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po文 婆文推荐PO18上一章:夏夕绾陆寒霆全文免费阅读
- po文 婆文推荐PO18下一章:元卿凌宇文皓免费阅读
“那也要有命才能去守。”晏泯笑着问萧牧:“我家小十七还是固执了些,不知侯爷以为如何?”
“我听她的。”萧牧道。
“?”衡玉看向他。
晏泯微一挑眉,道:“侯爷怕是未能听明白晏某之意——来日大业得成,侯爷为天下之主,晏某不取分毫。”
“天下之主”四字,本该有撼动一切的力量,然而被晏泯注视着的那人,却依旧平静如古井,只道:“那敢问晏东家所图为何?”
晏泯定声道:“我只要那德不配位者从那个位置上滚下来,还天下世间一个清明。”
看到他眼底泄露而出的恨意,萧牧微微抿直了嘴角。
晏泯话中每一字,仿佛都带着无穷的蛊惑力:“站在最高处的怜悯才有意义,届时便是侯爷施展抱负,造福于民之时。一边是坐以待毙,另一条路则通往至高之位,侯爷当真不知该如何选吗?”
“吉画师有句话说得很对,不予则不取。”萧牧眼神平静,没有丝毫动摇:“至于本侯是否要坐以待毙,便不劳晏东家费心了。”
晏泯笑意未除,似困惑般皱了皱眉。
“于战场上令人闻风丧胆的萧将军竟是个畏首畏尾之辈么,这不应当啊。”他颇无奈地揉了揉眉心:“还是说,我这运气太差了些,尽遇上些宁死也要保住清名的固执之人。”
萧牧:“晏东家不必行激将法,亦不必太过抬举萧某。”
晏锦摇了摇头,抬眼看向对面坐着的二人,失笑道:“我这还真是遇到了两块顽石啊……”
“只是……”他状似不解地看着萧牧:“萧侯既全无合作之意,又何必屈尊降贵,亲自来见晏某呢?”
“一是为探晏东家之意图何在。”萧牧看着晏泯,道:“二则,趁尚未铸成大错之前,想劝晏东家及时回头。”
晏泯“哈”地笑了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来劝萧侯造反不成,萧侯反要劝我‘向善’?”
他越说越想笑,只觉荒诞无比:“我找错人了,萧侯却也找错人了……看来今日,你我之念注定皆要落空了。”
晏泯说着,握着折扇站起了身来:“既谈不拢,便也不好勉强。”
“此时道谈不拢,言之尚早。”萧牧也自椅中起身:“时辰刚好,欲请晏东家入府再叙——”
晏泯眼神一动,看向香炉内那炷刚好燃尽的青香。
与此同时,雅室外隐隐有整肃的脚步声响起,并着甲胄佩剑走动间特有的相击之音。
“萧侯啊……”晏泯叹息:“我诚心相谈,你怎至如此?”
“我亦诚心相请。”萧牧眼底有着晏泯无法理解的规劝,固执的人,好似便连规劝都是固执的。
而此际看着那双满含规劝的眼睛,晏泯心底再次升起那难以言说的熟悉感。
他皱了皱眉,然而局面的紧迫让他无法再深究其它。
“萧侯的诚心晏某心领了,晏某的诚意,还望萧侯能够再慎重思虑一二。”晏泯嘴角微扬,拱手道:“晏某随时恭候——”
衡玉察觉到异样,本能地站起身。
然而到底晚了。
晏泯脚下用力一踩,便有数块地板忽然往两侧分开,其下机关被触动,面上含笑的晏泯就这么坠入了脚下的暗室中。
雅室的门被推开,王敬勇带人快步走了进来,见室内并无第三人在,不由看向萧牧:“将军!”
