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殿卿:“无论是生产的痛苦,还是养孩子的劳累,我们都不愿意再要一个孩子了,不是吗?”
林望舒突然道:“你冷不丁来这一出,你说万一我无法接受,我就想要一个女儿,怎么办?”
陆殿卿试探着道:“收养一个呢?”
林望舒:“自己的孩子养着都嫌累,还收养别人的,才不呢!”
林望舒眨着眼睛看着他:“万一我就想生呢,总不能找别人吧?”
陆殿卿额头微抽,他看着她,眸光幽深,之后竟然低首,一口咬上她的肩膀。
林望舒疼得眼泪差点出来,委屈地控诉道:“你,你怎么这样!”
林望舒无奈地看他:“挺疼的……”
陆殿卿低声在她耳边道:“林望舒,不能说的话,以后不要说。”
声音温柔而低沉,但是说出的话,却是带着几分凉凉的警告。
林望舒嘟哝着埋怨:“你有意见就提啊,闷不吭声的,上来就咬人……”
于是林望舒便感觉到,自己被温热的舌贴上,轻轻地舔着,于是些微的刺痛混合着酸麻便自那处伤处溢散开来。
林望舒垂着眼睛,看着那个俯在自己肩膀的脑袋。
这时候,他抬起头来,她便在黑暗中看到了他幽深的眼睛。
很近很近的距离,视线交织,他哑声道:“觉得疼就对了。”
林望舒想起他之前的情况,如果真如自己猜的那样,他就是迈不过心里的坎儿无法接受了,那他确实也难受,只好软下声音:“好了……就当我瞎说的好了。”
况且她刚才那样说,确实是不合适,如果他那样说,她肯定早就蹦起来了。
陆殿卿便拥住她在怀里,轻轻啄吻着她的脸颊:“林望舒,别的任何事,随便你怎么样,我都可以接受,永远不会生你的气,但是这个不行,开玩笑也不行。”
林望舒有些沮丧:“知道啦,我以后会注意……”
陆殿卿看她这样,轻叹了一声:“其实我这么做也是多重考虑。现在国家要严格计划生育,马上就要发布,我们单位必须强迫结扎政策了,不是你就是我,肯定要结,你才生了孩子,我不可能让你去遭罪,我早早结扎了,也省的后面麻烦。”
计划生育确实要实施了,而且非常严格。
陆殿卿太年轻太优秀,不知道多少人盯着他,他不可能违反国家的基本国策,就算以后他放弃仕途,他如果生二胎,也会影响他父亲甚至家里其它亲人。
她想想自己被结扎,就挺难受的,他主动结了,倒是也好……
陆殿卿又道:“而且我母亲就是因为生我难产,差点出事,我知道我父亲对这件事一直很在意,所以他们后来再也没要孩子,我以前并不懂。”
他顿了下,道:“但是你生的那天,我明白他了。”
林望舒想起陆崇礼以前说的,轻叹了口气。
她想她好像也能明白他了,他母亲拼命生下他的,他从小应该知道,这对他来说,也许也是一道心结,到了自己生孩子,又是双胞胎,他便彻底被吓到了。
陆殿卿:“这段我不忙,会多陪陪你,你也尽量抽出时间来陪陪我,可以吧?”
林望舒:“其实我最近在学校时间本来就少,大部分都在家里。”
陆殿卿轻哼:“在家里学习电脑?”
林望舒软软地笑,勾着他脖子道:“当然不是了,你比电脑好多了,抱着你多舒服!电脑有什么意思呢!”
她亲热地搂着他,笑得明媚,况且说出的话又是那么动人。
陆殿卿脸色好起来,他温声道:“其实你不用这样,你想踏实学好专业知识,上上进,我肯定支持你,最近我如果有时间,我会多陪着你,去你们学校接你。”
林望舒有些意外:“接我?你竟然有时间接我?”
陆殿卿:“不光是这个,另外,还有一件事,你可能更感兴趣。”
林望舒:“什么,你快说!”
