的一圈红痕。
枝道看了一眼,摸了摸凹进去的肉。“这个啊。小皮筋勒的。”
他不说话,她沉默地写着作业。
明白看了很久,眼神幽深,久到她不自在地慢慢缩在背后。
神经。枝道心想。后又觉得明明是自己更神经。
枝道想起了开学前几天。班上举办班会约在冷人家吃冷串串。他前一晚突然发消息说顺路一起拼个车。省钱的事她自然立即同意。
她换上前几天刚买的淡绿色长裙,收腰型的,露出锁骨和大片白净肌肤。绿色显白。她仔细擦净运动鞋,搭配一双绿色短袜,再背上可爱的小黄鸭小包。
她认真涂了防晒,看着镜中自己,左歪歪脸,再右歪歪。
然后小心翼翼从抽屉里拿出崭新的双眼皮贴,细心的贴在自己的眼皮上,内双变外双。又抽出一管带颜色的新润唇膏,拆开包装,对着镜子认真的涂抹。
明白看着她,也是那种眼神。
然后他说:“回去把衣服换了。”
他怎么什么都要插手。枝道不满地捏着包带,“为什么?”
他说:“不适合你。”
是是是。她和他走在一起丢他脸了是吧。好歹她也涂了唇膏…也不算丑吧。他说不适合就是委婉的不好看呗。他好看行了吧,他最好看可以吧,她不配。
枝道立马转了身往自己家走,“我不去了。你自己去吧。”
明白擒住她的后领,“怎么了?”语气里满满疑惑。
“没有啊。”她笑着转过身。“我只是发现自己肚子是饱的,不想吃饭而已。”
然后肚子特别、极其、非常不合时宜的咕噜噜地响了。
因为她为了想吃回本,一天都没吃饭的后果。
枝道尴尬地捂住肚子,闪躲着眼神不愿看他。
身上突然搭上一件薄薄的外衬衣,淡蓝色,面料很软。熟悉浓厚的味道瞬间袭来。
对面的少年说:“你衣服太低了,一弯腰什么都能看到。”
心猛地弹了下。枝道知道自己的耳朵在发热。她的手掌下意识按掩住胸前那块,不敢问他是不是看见了自己的白色胸衣。
回神后便恼羞成怒地直往前走。
他怎么这个也能直白的说出?!
枝道一点点扣上他宽大的衣服,袖子细心轻轻的折了三下才露出双手,手心里好像都是他的气味,这气味织成一座无隙的监牢,套在她身上。
他为什么要给自己衣服?
他不是洁癖吗?
神经兮兮的她,鬼迷心窍的她,胡思乱想的她。
窒息的她。
因为他。
第23章 二十三远
体育课还未结束,天猝然落雨。
没带伞的枝道双手掌在头上,和徐莹笑说着奔跑,一面发出叫喊。
“啊啊啊!徐莹!快跑啊!哈哈哈…要不我们再淋会儿。”
她顶了顶她的肩。“等我们两都感冒了就跟老师说请假回家…”
“枝道。去睡觉吧。”徐莹也跑着,模糊的眼睛笑着看向她。
“?”
“睡着了梦里啥都有。”
到了教室。枝道的夏季校服短袖已经湿透,隐约露出内衣轮廓,这季节温度适中,一旦下雨就冷了,她打了两个喷嚏。
她用手臂遮挡,想起自己的长袖还在座位上,忙和徐莹道别跑到位置上。
明白还没回来。做完体操也没见他在操场,她还以为他一直在教室里学习。
枝道拿起桌上的长袖校服坐在椅子上,麻利地套着袖子。
这袖子怎么这么长,她伸老久才露出双手,右手拉住拉链扣时她才发现不对劲。
暖意融融,冷湿的身体回温。她看了看已到达膝盖的衣尾,袖子凑到鼻尖。
是这味儿。
味漫进鼻腔,吸进肺叶。像□□晃荡的芳香。
枝道忙脱下身上衣服,低着头,杂乱一团地抓在手中。
她偏头看了眼右边的座位。他还没回来。
枝道慢慢转回头,双手捧着衣服,干净整齐。他的衣服。她的脸轻轻埋进里面,鼻尖碰到冰凉的拉链,她闭上眼,任男性气味像藤蔓一样绞酥她的心。
她知道不应该。这是他的衣服。她不该做这种羞耻的事情。
可偏偏。怎么就。
“我的衣服很香?”声音突然从上方响起。
如惊雷一乍。
他从背后无声走近,站在位置前俯视全脸埋在衣服里的少女。
枝道手足无措地放下衣服,看他一眼极速收回。“不是,我不小心穿了你的衣服。我我……不确定,就闻一下看看是不是…”
明白拉开椅子坐下,右手撑脸,手肘抵在桌上,侧脸看她。
他说:“上次你也这样闻我的衣服。”
“?”
