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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我从前去过那里,那地方风水不太好,不是什么宝地。更没有发现什么墓葬。你要找的东西若真是在哪里,怕不是隐藏极深。”
老鬼并没有问,段怡从哪里得到这图,更加没有问,这图中藏着的是什么宝贝。
段怡点了点头,“若是藏得不深,我也不来寻你了。五平山么……”
他们这边说着,那边苏筠已经是一头雾水,“不是,我来锦城也好些年了,怎么没有听说过什么五平山?五平山在哪里?”
老鬼一听,笑着抬起了下巴,“你个小娃娃,知晓什么?”
他抬起手来,指了指自己的脑袋,“这些荒山野岭的,哪里有什么名字?你可知晓,咱们剑南道里有多少嵩山峻岭?五平山什么的,是我自己个取的。”
他说着,有些惊叹的看向了段怡,“也是我自大,在段三跟前炫耀了一下我的舆图,却是叫她一眼就给记住了。”
段怡摇了摇头,“记住也没有用,不过是纸上谈兵。我就看不出来,这残图指向何处。”
苏筠一副果然如此的样子,对着段怡竖起了大拇指,“不愧是段三。那我们何时去五平山?”
老鬼闻言举起了他的手,“我手上有伤。手指头断了是小事,但要命的是中了毒。祈郎中已经用银针解了毒了,性命无忧,但是尚有余毒未清。”
“不急”,段怡说着看了苏筠一眼,“此事事关重要,还请老鬼保密不言,若是有其他人拿着残图来寻你探宝,还望……”
她没有说完,老鬼便认真的点了点头,“你放心,规矩我懂的。”
段怡指了指苏筠,“小王爷会在暗中保护你,你清了毒之后。咱们立刻上山,里头的机关应该十分厉害。若是需要什么东西,都托你先备着。”
段怡说着,就要掏荷包,却见崔子更已经拿着一个大银锭子,放在了桌案上。
她半伸出去的手,立马收了回来,咧开嘴一笑,“有什么需要的,便那这个先用着,若是少了,我再补给你。什么药丸,也让我师父先备上,准备多一些,我会领一队人去。”
段怡虽然说得轻松,但是老鬼神色越发的凝重了起来,他已经听出来了,这将是一件了不得的大事,他重重的点了点头,“等我三日。”
段怡对着他抱了抱拳,“如此我便不打扰你歇息了。有时找苏筠便是。”
三人说着,出了房门。
苏筠冲着段怡笑了笑,然后一扭头朝着那老鬼娘子奔去,“大娘,我肚子饿了,可能给我下碗面吃,我想要卧蛋的。段三怕老鬼不方便,叫我在这里陪他住几日,夜里我守夜就行。”
老鬼娘子慈爱的伸出手来,摸了摸他的脑袋,“你个小娃儿,正是长身子的时候,哪里用得着你守夜。正好今日炖了骨头汤,用这个下面定好了,再给你舀一勺肉酱。”
她说着,又扯了扯苏筠的袍子,心疼道,“都要入冬了,你怎么穿得这般单薄,还是夏衣。冬天的袄子可准备好了?我有一张灰鼠皮子,之前想给你裁衣衫,却怕你长高了许多,不合适。”
“一会儿吃碗面,量一量。”
段怡听着老鬼娘子满是关切的话,领着崔子更悄悄地离开了这里,临了还将这院子的门给关上了。
“苏筠就是靠这本事活到现在的么?”