陆殿卿:“我这次去美国,见了一位朋友。”
林望舒:“嗯?”
陆殿卿:“中科院叶老的孙子,当时我陪着他们一起去国外的,你还记得吗?他现在双修物理学和计算机学博士学位,我找他要了一些资料,也许对你有帮助。”
林望舒:“真的?!”
陆殿卿笑看着她兴奋的样子:“里面也有一些写好的程序,你可以看看,他说应该有用。”
林望舒已经迫不及待了:“好!”
林望舒先把陆殿卿带来的那些软盘资料看了一遍,一看之下也是惊叹不已,这里面囊括了物理数学计算机各大科目的一些国外先进资料,可以说是种类齐全,想学什么就学什么,这让她瞬间兴奋起来。
而更让她意外的是,还有一张软盘里,放了几十个小程序,那些程序都是物理学公式计算以及常用的物理实验模拟。
她几乎不敢相信:“这真的可以吗?都给我了?人家会不会还要用?人家写了,能这么分享给我们吗?”
陆殿卿:“对方既然给了,就不会在意被你用。”
林望舒叹了声:“殿卿,你知道吗,只这些资料,好好利用,就可以写出三篇论文发表到重要刊物上!”
陆殿卿唇角翘起,笑道:“所以天才就是天才,天才的才华无处安放,这对他来说只是小事一桩。”
林望舒还是有些不可思议:“你要,他就给了?”
陆殿卿:“第一,天才的思维是我们无法理解的,这些只是他随手写的,他并不会在意这个,对他来说只是一些小东西;第二,我曾经顺手帮过他一个忙,所以他一直心存感激,他是很好的人,你不用多想了。”
林望舒疑惑:“你帮人家做了什么?”
陆殿卿摸了摸林望舒的脑袋:“别人的隐私,你就不要好奇了。我和他说明情况,他把这些直接送给你了。你就可以随便用,不然我不会这么给你的。”
林望舒:“好吧。”
陆殿卿:“明天我去帮你们把外国大学资料复印一份,然后带到你们学校,我还约了和你们学校领导谈事情,中午可能一起去吃饭,你要不要一起?”
林望舒立即摇头:“才不要呢!”
陆殿卿:“你下午的课几点结束?”
林望舒想了想:“大概四点吧。”
陆殿卿:“好,那我中午吃饭完,先去忙别的,到了四点就去找你。之前你怀孕期间,你同学帮了不少忙,我一直说谢谢她们,一直没机会,干脆明晚,请她们吃个便饭,你看可以吗?”
林望舒:“好,我回头和她们说。”
最近林望舒和几个同学经常去北阁微机房混,现在和计算机系的也算比较熟了,林望舒也把自己最近研究的计算物理找他们请教请教,倒是受益匪浅。
她已经开始试着把自己学到的一些物理知识,特别是涉及光学激光学的内容,在电脑上慢慢地用程序的方式计算验证出来,这个过程自然是繁琐艰巨,毕竟她的计算机程序水平并没有那么熟稔,不过好在一点点地摸索,也渐渐地有了门路。
现在有了陆殿卿帮自己要到的这些资料,简直是如有天助,她多少有些兴奋,甚至有些迫不及待。
但到底饭要一口一口吃,她也不敢贪多冒进,还是得扎实打好基础。
这天物理课,上课的是胡教授,这位胡教授是三十年代庚子赔款留学生,四十年代毅然回国报效国家,五十年代末六十年代初曾经在苏联杜布纳研究所,之后回国,主攻固体激光器,从事激光核聚变研究工作,曾经为原子弹研发提供了基础理论支撑。
胡教授的风格是喜欢漫天讲,不拘泥于课本知识,时不时会给大家讲一下国内外先进的研究成果,这天课堂上,他就提到了黎曼空间曲率。
在几何光学中,仅用光线为基础来研究光的传播和成像问题,将对光的能量传播无能为力,也无法描述自聚焦的过程,因为这个,才引入了波动光学的概念,而黎曼光学就是用来研究光的稳态传输的。
胡教授讲到了目前国外的一些研究成果,最后提起现在利用微分几何方法做光束研究的办法。
顺便也提起,他目前正在带着几个研究生做这方面的研究:“目前这个研究的最难点,就是怎么构造一个复空间,流线要兼容几何光学与波动光学的信息。”
林望舒听着,顿时精神抖擞,支棱起来耳朵。
要知道,席铭教授的诸多成绩中,其中一个就是以光流体模型来发展并建立傍轴黎曼几何光学,她虽然对那些复杂的论证过程并不能懂,但她恰好是知道结论的。
最关键的是,自己得到的那些程序里,就有关于用黎曼三维流形的曲率来构造复空间的程序。
这都是现成的啊。
林望舒自然激动,不过也只能强自按下,现在贸然去找胡教授聊什么,自己未必就有足够的能力和知识水平说服他按照自己的思路来,况且自己对那个构造复空间的程序还不够精通。
如果自己不够精通,怎么说服别人?
