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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样一口气也不知道跑了有多久,纵然总也无法从这地方跑出去,朱珠却始终不敢停下脚步。总觉得之前的尖叫声像影子般追着自己似的,却又不知道究竟是些什么东西。
这情形让她不由想起小时候在这紫禁城里所遇到过的遭遇,便是那大公主所说的坐在她房里的那个长脖子女人了……当时也把朱珠吓得腿软,几乎逃出宫去,时隔多年几乎已快淡忘,却在猛见到那两颗头颅后记忆一下子便又复苏了过来。
于是本就不安之极的一颗心更加恐惧了起来,眼见天色越来越暗,四周也变得越发寂静,她怕得一边跑一边不由得要哭了出来。却又不敢哭,只怕自己哭的样子和声音再度把那东西给引来,所以使劲憋着,一边拼了命地用自己两只被磨出了血的脚继续往前跑。
跑着跑着,忽见前方有两盏灯突兀出现,且摇摇晃晃往自己这边飘移过来,终于再也忍不住了。哇的大叫了声一下子跌坐到地上,抓起身旁一块石头使劲朝灯笼处丢去,朝那方向尖叫道:“不要过来!不要过来!!”
灯笼竟也就此真的停了下来。
随后显出后头一排人影,以及一抬四人银顶方轿,同时有太监公鸭般的嗓门紧跟着骂了过来:“啐!谁在那儿疯言疯语的挡了咱怡亲王的道儿?!”
还待再训些什么,骂声却戛然而止,随即轿帘一掀一道人影从里头跨了出来,径直走到朱珠面前,蹲下身朝着她脸上仔细看了看:“你见鬼了么,朱珠?”
第254章 番外 画情六
直至随着载静的轿子出了那片园子,朱珠才明白,原来刚才一路跟着碧落走,竟是不知不觉走到了紫禁城最西面的北五所圜墙之外。
难怪如此清冷,很长一段时间以来,这地方都是紫禁城的‘冷宫’所在,高高的围墙和层层古老的宫门锁着那些因各种各样的原由而被先帝幽禁在此,至死都被遗忘得干干净净的嫔妃,因而对于宫里头的人来说,无异于是个坟墓般的所在,平时见着都要绕道走,甚至还有人称,在这附近见到过百年前那些死在此地的妃子们的鬼魂。
所以载静说,若在此地碰上鬼打墙,也不是不可能。
真是鬼打墙么?
朱珠自小就不太相信鬼神之说,因每次提到这些,总会换来家中长辈的呵责。久了,便也觉得这些东西是可笑的了,纵然有时夜里听丫鬟们说起那些鬼鬼怪怪的事,也总当个故事去听,有趣归有趣,但深信这世上不可能有就是了。
谁想今日碰到的事,却打破了她一贯的认知。
若说年少时偶尔所见的那些是自己的幻觉,那么这一次所经历的,她可以断定绝不是虚幻。她不仅确实在宫墙上看到了两颗向她尖叫的人头,还在一个明明地方不大的园子里无论如何也绕不出去,而之后,当她随着载静的轿子沿着她第一次走的方向一路往前,只用了片刻功夫便从园里出去了,可见,她原本离去时走的方向根本没错,只是不知怎的当时偏就找不到出去的那个月洞门,也寻不到碧落离开时的那条路,仿佛它们都被谁恶作剧般隐藏了起来。
多诡异,难道世上真的有鬼么……
思忖间,听边上轿中的载静问道:“你怎的一个人会跑到这里来。”
“闲着没事,想四处转转。”
“是么?”他瞥了她一眼,笑笑:“出门时见你一溜烟便追着那位碧先生的人影过去了,还以为你们约在此处见面。”
“我同碧先生素不相识。”
