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o文 婆文推荐PO18上一章:秦舒褚临沉免费全文最新章节
- po文 婆文推荐PO18下一章:叶珍珍齐宥全文免费阅读
萧牧认真听着:“多谢殿下提醒,我必会留心应对。”
听得这句道谢,永阳长公主似回过神来,笑了笑:“我倒忘了,你又哪里用得着我来提醒……这些浅显之事我纵是不说,你也是清楚的。只是为人长辈,如今老了,免不得也变得唠叨了。”
说到为人长辈,便含笑道:“说来今日我家阿衡,倒也说到你了……”
萧牧闻言微抬眼。
“提到你们母子待她诸多照料,又说到你帮她做成了不少她想做之事。”永阳长公主笑着道:“你们这般照拂于她,我倒是要道一句谢的。”
萧牧笑了笑:“应当做的。”
且若谈照拂,他倒觉得,她给他的“照拂”要更多一些。
永阳长公主看着他,道:“倒甚少见你这么笑了。”
“我与殿下也甚久未见了。”
“是啊,是很久了……”永阳长公主轻声说着:“你与京城的故人们,更是许久未见了……此次再回来,虽已时隔多年,却也要小心谨慎,当心勿要暴露了身份才好。否则等着你的,可就不止是萧牧的麻烦了。”
“是,殿下放心,我定会谨慎行事的。”
水榭外夜色静谧,唯一池水波随夜风微晃。
二人又谈了约半柱香的工夫。
萧牧起身告辞。
“深夜前来,本为礼数不周之举,加之时辰已晚,便不再叨扰殿下歇息了。”
“你能来看我,这般有心,我已是很高兴了……”永阳长公主微微笑了笑,道:“只是你入京后,暗中的眼睛必然无数,往后还是叫人传信为好,切莫再冒险亲自过来了。”
萧牧应下,行礼后退出了水榭。
守在外面的其蓁嬷嬷见他出来,无声福了福身。
待那道挺阔的墨色身影消失在夜色中,披着裘衣的永阳长公主也自水榭内缓步走了出来。
其蓁赶忙上前相扶。
“这孩子经历了这么多,这些年来瞧着像是被磨平了性子,实则骨子里却还是个固执的,和时大哥一个样儿……”
永阳长公主对着夜色长长叹了口气:“也罢,便由他去吧。”
翌日,天光将开未开,正值上朝之际,文武百官沿着巍峨宫墙而行,身侧有内监垂首提灯。
行在后面的几名官员小声交谈着,言语间隐隐可闻有“定北侯”几字,但见前面便是汉白玉桥,待过了桥便是金銮殿所在,遂都噤声下来。
百官入得殿内,一时只见御阶龙椅之上空空荡荡,尚不见圣人身影。
这已不是什么稀奇之事。
自年后起,圣人便甚少会出现在早朝之上了,多是由太子代政与百官议事。
太子勤勉,此时已身着朝服立于御阶之下,接受百官叩拜。
而不多时,只听得一声内监高唱:“圣人驾到——”
百官连忙跪地行礼。
十余日未曾出现在早朝之上的皇帝身形似又削薄了些,被内监扶着坐上龙椅,声音是久病的无力:“众爱卿平身。”
太子与百官一同起身。
皇帝咳了两声,看向殿内众人:“诸位爱卿……可有事奏?”
有几名大臣暗暗交换了一记眼神。
有倒是有……
但就是说,陛下这模样……他们敢奏,陛下敢听吗?
是以,几位贴心的官员们,也只尽量挑了些事态积极或温和些的事情上奏。
便是素日里吵得最欢的几名言官,也少见地寡言起来——毕竟,所谓死谏二字,讲求的是死自己,若是将陛下生生给谏死,把人刺激得驾崩了,那名声上就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且陛下今日出现在这里,只怕为的也并不是听他们奏事吧?
