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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思嘉低头认真吃着粉,喝了几口汤,身体四肢百骸的回暖,好像没那么疲惫了。
柳思嘉扭头冲做面的人开口:“谢了,粉好吃。”
今晚也谢谢。
正在忙活的宁朝身体一僵,转而继续干活去了。柳思嘉坐在那里,发现客人开始多了起来,十分热闹。
眼睛不由得看向忙碌的男生,宁朝时而站在烧烤架前低垂着冷峻的眉眼忙活,他干活利索老辣。
一会儿被人叫去帮忙,宁朝半路被人撞了一下肩膀,手里的托盘飞了出去,眼看就要砸到客人,长臂一伸,越过对方头顶稳稳当当地截住了托盘,客人连声道歉。
撞人的是个熟人,嬉皮笑脸地赔不是,宁朝冷笑一声,装作若无其事地去忙活又猝不及防地转身给熟人一拳。
嘁,幼稚。柳思嘉在心里说道。
场景一切,她正想开口喊他,发现争执的声音传了过来,她抬眼看过去。宁母的腿一瘸一拐的,还费力地搬着两箱重啤酒,被宁朝劈头盖脸地训斥:
“妈,你没事干就去跟隔壁老太太跳广场舞,非得在这瞎操哪心,纯属是给我添乱……”
宁朝一个八几的大个头,弯腰轻松地夺过宁母抱着的啤酒箱就走了。一晚上,宁朝忙前忙后,额头沁了一层汗,手脚活泛地游刃在各个酒桌上。
“你等我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宁朝嘴里叼了根烟,声音含糊。
“不用,我一个人可以。”柳思嘉摇头。
她看着大排档里忙碌却融洽的一幕开口,语气顿了顿:“你们一家人的感情还挺好的。”
……
今下了一天的雨,雨停后,班盛带林微夏去了电玩城,玩了几局游戏后,他们最后一起去看了场电影。
他们看的电影是《尼罗河上的惨案》,刚好是改编自她喜欢的阿加莎小说,是她喜欢的犯罪推理类型。
影厅里,林微夏看得认真,几乎没怎么分过神。坐在一旁的班盛没一会儿就睡着了,明明看到电影是他提的,人却睡着了,
虽然改编得确实有点无聊。
荧幕上放映着尼罗河全景的时候,林微夏偏头看了一眼旁边的班盛。他穿着黑色的卫衣,头仰靠在红色的椅背上,闭着眼,灯光在他眼睫下方拓出一道淡淡的阴翳。
班盛的肩膀几乎要从椅背上滑落,他的头不停地往旁边歪,但到半空中某个角度又会悬住,又转回去,如此来回。
林微夏盯着他眼睛下方的那粒冷感中带着欲的小痣直看,心动了动,鬼使神差的,她收了中间的挡板,伸出手臂,手掌很轻地挨着他的脖颈,仿佛能感受到血管下血液的流动,往自己的方向轻轻一带。
温度和很轻的呼吸声传来。
班盛的头靠在了她肩膀上。
127分钟的影片结束,前排观众陆续离席和讨论剧情的声音惊醒了男生,班盛的睫毛动了动,睁眼,从林微夏肩膀处离开,抬手搓了一下脖子,声音有些哑:
“抱歉。”
“没关系。”林微夏仍直视着大屏幕,没有看旁边的男生,目不转睛地回答。
第21章 挑衅
“撕拉”一声, 姑妈将昨天的日历页撕去,林微夏看了一眼最新日期,这个学期竟然快要结束了。
林微夏吃了一份红米肠后匆匆赶去学校, 等到达学校门口的时候, 清晨的白雾已经全部散尽。
一进教室门,原本还在早读的同学看到林微夏声音一致弱了下来,直至完全消失, 那些异样不一的眼神都投到了她身上,教室里的氛围沉寂得令人害怕。
林微夏站在门口,直到身后一道身影靠了过来,飘来熟悉的淡淡的乌木香,是班盛。
他站在那里,什么都没有说。那些人一看是班盛自觉噤声, 林微夏身上那些眼神和打量悉数消失,教室又恢复了朗朗的读书声。
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进去。”班盛开口。
两人一前一后进去, 但班盛刚坐下就被教导主任叫走受处分去了,郑照行父母给他请了一周病假,有幸逃过一劫, 但回来也逃不了责罚。
须臾, 林微夏和柳思嘉则被班主任刘希平喊走。老刘的办公室离教室离得有点远, 两个女生的步调前后不一致, 但总会并肩走在路上,距离不会太拉开。
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一进办公室, 刘希平坐在那里批改作业,他没有抬头看进来的两个学生, 像是有意晾着她们。
刘希平穿着一件灰袄, 里面穿了件黑色中领打底, 正握着保温杯喝茶。“咔嗒”一声,老刘把保温杯盖拧紧,直看着他们,没了平时的随和,语气严肃:
“你们昨天怎么回事?昨天一个接一个公然逃课,深高的校规你们还放在眼里吗?还有没有点优等生的样子!”