“哦。”他淡淡应了声。随即朝她身上望了眼,又道:“你的脚怎了,走路跟支木头似的。”
“之前走得急,怕是磨破了皮。”
“是么。”他用折扇敲了敲窗,轿子于是停了下来。“进来。”
“什么……”
“让你进来。”
此时边上人都停下看着,朱珠虽是迟疑,却也只能立即掀开帘子低头钻了进去。
没等站稳,载静一拍窗,轿子一起便又摇晃着朝前走去,晃得朱珠一个趔趄扑倒在他身上,急忙想要离开,但轿内统共那么点大的地方,身子周转都难,却哪里移得开。
方知着了这男人的道,见他将头侧到一旁低笑,不由脸涨得通红,想再挣扎又怕脸上的面具给碰落了,只能一边撑着他身后的椅子稳住自己身体,一边小心护着脸上的面具。
“你啊,当真是根木头。家中人要你一辈子戴着它,你便真的就要这么戴上一辈子么?”见状他抬眼问。
黑洞洞的目光似乎穿透脸上那层面具径直望进了内里,慌得朱珠一低头,却被轿子又一波晃动给再次推到了他身上。
“王爷不如让奴婢出去走着便是,这样奴婢无法站稳……”手忙脚乱稳了阵,她咬着唇低声道。
“可坐我身上。”
“王爷是存心让奴婢难堪不是……”
“那你便这样站着。”
站便站着。朱珠心一横,倒也稳稳地就撑在了远处。见状载静再度笑了笑,将头转向窗外,道:“你还是这样倔,也难怪铁了心的能将这丑东西戴上一辈子,便是见着了脸又何妨呢,本王又不会吃了你。”
“额娘说,婚后夫君才能摘得。”
“哧……”一声轻笑,他抬眼道:“都什么样年月了,还使得这类劳什子的规矩。”
话音刚落,许是前头轿夫突兀歪了脚,轿身一阵动荡。直晃得朱珠一头往载静身上倒了下去,随即感觉到胸口同他脸轻轻一触,慌得她一头朝后仰倒,险些从轿内跌了出去。
“稳着。”所幸被载静一把将她又拽了回来。见她全身僵硬着,便朝窗边挪了,腾出一块空地儿将她塞了过去,一边笑着将她至头至尾打量了一遍,倚着窗慢慢道:“当真是珠圆玉润的朱珠。”
朱珠的脸几乎要喷出血来。
瞬间想起白天的窘状,却也不想因此便让他看出自己的慌乱,只将脸转到一边,看着窗外幽幽的夜色,转开了话头道:“王爷今又怎会路经北五所。”
“去宁寿宫拜会了两位太妃娘娘,原想着顺道上乾清宫去转转,谁想半路竟会遇见个挡道儿的。”
朱珠咬了咬唇垂下头。
见状他似想起了什么,从腰间摸出样物件,道:“说起宁寿宫,想起两位太妃赏赐了件物什给我,我既用不着,不如赏了你。”
说着,将那东西递到朱珠面前。
朱珠见是一块珐琅瓷的别针,细巧精致,上头还用西洋画画了个漂亮的女人。
不由噗地声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我笑太妃娘娘怎的赏了王爷一件女人用的物件。”
“年岁大了,不知这是西洋女人用的别针,见着上头的画,以为是个缩小了的美人相框。”
一句话说得朱珠忍不住再次笑了起来。
他望着她挑眉道:“你今日倒真是爱笑。”
“我笑全紫禁城的人似乎都知道王爷爱慕漂亮的女人……”话音未落,知道自己又失了言,忙住嘴将头沉了沉。
以为他会因此而说些什么,但他只是沉默了阵,随后有些突兀地侧过身,将手中的别针扣到了她衣领上。
朱珠因着他这一番举动几乎僵硬得半个身子无法动弹。
只眼睁睁低头看着他修长的手指将那别针在她衣领上别牢,再将那领口扶了扶正,随后身子往后靠了靠,似在细细打量。
朱珠却心跳得几乎要从喉咙里蹦了出来。
