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贺明涔也抬起了头看她。
问题太猝不及防,喻幼知被呛了下:“……什么?”
马静静对男女关系这方面看得特别开,完全不知道委婉两个字怎么写,直接就说:“你们俩不是搞在一起了吗?我今天打电话给你,贺警官接的,那声音明显就是刚睡醒啊。”
喻幼知赶紧看向贺明涔。
什么情况?
贺明涔直截了当:“分了。”
马静静慢吞吞地哦了声,又问:“撬墙角成功了?”
贺明涔意味不明地勾了勾唇:“你猜?”
他这招用得着实好,轻描淡写又有着极强的暗示意味,一句话不用解释,全靠马静静自己脑补。
马静静竖起大拇指,啧啧佩服道:“贺警官,你让我认识到了一句真理,那就是三观真的会跟着五官跑,这要换别的男人,我肯定觉得他不要脸,但是你,我只有一句牛逼送给你。”
贺明涔非常淡定地接受了这番夸奖:“谢谢。”
这都什么跟什么,喻幼知赶紧捶了下他的胳膊,让他别乱说。
贺明涔瞪了她一眼,无声警告她别乱动手。
没外人的时候动手就动手了,当别人的面还打他,太伤男人自尊。
马静静觉得自己要继续待在这里未免也有点太不识好歹了,从椅子上起身说:“你们慢慢搜,我去客厅看电视了,有事叫我。”
贴心地替他们关上了书房门,马静静伸了个懒腰,准备趁着周斐和阿姨都不在家,用客厅那台巨大尺寸的电视看羞耻的爱情剧。
然而刚在客厅坐下,大门口的密码锁突然响了起来。
阿姨就回来了吗?
马静静转头朝大门口望过去,瞬间睁大了眼。
靠,周斐怎么回来了?
“你、你怎么回来了?”
门口的男人皱眉:“这我家,我不能回来?”
正当马静静转动着脑瓜子想对策时,她猛地发现周斐的身后居然还有两个人。
三个男人明显是从马场或是高尔夫场这种地方回来,穿得都相当休闲。
他不但突击回来了,居然还带了客人回来。
这两个人马静静都很面熟,那天在万豪夜总会她见过。
一个澜总,一个江二少。
“哟,你这装修搞得相当可以啊,”江天宇往里看了一眼,然后就看到了客厅沙发上露出的那个石化的小脑袋,笑了,“周总金屋藏娇怎么不提前说一声?”
贺明澜也同样看到了马静静,眯了眯眼打量,想起是那天在夜总会上见到的女孩儿。
“她算什么娇,”周斐嗤了声,挥手赶人,“我要招待客人,你回自己房间去吧。”
然而马静静已经吓到动弹不得。
周斐见她没动作,换了鞋走进来,伸手在马静静面前挥了挥。
“我叫你进房间,聋了?”
马静静回过神来,惊恐地看着他,面色苍白,心里却已经犹如万马奔腾。
喻检察官跟她普过法,就算是公职人员,没有搜查令就擅闯民宅搜东西那也是犯法的,所以才要趁着周斐不在家偷偷进来。
而且要是被周斐发现了,喻检察官和贺警官还好,只是个私闯民宅的罪,她却很有可能被周斐当场咔嚓,这可是生命危险。
怎么办,怎么办。
马静静慢吞吞地站起身,一步一步像乌龟似的往自己房间挪。
周斐没管她,直接招呼贺明澜跟江天宇坐下。
然后他看了眼周围,又突然把马静静叫住了。
马静静僵硬地转过身,语气结巴:“怎、怎么了?”
“家里的阿姨呢?”他问。
马静静暂时松了口气,答:“哦,她出去买东西了,还没回来。”
周斐啧了声,对两个客人说了句稍等,然后径直往书房走。
马静静瞳孔睁大,立刻朝他跑了过去,拦着他问:“你不招待客人,往书房跑什么?”