待两人走出了巷子,崔子更方才无语的问道。
段怡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嫉妒人家小孩儿讨人喜欢了?也是,就你这样又臭又硬的,也就只有茅坑喜欢了。”
毕竟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老鬼娘子很喜欢孩子,他们从前其实抱过一个孤儿来养,是个小男娃儿,若是还活着,应该跟苏筠差不多年纪。那孩子没了之后,他们便认为,是自己德行有亏,遭天谴了。”
段怡说着,又解释道,“心急吃不了热豆腐。若是换了旁的地方,我现在就能够领你去,可是那地方不行。术业有专攻,这事儿还就非老鬼不成。”
她说着,想了想,又道,“他一个人也不行,别忘记关园之事。”
寻龙点穴这种事,除非你直接暴力推平了整座山头,否则是绝对没有像老鬼这样的人找得快的。
而且,按照关老爷子的说话,那墓穴被机关天才关仲丘改造过,里头不知道有多危险,这些都需要准备。
崔子更一直沉默不语,静静地听着段怡说话,她的嘴巴一张一合的,说话极其有条理。
就是突然不句句带刺了,让人有些不习惯。
他正想着,突然感觉一阵暖风袭来,段怡突然靠了过来,踮起了脚尖。
崔子更一个激灵,感觉自己全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他正要伸手去摸腰间的剑柄,就听到段怡凑到他耳边低声道,“你派人去盯着黄雎。”
在他的手碰到剑柄的那一瞬间,段怡已经飞快的同他拉开了距离。
崔子更没有来得及松一口气,便随着她拐了一个弯儿,又到了那灯火通明的在建小塔前。
这里闹哄哄的,同之前所在的巷子,完全是两个世界。
而且他觉得去的时候花了很长时间,绕了许多个弯,可回来的时候,却是眨眼的功夫便到了栅栏前。两人都没有说话,翻身上马,朝着城外飞奔而去。
一直到了段家的坟山上头,段怡方才反应过啦,奇怪的问道,“我回来看我老祖宗,你跟着来做什么?想要在我家坟地里躺一躺?”
崔子更一愣,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马鞭。
他有些尴尬的将马鞭藏到了身后,“怕你一个人去五平山。”
段怡呸了他一口,鄙视道,“以小人之心,度小女子之腹!我可是毫不犹豫送了你一个茶馆的人。”
崔子更眨了眨眼睛。
明明就是一个连耗子住进去都嫌太小的,称它是茶馆过于抬举它的小茅草棚子罢了。
“你觉得黄雎有问题?”崔子更转移话题道。
第九十三章 栗子炖鸡
段怡挑了挑眉,“有备无患。”
她说着,上下打量了一下崔子更,怀疑地说道,“不过你倒是提醒我了,你该不会想要抢在我前头去五平山吧?啧啧……”
崔子更大囧,咬牙切齿道,“师出同门,现在咱们不是敌人。先前是我失言了。”
段怡嘿嘿一笑,在石凳面前坐了下来。
知路同知桥早就将先前的烤肉什么的扯了下去,见他们回来,又端了火盆子同热茶来。
如今子时已经过了,月光照耀着林立的墓碑,显得格外的阴森诡异。
“就是因为师出同门,才不可信啊!不过我倒是不担心,且不说你不知道五平山在哪里,便是知晓了,那也是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
段怡说着,佯装恍然大悟道,“不对啊!你们不是肉包子,你们是铁馍馍啊!那应该还能剩下渣渣儿,毕竟狗子也是很挑的,它若是会说人话,定是会说这是什么难以下咽的狗东西!”
崔子更嘴角抽了抽,自觉懊恼起来。
他一路走着想事情,不自觉的便跟着段怡出了城上了山,像是中了邪一般。
想转移话题,却又了不该说的话,惹得二人猜忌起来,实在是大失水准!
他想着,看了一眼段怡搁在桌面上的板栗,眼睛一亮,伸手朝着那堆板栗拍了过去。
段怡只听得咔咔咔几声,那包板栗一个个的,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一般,全都咧开了嘴,露出了黄澄澄的肉来。
段怡震惊的站了起身,“你今夜是见了老鬼,不是撞了鬼!”
“深更半夜谁吃板栗,你把我的板栗劈开做什么?放到明日,都不新鲜了!”