半晌才回过神,立即将身子朝边上一缩紧贴向窗边,见状,载静倒也不以为意,只同样靠向窗口将目光转向窗外,静静地不发一言。
于是整个轿中便只剩下了它走动中吱嘎吱嘎的声响,还有一波波风吹进窗内的动静。
风吹到朱珠的脸上凉凉的,带着股甜丝丝的味道。
载静手指上的味道。
朱珠依稀记得在宫里时听那些格格们说起过,她们说那叫法兰西香水的味道。
原来那味道是这样好闻的……
思绪纷乱间,轿子停了下来,有太监隔着帘子在外头通禀道:“静王爷,钟粹宫到了。”
载静的目光终于动了动。
随后掀帘出轿,在外头对朱珠道:“这会儿各处门都已落锁,你且随我进去在里头候着,待我问候了额娘,便送你回西三处。”
第255章 番外 画情七
宫里地方大,入夜清冷,小太监便照着载静的吩咐提着灯笼将朱珠领至了就近的厢房内。
厢房是载静平日的画室,进门便扑鼻一股古古怪怪的气味,倒也不难闻,只是不大的地方摆满了框框架架,边上许多晶莹剔透的琉璃瓶子装着五颜六色的粉,也不知做什么用的,在桌上堆成一片。这对于朱珠来说是头一回瞧见,自然感到新鲜,当下东瞅瞅西看看,小太监怕她一人待着无趣,便也跟在一旁陪着。
但转了一圈却没找见一幅画,未免心下疑惑,便问小太监:“你家主子的画儿呢?”
小太监笑笑,欠身指着前面那些用布罩着的框框架架道:“王爷的画都在那些里头呢,姑娘。您看时可得小心着,王爷平日都不许奴才们碰,唯恐碰去了颜色,所以整天都是用布好好地遮着。
朱珠便就近掀起一块来,往里一看,原来是白天见到的那幅荷花池。有了先前的印象,这会儿一眼便瞧见了画上那些光着身子的仙女,不由脸再次烫了起来,匆匆将画遮好了,咕哝道:“去法兰西四年,净是学了这些粗鄙不堪的回来。早知也还不如跟着宫里的画师们好好学学。”
小太监知她害臊,将脸别到一边笑笑不语。
“这些全都是你家主子画的么?”
“回姑娘,大多是主子从西洋购了刚带回来孝敬福晋的名画,东边那些和门前这些才是王爷自个儿画的。”
“既是买来的名画,怎的不挂着。”
小太监尴尬地笑笑,道:“原是想挂的,福晋说看不懂那些西洋人袒胸露乳的玩意,所以吩咐奴才们又都摘了下来。”
朱珠噗嗤一笑。
一路走着,一路又翻看了些画,有些虽看不太懂,不过有些大片花儿的倒也确实好看。正自观赏着,突兀翻到一副半人高的画,她不由将脚步顿了顿。
“周福儿,这也是王爷画的么,看着不像是西洋女子。”
周福尔闻言立即凑过去仔细瞧了瞧,随后哦了声道:“这自然不是西洋女子,她是正黄旗布尔察查氏家的大格格婉清小姐呢。”
“是么……”听他这一说,朱珠朝那副画又仔细看了看。
画上的地方是西洋人卧房的布置,画上女子虽是满人,粗略看去已跟西洋人无异,一身紫绛红缎子面洋装,裙摆大得能塞下两三个人,倒也确实是好看的,里头衬着玻璃丝的衬裙,一波波雪白透明,好像浪花儿似的在外裙下若隐若现,将她原本就美丽的一张脸衬得真如同西洋人的娃娃一般精致。
当下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脸上冰冷冷的面具,又怔怔朝画上看了阵,回头问那小太监道:“看似是在这格格府中画的,王爷跟他们府上很熟么?”
小太监往那幅画又多看了一眼,想了想,道:“应该是在法兰西时画的画儿,瞧这摆设,王府里头可不兴……”
“那位格格也在法兰西么?”
