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呢。”
“后来,林秧被媒体为难吧,她还逼我去把电闸搞灭了,替那个林秧解围,欸,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不正常啊,我姐这个人以前连吴亦凡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的。”
余溏抿了抿嘴唇。
“你先回学校去,我去找她。”
“这个点了,你去那里找她啊,再说外面在下雨,你能开车啊。”
“试试吧,因该可以,她没有来医院看林秧,那就很有可能去找何妍去了。”
“何妍谁啊。”
岳观不明情况。
“林秧公司的人。”
“哦,那行,要不我过来找你,我跟你一块去吧。”
余溏摇头,“不用,你直接回学校,好好上课。”
岳观没再坚持,放低声音说,“行吧,有事给我打电话啊,哦对,还有,那个林秧现在怎么样啊,自杀救过来了吗?”
余溏已经站起了身,摁着胃部边走边说,“目前来看,因该说是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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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新区的CBD, 汇集着很多演绎公司。
岳翎把车停入地下车库,裹着风衣从车里下来。
车库里什么人也没有,车却停地很满, 岳翎的鞋跟敲着水泥地面,清脆的声音在黝黑如黑洞的空间里回荡。
她一刻不停地朝前走, 好像生怕自己后悔似的。
绿色指示灯终于把她带到了电梯口,手机信号恢复满格。
“喂,你们在哪儿。”
她拨通了何妍的电话,靠在电梯间的壁灯下, 孤独影子一直延申到黑暗之中,被无光的水泥地突兀地切掉了头。
她看着自己的影子,轻轻地吞咽了一口。
电话那边似乎是在开会, 高跟鞋的声音先于人声响起来, 渐渐把接电话的人带出了嘈杂。
“很感谢岳医生过来找我们。你从地下的电梯上十八楼来,我在电梯口等你。”
“好。”
岳翎放下手机,借着反光的电梯门再次确认了一遍自己的妆容。
在开车来的路上,她无声地哭过一次,下眼影稍稍有些晕染, 但整体看起来还算得体,她取出口红, 迅速地补了一层,电梯也刚好到达了十八楼。
何妍站在电梯口,穿着黑色的套装,看起来熬过夜, 眼圈乌青。
“辛苦你这么晚跑这一趟。”
岳翎看了一眼她的身后,玻璃会议室里的人也正看着她。
“哦,去我办公室谈吧, 今天我们公司有点乱。”
她说完,冲岳翎扬了扬自己的手机,几十个未接电话显示在屏幕上,“我一直在等你的电话。”
“不用了,我只有几句话,说完就走,我明天还要上班。”
“也行。”
岳翎朝何妍走近了一步,“你们现在对林秧是怎么想的。”
何妍摊开手,“基本准备放弃了,她的形象受损,已经有很多商务联系我们要解约,她现在面临很大的赔偿,这是接下来我们要重点和她谈论的问题。”
岳翎低着头没有说话,何妍站直身子。
“我知道站在一个医生的角度,你觉得我们现在的态度很残酷,但是,这个局面并不是我们想看到的,在这儿之前,我们为林秧做了很多努力,包括希望岳医生出面澄清,但是你不止一次拒绝了我们,我们也希望林秧可以摆脱精神困境,尽量以正面的形象出现,但是到最后,她还是选择了对她自己,以及对公司都最不负责的一条道路,所以现在……”
她叹了一口气,朝身后看了看。
“我们目前最终的解决方案还没有少年商讨出来。你如果有兴趣知道的话,可以再等等,说实话,就算你现在愿意替林秧澄清,对市场来说可能也没什么效果了。”
岳翎冷笑了一声。
“我不知道,你怎么能把如此恶心的话,这么冷静地说出来。”
她说完,抬头看向何妍。“我知道带艺人不是做慈善,但艺人也是人吧,和你我一样,是人吧?生病了需要看医生,不过分吧?”
何妍没有说话。
岳翎继续说道:“我建议你们采用药物辅助治疗,留院观察,你们一次也没有同意,不听取专业的意见,还把她往大众面前推,她抗不住了,你们就说是她对公司,对自己不负责,请问你们对她负责了吗?”
何妍笑了笑,“岳医生,这是在公司,不是在你的诊断室里。”
“那好。”
岳翎往后退了一步,“那我问一问我诊断室里的录音问题,那段录音到底是怎么来的?”
何妍忽然有些局促,下意识地朝身后看了一眼,会议室的人纷纷侧头。
“岳医生是圈外人,没必要问这么清楚。”
“不说是吧。”
岳翎笑笑,“院内电脑里的资料和文件是病人隐私,涉及泄露问题,报警马上就可以立案,你们公司要不要担这个责任?”