所以林望舒想着,先回去研究明白了,再找胡教授谈,加入他的研究项目中。
如果她能加入其中,自然能利用自己已经知道的一些结论,来暗暗地影响研究的方向,并促使最后的结论结果向着自己想要的方向发展。
上完课后,她收拾了课本,想起陆殿卿的话,便说找她们问问今晚的时间。
谁知道冒箐箐却先说:“望舒,我正说找你,想问问你英语演讲赛的事,你参加吗?”
林望舒:“英语演讲赛?”
旁边苏方红过来了:“就学生会组织的那个吧?那个挺好的,听说规模大,水平也高。”
林望舒:“那我还是算了,我那英语水平,上不了台面。”
自从那次请了大家过去家里的事后,她对冒箐箐多少有些微妙的不喜欢,但也不见得多要紧,但心里多少拉开了距离。
再说本来也不想和她们掺和这种事,哪有那功夫,再说后天就开始了,她肯定没时间准备了。
胡杨笑了:“得,你上不了台面谁能上台面,你的英语肯定好,再说你还能找你爱人帮忙呢!”
林望舒:“我是不指望他了,他那么忙,不过倒是有件事,他今天正好过来北大,本来还说晚上请你们吃饭呢。”
苏方红诧异:“请我们吃饭?”
林望舒笑了:“是,我怀孕期间,劳你们费心不少,他一直心存感激,说要请你们。”
她这一说,大家都高兴起来,多少有些受宠若惊:“那敢情好!”
胡杨:“不光是吃饭,我们正好多问问,我对他们家的家族史还挺感兴趣的!”
谁知道她们一行人走出教室没多远,就见陆殿卿从那边过来。
现在天热了,他穿着浅灰格子的笔直长裤,上面是雪白的衬衫,衬衫口袋别着一支金丝钢笔,整个人看着文雅清爽,让人眼前焕然一新。
林望舒看到他便笑着招呼:“你来得挺早,我们才刚下课!”
陆殿卿走近了,笑得温润:“我也是刚到。”
一时便和林望舒的几个同学打了招呼,说起吃饭的事:“你们想去哪儿吃,去海顺居可以吗?”
大家面面相觑,多少都有些不好意思,其实他们同学偶尔聚会,出去吃饭,一般都是去长征食堂或者燕春园,这两个地方对他们来说,小炒肉或者熘肝尖什么的,一两块钱一份,就算是很好了。
至于海顺居,那是在海淀镇上最有档次的饭店了,她们平时没去过。
胡杨道:“就燕春园好了,那边鱼香肉丝好吃。”
陆殿卿见此,了然,道:“去海顺居吧,就是要多走几步,不过现在天热了,天黑得晚,出去走走也没什么。”
林望舒也就道:“他可是很忙,好不容易请你们吃饭,一定要去海顺居,不然白请了,吃什么燕春园,那个咱平时也能吃!”
大家笑着面面相觑,也就没再说什么。
陆殿卿望向教室方向:“望舒,你的其它同学呢?叶同学?不一起去?”