“是啊,”小太监一听不由笑了起来,“姑娘身在皇城却没听说过么,都道静王爷四年前去法兰西,便是为了同这位留洋法兰西的格格同在一块儿呢。”
“……是么。”
“是啊,所以也总爱请这位格格当……当那个啥马豆来着……”说着又忍不住笑出声,因而也就没留意到朱珠的沉默,只一味继续喋喋不休往下道:“您看,西洋人的词儿多怪,马豆,怎的不叫驴豆,猪豆,羊豆,非要叫什么马豆……”
“什么驴豆马豆?”正说得来劲,冷不防边上门忽然开了,载静问着话从外头走了进来。
慌得小太监一溜烟过去往地下跪了,道:“回王爷,奴才正陪着斯祁姑娘聊天呢。”
“聊些什么?”载静朝内瞥了眼。
朱珠已是将面前那幅画匆匆盖妥,转身回道:“聊王爷的画。”
“跟打杂太监聊西洋画么?你倒是雅兴。”
朱珠将头沉了沉。
见状载静挥退小太监径自进了里屋,身后跟进两名侍女,托着盘子将上面几叠点心和汤碗轻轻放到朱珠边上的案几上,随后向载静告退。直等她们出去将房门带上,载静才又道:“怎的不坐会儿,不是脚伤了么。”
“只是破了点皮,这会儿好多了,正看着王爷的画。”
“无非是些东一堆西一堆的彩色泥浆而已。”
“王爷又在取笑奴婢么。”
“你倒机灵。”
朱珠笑了笑,扯开话头道:“听老佛爷说,福晋身体不适,不知现在怎样了。”
“好了很多。听说你也在宫里,便说下回要领你过去见见。”
“奴婢自是要过去请福晋安的。”
“又说你遣人送来的人参,她着实喜欢,所以让我明儿带些老佛爷赏的江南贡绸送去提督府。”
“真是烦劳王爷了……”
“总是要抽空去一次的。你家阿玛喜好什么,我瞧瞧宫里有的,顺便给他也带些去。”
“王爷实在不用太费心……”说到这里,忽觉载静一双眼在一动不动朝她瞧着,不由怔了怔,下意识想要回避,便听他突兀唤了她一声:“朱珠。”
朱珠不由惊了下。忙转过那有些神游的一双眼朝载静望了望:“什么事,王爷?”
“怎的忽然变得像根木头。”
“哪有……奴婢始终在回王爷的话。”
“是么。”他再瞧了她一眼,似若有所思,却也不多说些什么,只转身往一旁的榻上坐了,指着案几上那几样东西道:“想起你至今还未用过晚膳,这会儿御厨房的灶火怕早已熄了,先把这些点心用了再回去吧。”
“朱珠倒是不饿,只是有些乏了,还请王爷早些送朱珠回去。”
“让你吃便吃。”
说罢,也不再继续看她,径自往榻上斜靠了下去,轻拍了下掌,立即便有守在外头的太监匆匆进入,无须多做吩咐,自觉将搁在榻边的烟杆取了来,填入烟丝引燃了,换上簇新的白玉烟嘴,交予载静手里。
随后便又轻轻退了出去,无声无息,仿佛道影子一般。
朱珠在一旁看了,无声吸了口气,随后在案几边坐了下来。
知是每次只要载静将这样的话朝她丢出,那即便心下再不情愿,她也无法与之违拗。自小到大,在他面前一贯如此。于是低着头,一边喝了点汤,一边夹了口点心放进嘴里,慢慢嚼着,嚼不出什么滋味,因满室那些奇特的气味此时同载静烟杆里飘出的烟雾缠绕在了一起,混合出一股更为浓烈而奇特的味道。
依旧不难闻,却叫人食不知味。
“刚才福晋问起,说斯祁家这女儿应是十八了,怎的还未嫁人。”过了片刻,载静再度开口道,一双眼透过蒙蒙的烟气望着朱珠。“想想倒也是,我出去四年,回来你仍在闺阁里待着,你娘是不舍得让你嫁人么,朱珠?”
朱珠顺势放下筷子:“因整日带着面具,媒人都恐面具下这脸不堪入目,所以至今无人敢来说亲。”
“噗……”一句话说得载静轻笑出声。
“王爷笑什么,便是一辈子嫁不了人,在家伺候额娘也是开心的。”
“不如索性由我娶了你算了。”
“王爷说笑了。”
“嫁给我,我带你去法兰西。”
“王爷又在说笑了。”
“你总跟块木头似的,再不说些笑话,莫不是要闷死我么?”