何妍抿着唇。
“你这样做对你没有任何好处。”
“我这么做,是对我的专业和工作负责。”
何妍沉默了一会儿,摁着眉心点了点头。
“好,我可以告诉你,是最近公司讨论的一个公关方法。”
她说着叹了一口气。
“这个方法从林秧开始生病以后,我们就一直在计划,最初是果果希望把舆论引导到关注对艺人的网暴现象上去,但是目前看来效果不是很好。”
“你们跟林秧商量过吗?”
“没必要商量。”
何妍抱着一只手臂,“公司的出发点,永远都是为艺人好的。”
“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肯让她好好治病。”
“如果没有合约的问题,我们当然也想她好好治病。”
“所以,你们宁可利用她的病,也不肯让她真正地休息?”
何妍不再说话。
岳翎忽然觉得一阵由心而生的无力感。
“真是杀人不见血啊。”
何妍看着地面,“我们也不想这样。”
我们也不想这样。
岳翎背脊一寒。
这句话真的可以把一切责任全部甩开,岳翎回想起她的大学时光,那些窥探到她和余浙之间秘密关系的室友,一手把她捧成了学校的“风云人物”,然后委屈地坐在奶茶店里对她说,“对不起啊,我们也不想这样。”
那天奶茶店里的空调开得很足,而她全身恶寒。
会有人真正在意另外一个人的精神死亡吗?
太难了。
只要人的□□还活着,就会被不断地要求坚强,要求理解,要求容忍,要求从自己的身上找原因。
为什么是你的秘密被人找到,那是因为你有秘密啊,你要和有钱人纠缠不清。
为什么是你被骂,那是因为你活该啊,哦,你因为拜金和有钱人上床,别人还骂不得你了啊?
为什么为什么?
前因后果被外人杜撰出了一套又一套,看起来是完美的逻辑链,全是石锤,当事人无论怎么辩驳都是狡辩。
而真相却往往沉在水底,是精神最致命的伤口。
所以,岳翎决定了。
她要把真相还给林秧。
岳翎想着沉默地闭上眼睛,她已经很想哭了,但她绝不能允许自己在何妍面前哭出来。
“B酒店的事情,我来澄清。”
她说完抿住嘴唇。
心脏如同被一只手握住一般,她觉得从心脏到肺部到喉咙都一种无法逃避的窒息感。
如同在八百米的起点处屏息做好准备,准备好把自己亲手丢进漫长的挣扎之中。
“什么?”
何妍显然没想到她会说出这种话,她今天请她过来的目的,其实是想试探岳翎在录音这件事情上的反应。
“我是个素人,没有流量,所以如果我在微博上发文澄清,我要你们公司帮我。”
何妍审视着她的目光,试图从其中看出些什么。
然而她始终看着前面的那一团光。
“岳医生想好了。”
“你没资格这样问我。我和你们公司不会涉及任何的经济来往,我做我能做的,你们公司做你们公司能做的。”
何妍点了点头。
“当然这样最好。不过,我还是希望,在你发文之前,能和我们通一个气,我们可以帮你审一下文稿。”
“不可能。”
“岳医生,我希望你……”
“我说了不可能!我是个医生,我所有的善意只会给到我的病人。对于我病人的状况,我有我自己的专业判断,我知道怎么表述,对她的影响是最好的,所以,你们只需要做你们最擅长做的。”
何妍原本还想再说什么,但岳翎已经不愿意再在这个地方说任何一句话。
转身的那一刹那,她也终于被那一阵窒息的感觉逼出了滚烫眼泪。
电梯的门一打开,她就赶紧跨了进去。
冰冷的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吹出来的,钻了她满身。
电梯门上扭曲的影子有些荒诞好笑。
好像在笑她,终于要把自己精心打理的这一层皮当众脱掉,接受来自四面八方的嘲讽和谩骂了。
岳翎靠着电梯的墙壁,抱着手臂蹲下身,下意识地缩到了一角。
在来的路上,她以为自己已经做好了全部的准备,但是等到她真正做出这个决定,她还是无法抑制地感到恐惧。
岳观的电话一刻不停地打过来,手机在她的手上不断地震动。
但岳翎不想接,也不敢挂掉。
她必须让岳观明白,她还好,她没有出事。
哪怕她已经决定要把自己扔进深渊,预想着在万劫不复的境地,再尝试挣扎一次。
电梯抵达负一楼。
电梯门打开,外面没有人。只有幽暗绿色指引灯光,落在她模糊的视线里。
岳临把手臂从风衣里退出来,把风衣当成一整块毯子,尽量裹紧自己,之后又把手机放到地上,准备在自己冷静之后,给岳观回一个电话。