周斐皱眉:“我去拿酒招待客人,让开。”
马静静突然想起来书房里好像除了书橱,确实还有个酒橱。
不知道这些有钱人是什么奇葩品味,书和酒这两种看着完全不搭调的东西怎么能放在一起。
马静静指了下厨房:“厨房里就有酒啊。”
“我要去拿好酒。”
真难伺候,马静静干笑:“我帮你拿吧,你坐着招待客人。”
周斐抬眉,冲她扯唇笑了声:“你看得懂酒瓶上的字儿么?”
“我怎么看不懂,我好歹以前也是在酒吧卖酒的。”
“别拿你卖的那些酒的档次跟我的酒比。”
马静静却胡搅蛮缠道:“少看不起人了,有本事你说酒名和年份,你看我认不认识。”
周斐没理会她,直接握上书房门把手,那一刹那本来想着拿钥匙出来,然而手一用力,书房门却开了。
他眼神一凛,马静静却又挡在了他眼前。
“你他妈别闹了,要闹等客人走了再闹行不行,”周斐有点恼了,伸手推人,“让开!”
身体被他推开,马静静灵机一动,迅速开启碰瓷模式,顺着他的力道就往前一倒。
倒地的瞬间她护着自己的肚子,极快地往书房里扫了眼。
还好那两位听到动静,这会儿早躲起来了。
孕妇摔倒可是件大事,摔严重了出人命都是有可能的,周斐这会儿顾不上想别的,连忙蹲下来查看她的情况。
“有没有事?”
“有——”马静静趴在地上,捂着肚子做出一副痛苦的表情,“我的肚子好痛哦。”
然而嘴上喊疼,声音却更像是在撒娇,手也十分有力地拽着周斐的袖子。
周斐的脸色渐渐有些挂不住了。
这作精平时作也就算了,今天家里还有客人,玩得哪一出儿?
客厅上坐的两个男人早也发现了这边的动静,贺明澜虽然比较淡定,但人的八卦天性是压不住的,最终还是没忍住往这边看了过来。
江天宇就更不客气了,直接用手撑着下巴,一副观众看好戏的模样,唇角似勾非勾的。
周斐暗骂了声,又不能确定马静静是不是真的有事,只能先把她抱起来,打算送她回房间。
然而马静静知道自己一旦回了房间,周斐肯定还会再返回书房。
于是她十分不配合,故意往下压身子让他抱不起来,周斐的脾气已经忍到极点了,抱也不是扔也不是,这会儿又被客人看着,他干脆放弃了,直接带着她往就近的书房里走,然后迅速关上了门。
正在看热闹的江天宇顿时失望地切了声。
“你到底想干什么?”周斐语气骤冷,“我说你怎么一直拦着不让我进书房,书房门是你开的?你钥匙哪儿来的?”
他看她说肚子痛八成也是装的。
在周斐的连声逼问下,马静静灵活的脑子此时已经彻底宕机。
“马静静,说话!”
他的逼问一句接一句,根本不给她思考的机会,她只能强迫自己去想,有什么办法能让男人快速闭嘴,最好是吓到他,让他也脑子宕机。
风月场所工作的马静静极限思考了几秒,只想到了一个办法。
她闭了闭眼,心想拼了,牺牲色相总比被周斐咔嚓好。
此时桌下躲着两个人,大气都不敢喘的喻幼知无不担心,用眼神跟贺明涔说,如果周斐对马静静动粗,他们就出去算了,总不能看着马静静因为他们被周斐动手。
贺明涔沉默地点了点头。
突然一阵推搡声响起,喻幼知正要冲出去,突然听到周斐磨着后槽牙怒斥:“你干什么?发春了?”