“逃了。”萧牧看着那已经闭合回原样的地板:“下面应当有密道——”
“难怪他将地点选在此处。”衡玉思索着道:“此地临水,密道不可能挖得太深太长。而为躲避追踪,他必不敢在密道中久留——”
她下意识地看向窗外:“他定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出城,趁夜走水路离开,是最好的选择。”
“那属下带人立即守住各岸边!”王敬勇道:“纵然他已先一步乘船离开,数日前刚试过的新弩也可将人截杀于江面之上!”
“不必。”萧牧道:“让他走吧。”
王敬勇微微一怔,却也立即应下:“是。”
将军行事必有深意,用不着他来质疑。
衡玉却多看了萧牧一眼。
第132章 结盟吧
“将军,此处既设有机关在,定非一日所成,这临江楼怕是晏氏背地里拿来收集情报的私产。”王敬勇询问道:“楼中之人是否要立即控制起来?”
萧牧道:“不必急着抓人,且将四下暗中守住即可,先让百姓们安心过罢这个除夕吧。”
北地战事不过初休,百姓们能过上一个安稳的年节尤为不易。
王敬勇应下来。
方才他们带人围上来时,那掌柜的连忙安抚了食客,又因除夕夜尤为热闹,四下嘈杂喧闹,这番动静倒未惊扰到太多人。
但若要将临江楼上下人等悉数抓捕起来,必然会引起骚乱。
到底也不着急,侯爷如何安排便如何做吧。
王敬勇立即将此事安排下去,自己则守在了雅室外,近距离保证萧牧的安全——自家将军刚从鬼门关闯回来,王副将此时多少有点患得患失。
室内,衡玉来到窗前,推开了临江的那扇窗。
这间雅室虽在一楼,但整座临江楼皆是拔高而建,从此处举目,便可看到不远处为夜色所笼罩的江面。
到底是除夕,连平日里看起来幽深的江面都是热闹的,其上飘着星星点点的祈福河灯,游船画舫缓缓而行,遥遥可听有丝丝乐声荡于江面之上。
萧牧也缓步走到了窗边,来到了衡玉身侧。
为方便食客观景,此处的窗多开得极大,视线尤为开阔。
衡玉望着那些往来的船只,道:“侯爷之所以放他活着离开,莫不是想给自己留条退路吧?”
“嗯,的确是这么打算的。”萧牧一本正经地道:“本来今晚便想答应的,奈何你已替我回绝,我若再当场改口,恐显得你我配合不够默契。”
“这样啊……”衡玉“啧”了一声:“如此我岂不是耽搁侯爷的大事了?”
“无妨,你此番于我有救命恩情,恰可相抵了,是以也不必太过歉疚。”
“这就相抵了?”衡玉拿不敢恭维的眼神看向他:“你这般轻松便逃了债,合着我前前后后忙活这般久,就这么竹篮打水一场空了?”
萧牧的视线落在江面上,并未看她,单听这话却也忍不住微勾了嘴角,问:“话说回来,为何一口替我回绝?”
“难道侯爷会答应吗?”衡玉反问。
“不会。”萧牧的声音很轻,却没有丝毫犹豫。
“就是说啊……”衡玉道:“可见咱们多少还是有些默契的。”
女孩子将双手伸出去搭在窗台处,双臂舒展而慵懒,像是终于放松了下来:“幸亏侯爷的毒解了,否则接下来的路我一个人走起来可太难了。”
“若我果真出了事,你是何打算?”
“我都仔细想过了,如果侯爷当真有了什么差池,那我便连侯爷的仇一并报了……怎么样,够义气吧?”衡玉扬眉问。
萧牧点头:“连我的后事都帮忙安排妥当了——如此义气,世间难寻。”
听得“后事”二字,衡玉轻咳一声:“也就是随便想了想……好在侯爷没事,真是谢天谢地。”
“谢天地作何。”萧牧看向江面,语气认真地纠正道:“当谢你。”
而下一刻,他忽见一只手伸到了他身前。
那只手纤细白皙,此刻却有着许多细小的伤痕与冻伤。
“侯爷若果真想谢我,那咱们便结盟吧?”