林望舒有些意外,旁边的胡杨已经道:“叶均秋呀,我刚还看到了他。”
陆殿卿温声道:“叫上他吧,望舒怀孕期间,他应该帮了不少忙。”
恰好这时候叶均秋和几个同学从教室出来,胡杨已经喊了:“叶均秋,过来,你们小林老师喊你!”
叶均秋远远地看到了陆殿卿,略犹豫了下,不过还是过来了。
大家把这事一说,叶均秋眸中困惑,望向陆殿卿。
他迎上陆殿卿视线的时候,只觉得眼前的男人神情温润含笑,他看不懂。
陆殿卿诚恳地道:“我想请望舒舍友一起吃饭,叶同学方便的话,一起去吧?你们都是同学,平时比较熟,你去了,大家也自在。”
叶均秋摇头:“算了,我还——”
林望舒看了眼陆殿卿,她感觉到他的意思,是真希望叶均秋,当下也就道:“既然赶上了,你不要客气,一起吃个便饭也挺好的。”
叶均秋默了下,点头道:“好。”


第127章 (海顺居)
从北大南门出去,过了娘娘庙胡同,就是老虎洞胡同了,再往前走,这边布满了商店饭铺,再走没多远,就是海顺居了。
一路上,大家七嘴八舌地说话,都多少有些兴奋,胡杨更是毫不客气地问起来陆殿卿关于他们家祖上的种种。
陆殿卿也是能答则答,当问起他的字时,他也有些意外,笑道:“那是前几年写的了。”
胡杨:“这一期我们杂志新出的文章,就是以这句话作为引子,可算是给了我灵感!”
陆殿卿问起来她说的杂志,胡杨顿时兴致勃勃,他们杂志现在得到越来越多关注,她也投入很多。
这么说话间,大家来到了海顺居,这海顺居主打山东味,也是有些年月的老字号了,晚清时候就有了,经历了八国联军,又经过了那十年,以一种沧桑的姿态屹立在这海淀镇,成为响当当一块招牌。
走进去海顺居,就见旁边贴了各样照片,其中有一张,是北平和平解放前夕,康有为女儿康同璧与解放军司令部握手的照片,当时那一顿就是在这里搓的。
落座后,陆殿卿请几位女同学先点菜,之后才是叶均秋,最后是自己,大家也不好意思太让陆殿卿破费,自然捡实惠的点,不过陆殿卿却很阔绰,点了糖醋黄河鲤鱼、神仙鸭子和油焖大虾等几个大菜,还给大家要了酸梅汤。
席间,大家边说笑着边吃,陈六芽年龄大,做事稳妥,胡杨豪爽,很快没了拘束,陆殿卿学识渊博,笑容温润,大家倒是相谈甚欢。
冒箐箐从旁,吃得优雅,笑不露齿,只偶尔搭话几句。
话题不知怎么提起来出国的事,也提起来现在大家的困难,陆殿卿听着:“是需要国外各大高校的联系方式?”
胡杨点头:“是,我对象前几天去北图查,结果外国大学的招生简章都是好几年前的了!”
冒箐箐看向陆殿卿,道:“其实不光是这个,国外的专业和课程设置,我们都不太清楚,也不知道他们要上什么课,不知道这些专业课程名字怎么翻译,这样人家怎么知道我们都学过什么呢。”
陆殿卿听了,道:“这个好办。我有位长辈就在美国大学任教,当时我过去,趁机请他帮忙整理了一些资料,都是国外名校的,包括联系地址信箱,电话,也包括国外高校专业课程的设置,以及他们同行的翻译方式,当然还有其它信息。”
他这一说,大家惊讶不已:“真的?”
陆殿卿眸光不着痕迹地掠过旁边的叶均秋,道:“明天让望舒拿过来给你们看看,也许有帮助。”
陆殿卿:“其实如果大家想留学,可以给李政道先生写信,我年初去美国,有幸和他交流过,他非常愿意扶持国内的学生出国深造,大家如果有什么想法,大家如果有这方面想法的话,可以写信和他谈一下。”
大家其实已经听说过李政道的事,但是没想到还可以这样,旁边陈六芽忍不住道:“如果我们直接给他写信,会不会太打扰了?人家会理我们吗?”