一阵风吹过,段怡身后的知路实在没有忍住,噗呲一下笑了出声。
崔子更回过神来,清了清嗓子,起身告辞。
他看了一眼那仿佛在嘲笑他的板栗,伸手一抓,将一包板栗都提了起来,“我拿回去给你做栗子炖鸡,从现在开始小火熬,明日早晨你起来喝正正好。”
他说着,提着那包板栗,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下山去了。
段怡看着他的背影,无语的摇了摇头,“这年头,连栗子都有人抢了。”
翌日一大早,天刚刚亮,段怡便坐了马车,回了段家祖宅。
今日是段娴回门的日子。
刚到大门口,便瞧见了一个带着刀,五大三粗的军爷,手中提着一个瓦罐,在巷子里头探头探脑的,瞧见段怡,忙不迭的跑了过来。
他上下打量了一番段怡,贼兮兮地说道,“这是我们将军叫我送来的,姑娘趁热喝。我们将军昨夜一宿没有睡,就蹲在厨上给姑娘炖汤呢!”
他说着,四下里瞧了瞧,压低了声音道,“我们将军,武艺超凡,做得一手好菜。一直孤身一人,别说妻妾通房了,身边连伺候的丫鬟,都没有一个。”
“就连方圆八百里的雀儿,我们兄弟都不允许有一只母的。将军那真是比天上的月亮还干净!别看他冷冰冰的,其实是个特别心善之人!外头的传言都是虚的!”
不等段怡说话,一旁的知路,立马从那军爷手中薅过瓦罐来。
“再浑说把你打出去,要不这里头的栗子是我们家的,哪个稀得喝你的汤!”
她说着,推着段怡便要进段家大门。
段怡瞧着好笑,回过头去,朝着那军爷笑道,“你家将军那般干净,岂不是可以直接上蒸笼了?蒸出来的馍馍,那还不跟月亮似的!”
军爷瞧着,啪啪啪的打了三下自己的嘴,哭丧着脸小跑开去。
这是他向小姑娘强卖他家将军的第一百零八回 ,不但人没有卖出去,还倒赔了一罐汤。
“家中来了客人么?我瞧着门前停了一辆马车,不似我们府上的。”
段怡收起了笑意,回过头来,看着门房问道。
今儿个当值的,乃是从前就守着段家老宅的旧仆,同段怡说起来话来,格外的亲切,“禀三娘,是王夫人来了,来向四姑娘提亲的。一大早的天刚刚亮,就领着媒人抬着聘礼来了。”
他说着,压低了声音,“王公子没来。”
段怡皱了皱眉头,没有多说什么,朝着主院行去。
知路一瞧,忙将手中的鸡汤递给了知桥,示意她先提回去,一步跟上了段怡,“姑娘,没有想到,静姑娘定亲,同娴姑娘撞在同一日了。”
“听闻老夫人要把静姑娘记在夫人名下,夫人同意了。这王公子人都不来,也忒不重视了些。”
段怡没有接话,加快了脚步,待行到那主院门前,隔着大大的院子,便听到里头犹如炸雷般的笑声,旁人的笑声那叫银铃般的笑声,这个笑声,宛若杠铃落在了地上……
“相爷,老夫人,三姑娘回来了”,门前打帘子的婆子,瞧见段怡进门,一边撩起了帘子,一边通传道。
段怡走进门去,屋子里坐得满满当当的。
段老夫人下首,坐着一个穿着大红色衣裙,浓妆艳抹的面生的妇人,她的发髻梳得高高的,生得一双吊梢眼,正哈哈哈的笑着,露出了一口的大白牙。
在她的下手,坐着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小郎君。
那小郎君生得贼眉鼠眼的,一瞧见段怡,一双眼睛便粘了上来,上下的朝着她打量了起来。
段怡朝着长辈行了礼,笑道,“昨夜路过山林,遇到了一树好栗子,怡好奇摘了一颗,伸手一抠,将里头的栗子抠了出来。父亲猜猜有多大一颗?”
被叫到的段思贤茫然的抬起头来,“多……多大一颗?”