“结盟?和我?”萧牧转头看向女孩子:“你确定吗?”
衡玉点头:“确定啊,有便宜为何不占呢?”
萧牧:“我的麻烦比你大得多,是你吃亏才对。”
“麻烦比我大得多……”衡玉重复了一遍这并不耳生的话,问:“就像当年于破庙前分别时那样吗?”
那时他也说他的麻烦更大,所以无法带上她——
萧牧有着一瞬的怔然。
那时匆忙下做出的决定,是他这些年来于心中反复后悔过的。
他曾无数次想,若那时能带上她,她是否反而不会遭遇那些不幸?
“日后之事谁也无法预料,不是吗?”衡玉道:“且归根结底,咱们身上的麻烦是相同的,只是你的在明,我的在暗罢了。”
她依旧维持着伸出手等回应的姿态,多少有些累了,不由叹气催促道:“到底答不答应啊。”
“答应了。”萧牧松了口。
衡玉露出笑意,朝他晃了晃手示意:“如此大事,需得有仪式感啊。”
萧牧:“哦,那需要歃血吗?”
“那倒不必,侯爷的血可得省着些用了。”
萧牧笑了一声,只好抬手与她交握合掌。
“侯爷,从今日起,你便不再是孤身一人了。”衡玉认真道。
握着那只微凉的手,萧牧只觉心中是安定且充盈的。
看着少女粲然的双眸,他温声说:“你也不是了。”
“我原本就不是啊。”衡玉将手收回,笑道:“我有兄嫂祖母阿姐呢。”
“……”萧牧也从容地将手收回负在身后,道:“哦,我也不是,我身边之人比你要更多些,有军师,严明,还有……”
说着说着,自己不由就停下了。
嗯,有被自己幼稚到……
自我嫌弃的萧侯斜睨了一眼忍着笑的衡玉,自己遂也忍不住笑了。
衡玉便干脆笑出了声音来。
室内地龙火盆暖如仲春,江风拂面而来反倒添了些许清凉,似将连日的紧绷与疲惫都带走了。
二人如此静静放松了片刻,衡玉才问:“侯爷,说句认真的,你之所以不愿伤晏泯性命,是因与他有旧,对吗?”
只是或是许久未见,而对方起初又隐瞒了身份,他一时无法确定,所以才会在“晏锦”初至营洲时,便命人去庭州取了晏泯的画像印证——
“是。”萧牧并不瞒她,道:“我与他是多年未见的旧识。”
见他愿意说下去,衡玉才表露出好奇:“据我所知,时家与晏氏并无关系吧?你们是如何认识的?”
“这要从许多年前说起了,那时我也只不过六岁稚龄而已,是第一次随父亲出门历练……”萧牧将视线投向江面上一艘不起眼的船只远去的方向,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第133章 晴寒之死
“那日我随父亲入山打猎,折返之时隐约听到啼哭声,独自寻了过去,便见有孩童坐在草丛中抹眼泪——他身上脸上都受了伤,鞋也丢了,不过两三岁模样,又受了惊吓,问什么都答不上来。”
“父亲赶到后,使人去四下查看,只寻到跌落山崖的马车与血迹,从痕迹上来分辨,是已有人将尸身收敛走了,因此一时也无法确定那个孩子的身份。”
“他走了极远的路,身体虚弱且久未进食,能在深山中活下来实属侥幸,我与父亲将他带回住处,打听了十来日未有结果,便将其一并带回了京师——”
“或因此番遭遇,他十分畏于见人,身体也不算好,因而甚少会出府走动,也不愿让太多人近身,只与我和父亲母亲日渐亲近起来……我教他读书习字,又长他几岁,他便称我一声兄长。”
萧牧眼前似有光阴在流转:“一晃七年过去,随着长大,他的性情也逐渐开朗许多,直到十岁那年,父亲通过多番打听确认了他的身份,决定将他送回庭州晏家。”
衡玉恍然。
如此便同那日印海所提到的晏泯幼时所历吻合了……
三岁时父母遭遇意外双亡,失踪多年,十岁那年才得以回到家中。
“他不愿走,我彼时也不愿让他走,于是我去求父亲将他留下,但父亲说他总要回家的……”萧牧话至此处,声音微低了些:“或是在那时,父亲已经察觉到了波澜暗起,恐日后牵连他,才会那般不容商榷地坚持要将人送回去。”
衡玉于心底叹息一声:“当年他父母亲出事……是偶然吗?”