然而,眼睛受不住电梯外的风,一直在流泪,她索性把头埋到膝盖上,大口大口地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喉咙放松下来。没想到这个举动却让她突然之间崩断了理智,肺部猛地一抽,哭出了声来。
电梯门合闭之后,突然又打开。
接着,有一个人突然温柔地拥住了她的身子,岳翎整个人浑身一颤,条件反射地猛推了那人一把。
那人却没有因此而松手,搂着她的肩膀向后栽去,同时实实在在地护住了岳翎的身体,岳翎听到“咚”的一声,是类似于肩胛骨砸到地上的那种声音。她睁开眼睛抬起头,余溏忍着疼看着她。
“跟我说实话,不然我就自己上去。”


第39章
岳翎想要挣脱他的桎梏, 然而她尝试了几次,却被他越拘越紧。
两个人都是一夜没睡,各有各的疲倦, 相互抗衡了几分钟之后,就都只剩下一点点意念在坚持。岳翎首先放弃, 松弛四肢伏在余溏身上,忍着抽泣,偶尔咳一两声。余溏为了摁住她几乎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再她放弃之后, 一下子摊开了手,躺在地上尽力平息。
电梯的天花板扭曲地映出两个人的身影。
两个急促混乱的呼吸声,渐渐地靠近, 最后终于慢慢地混成了一个频率。
岳翎趴在余溏的胸口上, 虽然已经远离医院了,但他身上仍然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气息,这种让细菌和病毒恐惧的味道,代表着绝对的干净,绝对的安全, 甚至是绝对地正义,持续地给患者提供着安全感, 岳翎突然觉得,她是那么渴望成为一个带着手环的病人,躺在余溏所掌控的病床之下,安静地把那千疮百孔的一生疗愈过去。
“我有一个很变态的想法。”
缓和了很久, 岳翎终于撑起了上半身,仅剩的一点点理智支撑着她去占领言语上的上风。
她的头发在刚才的“缠斗”之中被拆乱了,口红也花了, 蹭在余溏素来干净的衬衣领口,把他的疲惫变成了一种带着无数□□暗示的凌乱。
“在这里把我扒了吗?”
他躺着地上看着岳翎,他一如既往地用认真的语气应答她,左手颓然地放在耳朵旁边。
“你说实话,我让你扒。”
这句话让渡了无数属于男人的乐趣给岳翎,就像医生让渡了很多神秘的□□给枯燥的专业一样。
“到底出什么事了。”
岳翎沉默了很久 ,一直没有说话。
余溏突然翻身站起来,伸手就去按十八楼的电梯。
岳翎看到他这个举动,忙蹭起身,一把把他拽了回来,余溏回过头,却发现她的脖子有些发抖,甚至连吞咽都有些不自然。
他不敢再强行做任何事,迁就岳翎的力气,转过身走到她的影子里。
“你为什么那么在意林秧的事?”
他说着逐渐靠近她,声音压得很低,生怕刺痛到她。
“她到底跟你有什么关系。你为什么会为她这么难过?”
岳翎仍然拽着他的袖子,抿着唇摇头。
“岳翎……”
“余溏,我不扒你了,你也不要扒我好不好,我求求你了……”
岳翎的情绪忽然失控,尽管她尽力像按住内心的恐慌和无助,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发起抖来。
“好,对不起,我不扒你,我不问了,岳翎听我说……听我说!”
他伸手把岳翎拥入怀中,用手掌护住她的脖子。
“听我说,岳翎,不要怕,我尊重你,我现在带你回家。”
**
险些被揭开的人生,露出了一点点黑暗的底色。
岳翎经历了离开余浙之后最崩溃的一天,因为她自己的决定,也因为余溏的温柔。
她恐惧即将发生的一切,也愤恨自己不够坚强,不够强大,甚至试图屈从于温暖的病床。
从余溏抱着她下车的那一刻起,安宁的时光就开始倒计时。
她搂着余溏的脖子,不管不问,任凭他把自己安置到任何的地方。
在电梯里滚打了半天,他们都衣衫不整,满身是灰,但余溏还是把岳翎放到了柔软的沙发上,直起身,打开旁边的落地灯。
暖黄色的灯光熏着岳翎的脸。
她看见于溏蹲下身,帮她脱掉高跟鞋,又拿来拖鞋给她套上。然后才独自走到浴室里去放水。
水声遮盖住了他打电话的声音,但岳翎隐隐约约听地出来,他在跟医院请假。
“岳翎,去洗个澡吧。到床上去睡一会儿。”
“不想动。好冷。”
余溏在岳翎身边半蹲下来。
“我试过了,现在水温刚合适。”
岳翎把头往毯子里缩了缩,“不想洗。”
“好,那就不洗吧。”
他说完沉默地坐下,低头看工作群里的消息。
岳翎莫名以为他不开心,于是把头从毯子里又探了出来。
“你怎么了。”
余溏放下手机,“没有怎么。”
“你……明天不上班吗?”