段怡抬手一指,指向了那小郎君的眼睛,“同他这双眼睛差不多的,我伸手一抠,一下子就抠出来了。新鲜的栗子,还带着水气,亏得那水不是红色儿,不然我还以为把人的眼珠子抠下来了。”
那小郎君一惊,下意识的闭上了双眼。
他赶忙别过头去,转了转自己的眼珠子,见还好好的在,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直视段怡。
先前还在大笑的夫人,笑容少了几分,“这位便是段三姑娘了吧?我也是姓顾的,同你外祖父,还有几分亲。老夫人真是好命,生得五个如花似玉的好孙女。”
段怡冲着她点了点头,寻了个空座儿,坐了下来。
第九十四章 段静定亲
王夫人见段怡乖巧应声,眼睛瞬间一凉,拿着帕子捂着笑了笑,冲着段老夫人道,“瞧瞧我这个记性,头些年我回娘家。恰好赶上了顾使公生辰,那时候段三姑娘还这么小一点儿……”
王夫人说着,在自己的膝盖处比划了两下,“我还抱过她呢!”
段怡听这,哈哈哈的笑了出声。
她这笑声,同平日里格外的不同,就像是杠铃落在了地上……没有错,同之前王夫人的笑声,几乎是一模一样。
王夫人听着,笑容僵硬在了脸上,有些讪讪起来。
“王占五岁的时候,只有您的膝盖高么?那他小时候一定名动京城,令人羡慕!”段怡说着,眼中波光流转,一脸的艳羡。
“夫人可曾找大师看过?”
王夫人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
段怡瞧着她,轻叹了一口气,“我生这么大,从未去过我外祖父的生辰宴,夫人却说抱过我……我听人说,越是有的时候,这人若是背了时运,那是大白天的,都能活见鬼的。”
“还是找个大师瞧瞧的好,昭觉寺的法师们,个个都是有真本事的。那楚光邑楚大师,都千里迢迢地奔着他们来了,虽然楚大师死于非命,但是夫人一看就是有福气的。”
段怡说着,上下打量了一番王夫人,一如王夫人先前打量她,“不至于的,不至于的……”
王夫人猛的站了起身,她举起手来,颤抖着指了指段怡。
段怡本想再说,可余光瞟到一脸担忧的段静,到底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段老夫人给了旁边的大丫鬟杜鹃一眼,那杜鹃立马走到了王夫人跟前,替她换了一盏茶水,“你且尝尝,今年的新茶,统共只得了这么一些,今日瞧见你来了,老婆子方才舍得取出来。”
“我家这几个孙女儿,瞧着是好,可却也是日日吵得我脑仁子疼。尤其是这怡丫头,随着她外祖父舞刀耍枪的,像个猴儿似的顽皮。”
“还是静丫头好,一直在她母亲身边待着,娴静又听话。若非你家占儿也是老婆子瞧着长大的,那我是一万个舍不得,把静丫头给嫁了的。”
王夫人回过神来,端起茶水,轻轻的抿了一口,“好茶好茶!”
她说着,瞥了一眼段静,见她快速地低下了头去,避开了她的视线,轻轻地嗯了一声,“就是不在京城,我操办得匆忙,怕委屈了静娘。”
她说着,从自己的袖子上,撸下来一只玉镯子,走了过去,戴在了段静的手腕上。
“这是一对龙凤玉镯,乃是御赐之物。当年我同王家定亲的时候,我婆母便把这个给了我,现在我给了你。待他日你正式进了我王家门,请我喝茶了改了口,再给你另外一只传家之物。”
王夫人说着,白了段怡一眼,轻轻的拍了拍段静的手,“我没有女儿,日后静娘那就同我女儿一眼。占儿被我惯坏了,若是他欺负你,尽管来寻我告状,我替你捶他!”