陆殿卿笑了:“他了解国内教育的情况,对此非常忧心,可以说急切地想改变国内基础科学的教育,甚至可以说——”
他温声道:“他也许比你们还急迫地希望国内的优秀人才能得到更多发展机会。”
大家听着这话,怔了下,一时竟然说不出话来。
她们只是听说过李政道这么一个人物,在她们心里,那就是浑身发着光的名人,是她们的偶像,但是陆殿卿的话,好像瞬间把这个人拉近,仿佛这个人是她们身边亲近的长辈。
陆殿卿:“还有一个消息,你们学校这几天也会给你们发通知。今年夏天,李先生会在友谊宾馆的科学会堂给国内的青年学子上公开课,据说除了讲两门专业课程,还会讲述一些他的研究工作心得,到时候大家有时间可以过去听。”
这消息就更振奋了,大家纷纷表示一定要去听!
大家热火朝天讨论着,陆殿卿看叶均秋一直没说话,便道:“均秋现在什么打算?”
叶均秋惊讶,不过还是忙道:“之前有些纠结,现在想着再看看吧。”
陆殿卿笑道:“可以慢慢来,你们的机会总归不会少。”
叶均秋低声道:“谢谢小林师公,给我们提供了不少信息。”
陆殿卿:“客气了,这也是举手之劳。”
说话间,胡杨她们不知怎么提起来英语演讲赛的事,陆殿卿侧首,望向林望舒:“我好像还没和你提。”
陆殿卿笑了下:“今天过来,恰好和你们学校书记聊起来现在的教育问题,他提起这次你们组织的英语演讲赛,我觉得还不错,打算过来当评委。”
他这一说,别说大家伙,林望舒也是吃惊:“你来当评委?”
林望舒纳闷:“你怎么突然这么有时间?”
陆殿卿还没说话,旁边胡杨已经道:“陆同志多来学校肯定还是为了你,你就偷着乐吧!”
陆殿卿眸光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冒箐箐,冒箐箐没说话,怔怔地坐在那里,看上去略有些忐忑。
陆殿卿收回目光,轻笑着道:“不过我现在还不知道演讲比赛的规则,回头需要了解下。”
陆殿卿掀起眼,看向冒箐箐:“嗯,是吗?冒同学知道?”
冒箐箐忙点了点头:“对,我知道。”
于是她就随口和他说起来,声音很轻,说的时候,偶尔抬眼看看陆殿卿。
陆殿卿认真听着,遇到什么问题会适当问问,唇边一直带着温和的笑。
本来林望舒也没多想,但是他们两个这么说话,林望舒便不舒服起来,甚至觉得陆殿卿的笑有些刺眼。
她想起那天冒箐箐在书房的事情,更加不痛快了,心里便开始琢磨着,回头得敲打敲打这个男人了。
当然也不能明说,有些事情挑明了,反而会多想。
这次演讲赛的事没办法了,等过去这次演讲赛,以后让他们少接触!
这时候,陆殿卿却提起来自己大学时候:“那时候我也曾经参加过英语演讲比赛。”
冒箐箐惊讶:“是吗?原来你们那个时候就有这种比赛?”
旁边林望舒其实有些多少有些不痛快,不过好几个同学都在,也不好表露出来,便随口道:“然后你是不是要说,你其实是第一名?”
陆殿卿有些意外地看着她:“我告诉过你是吗?你怎么知道?”
林望舒笑哼了声:“行了行了,我知道你厉害,你特别厉害!”
吃完饭后,陆殿卿又请跑堂帮买了旁边果子店的水果,新鲜水果放在玻璃瓶里,做成水果冻,用老式冰箱冻着,吃起来清甜凉爽,大家可以一边拿着吃一边往回走,倒是惬意得很。
到了娘娘庙胡同,几个同学往学校过去,陆殿卿也就带着林望舒先坐车回家。
走在路上,林望舒看了一眼陆殿卿:“陆殿卿同志,看来你最近工作很不忙啊?”