“嗯。”
他把脖子往后一仰起,头自然地平放到了岳翎的腿边。“请了个假,刚联系同科室的医生帮我出上午的门诊,我今天晚上太累了。怕明天下午的手术状态不好。”
岳翎沉默地望着天花板,余溏闭着眼睛也没有说话。
外面天快要亮了,窗外灰蓝色的天空格外地温柔好看。
“对不起。”
两个人几乎同时吐出了这三个字。
岳翎低头看着余溏,“你为什么要说对不起。”
余溏伸直腿,侧头看着岳翎,“我太自以为是了,没有考虑到你也有你的隐私。我承认我之前有点着急了,我怕你在林秧的公司受委屈,但我来找你的时候,却并没有想好,自己是不是真的有资格帮你。”
林秧悄悄地把双腿蜷缩起来,只从毯子里露出一双眼睛。
“余溏。”
“嗯?”
“林秧……还好吗?”
“还好。”
他这一句还好曝露了整晚手术的疲倦,但声音里透出来的温柔,却让岳翎心安。
“你真的是一个比我优秀的医生。”
余溏摇了摇头,抬头朝头顶的灯看去。
“我们不一样,人心和心脏,听起来虽然都是器官,可是心脏的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瓣膜,都是可以在开胸之后被看到的,可人心一旦生病,却必须要在看不见任何东西的情况下去修复。相比之下,我可以暂时地拖住林秧,但真正可以让她回头的人,还是你吧……”
“真正让她回头的人……”
岳翎捏紧了毯子的一角。
余溏还不知道岳翎的决定,但这句话却给了岳翎又一重勇气。
只不过,比岳翎自己给自己的勇气要残酷地多。
真正可以让林秧回头的人,只有岳翎。
“是啊,我一定让林秧回头的。”
她说完这句话,又在心里反问了自己一句,“那真正可以让她回头的人,又是谁呢。”
“余溏。”
身边的人笑了一声。
“你今天特别喜欢叫我的名字。”
岳翎没有回应他,她伸出一只手,拉起毯子遮住头。
“如果有一天,你发现我是一个特别肮胀的人,你会怎么样。”
身边的人没有立即说话,令人心慌的沉默充盈在客厅里,岳翎闭着眼睛,像等待审判一样等待着他的声音降临。
“我可以抱抱你吗?”
“什么?”
“我说,我可不可以起来抱抱你。”
岳翎在毯子里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透过轻薄的毯子,室内的一切都已经逐渐开始显露出模糊的具像。
“这不算回答吧。”
“我以为这已经算回答了。”
话音落下,一只手拽住了毯子的一角,岳翎连忙抓住了与之对抗的另外一角。
但那人却没有贸然行动。
“我读大学那会儿很喜欢读一本书,叫《悲剧的诞生》,尼采写的,其中提到了两个人物,一个是日神,叫阿波罗,还有一个是酒神,叫蒂尔尼索斯。十几年前的我,一直觉得自己习惯像日神一样活着,冷静,理智,富有原则,直到在成都的那天晚上,你把我灌醉,扒光我,把我一个人丢在床上,我才慢慢开始发现,我的人生也需要来自酒神的‘伤害’。”
岳翎含糊地笑了一声。
“你说,那本书的题目叫什么……”
“《悲剧的诞生》。”
“所以,你也明白,那是悲剧对吧。”
“是啊。不光如此,很多年以后,我还读到了三岛由纪夫的《丰饶之海》,我从两个同性的角色之中,再次看到了酒神和日神的影子,最后,那个像酒神的男子病死在了他爱人所在的寺庙外,而那个像日神的男子,经历了天人五衰,最后也消亡了。在我眼中,这是悲剧,但这也是唯一的结局。我会爱上你,是因为我根本不认可那个麻木了快三十年的自己。事实上,也是帮了我,你让我不再恐惧下雨天,不再忍受那种无名愧疚的折磨。你让我犯错,受伤,也让我直面我自己的内心。”
自从认识余溏,岳翎从来没有听过他讲这么长的话。
“为什么,我听你说这些话会这么难过呢,说得我就快要把你毁掉了一样。”
“再跟我做一次爱吧。”
岳翎浑身一颤,手指和脚趾同时抓紧。
“你疯了吗?”