王夫人说得轻松,屋子里的人全都哄堂大笑了起来。
段怡眯着眼睛瞧着,段静的脸红得能够滴出血来,从耳根子一直红到了脖子处,整个人都像是煮熟了的虾米。
段老夫人笑得合不拢嘴,段文昌亦是脸上有了几分笑意。
可唯独她们的好父亲段思贤,却是一脸的茫然,无喜无悲。
注意到段怡的视线,段思贤看了过来。
他想了想,抓起了桌上的一只梨,递给了段怡,“吃么?”
段怡接过梨来,放到嘴边咬了一口,比起梨子,她更想吃栗子炖鸡,也不知道知桥知不知晓把汤煨到小炉子上,熬得久了,若是熬干了,便不美了。
段思贤瞧着,突然勾起嘴角笑了笑。
段怡一梗,一口梨子卡在了嗓子眼里,上不得上,下不得下,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她知晓这个便宜父亲好看,段淑便是像了他,美艳不可方物。
可没有想到,他笑起了这般美,像是天上的仙人突然下凡了似的,又像是春日暖阳的照耀之下,河水突然化了冰,枝头冒出了嫩芽儿,花苞开出了花。
即便是春风没有拂面,你却已经知晓,春日来了。
段怡剧烈的咳嗽着,恨不得寻个地缝钻进去,她能找崔子更借把杀猪刀,将顾杏传给她的那片脑子给削了么?
她正胡思乱想着,就感觉背上一记重锤锤了下来,一股子悠然的香气,直往鼻子里灌,灌得她忍不住打了个喷嚏,咳嗽也止住了。
“你没事吧?”段怡一抬头,就瞧见了段思贤有些担忧的脸。
她摇了摇头,接过一旁知路递来的茶水,喝了一大口,摇了摇头,“父亲给的梨太重,想来怡无福消受,吃了差点儿没有噎死。”
段思贤点了点头,像个没事的人一般,又坐直了身子,朝着那王夫人看去。
王夫人脸一红,清了清嗓子,一时之间忘记了话说到了哪里,她摇了摇头,求救的看向了一旁的媒婆。
媒婆一瞧,扯开了嗓子,按着她走了千百遍的流程,继续吆喝了起来。
段怡端着茶盏,皱着眉头看着一旁的段思贤,他坐在那里,又恢复了往常一副神游天外的的样子,若非鼻尖尚有气在,简直就像是庙里的泥菩萨。
看着被她咬了一口的梨,莫名的让她想起,某位公主吃了后娘送的毒苹果险些被毒死的悲惨故事,结局她嫁给了一个连美貌尸体都不放过,比顾杏还顾杏的过路王子……简直是童话中的惊悚剧。
下聘之事并不复杂,段怡来的时候,基本上已经接近了尾声。
段怡的一盏茶还没有喝完,那媒婆已经笑眯眯的领了赏钱,站在王夫人身后不吭声了。
段怡余光一瞟,看向了段静,她依旧是红彤彤的,一脸娇羞,便忍不住摇了摇头。
枉费她还因为王占没有亲自登门,觉得王家怠慢了段静,令人恼火。
可不想你想拉人家脱离苦海,人家确实甘之如饴。
她想着,听到门口有响动,扭头一看,顿时精神抖擞起来。
段娴领着三皇子陈铭,三日回门来了。
第九十五章 大姐回门
段怡只瞧了一眼,便忍不住伸出手来,遮挡住了眼帘。
不是深秋的太阳辣眼睛,而是段娴头上的花冠,晃得人生疼。那高耸的发髻,繁杂的金花,还有下坠摇晃着的流苏,让段娴整个人,同陈铭都差不离高了。
她走路雄赳赳气昂昂的,抢在了陈铭前半步,进了屋子。
一进屋,便直接朝着老太太怀中扑去,红着眼睛唤了一声祖母。
段老夫人一愣,一把搂住了她,拍了拍她的背,“这才出嫁几日,便想家了,倒是叫亲家夫人看了笑话。王家今日给你静妹妹下聘呢!”