话音落,见朱珠的身子微微僵了僵,他便慢慢吐出口中一团薄烟,朝她笑了笑:“也罢,不说笑话了。”
“王爷几时送奴婢回去?”
“说过了,等你吃完。”
“奴婢吃不下。”
“那过来陪我坐会儿。”
“奴婢坐在这里便好。”
“怕我吃了你么?”
“只是不想闻着王爷身上的烟味。”
似是没料到朱珠会这样回答,载静怔了怔,随后轻轻一笑,起身将手中烟杆搁到边上:“听说你在看曹公的《石头记》,是么?”
“闲时看过几眼。”
他点点头,再度掀开袍角斜靠回榻上,用着一种令她有些局促的目光,笑吟吟看了她一眼:“几年不见,你果真是长大了,连《石头记》那样的禁书东西都瞧,不再怕被提督夫人瞧见了是么?”
朱珠被他说得脸一烫,垂头不语。
“怎的了,看便看了,有何不妥。说说,在里头看出了些什么来?”
“都说了,只是随便翻了几页而已。”
“既然如此,你过来。”
朱珠怔了怔。
迟疑着坐在凳子上半晌不愿动,直至见他蹙了眉轻轻丢了句:“怎的,仍在怕我吃了你么。”
便只能站起身,慢慢走到他跟前:“王爷有何吩咐……”
“想要回去是么?”
朱珠点点头。
“那让我开心下。”
“怎样才能让王爷开心?”
“我身上藏着样东西,你且摸摸,猜着是什么了,我便送你回去。”
“猜不着呢?”
“你便在这里留上一宿。”
“王爷是要让奴婢被老佛爷责罚么?”
他笑了笑。
朱珠轻叹一口气,不再多言,将手递到他面前。
“还是这么听话。“他望着她的手道。
“王爷要奴婢猜的什么。”
他仍是望着她。
目光淡淡的,却又仿佛有着些什么东西慢慢游移在那幽深的瞳孔里。随后突兀起身一把将朱珠拖到近前,把她那只手拉到了自己身上,又压在了他腹下一块突起的地方:“告诉我这是什么,朱珠。”
朱珠一惊。
连着使了几下狠劲,却都无法从他掌心里将自己手抽出,只能隔着袍子任自己的手在那地方僵放着,随后沉默了阵,道:“莫非是鸽子蛋么……”
一句话说得载静噗的声喷笑出来。
而他身体这样的震动不由叫朱珠再次使劲挣了下,却依旧挣不脱,只能停下,讷讷道:“不然是什么,王爷,奴婢笨拙,猜不出。”
“我可算知道,你的《石头记》真没白看,朱珠。”载静再笑,笑得朱珠心里头突突一阵乱跳。
笑过之后,按着她微微发抖的手,继续压在那地方,瞥了她一眼道:“鸽子蛋,你这丫头越来越会损人了,倒不说是鹌鹑蛋。”
“王爷误会了……”朱珠再次用力往回抽自己的手,却仍旧抽不动,只感觉手指下那坚突的硬物自刚才猛然突起变大后,又再次朝上顶了起来,甚至隔着那层宽大的袍子也能看得清清楚楚,不由垂下头,避开他视线再次挣扎了下道:“王爷,松手……”
挣扎的力度突地叫载静身子微微一颤。
他用力按了她手一把,随后身子慢慢朝她凑近了,贴着她耳畔轻轻道:“松手?成啊,先帮着扯把让我舒坦下。”
朱珠几乎要哭出来。
不愿。
但手被他牢牢抓着,恐不依言他会一直这样同自己僵持下去,便只能低下头,照着他的话朝那东西扯了一把。
有些用力,这动作叫载静嘴里嘶的声闷哼,随即一把拧住了朱珠的肩膀,笑道:“你这丫头,叫你扯,没叫你这样用力,当真是要连根拔起么?轻轻的,来,跟我这动作一样做做看。”说着,手一路而下,将她手指拢在自己手心,再包拢自己身体上那团高高的隆起,慢慢沿着它朝上滑,再慢慢紧贴着它从上头移了下来。
朱珠依着样子重新做了回。
发现载静随着她的动作身体在微微发抖,迅速一缩手,却旋即又被载静牢牢扣住:“还像不像鸽子蛋?”