“我不扒你,我可以一直闭着眼睛,让你扒光我。”
男女情感的意义,终于在岳翎严丝合缝的自我防卫线上显露出了一点点具像。
她顺着这句话,想起现在仍然存在她手机里的□□。
各种角度,各种方位,各种姿势,毫无美感。
这无疑是她给余溏的伤害,可是,他现在坐在她的身边,诚恳地告诉他,他需要这种伤害,并且,同样的伤害,他还像要第二次。
“你还是个处男你知道吗?”
“啊?”
“成都那天晚上,什么都没有发生。我只是脱光了你,拍了你的裸照,用来威胁你哥。你还是你,我也还是我,并且,我这一辈子,只能是我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0-09-13 14:52:15~2020-09-14 14:17: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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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余溏很久都没有出声, 岳翎猜不到他在想什么。
浴缸里放出来的水很早以前就已经凉了,屋顶上的水蒸气滴滴答答地落下来,岳翎缩在毯子里吞了一口唾沫。
“我还是处男是吧。”
他突然开口, 岳翎整个人都跟着的抖了抖。
“对。”
她调整了一下语气,刻意冷冰冰地回应他, 但是要说慌,她比余溏还要慌得多。
昏暗中,余溏的手突然开始拽岳翎身上的毯子,岳翎忙翻了个身, 借用整个身体的力量压住毯子的另外一边,把自己藏匿起来。
“不要拽!”
“手机给我!”
“我不!”
可惜她最终还是在这场抢夺里失了手。
手机被余溏从腰下抽了出去。接着他轻而易举地用岳翎的生日数字解开了屏幕锁,客厅里再次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岳翎恨不得把自己缩成一团。
她已经完全想不起自己当时是抱着怎样戏谑的心态, 拍下的那一组照片, 而此时内心莫名的羞耻感真实地让她快要不认识自己了。
谁知道大概过一分钟,身旁的人突然温和地笑了几声。
岳翎偷偷从毯子里露出半个头,看见余溏坐在地上,半低着头,还在一页一页, 慢慢地滑看着那几张他自己的裸照。
欲望鼎沸的周末早晨,在这座大楼的无数个角落都正上演着老少不宜的年轻私剧, 凌乱的卫生间,来不及开灯的房间,满地的衣服……动作片里的每一个细节,都可以在此时想见。而他坐在这一大片真实但不可见的情欲里安静地看着自己的□□。
岳翎想象当中的愤怒, 埋怨,失望,愤恨, 全部都没有出现。
“那我换一个要求吧。”
她好像发现岳翎悄悄露出来的额头,突然转过头。
岳翎赶忙往毯子里回缩。
余溏撑起身,坐到沙发上,岳翎感觉一大片人形的阴影投了下来,却没有给她带来实质性的压迫。
余溏的声音就在头顶,认真而温柔。
“我不想当处男了,我要当个好男人。”
好的XX,就像舔舐伤口的舌。
它奉献出脆弱的器.GUAN和皮肤,虔诚地交给另外一个人。
这个过程虽然是相互的,但总有一方希望在这个过程中找到完全的归属感。
不是“妻子与丈夫”这样社会归属,而是把糊涂的一生从三千娑婆里取出来,放到一个封闭的容器里。岳翎在这十几年之间,努力地读书,工作,赚钱,买车,买房,都没能真正地给自己找到一个封闭的温暖空间,而当余溏进入她的那一刻,当他的双手禁锢住她的肩膀的时候,她却突然无法自拔地对这种感觉上了瘾。
“岳翎,从现在开始,你要做什么就去做吧。”
余溏说这句话的时候喉咙有些哑,手臂放在余溏的脖子下面,睁着眼睛,望着头顶的吊灯。
“你不想说,我不会再问你,但不论你做什么,我都会很勇敢地保护你,就像我保护我自己的信念一样。”
岳翎眼眶一红。他的声音却没有停下来,“我小的时候的梦想,是要做一个好医生,我现在的梦想,是要做一个好男人。”
他说完翻身拥住岳翎,在她闭合的眼睛上轻轻地吻了吻。
岳翎的眼泪夺眶而出。与此同时余溏也尝到了眼泪的咸味。
他撑起手臂换了个姿势,沿着眼泪流淌的路径,一点一点替她吻去,最后将嘴唇停留在她的耳边。
“加油。”
岳翎的手掌猛地握紧,睁开眼睛却发现他也正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