然而回答他的就只有暧昧的声响。
喻幼知整个人瞬间僵住,不可置信地与贺明涔在桌下对视,两个人眼里同时划过万分荒唐。
卧底为了掩护他们真是好拼。


第75章
他们很明白那道声音是什么。
原本躲在书桌底下的目的是为了不让自己被发现,现在却变了味。
更像是在避嫌。
所以这时候就更不可能暴露了,一旦暴露,四人面对面大眼瞪小眼,怕是都要留下一辈子的阴影。
喻幼知抱着膝盖,将脸埋在膝盖里,无声叹了好几口气。
也不能说马静静这招用的不好,如果她是马静静,在那样的情况下,她也想不出什么好办法来。
就是这招吧……着实是不把她和贺明涔当外人了。
贺明涔的眉头从被迫躲进了书桌底下后就没舒展开来过,一直警惕着神经防止被周斐发现后可能会出现的任何意外情况,现在意外确实是出现了,然而情况却完全和他料想的南辕北辙。
可他们和马静静又没有心电感应,也不能控制马静静的行为,只能边躲着边期望马静静千万保持住最后的理智。
马静静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养胎的日子实在无聊,为了打发时间,她天天看那些偶像剧,边看海边吐槽里面有的的套路真的太老太尬了。
然后这些套路就莫名其妙地在刚刚那千钧一发的时刻,在她被逼到绝路的情况下,突然间进了她的脑子。
她居然学偶像剧里的那些白痴男女主,用吻去堵周斐的嘴。
被周斐狠狠推开质问时,马静静双目发直,呆在原地,脸上写满“我他妈到底在干什么”。
周斐也同样是一脸震恐地看着她。
马静静絶望地想,这下是跳黄河都洗不清自己了。
然而这个境地却是她自己脑子短路一手给自己挖的坑。
男人那冷峻的五官因为刚刚被强吻得猝不及防,有些崩坏又有些尴尬,马静静咽了咽口水,心想如果一开始自己碰到的是周斐,傻子才会去伺候周云良那个老男人。
这么些日子同住一个屋檐下,马静静也渐渐摸清了周斐的脾气。
他看着不好相处,但对她的容忍程度却出奇的高,或许是顾忌到她的肚子,只要不触及到他的底线,小打小闹之类的,他通常是任她作的。
用年轻俊朗的儿子跟大腹便便的老子做比较的想法一出现,她仅存的理智突然就咔嚓断了。
这一瞬间,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本来就馋周斐这个男人很久了,所以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来满足自己的欲望。
于是她又凑了上去,在周斐怔愣的眼神下第二次吻上他。
然而这次周斐没有推开她。
他仿佛也是哪根神经突然之间就断了,想着这作精这些日子在他家无法无天的样子,他一个男人,总不能跟一个怀着孕的小丫头片子计较,即使头疼也任由她去了。
马静静年轻娇艳,这些日子因为孕肚的关系,偶尔也会有那么一些时刻坦露出与她气质背道而驰的的温柔。
家里住进了这样一个女人,然而这个女人却怀着他父亲的孩子,他不能动,也动不了,直到这一刻。
内心的挣扎很快就有了结果,周斐心一横,环住她的腰狠狠回吻了过去。
两个人吻技都不错,唇舌发了狠似的纠缠,一点呼吸的间隙都不给对方留,硬生生地把接吻给搞成了谋杀。
分开的时候气喘吁吁,身上的衣服都被对方扯得有些乱。
周斐烦躁地用手搓了把脸,上次在会所被马静静留下的阴影还没消散,他这段时间甚至都没有碰女人的心思,结果今天又发生了这种事。
他狼狈闭眼,理了理衣服,脚步不稳地离开了书房。
书房门被关上,这场危机暂时是被解除了。
而马静静却站在原地,难堪地咬上了唇。
孕妇也是有生理需求的,她怀孕六个月,相当于六个月没碰过男人,如今终于尝到了一点点甘露,实在没办法骗自己刚刚没感觉。
她很快将这些感觉撇开,小声再小声地开口:“喻检察官,贺警官,你们还在吗?”
一直躲在书桌下的两个人终于解放,从里面出来。
马静静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刚刚发生的一切,本来那么伶牙俐齿的一张嘴,如今突然就哑巴了。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两个人什么都没说,默契地佯装刚刚什么都没发生过。
看着神色平静的两个人,马静静知道,他们是在用沉默保护着她的自尊心。
那些难堪和窘迫瞬间就变成了流过心底的暖流,马静静小声问:“找到你们想要的东西了吗?”