枝道这一刻只想死。
大操场到教学楼必经一个三层楼梯,楼梯上去是篮球操场和高中楼栋。那天她在大操场上冒着雨嗅衣服。那他…
她像个小偷一样闻别人衣服。可衣服的主人就站在楼梯的高处,居高漠然地看她是怎么像狗一样从袖子闻到领口,再到整张脸恨不得埋进去。
要死人了!这么丢脸的事他居然全程都看到了。她一直以为藏得很好。他。不会以为她对他有意思吧?
“你别多想。我只是气味控。”她的手指弹着书角。
他停顿一声。“喜欢我的气味?”
眼睛突然像只慵懒的妖,声音也压虚了。
“还是…喜欢…”
她忙将衣服推到他桌上,“你衣服怎么在我桌子上?”
“不知道。”他慢慢穿上衣服,“可能没注意放错了。”
枝道突然想打喷嚏,她忙双手掩住往墙边侧了脸轻轻打着。又从抽屉里拿出校服穿上,暖和的滋味才好受了。
化学课下课明白出去了。坐在身后的徐乐怡拍拍她的肩示意她转身,一脸八卦。
“枝道。”她小声说,“明白是不是喜欢你啊?”
“嗯?”她惊愕地皱眉。
“就体育课不是下雨嘛。我看他站到走廊上看着楼梯,我就顺着一看,结果看到你在打喷嚏。回了头,他就把衣服扔你桌上了。“她挤眉弄眼。
“明白是不是怕你生病啊?”
“怎么可能,你看错了吧。”枝道摆摆手,转回身。“我继续写作业了啊。”
却没有一个字落在纸上。
她盯着纸页的蓝青色横线,握着水笔的右手暂停。
明白,喜欢她?他说只是放错衣服。
枝道又想起前几天。她听他讲题,讲完后脑子一时转不过。于是她放空了。笔尖捅在下巴,眼神呆望着试题。
他的手在她眼前晃,她发神了没有理会。
明白突然捏住她的脸颊肉,轻轻扯了扯。他温声问她。
“还在想?”
被触碰的脸颊像有蚊子咬。痒。红了。
她看到他的手指现在放在了纸上,骨节修长。她低下头,“嗯…想不明白。”
“那我再讲一遍。”
他到底想干什么?他不是高冷孤僻吗?他做这些难道真的对她有意思?可他明明喜欢长发。
茉荷。长头发。
十二点了。
枝道抱着枕头还睁着眼在想。
后来第一次月考结束。
枝道看到他和茉荷站在一起。他在讲台乖巧地听茉荷跟他说些什么安排。
他看她的眼神像有百种深情。茉荷的一束头发躺在他手腕上。
于是她顺着看见茉荷一头漂亮的波浪长发。
枝道低下头开始背诵英语单词,手指翻过外耳肉盖住耳洞,她闭上眼。
“excellent,卓越的。cooperation,合作…”
其实那次衣服放错是他看她打喷嚏才故意放的。他怕她感冒,因为感冒流鼻涕又让他心烦。捏她脸颊是嫌她笨恼怒之下才扯的。
她却当成亲密举动。又自作多情。
说了不要想这些。情情爱爱什么一点也不适合她,反正一毕业大多都要分道扬镳。没有好结局那何必要开始呢?