段娴一听,立马挺直了脊背,先前还泛红的眼睛,一下子恢复了正常,她转过身去,冲着王夫人笑了笑,“叫夫人见笑了。”
王夫人立马起了身,朝着三皇子还有段娴行了礼,拱手告辞去,“今日王妃回门,定是同老夫人有体己话要说,我便先回去了。占儿的伤好了一些,还得多亏殿下送来的一些好药。”
她说话毕恭毕敬的,声音也小了几分,倒是显得得体了起来。
三皇子冲着她点了点头,“薛太医就在我府中住着,令郎若是需要,还请夫人莫要客气。再怎么说,他也是因为我那弟弟,方才受伤的。”
王夫人福了福身,笑着应了,推了推她那不敢抬头的侄儿,领着媒婆,出了门去了。
待她一走,段文昌便站了起身,笑道,“殿下不如去前院一叙,我们若是在这里,倒是妨碍她们说体己话了。”
三皇子微微一笑,走到了段娴跟前,替她将一根险些要掉下来的金簪,簪了回去。
段娴却是身子一僵,愣在了原地。
待郎君都去离开了这里,去了前院书房,段娴方才脸一垮,恼火起来,“王家这般嚣张,祖母也能忍?那王占伤的是脸,又不是腿脚,如何不能来下聘?”
“叫了一个不知所谓的表弟来替他下聘,算的哪门子规矩?兵部尚书还没有做上,倒是已经不把我们段家放在眼中了。”
她这么一通骂,屋子里的人都吓了一大跳。
段娴惯常是得体的,几乎从来都不会这般直接发火,屋子里一下子雅雀无声的,便是顾杏都有些怯怯的起来。段静更是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出一下。
段老夫人皱了皱眉头,示意屋子里的下人全都退了出去,方才抓住了她的手,将她拉到了身边的火盆子前坐了下来,“发生了何事,怎么这般大的火气?”
段娴的嘴巴张了张,最终是摇了摇头,冷静了下来,“无事,就是为静妹妹感到委屈罢了。”
“王占不来,王家提前来说,是我应允了的。那孩子重伤未愈,面上上着药,风吹不得,日晒不得的。咱们是要结亲,不是要结仇。”
“现在我们体谅他们一尺,他日你四妹妹嫁过去,他们便能敬她一丈。王夫人连王家的传家之物,都给你四妹妹了,那便是有诚意的。”
老夫人说着,拍了拍段娴的手,笑着问道,“三殿下待你可好?”
段娴一愣,见段淑担忧的看着她,点了点头,“殿下什么脾性,祖母您还不知晓?他待何人不好?便是头一回见到怡妹妹的时候,都不忘投其所好,给她送药材。”
段怡一听,顿时了悟。
青云巷才多大,段家占了这厢的一半,那一厢三皇子的府邸,可没有占据一半。弹丸之地,段娴作为一个精明的女主人,一定是很快便发现了三皇子的特殊癖好。
“那还是没有大姐姐好,大姐姐送我们一人一枚玉印章呢”,段怡接道。
段娴神情复杂的点了点头,胡乱说道,“自是好的。”
段老夫人瞧在眼中,又拍了拍她的手背,“你嫁过去之后,便不在是闺中女儿了,一定要注意分寸,掌握好内宅,不要让三殿下有后顾之忧。”
她说着,眯了眯眼睛,“至于殿下身边的通房丫头什么的,不急于一时。你只要生下嫡长子,这个位置便坐得稳稳当当的,任那起子贱婢东风压倒西风,西风压倒东风,你自是巍然不动。”
段老夫人说着,环顾了一下屋子里的人,对着段静强调道,“静丫头也听着。”
“你们都是要嫁人的,祖母说的这些话,等你们长大了,便知晓句句都是金玉良言。莫要一时意气,同那些贱婢们斗来斗去的,降低了咱们的格调。”
“那些人便是貌比西子又如何?妾室也好,通房也罢,说穿了不过都是些小猫小狗儿,高兴了给她跟骨头吃,不高兴了,发卖出去便是,不值得伤神。”
“在那宫中,一宫主位拿自己丫鬟固宠的,也比比皆是,不过都是咱们手中的棋子罢了。你们都是聪明的姑娘,莫要昏了头了。”
“坐稳自己的位置,替你的家族占据有利位置,帮你的夫君站到更高的位置,最后替你的儿子守住位置,这才是你们应该做的四件事。”
段老夫人说着,看向了段娴,“发脾气解决不了任何问题,反倒是露了破绽。娴儿你可明白?”