“找到了,”喻幼知冲她笑了笑,语气柔软,“谢谢。”
贺明涔补充道:“如果这份东西将来在法庭上起到了作用,我们一定会帮你争取减刑。”
马静静突然就觉得一切都值了,用力点头:“嗯!一定要记我一个大功!”
-
走出书房的周斐这时候也没什么招待客人的心思了,只能无奈送客,并表示下次一定做东赔罪。
在书房里那么久没出来,出来的时候表情又这么不对劲,是个男人都能想得到。
以后毕竟还要打交道,看着周斐那副死撑着假正经的样子,江天宇和贺明澜给他面子,也没有戳破,好说话地表示下次再约,然后离开。
坐电梯下楼的时候,江天宇才随口对贺明澜调侃道:“怪不得这段时间找他一块儿玩女人,他都没什么兴趣,敢情我们周总这是浪子回头了,诶贺大少,你说会不会再过不久咱们都要收到他结婚请柬了?”
贺明澜温和一笑,没有做声。
“忘了你不喜欢别人叫你姓,澜总,”江天宇笑眯眯地改口,“sorry啊,我也忘了澜总最近刚取消订婚,聊这种话题不太合适。”
虽然嘴上道着歉,但神情却没有半分歉意。
贺明澜当然知道他是故意说的,自从上次订婚取消后,整个贺家都成了关注焦点,现在那些在政府工作的叔伯被调查的调查,被举报的举报,如果说江天宇一开始对贺明澜的态度还算恭维有加,那到这个时候,他对他的态度已经是看热闹大过于讨好。
“采访一下,被弟弟抢走未婚妻的感觉如何?自己的女人被亲弟弟给睡了那滋味肯定不大好吧?”
贺明澜语气平静道:“女人被别人睡了是什么感觉,江少应该比我更清楚,毕竟你夜总会的那些小姐可不会为江少守身。”
江天宇神色一僵,听出来贺明澜是在讽刺他上次在自家夜总会嫖娼被抓的事儿。
还以为贺明澜这人脾气能有多好,原来也是会咬人的。
江天宇只想调侃贺明澜两句看看笑话,不想跟他真的为敌,毕竟自己的订婚被毁了,还能在那种情况下完美冷静地处理好烂摊子,没让消息传播出去,这种魄力不是哪个男人都能有的。
换下看热闹的表情,江天宇悠悠开口:“说到我那命运多舛的夜总会吧,其实我已经让人查到了上回举报我夜总会的是谁。”
贺明澜眉头轻蹙,侧头看他。
“澜总,我不信我能查到的事儿,你查不到,但贺明涔毕竟是你弟,你偏袒他,我也能理解。”
江天宇先是假惺惺地表示了理解,再然后迈步凑近了贺明澜几分,挑着眉语气刁滑地说:“可是你弟是怎么回报你这个哥哥的呢?他抢了你女人也就算了,还他妈害得我的鸡儿被好几个警察给看了,澜总,别帮你弟擦屁股了,真该给他点儿教训了。”
然而贺明澜虽脸上一副认真倾听的模样,嘴上却将江天宇劝诱的话尽数温和地挡了回去。
“我的家事就不劳江少操心了,江少还是管好自己的一亩三分地,下次别再出什么意外又被下令整改。”
贺明澜这人,就连夹枪带棒的时候语气都能这么和风细雨,江天宇冷笑两声,直接道:“澜总真是爱弟心切,自己的女人都被抢了,还不忘私底下从我和周斐身上打听当年把你弟的手伤了的那些人。”
江天宇虽然性格纨绔,但脑子并不笨,贺明澜这么屈尊纡贵地和他交朋友,没有别的目的,鬼才信。
“你想打听就打听吧,谁让我老爸一心想跟你们贺家结盟,所以咱们生意还是照做,合作还是照谈,”江天宇话锋一转道,咧嘴阴笑道,“但是,贺明涔,我跟他没完。”
走出大楼,江天宇对贺明澜礼貌告别,坐上自己的跑车。
没急着离开,他掏出手机,拨通某个电话。
“喂?毛总啊,是我,天宇,恭喜毛总出狱啊,哪里的话,当年你帮了我爸那么多忙,我这声毛总你绝对担得起……我听说毛总出来以后一直想找到当年抓了你那几个小弟的警察是吧?”