于是,早朝平稳地进行着。
直到天色逐渐大亮,第一缕晨光照进了大殿内光亮可鉴的金砖之上。
内监高声宣唱的声音一层层传出金銮殿——
“宣,定北侯萧牧觐见!”
原本低声嘈杂的大殿之中,霎时间如风过境,带走了一切声音。
多数官员皆不约而同地侧目望去。
太子也看向了那道缓步行进殿内的挺拔身影。
那位极年轻的节度使大人,身着一品紫袍朝服,其上以金银线绣对狮,腰间系玉带,挂金鱼袋,脚踩云头锦靴,大半面容都浸在晨光里。
太子有着一瞬的失神。
萧牧已入得殿中,打袖行礼,凝声道:“微臣萧牧,参见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快……快扶萧侯起身。”圣人的身子略坐直了些,示意身侧内监上前相扶。
然而有一双手,更快一步来到了萧牧面前。
假条
舅姥爷时隔几个月回家了,今天请假一天陪他和崽子~爱大家!
第170章 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
随后便有一道温润的声音响起:“萧节使请起。”
听着这道熟悉而久违的说话声,萧牧的视线又垂低几分,开口时声音平稳地道:“多谢陛下,多谢太子殿下。”
殿内众人见太子将人亲自扶起身来,心中各有计较。
“上一次朕见到萧爱卿,还是四年前……”皇帝看向殿内服紫袍的年轻人,称赞道:“今日再见,更显威武之余,亦是愈发沉稳不凡了。”
萧牧垂眸:“陛下盛赞,微臣惶恐。”
“不,萧爱卿当得起此赞。”皇帝病弱的面孔上满是不掩饰的赞赏之色。
“萧爱卿于去岁之际,将北境五城先后收复,最后千秋城之战更是兵不血刃,未费一兵一卒,此等显赫战功,已然传遍四海之内,遐迩着闻。而朕此番召爱卿入京,亦正是为了封赏之事——不知萧卿,可有什么想要的赏赐没有?但凡是朕能办得到的,无不应允。”
无不应允。
帝王的无不应允——
有官员悄悄看向立在殿中的年轻人。
须知上一个当真信了这话,恃功而骄,看不清自己身份的,早已成了奈何桥边的冤魂了。
“北境近年之战纵有所成,却也皆是因陛下福佑四海,泽被大盛,而非微臣之功,而无功自不敢邀赏。”
年轻人的声音清晰有力,语调听不出半分谄媚虚伪之感,仿佛事实果真如此,的确打从心底如此认为。
有几位平日里最是舌灿莲花的官员,暗暗交换了一记“后生可畏”的眼神——拍马屁的最高境界,莫过于此了。
能兵不血刃从契丹人手中收回千秋城的人,果然不是个莽的。
皇帝笑了两声,摇了摇头:“不,有功便该赏,萧卿既不愿开口提,那朕便也只能看着给了……”
说着,似思忖了一瞬,神色关切地道:“说来,萧卿这些年来常年忙于战事,且每每亲自领兵,诸事总要亲力亲为……此前与大大小小的捷报一同送入京中的,亦有萧卿又添伤病的消息,朕次次听之,皆觉忧心不已。”
萧牧闻言只做出恭谨之色,并未急着接话。
果然,皇帝紧接着便说道:“如今北境战事稍歇,萧卿有无想过,于京师内歇养数年,好好养一养伤?朕已命人为萧卿于京师内重新修葺府邸,且萧卿这些年来为国事而劳神,早已过了议亲的年纪,恰也可趁此机会将自己耽误已久的终身大事提上日程了。”
殿内霎时间更是寂静可闻针落。
于京师内歇养数年养伤……
——然后呢?
若单单只是上交兵符做一位闲散侯爷,那已是所能想到最好的收场了……
此一番话中,值得揣摩之处太多了。
一道道隐晦的目光,无声地聚集在了那道年轻的身影上。
这位定北侯绝非愚笨之人,不会没有猜测。
而武将又多了几分血性,这般所谓“赏赐”,当真愿意接下吗?