段娴一愣,恢复了神色,她有些惭愧地点了点头,“祖母说得极是,是我失态了。”
段老夫人见她听进去了,又有些心疼起来,“这便对了,你是聪明孩子。难得回来一趟,祖母也不多说你。这才出门子几日,竟是清减了。”
“可是殿下府中的厨子,不合你的口味?早说了让你把咱们府上的陈厨子陪嫁过去了,你最喜欢吃他做的菜了。”
段娴摇了摇头,“陈厨子擅长做药膳,祖母少不得他。我不在家中,淑娘可惹出什么事来?她也老大不小了,连静妹妹都有了人家,祖母应该多给她相看一二才是。”
段娴说着,眸光一动,“只可惜咱们离了京城,不然的话,来求娶我们淑娘的人,一定从京城的金光门排到春明门。”
段淑脸色一白,低下头去。
段老夫人瞧着,笑了出声,“好了好了,你看看你妹妹们,一个个的羞得跟鹌鹑似的,叫她们出去玩罢,你陪老婆子好好说说体己话。一大早我就要陈厨子做好了一桌子你喜欢吃的菜。”
段怡闻言,率先起了身,大摇大摆的朝外走去。
她刚走出老夫人的院子,上了林荫小道,段淑便小跑着追了上来,她四下里看了看,压低了声音,“你看我说什么来着!就要轮到我说亲了!”
“段怡,我想好了。我要抛绣球招亲!”
段怡脚步一顿,翻了个白眼儿,“我可不要女扮男装去抢绣球!更加不要等瞎子撞到了你的绣球,然后去打昏他的头,抢走他的球!哎呀,知路,你看我押中韵脚了没有?”
第九十六章 择婿大法
见段怡吊儿郎当的,段淑急得跺起脚来。
她朝着段怡一扑,一下子趴在了她的背上,勾住了她的脖子,“你这个人,都火烧眉毛了。我都已经安排好了,你随我一道儿出城就知晓了。”
“待我大姐姐用了饭,随着三殿下回去了,咱们便去可好?坐你的马车去,那门房的眼睛都是偏的,你就可以随意进出,我却是不得行!”
段怡不着痕迹的将挂在自己身上的段淑给取了下来,她眯了眯眼睛,“你不陪你大姐姐多说说话么?兴许她有什么关于三殿下的事情,要私下同你说呢。”
段淑一愣,摇了摇头,她有些落寞的笑了笑。
“都说长姐如母,你瞧过哪个做母亲的,会同女儿说自己的心底的难处的?”
段怡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瞥了不远处跟着出来的顾杏一眼,疑惑道,“不说么?我阿娘同我吃的头一顿饭,就说了一堆难处呀,比孔夫子在论语里说的话还多。”
段淑沉默不语,顾杏更是低下头去,轻咳嗽了几声,同段好二人从旁而过,像是没有瞧见段怡似的,快步的走了。
段淑瞧着她的背影,更是张了张嘴,到最后说了一句,“你阿娘……那不是寻常人。你亦不是。你总说这些扎人心窝子的话,自己心中不难受么?”