那边吊儿郎当地说:“是啊,我想找到这位警官,然后当面跟这位警官道个歉,要不是他,我这几年也不可能在牢里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江天宇哈哈大笑起来。
“还是毛总懂得什么叫知恩图报,好,这根线,我帮毛总你牵定了。”
-
周斐在送完客以后就回了自己的房间,再也没出来过。
趁着周斐在房间自闭,马静静抓紧机会掩护两个人溜了。
关上门,马静静靠在门上大口呼吸,仰头看着天花板发呆。
今天这一天过得实在太drama,心神都已经耗尽,她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只想回床上躺着。
原本客厅里静得只能听见她趿着拖鞋回房间的声音,然而还没等走到房门口,她突然听见了一道房门打开的声音。
周斐从房间里出来了。
她想要拼命挪动双脚赶紧跑回房间关上门,然而身体却始终僵在原地,一动也动不了。
周斐似乎也僵住了,静谧的空气逐渐焦灼起来。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马静静转头看他,努力维持着平静的语气说:“我承认,我是偷偷配了一把你书房的钥匙。”
然而此时她承认了,周斐却没有了刚刚的愤怒,平静开口:“理由。”
“我想找到你爸的那份财产约定书,”马静静硬着头皮说,“这些天我在这里住得很舒服,我想通了,我就是个一切只向钱看的拜金女,所以我不想打掉这个孩子,我想把他生下来,这样我就有钱拿了。”
这些话丝毫没给自己留余地,她也知道周斐之所以讨厌她,就是因为她肚子里的这个孩子会跟他争财产,如今连她这个妈都想争,他听了以后估计会对她更加厌恶。
可马静静除了这个理由,也实在想不到更能令他信服的理由了。
果然,周斐的脸色冷了下来,然而他的下一句话却和财产没有半点关系。
“你以为住得舒服是因为我花了钱么?”
马静静反问:“不然呢?”
“是我让你住得太舒服了,”周斐冷冷说,“马静静,这段时间我任由你作天作地、任性胡闹,你哪怕现在出去跟人打招呼说你是周太太,你看有几个人会吃惊?”
他的话让马静静的心瞬间就慌了。
她必须承认,都是他每次脸上虽然挂着嫌恶,行为上却对她数次的纵容,让她察觉到了他其实没那么难伺候,于是她对他从一开始对他的小心翼翼,到如今的无法无天,再到刚刚的大胆冒犯。
有什么东西因为那个失控的吻从心底破土而出,她摁了摁胸口,僵住的双脚此刻终于能动弹了,什么也来不及想,她抬腿就跑,只想赶紧回房间里躲着。
然而周斐没有给她逃走的机会,一把将她抓了回来,身体逼近,轻易将她困在了墙和自己之间。
他低眸看他,问:“跟我接吻的时候你不觉得恶心吗?”
马静静轻声反问:“那你觉得恶心吗?”