殿内安静了几息。
直到那位大盛建朝以来最年轻的节度使大人抬手行礼,平静道:“一切但凭陛下妥善安排,臣无异议。”
立于文臣之首的姜正辅微微转头看向那位年轻人。
只见对方目不斜视,面上看不出半分不满,亦或是不安。
皇帝回过神来,面上多了分笑意:“朕是觉得萧卿当真到了该成家开枝散叶的年纪了,若能留在朕跟前,朕亦能帮着操持几分……说到此处,朕忽然想起来,此前受朕之命,携京中闺秀画像前往营洲替萧卿说亲的媒官,是否有些办事不力之嫌,怎半年之久尚未能替萧卿促成一段姻缘出来?”
萧牧敛眸:“是微臣一直无暇顾及此事,怠慢了媒官才是。”
“原来如此。”皇帝面色慈和:“日后若是久居京中,机会便多得是了……”
萧牧应了声“是”,话至此处,眼看当下已近要将久留京中之事敲定下来,从始至终却仍未曾露出半分异色。
个别站在后面一些的官员不禁目露思索。
虽说是个人皆能装上一装,说几句谦恭顺从的话,但这位萧节使此番奉召入京非但没有二话,还把家中老娘都给带来了!
这怎么看怎么都不像是有反心的样子……
因有着这般前提在,此时如此态度,便更让人下意识地想要相信几分了。
毕竟这是将自己和亲娘的性命都摆到桌案上来了,一个不慎那可就是……
若果真有不臣之心,岂敢又岂会做到如此地步?
姜正辅眼底晦暗不明了片刻,正要出列之际,只听一道声音在自己前面开了口——
“父皇。”
太子恭声道:“儿臣以为,北境虽说得此一时平稳,是因有萧节使先后收复五城之威慑在此,此时若是北境忽然易帅,只怕会让那些异族闻风而动,再起祸心——而北境近年来虽说打了不少胜仗,却也耗损颇多,正是需要休养生息之际,实在不宜再冒此险。”
皇帝闻言笑了笑:“朕也只是随口同萧卿一提……如此大事,定然还是要好生商议一番的。”
有官员暗暗相觑。
那便是试探的意思了?
但听这意思,也并不会因为试探出如此结果,便就此打消这个念头……
太子躬身道:“是,父皇一贯圣明。”
说着,笑着看向萧牧:“北地尚未真正太平,尚需萧节使坐镇——只是吾如此不肯放萧节使清闲,不知萧节使可会怨怪?”
听出他话中用意,萧牧道:“太子殿下言重了,身为武将,护佑疆土乃是职责所在。微臣不过一介武夫,只会打仗而已,于国之政事一窍不通,故一应之事应皆由陛下与太子殿下做主,微臣只当命行事,以己身尽全力守大盛江山太平。”
一介武夫?
姜正辅于心底无声冷笑。
自踏入这大殿之内开始,对方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可都不像是所谓“一介武夫”。
一旁的官员悄悄看了眼姜正辅的神色后,站了出来道:“臣亦认为,萧节使如此年轻,正是建功立业之时,若就此久居京师,倒的确大材小用,白费这一身武功谋略了……”
言毕,顿了顿,才笑着往下说道:“且臣听闻,昨日萧节使入城之际,城中万人空巷,百姓皆自发前去相迎,场面极为轰动,可见萧节使之威名非但响彻北地,于京师之内亦是家喻户晓。据闻城中百姓多有人言,萧将军乃是百年难得一遇的将才,上一个这般年轻便立下如此不世战功的,还是……”
他说到此处,忽地顿住噤声,面上笑意尽除,取而代之的是‘不慎失言’的局促和不安。
这句话并未说完,但那所谓的‘上一个’是何人,是殿内大多数人皆心知肚明的。
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更是再清楚不过——
皇帝微下耷的眼皮颤了颤,心神蓦地被牵动之下,哑着声音咳了起来。
“陛下……”一旁的内监连忙替皇帝拍背。
那“说错话”的官员神色忐忑,一时不知如何是好。
太子抿了抿唇角。
萧牧微微抬眼,静静看向那巨咳不止的皇帝。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有人噤若寒蝉头也不敢抬,有人悄悄拿复杂中带有一丝同情的目光看向萧牧。
皇帝的咳声渐渐停下,无力地靠在龙椅内,像是浑身的力气都被这阵巨咳耗光了一般,浑浊的眼中被巨咳逼出了一点泪光,微颤的双手扶上龙椅两侧的蟠龙纹浮雕。
一片鸦雀无声内,有少年的声音打破了这份寂静:“萧将军的威名我也久闻了,今日还是头一回见着真人。说来昨日萧将军进城时,我在一家酒楼内也遥遥看到了城中的盛况,想我入京当日,都没那般排场呢!”