“很不忙”这三奇怪的搭配,自然别有一番反讽的意味。
陆殿卿:“怎么了?这不是感激人家当时帮了你不少吗?你的事,当然是头等大事。”
他侧首,看着她:“我也说过,我要腾出时间来多陪陪你,多上心你的事。”
林望舒:“那个英语演讲赛,你犯得着吗?竟然还真要去当评委了?”
陆殿卿:“我就不能来长长见识吗?”
林望舒直接给他笑了:“陆同志见过的大场面,正儿八经名人演讲不知道见了多少,哪至于看上一群学生玩的把戏?”
陆殿卿认真地道:“我只是觉得我要多接触一下你的生活,深入了解下情况。”
林望舒:“可我总觉得你别有所图。”
陆殿卿笑道:“那你觉得我图什么?”
林望舒:“我哪知道呢,我也懒得想,更懒得问,就看你回头唱一出什么戏!”
陆殿卿:“好,你等着看吧。”
回到家,已经不早了,孩子都睡了。
两个人蹑手蹑脚地过去孩子房间看了看,之后就垫着脚尖过去书房了。
陆殿卿还有一部分工作要做,林望舒心里惦记着那个黎曼三维流形曲率程序,也就各自忙起来。
得益于前世,林望舒心里是有结论的,这就好像在一片茫茫雪原中有了指路地图一样,科学常识可能穷尽一万个方向,才最后找出最正确的那个,甚至可能在一个疏忽间就错失了那个正确方向,从而和成功擦肩而过。
林望舒的幸运是,她不存在这种问题,她知道方向,她要做的,只是找到通往那条方向的道路而已。
可是即使这样,一切对她来说也依然是困难的。
她到底也只是修习了光学的本科基础知识,太过高深的思维逻辑,她一口气吞下还很难,计算机程序也只是刚刚入门而已,所以只是搞懂软盘中的黎曼三维流形曲率程序,就需要花费一些时间。
而搞懂这些,再慢慢地改造黎曼三维流形曲率程序,对傍轴黎曼几何光学进行模拟建模,从而描述傍轴光束的稳定传播。
林望舒深吸了口气,她看着眼前蓝色屏幕上的程序,想着大洋彼岸那个赐予自己程序的天才,她突然感觉,仿佛一切如有神助。
恰好,她是帮助席铭教授整理翻译过论文的,她记性未必多好,但自己翻译过的东西也有印象,还是可以记住一些线索。
而更恰好的是,陆殿卿接触过那么一位天才到无法表达的大神级人物,让自己有了眼前的模拟程序捷径。
现在,自己就在北大,拥有了一个最适合学习和研究的身份,撬开这一切的杠杆,仿佛就掌握在手中,一切都是咫尺之间而已。
林望舒有些兴奋,也有些急切,她恨不得早点扯开这个线头,做出一点成果来。
她以前只有结论,并不敢张扬,但是如果她能把这里面的路数都给摸明白了,真真正正地搞清楚,那她有什么好怕的!
她就这么如饥似渴地研究着那程序,谁知道正研究得欢,只听得“啪”的一声。
眼前一片黑暗。
她盯着的方程式消失了。
林望舒急了:“怎么了?”
陆殿卿起身外面,看了看别家:“停电了吧?”
说着,他先将自己的材料收好了,接着拿来火柴,摸索着找蜡烛,之后“咔嚓”一声,他点亮了蜡烛。
林望舒急得几乎想捶键盘:“怎么能停电呢,我正学习呢!”
陆殿卿:“你没什么需要保存的吧?”
林望舒沮丧:“那倒是没有,不过我还想学习呢……我正学着呢!”
陆殿卿安慰她:“停电也正常,现在夏天,大家用风扇多,估计电供不上了。不行我们早点睡,我估计早上那会应该有电。”
林望舒盯着那已经没有了任何光亮的屏幕,有些绝望地说:“你不是路子比较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