李英每个月都要警告她。“枝道,上学就上学。你要是敢谈恋爱,你看我敢不敢把你的腿打断。”
所以两人根本没有交叉的可能。
她好烦。他明明不喜欢她。不挑明又老做温柔暧昧的行为。她不想被可恶的他摆布。她应该重心在学习上。她好烦。她不想他靠近她。
她又不喜欢他。
枝道关上单词本,侧着脸看楼下上体育课打篮球的少年。
“明白。今晚我答应和徐莹一起走。”周五放学她对他说。
明白停顿一下。“什么事?”
“…她想去逛逛饰品店。我陪她一起。”她心虚,却不明白情绪来源。
枝道的确不想和他一起走了,之前总难以开口。这次却是事实。
她想到上次他和茉荷一起走也让她一个人,她都没过问原因,他倒管得宽。
明白点头。“好。”
徐莹和她并肩走着坐车前往市中心。她拉着吊环,歪歪斜斜,对枝道说。
“枝道。其实我一直都想问,你跟明白什么时候放学一起走了?我才知道这个消息,你还把我当朋友吗?居然一直瞒我。”
“不是。这个没必要说啊。都是同学又是同桌,就刚好一起走呗。”枝道回她。
“要是其他人我才不问。关键是明白。他不是平常都一个人走吗?”徐莹笑着,“不过枝道你别担心我瞎想。明白不会喜欢你,我不会说你们两的闲话。”
“为什么他不会喜欢我?”
徐莹愣了一下,又说:“他做题都是最优解。那么多人追他,他肯定也选最好的一个。”
枝道愣了半刻,轻轻低头。“…你说的有道理。”
“别看他总是一个人,其实他也有热心的一面。不理解他的人就会瞎想,还以为他对别人有意思。”徐莹笑了笑。
“所以枝道,你可别乱想啊。”
热心?有多热心?“他真的帮很多人补习过?”她问。
“你还不信啊。”徐莹拿出手机,翻开一个女生的空间,往前三年的说说翻去。
又说:“我们是初中同学。她坐明白旁边。明白帮她补习那段时间,她就偷拍人家帮她补习的照片发朋友圈。还配文字说什么明白好厉害她怎么这么笨…”
枝道看到昏暗的照片里有作业本,有试卷,有女生瘦小的手臂,和另一只修长宽大的手。
手腕中间一颗手表痣。
“原来他这么好心跟别人补习啊。挺好的。”枝道笑着看了两三条就不看了。
又说:“徐莹,原来你和他是初中同学啊。你也瞒我。”
徐莹笑着。“这个没必要说啊。”
混蛋。说只有她一个。她还信了。
枝道这下算是明白他的意图了。
情场高手而已。所以说谎话误导她是他的唯一,和她亲密的肢体接触,还用热心去暧昧她。显得他对她在意。
这种人:他可以不喜欢你,但他忍受不了你不喜欢他。所以他不挑明,却老做些令人心乱的举动。
不过是想通过异性去证明自我的魅力,从而满足他的优越心理。美人由此多情,他喜欢看别人为他脸红耳赤,即使不喜欢她。
他有先天优势,只要稍微对女生使招,防线低的立马就沦陷了,还以为是两情相悦。
不过是喜欢征服异性。
所以和那么多女生补习却来骗她说只有她一个,估计对每个女生都这样说吧。
她就说他是个海王,正在广撒网。勾引你,再吊着你。
这心思诡谲的少年同他的刀一样:漂亮又锋利。
枝道分析完后,觉得天黑压压的,路灯也灰蒙蒙的。
她想还好她没陷进去。
枝道不想被这混蛋勾引了。她要远离危险的他。
第24章 二十四手
这次她月考成绩一般,比上一次进步两名。排名三十二。枝道不像以前那样怨天尤人了,试卷一下来就总结自己的错题并反思自己做题的安排是否合理。
因为这烦恼不是主要的。
她想和明白说,补习进前十有点难……,要不算了…
算了。枝道郁闷。她开不了口。
后来班上去实验室做化学实验,老师让两两组队,徐莹推脱不了她同桌的请求,让她找别人组队。
枝道找了卢子谅。卢子谅成绩差,特别是化学操作,上次差点烧了实验室。枝道在班级仅剩的明白和卢子谅中想了想,两秒后立刻做了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