萧牧闻声看向那少年。
这番话,若换作别人来讲,定是如方才那位“失言”的官员一样别有居心——
但换了这位的话……
那就是纯粹的口无遮拦,跟风之言了。
萧牧对此很是笃定,毕竟,对方也算是他看着长大的了。
这身着亲王朝服的少年,是当今圣人第四子湘王,前年刚出京前往封地。
看来湘地的吃食不错,昔日的小圆团子,如今已长成了大团子。
萧牧认出了对方之下,遂道:“湘王殿下抬举臣了,臣甚少踏足京师,昨日入城时也未有太多动静,按说不该惊扰城中百姓至此,不知因何闹出了昨日之况,盛名之下其实难副,实在多有惭愧。”
太子闻言即道:“萧节使太过谦虚了,如此盛况,萧节使之功,远当得起。只是……昨日之事,的确略有蹊跷,萧节使本是低调入京,却引来如此之大的动静……”
太子思索间,面向御阶的方向:“父皇,儿臣觉得此事或有些不寻常,不知是否要查一查?”
皇帝浑浊的眼中隐隐浮现一抹犹疑之色,片刻后,缓一点头:“当查……”
湘王愣了愣。
他就这么随口一跟,怎还要查上了呢?
察觉到似有人在拿一言难尽的目光看着自己,湘王殿下尴尬之下,忙想着要岔开话题,于是一个好奇已久的问题就脱口而出:“对了萧节使,本王听说你手中握有一张藏宝图在,不知是真是假?”
众官员:“……?!”
这是可以直接问的吗?
第171章 藏宝图在此
便连姜正辅,也不禁拿匪夷所思的眼神看了湘王一眼。
而后,便是将注意力放在了萧牧身上。
他倒要看看,此等于暗下流传已久、且招来了诸多祸事与猜忌的传言,这位节度使大人,于这金銮殿内,圣人面前,究竟会如何回应——
然而不消多想的是,无论如何回应,关于此中“真假”,恐怕不会有第二种回答。
纵是真的,却也只能是假的。
思及此,姜正辅眼底闪过冷笑,将视线收回,目不斜视地看向前方,只等着听那年轻人如何收场。
察觉到气氛再次下坠的湘王,面上的好奇逐渐变得复杂。
是他……又说错话了吗?
他下意识地僵硬转头,看向龙椅上的皇帝。
只见自家父皇正拿“你这货究竟能不能有点长进”的眼神看着自己。
湘王缩了缩脖子。
前几日父皇不是也私下就此事问过他们的看法么,他这不正是看父皇比他还要好奇,极为在意此事,这才帮着问了一句吗?
心中好奇又不问,猜来猜去的岂不白白浪费精力?有这工夫多睡一会儿,多吃一只东安子鸡不好吗?
人与人之间怎就不能简单坦诚一些呢。
湘王殿下在心底叹了口气,又不免苦于如何圆场。
而下一刻,只听被他问到的萧牧开口答道:“湘王殿下所提及到的藏宝图,微臣应当是有一幅。”
殿内诸人闻言皆色变。
谁也未曾料到会听到这样一句回答!