“我难受什么?又没有人扎我的心窝子。午食我便不过来了,昨儿个刚在老祖宗坟前守了一夜,如今得回去睡个回笼觉,一会儿你来寻我。”
段怡说着,领着知路打着呵欠,朝着自己的小院行去。
“我刚刚是不是押得不错?最近有了晏先生同崔子更练嘴,我倒是觉得自己个进步了许多。咱们走快些,莫要让我的栗子炖鸡放凉了。”
知路一双大眼睛滴溜溜的转,“姑娘放心,你这般努力,等日后生的小公子,到了骆宾王的年纪,定是能咏鸡。”
“且不说我努力同我生的儿子有何干系”,段怡疑惑的看向了知路,“再说了人家骆宾王咏的是鹅。”
知路挠挠头,“人家咏鹅,咱也咏鹅,那如何做神童?至于姑娘……嘿嘿……”
她说着,狡黠一笑,拔腿就跑。
段怡恍然大悟,笑着追了上去,“好你个知路,这是跟哪个学坏了,还是从树上摘了什么聪明果实吃了,竟是取笑你家姑娘了!”
“你这是在说,我这辈子是没指望了,只能指望后辈吟诗作对了。”
知路一边跑,一边回过头来,咯咯直笑,“都是姑娘教导得好。”
两人一路跑着进了小院,一进门去段怡便闻见了满屋子的栗子香味,她直奔小厨房,知桥正坐在那里看着火,小炉子上瓦罐里的汤水噗噗作响。
知路叉着腰喘了一会儿粗气,忙拿湿帕子包了那瓦罐柄,将汤拿了下来,给段怡盛了满满一大碗。汤太烫,她伸出手来,捏了捏自己的耳朵,在原地蹦跶了几下。
段怡瞧着好笑,“你们也一道儿喝汤,那崔子更干啥啥不行,做饭是真心好吃。”
“小崔将军战功赫赫,当年领着玄应军平定定州之乱的事情,至今尚在流传。我阿爷那时,还唉声叹气了半个月,只恨家中儿孙,没有一个有小崔将军出息的。”
知桥听着,唏嘘不已。
当年他们乔家还是豪族大户,崔子更还意气风华,如今乔家已经化作尘土,小崔将军也是虎落平阳,成了人人避之不及的祸兜子了。
谁也不敢帮她,生怕成了那黑衣杀手的下一个目标,成了皇帝的心头刺;
谁也不敢帮他,怕成了新任江南王的眼中钉。
最后,他们都来了剑南,找到了眼前这个喝汤烫到舌头,不停斯哈的小娘子……
知桥想着,看着段怡灌了一大口凉水,她伸出手来,扇了扇,“烫死了!崔子更把这东西炖得这么香作甚?”
她的话音刚落,又拿起勺子,咕噜噜的吃了起来。
知桥笑了笑,低下头去,知路已经将她的那一碗盛好,端了过来。
段怡用完之后,沐浴更衣,倒床便睡,这一睡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晌午了。
段淑坐在她的床头,使劲的晃着她的胳膊,“你快起来,咱们不是说好了的么?那抱窝的母鸡,都没有你能睡。”
段怡伸了个懒腰,“急什么?天色还早得很,你抛的绣球不会只有倒夜香的人来抢。”
段怡不甘示弱的说着,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只梳了最简单的发髻,又取了顾从戎送她的新匕首,藏在了袖中,这才随着急吼吼的段淑,出了门去。
“你要在哪里抛绣球,锦城茶楼酒馆不少。你若是想嫁书生,咱们去书院门前的茶楼抛,你若是想嫁将军,我可以带你上城楼。”
段淑听着,头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你又把我想出息了不是?段淑段淑,听这名字,就知晓我一定斗不过祖父,天生就是个输字。”
“若当真抛给了乞儿,我倒是能嫁,可大姐姐同祖父怕是觉得颜面无光。再说了,我是不想那位……年岁大,填房,后娘……若真是抛绣球,砸到个比他还不如的,那我图什么?”
段怡仔细听着,看着段淑的脸,将双手枕在了脑后,轻松的哼起了小曲子来。
不怕喜欢折腾的,就怕瞎折腾的。
还在眼前这位美人,并非是胸大无脑,她心中早就有了成算。
“所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