“彼时晏氏商号并不招眼,这些事外人也无从查起。”想到方才晏泯那双眼睛,萧牧道:“或许他回到晏家之后……查到了些什么。”
衡玉思索着道:“听闻他初归家时,并不受族中看重……”
一个没有父母撑腰,不受看重,甚至不止是不受看重的十岁少年,能做到今时今日这般,此间经历必然不会是轻松的。
“那时父亲决心已定,已送信去往了晏家,他临走前,我与他说定不可断了书信来往,若他在晏家过得不好,待家中局面明朗安定些之后,我定会接他回来——”
萧牧道:“父亲派人将他送回庭州之际,与晏家人透露了身份,意在哪怕是惧于舒国公府的名号,晏家至少也会善待于他。起初那两年,信中可见他的确过得还算平静安稳。只是两年之后如何,便无从得知了……”
衡玉沉默了一下。
两年后,舒国公府便因通敌罪而被满门抄斩——
衡玉不愿在这个话题节点上多做停留,便往下问道:“那之后……你不曾想过要与他相认吗?”
他话中表述很平淡,但听得出,二人这份幼时情谊是极深厚的。
萧牧再次看向江面:“之后听闻他坐上了晏氏家主之位,一切皆好,便无意打搅他如今平静安稳的生活。”
一旦相认,便等同将那些沉重的仇恨也一并压在了对方身上。
听懂了他的思虑,衡玉想到晏泯方才谈及“世道不公”时眼底压抑着的恨意,道:“可见他如今这般模样,心中也并非平静安稳……他有如此偏激的谋划,不知是否与时家的遭遇有关?”
虽说离开时家才不过十岁,还只是个孩子而已,但在时家长大的那七年,于晏泯而言必然是影响深远的。
小小孩童刚经历了父母双亡的变故,为陌生人救下并收留善待,设身处地地想一想,这其中的意义已不是只感激二字可以表达得了的。
他方才玩笑般说,他那些族人“不值得”,或许在他心中,时家人才更像是他的家人吗?
“在今晚听到他那些话之前,我亦不知他动了如此心思……这八年间,他也变了许多。”
“所以,你方才是想将人带回去叙旧——”听到此处,衡玉才真正理解了他方才出言规劝时的心情。
“若他做这些皆是为了时家,那他的错,我作为兄长亦有责任。”萧牧道:“只是他性情偏执,执念一旦生根,怕是不好拔除。”
“他若知晓你还在活着,或还有回头的可能。”衡玉不由觉得有些惋惜:“可惜他防备心太重,早便想好了退路,错过了此番叙旧的机会……”
旋即又道:“但他此番计划落空,单凭他一人之力也难以掀起波澜,想必暂时也不会有大动作。待下次相见时,你们不妨再好好谈一谈。”
萧牧点头。
衡玉看着他轮廓清晰的侧颜,此番因毒发而清减单薄的身形,隐约与旧时少年模样有了些重叠,心中不免有些感触。
一些旧事已过去多年,逝者已如尘埃星辰般远去,但活着的人,却被困在旧事中始终难以脱身。
他如此,晏泯如此,她亦如此。
而真正的脱身之法,从来不能只靠劝慰安抚,它有且只有一条路可走——找出真相,慰亡灵,方能慰己。
旁人看来,这或是执念,但想要破除它,最好的法子便是实现它。
唯有将其真正破除,活着的人方能停下脚步,否则若妄谈放下,便无一日可以心安地活着。
她相信,他们都会走出去的。
不知从何处飘来了几盏天灯,衡玉抬头目送着它们飞高飞远。
萧牧与她一同静静看着。
片刻后,他说道:“关于晴寒先生之事,我此前一直心存猜测,直到来之前你同我说起与那些刺客身上刺青图纹的渊源——”
衡玉不由转头看向他。
“八年前我家中出事,虽称得上是横祸,却总算祸起有因,无论是何人手笔,然而树大招风,功高震主,这些皆是祸因。”萧牧道:“可晴寒先生不同,他为人清正不涉党争,且彼时已经辞官,与他人并无利益纷争……何以会招来杀身之祸?”