这定北侯竟是亲口证实那藏宝图的传言了?!
面对这等“不打自招”之举,百官半是惊诧,半是不解,殿内后方一时有压抑不住的嘈杂声响起。
“萧卿……方才说什么?”皇帝微微眯起眼睛,甚至觉得是自己病太久出现了错觉幻听。
太子一瞬不瞬地看着萧牧。
“回陛下,关于那张藏宝图的传言,臣近年来亦有听闻,的确不是空穴来风。”萧牧自官服袖中取出一物,双手递上:“此藏宝图在此,还请陛下过目。”
此言一出,四下更是震动起来。
既是随身带着……那显然是来之前便准备要拿出来了!
太子看向萧牧手中之物——那是一幅被卷起的泛黄图纸。
皇帝微躬的身形不自觉坐直了些,眼神反复之下,对太子道:“昶儿,呈上来……”
“是。”太子应了一声,自萧牧手中将那图纸接过之际,深深看了萧牧一眼。
湘王呆了呆——他就这么一问,竟然真给问出了一幅藏宝图来?
姜正辅定定地看着太子将那幅图纸捧到了龙案前,呈给了皇帝。
皇帝拿微颤的手指将图纸展开来看,只见其上俨然是一座宅院部分布局,而于此布局图上,有一条路线蜿蜿蜒蜒地被描画了出来,最终通向之处,拿朱笔圈了起来。
此图中的布局,太子乍然看来只觉眼熟,因思索而微微皱起眉心。
“这图中所画是何处……”皇帝抬眼看向萧牧,语气中一时辨不出喜怒,但眼底已有暗涌翻动:“萧卿又是自何处得来的此图?”
“回陛下,臣并不知图中所画何处。”萧牧道:“此图是臣手下之人自营洲前晋王府中查搜而来。”
“既如此,那敢问萧节使,此图为何当初不曾与晋王府被抄没的一应家产一并送入京中?”姜正辅神态严正地发问:“萧节使私自扣下此物数年,又当作何解释?”
其余的先不着急下定论,但对方此举无疑是有着欲私吞此‘藏宝图’的嫌疑在——
莫非当真以为此时主动交出来,便可洗清一切了吗?
皇帝也凝视着萧牧。
没错……若无异心,为何至今才将东西拿出来?
“令公误会了。”萧牧解释道:“所谓藏宝图的流言在先,下官不知因何忽然被卷入此流言当中,自然免不了要查探一番。辗转探查之下,这幅图,是数月前方才于前晋王旧时府邸中搜找而来,一经寻到,便亲自带往京中呈于了圣人过目——”
姜正辅皱了皱眉——刚找到的?
他质疑道:“当初抄没晋王府时……为何会独独漏下此物?”
这等步步紧逼之言,让大殿之内气氛如紧绷之弦。
“当初抄没晋王府的差事,是自京中而来的钦差带人前往晋王府邸负责查办,下官手下之人不过是引路打下手而已。”萧牧从容道:“至于钦差大人为何会将此物落下,下官猜想,或于藏物之处有关——此图是自前晋王内书房里的暗格之中偶然发现的,并不在明处。”
听得这滴水不漏的回答,姜正辅微握紧了手指。
对方既选择将此图呈上,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了说辞应对……
四目相视间,姜正辅字字锐利:“若事实果真如萧节使所言,本官自是要感佩萧节使之清正忠直,秉公无私。但萧节使又要如何证明,此图当真就是那传闻中的‘藏宝图’,而非是经过萧节使伪造调换而来、鱼目混珠的赝品?”
“是啊……”有官员低声交谈着。
也有官员站了出来附和:“令公所疑,不无道理。”
“没错,到底在场你我诸人,谁也不曾见过那真正的藏宝图……是真是假,要如何分辨证明?”
万一是伪造的呢?
拿个假的出来,既能洗清嫌疑,以显忠正无私,又可私吞真正的藏宝图为己所用!