朱珠摇摇头。
“那么继续,朱珠。”
“放手。”眼泪从眼眶里直滚而出,她无声抽泣了下。
“都说了,让我舒坦先。”他咬着下唇看着朱珠笑,一边将她手又按到那突起上。“继续,朱珠,不要停。”
“放开我!”朱珠猛一甩手。
也不知是力量终于爆发得足够大,还是载静根本没有防备,她终于从他桎梏中挣脱而出。当即转身就要朝门外跑,但未及奔走,腰却被一把搂住,随即整副胸膛自后贴了上来,他将她整个儿紧绷住的身体揽进怀里,笑道:“这么些年,想我没?”
“放手,王爷!”
“你先说想我没?”
“什么想不想的,这四年自有王府的格格在身边陪伴,王爷还能有闲心想着其他么……”也不知怎的,这句原本该藏在心里头的话情急之下竟被脱口说了出来,意识到这点朱珠慌忙住嘴,随即感到刚才载静身上那块突起此时猛地硬邦邦顶在了自己身后,剧烈的不适让她全身一阵发抖,几乎站都站不稳:“王爷!放开我!”她用力去扯抓着自己腰的那两只手,手却因此收得更紧,迫使她同那坚硬的东西也贴得更紧,紧得几乎像要穿破衣服贯穿进她身体里去了,她不由急得一下子哭了起来:“放手放手!你放手!!”
许是挣扎得厉害了,载静终于松开了她。
一得自由朱珠立即仓皇逃出厢房。至门口处匆匆回头看了他一眼,见他没有追来,也没有阻拦的意思,才略微定了定心。随即张开口正待怒斥他的轻薄,但想起额娘临行前的告诫,终是没能说些什么,只将他先前赠与自己的珐琅瓷胸针一把扯下,狠狠丢到他面前的地上,随后一头奔进了外面茫茫的夜色里。
第256章 番外 画情八
但跑归跑,一股怒劲过去后,朱珠却也就立即清醒地意识到,若无通行的牌子,她是无论怎样也出不了钟粹宫的范围,返回西三处的。便只能在外门边缘徘徊着,既无法后退,也不敢靠近,唯恐被守门太监瞧见了,问长问短,到明日老佛爷那里定难以交代。
一时入了进退两难的局面,不免有些无措起来,但若要叫她回去再找载静,却是决然不肯的。只是五月虽已近夏,皇城的天却依旧是以凉为多,尤其到了夜间,风一阵阵吹来,透过薄薄的春衫带着刺骨的冷,于是朱珠东看西看,寻思找个避风处将就一夜,便又慢慢地往回走去。
但没走两步,忽听身后咔啷啷一阵门响,随后传来守门太监的话音道:“唷,碧先生么,这么晚还给老佛爷办差来了?”
“奉老佛爷旨意,差碧落先生去钟粹宫给福晋把脉来着。”
“原来如此,碧先生请进……”
说话间,一阵脚步声由远至近,不消片刻到了朱珠近旁,随后几盏灯照了过来,便听有人笑道:“这是钟粹宫的小宫女么,这个时候出来是等着私会谁呢……”
话音未落,一道话音冷冷打断了此人的轻薄:“放肆,见着提督府千金还不赶紧行礼。”
那人一愣,随即忙对着朱珠打了个千儿,讷讷道:“原是斯祁姑娘,奴才狗眼不识姑娘面,望姑娘恕罪。”
“免了。”朱珠轻轻说了句,见人多,便朝身后的假山处隐了隐,只抬眼往那些小太监身后所立身影看了眼,欠身微微施了个礼:“朱珠见过碧落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