衡玉抿唇一瞬,道:“这些我与兄长都曾深思过,阿翁明里暗地并无值得一提的仇敌……当年之事,的确蹊跷至极。”
且因阿翁出事的节点和时家出事时十分相近,她和兄长也曾想过是否会与时家的祸事有关,但到底无从印证。
而萧牧接下来所言,恰像是在印证着她这份猜想:“前段时日收复千秋城时,我生擒了契丹悉万丹部的首领璇浦,八年前朝廷拿来定罪我父亲的物证当中,便有此人予我父亲的亲笔书信与信物——据此人交待,当年是有大盛朝中位高权重之人暗中找到了他,与他合谋构陷了我父亲。”
衡玉听出关键,忙问:“他竟不知对方身份?”
萧牧摇头:“对方做得十分谨慎,未曾透露身份。璇浦或者说整个契丹皆与我父亲在战场上结过仇,于他们而言,若能除去我父亲,这笔买卖怎么都是合算的。”
衡玉顺着他的话深思猜测着。
“交换信物伪造物证,需将此事做得天衣无缝,那么幕后之人与璇浦之间必然少不了暗中往来……”萧牧道:“我之后使人查证过,晴寒先生动身回京前,曾在柳城停留过数日——”
他话只说到此处,衡玉眼底却已掀起波澜:“是,柳城。”
柳城如今已属营洲治下,地处北境边缘,与契丹相邻——
若说当年有人在暗中谋划构陷舒国公之事,需与契丹人秘密往来,那双方暗中交接的地点极有可能便在柳城!
所以……
“晴寒先生当年许是察觉到了什么可疑之处,急着返京报信……”萧牧将猜测言明:“也正因此,才会半路遭人灭口。”
以他的身份立场说出这些猜测,并非一件容易的事,然而他言辞直指要点,并无半分粉饰回避。
衡玉眼睫微颤了一下,道:“当年阿翁动身回京前,曾让人秘密送了一封信回京,还交待送信之人务必尽快……”
祖父之死是她这些年来最大的心结,出事前发生的一切她都反复回想过,不敢有丝毫遗漏,包括那封信。
“现下想来……那封信,或正是报信之用。”她后知后觉地道。
再急着赶回京,可一个老人带着孩子,总也没有书信送的快,若当真事关时家生死,阿翁必定是焦急万分的。
萧牧忙问:“可知那信是送给了何人?”
衡玉摇头:“不知……”
那时她到底年幼,八九岁的孩子不会事无巨细地去打听长辈的每一个举动,尤其祖父交友甚多,几乎每到一处都会送信去往各处。
萧牧道:“如此便有两种可能,一是信被人截了下来,晴寒先生知晓此事的秘密暴露,因此被人灭口——”
至于第二个可能……
衡玉手指发凉地道:“与之合谋的契丹人尚且不知对方身份,阿翁能探查到的必然也有限。或许阿翁恐时家已经被控制监视,书信无法送达,出于万全考虑,只能报信于他人,而他去信之人,或正是那幕后主使……”
若是这般,那此人,一定极得阿翁信任。
而这个可能纵然只是猜想,也叫人自内心最深处升起彻骨寒意——
第134章 救命之恩,以身相许
衡玉眼底明暗不定。
那人是谁?