听着众人之言,皇帝看向萧牧:“萧卿可能证明此图当真是从前晋王府中搜找而出,是为前晋王所有?非是朕不信萧卿,只是若空口无凭,又如何能使人信服?”
藏宝图的流言之所以能传开,且让他这个皇帝也为之忌惮,并非是没有缘故的——
早在晋王手中的藏宝图为定北侯私吞的说法流传到京师之时,他便着人密审了一直秘密关押着的昔日在晋王身边侍奉的一名近随。
据那近随亲口招认,晋王在营洲时,的确常独自一人对灯细看一幅图纸,且平日里十分珍视,藏放之处从不让他们这些下人经手。
至此,他也不得不信了几分。
又细细思来,只觉那逆子胆敢有造反之心,大约果真就是如传言中那般,得了前朝皇室亡国之前所遗留下来的藏宝图,有了此等依仗,才敢起兵谋逆!
只是那近随也不曾有过机会经手细看那藏宝图详细,故而此时也无法替他辨别此图真伪……
皇帝心中疑心难消,定定地望着萧牧,等着他的回答。
“臣自寻到此物后,便一直命人秘密看管,直到此时原封不动地呈于陛下。”萧牧垂眸道:“臣只能保证此物的确是从前晋王府中搜找而出,的确符合那传言中的藏宝图一二,至于真伪,臣亦无从证明或论断。”
皇帝眸色微暗,显然这番似是而非的说辞并不足以让他打消疑心。
“证明真假,这个简单啊!”湘王憋了好半天又忍不住开口:“既然是藏宝图,那且按照此图去找上一找,看看究竟能不能找到宝物不就成了?”
见他一副跃跃欲试,恨不能立即扛了铲子去开挖的模样,有官员不禁道:“纵然这藏宝图是真的,可自古以来藏宝之处皆神秘难寻,图中玄机只怕也不是那么好破译的……”
“不,吾认得这图中所绘之处——”一直立在龙案旁静观那幅图纸的太子,忽然平静地出声。
什么?
众官员不由一愣。
太子认出了图中所在?
“这是二弟昔日在京师的府邸。”太子道。
——京中的晋王府?!
“这是何意?……前朝藏宝之处,竟在京中晋王府不成?”
“这怎么可能?”
“怕是另有蹊跷……”
官员们低声议论间,皇帝垂眼再去看那图纸,却并看不出太多不同。
京师里的晋王府,是他赐下的,但他却未曾踏足过。
而昶儿从前与那逆子兄弟间感情颇好,来往走动甚多,能认得出这是晋王府的布局不足为奇。
皇帝再次看向萧牧。
若当真是对方伪造,大可在图中绘一处无人识得、甚至并不存在之处,使人无从查证真假……
若是假的,为何会是晋王府?
若是真的,又为何会是晋王府?
皇帝心中的疑问,亦是百官所不解之处。
“原来是二……原来是京中晋王府!”好奇心切的湘王立即自荐道:“父皇,儿臣愿照着这藏宝图,前去一探真假!替父皇去看看这图中所指之处,究竟藏着什么玄机在!”
皇帝再看了一眼那张图纸,片刻后,缓一点头。
另外吩咐了身侧的心腹内侍:“随湘王一同前往,必要查清此事。”
内侍会意应下,与湘王一同行礼退出了大殿。
随着湘王的离去,殿内重新恢复了安静。
直到皇帝微哑的声音再次响起:“还劳诸卿与朕一同在此等候结果。”
众官员齐声应“是”,多数皆是松了口气——就怕圣人同他们见外,赶他们回去呢!
谜底还未揭晓,这要是走了,那还不得抓心挠肺吃不下饭?
眼看日头逐渐升至正中,午时已至,各官员们依然怀有誓于谜底共存亡、湘王不归他们不走的决心。
只是皇帝多少有些遭不住了,在太子的陪同下,由内侍扶着暂去了内殿歇息吃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