他咬牙,重重地说:“恶心。”
恶心到估计这段时间都没有办法忘记刚刚的事。
其实一开始答应把马静静从医院接到自己家里,周斐就意识到了他在干一件蠢事。
可是当自己每天半夜应酬回来的时候,看到客厅里还亮着,电视机还开着,有个人还坐在那里边看电视边吃夜宵,见他回来了,然后说上一句你回来了啊,他居然就这样纵容了这件蠢事的继续。
一面从道德上打心底无法接受这样的关系,觉得对这个人有了别样的念头是多么的让人恶心,一面却又不断地往下沉沦。
周斐用挣扎的目光看着她。
“我没有办法容忍一个女人怀着我爸的孩子,却跟我纠缠不清,你现在已经六个月了,这个孩子必须马上打掉。”
他顿了很久,几乎是踩着自己的底线说:“至于你想要的财产,用孩子能从我爸那里拿到,从我这里也可以拿到。”
明明最厌恶这个女人的贪婪,如今却又要亲自满足她的贪婪。
甚至用满足她的贪婪这个条件来换取自己的贪婪。
马静静不敢置信地看着他。
然而她偷配书房的钥匙,根本就不是为了什么财产,她是为了能够搜集周云良父子的犯罪证据,用以给自己做将来减刑的条件。
可是她对周斐……
何止是周斐觉得恶心,她也觉得恶心,但是她骗不了自己,刚刚的那个吻,有感觉就是有感觉。
即使她很清楚,他们之间不可能。
这个男人是哪怕是她死了都不该去招惹的人。
其实光论这一颗心,又何止是周斐在挣扎。
-
从周斐家搜到了周云良当年和投标方勾结的罪证,按理来说是一件值得高兴的事。
可是从周斐家离开的时候,喻幼知的表情却一直很沉重。
贺明涔仿佛看穿了她的心思,问:“在担心马静静?”
“我担心马静静对周斐产生感情,然后——”
贺明涔接话:“然后倒戈是么?”
喻幼知点了点头。
人心难测,她没有把握。
更何况是感情。
理智的人总以为自己能够控制得住感情,可动情的人哪还有所谓的理智。
“最近我们局里重点关注的治安事件,这些惹事的混混跟江天宇,还有周斐都脱不了干系,就算没有帮周云良隐瞒罪证这件事,周斐身上也干净不到哪儿去。”
贺明涔语气平静:“如果马静静以后还想要过正常的日子,她知道在自己和周斐之间该怎么选。”
他们都清楚,马静静太想要一个正常的人生了。
如果她当初出生在一个普通正常的家庭,好好地读书长大,根本不会被牵扯进这种事来,也根本不会和周斐产生交集。
喻幼知轻轻嗯了声。
她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决定把事情往好的方面想。
“这些再加上陈叔叔寄给我的那份材料,这些证据应该够申请再审了。”
“过不久上面会派下来小组来我们这儿打击那帮混混,”贺明涔说,“根据你爸爸留下的东西,这些人之间有很大的联系,到时候你把它交上去,应该也能帮上公安不少忙。”
喻幼知好奇地问:“如果上面到时候派下来人,那你们刑侦队下礼拜还有空跟我们科聚餐吗?”
话题就这么从比较沉重的问题扯到了下个礼拜的聚餐。
两个人边说着下礼拜聚餐的事儿边往停车场走,等快走到车子停放位置的时候,喻幼知兜里的车钥匙自动感应,前车灯闪烁了几下。
然后同时看到了旁边停着的黑色轿车。
那是贺明澜的车。
果然下一秒,本来已经先他们一步离开了周斐家的贺明澜从车上走了下来。
这还是自从订婚取消以后,三个人第一次打照面,但只有喻幼知有些不知所措,另外两个人倒是挺淡定的。
贺明涔和喻幼知两个人出现在这里绝非偶然,贺明澜几乎不用听他们解释,就理明白了很多事。
从夜总会被举报那天,再到今天。
略过了很多没必要的问题,贺明澜直接问了自己不确定的事:“周斐身边的那个女孩儿,是你们的人?”
这时候否认未免太掩耳盗铃,贺明涔嗯了声,淡声反问他:“怎么?又想利用这点来算计威胁谁?”
贺明澜还真的如他所愿,利用这点开始威胁了。
他笑着看向喻幼知。
“幼知,如果你愿意重新回到我身边,我就不告诉周斐那女孩儿是你们的人,怎么样,你要不要考虑一下?”
贺明涔蹙眉:“贺明澜,差不多得了,又想打架吗?”
“你要是动手,幼知会护着我,”贺明澜说,“她知道我身体不好,打起来不是你的对手。”
算计人的时候没见你身体不好。
贺明涔睨着喻幼知,提醒她道:“我左手也有伤。”
这两个人无不无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