从当下所得种种线索来看,姜正辅的嫌疑已然占了九成……
“他为何要这么做?”衡玉下意识地思索着道:“构陷挚友,杀师……究竟是何等动机才能做到如此地步?”
固然不可低估人性的恶,但纵然是极恶之人,只要是头脑清醒者,行事必有利弊权衡。
“当年奉旨前往我家中抄家之人便是他,所谓通敌案,亦是经由他手定下的罪名。凭他的敏锐及对我父亲的了解,若说办案过程中丝毫未能察觉到异样,无人会相信。”
萧牧道:“因此这些年来,我也时常在想这个问题,他为文臣,我父亲为武将,二人与政见之上也少有摩擦,多年的情谊断也并非作假。思来想去,最大的可能便只剩那一个了——他选择站在了另一位‘挚友’身边。”
衡玉只觉凉风灌入了胸腔,心口处由内渗出冷意。
另一位‘挚友’,自然是她阿翁的另一位学生,也就是当今圣上。
“他或是听命行事,或是被迫为之,或是揣测到了君心所指甘表忠心,亦或是另有我尚未猜测到的内情——”萧牧的语气里有一丝似有若无的黯然,这黯然似为已故的父亲而感:“但无论如何,原因都不重要了。自保之道,固然无分对错,但若果真是他所为,纵不谈对错,此事也必然要有一个了结。”
“是,不谈对错,那便各凭本领好了。”衡玉道。
女孩子微绷紧了下颌,夜色透过窗棂,在她眉眼间染上了几分无声的倔强。
“八年前晴寒先生之事……很抱歉。”
衡玉闻声转头看向他,拿微红的眼睛看着他:“你道的什么歉?”
“先生是因我家中之事受了牵连,此事本该不必发生的。”萧牧眼底有着歉疚之色:“若非如此,你也不必一直背负着这些而活。”
八年前那场变故,让晴寒先生殒命,也毁掉了整个吉家的安稳,将她原本平静美好的生活悉数打乱改变。
面对他的歉意,衡玉不置可否地问道:“你既这般认为,为何还要选择与我明言?不怕我不分青红皂白地怨上你吗?”
“即便要怨,亦是理所应当,而非不分青红皂白。”萧牧看着她,声线温和却有力:“无论你如何看我,晴寒先生因我家中之事而死皆是实情。不管你我是否结盟,这公道真相,我都必将替先生讨回。”
看着他的眼睛,衡玉轻轻吸了下微红的鼻子,道:“且不说真相全貌如何尚未可知,纵然当真如你我猜测这般,我祖父是为回京报信而遭人灭口,然他所为皆是自发自愿——”
“祖父的决定,不会有错,整个时家没有错,你更是没错。”她道:“错的是杀人者,只有他们才是需要以命偿命来赔不是的人。”
所以,他们要做的是一起找出全部的真相,让杀人者付出代价。
杀她阿翁之人,构陷时家之人,同时也是此番欲暗中刺杀他的人——
看着女孩子目标明确、毫无芥蒂的眼睛,萧牧只觉心口处有块巨石被缓缓移开。
他是发自内心感到歉疚,也自认做好了准备接受她的怨怪,他尽量客观地说明一切自己所知所想,可此一刻内心最真实的感受却在告诉他——他并非不在意不紧张她的反应。
这个认知让他一时有些词穷了,好一会儿才略显迟缓地微一点头。
点罢头,他便想,这反应看起来应当是不大聪明的,甚至该不会……还有点傻吧?
萧侯反应过来,正想着是否该说些什么挽救一下英明神武的形象时,只听衡玉已经往下说道:“从当下线索可知,构陷时家与杀我阿翁灭口者应是同一人,而从那刺青图纹来看,此番刺杀你的人正是当年灭口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