“哐当”一声,刘希平气得把银色不锈钢保温杯掷到桌上,旁边摞高的作业本被震得歪斜了一下。
柳思嘉双手插在校服口袋,眼神冷冷的,一副不受教的模样。林微夏则低着头没有说话。最后老刘自己也说累了,大手一挥让他们写两千字检讨书。
老刘让她们站着写,写完才能回教室。
上课铃叮铃铃响起来,办公室的各班老师一只手肘夹着课本,另一只手端着保温杯去教室上课了,留下两个女生在办公室写检讨书。
一个落笔较尖锐,一个落笔较缓,两道笔落纸上发出沙沙交错的声音。两个人谁都没有先说话。
像是先谁开口谁就输了。
所以在较劲。
柳思嘉写了一会儿手酸腿痛,甩了一下手,身后茶棕色的长卷发跟着小幅晃动,又继续写。
林微夏的忍受力一向较强,她以前经常跟姑妈去市场上批发水果,一忙就是一天,所以站着写检讨对她来说不算什么。
她看见柳思嘉不断甩手和换腿的小动作,写字的动作一顿,只是把身边的一把椅子默默推到她旁边,什么也没有说。
柳思嘉瞥了一眼,穿着方口小皮鞋鞋尖一转,把送到身边的椅子一踢,凳脚划着地面发出“撕拉”的声音。
声音尖锐得让气氛彻底静默下来。
林微夏没再说话,垂眼写着自己的检讨。柳思嘉被人捧着骄傲惯了,与林微夏安静隐忍的性格相比,时间一过,她就有些急躁,语气有些按捺不住,声调还是冷的:
“为什么没有跟我说你的事?”
南江的冬天,太阳永远是暖洋洋的,光照进来落在林微夏脸上,叶子的影子晃动在她白皙的脖颈上,整个人美得像一尊沉默的雕塑。
阳光似在烤着空气,使之更静默焦灼,柳思嘉不耐烦地翻了眼睛,忽地想到了什么,肩膀耸下来:
“算了——”
“对不起——”
两个人眼神相撞,先是一脸错愕,接着又异口同声地笑出声,少女的笑声像风铃,慢慢撞散冰冻的气氛。
但也只是撞散了一点。
两人写完检讨后再次被刘希平教育了一番,林微夏和柳思嘉一起回教室,刚好赶上下课,走廊吵闹得不行,学生们四处打闹或聊天。
快到一班教室门口的时候,林微夏发现她的手腕又比之前瘦了一圈,袖口空荡荡的。林微夏习惯性地偏头笑着看向柳思嘉,发现她原本扬着的唇角弧度慢慢放直,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正前方,脚步停了下来。
林微夏顺着她的眼神看过去,是刚从教导主任那领完处分的班盛,她才发现,他今天穿得一身黑,黑色卫衣外套将他的五官抬得更凌厉分明,鼻梁高挺,单眼皮,黑色锁口运动裤刚好露出了一点脚踝,露出了一半黑百合花纹身,挡住了一半。
他倚在那同人讲话,姿态仍是漫不经心,透着不正经的痞。
昨天包扎在手掌的粉色腕巾被他扣了下来,缠在了左手手腕上,打了一个简单的结。
他在标记他的所有物。
黑百合纹身,粉色腕巾,他眼睛下的小痣,吊诡的一幕,让班盛整个人看起来更蛊惑人心和漫不经心,也招更多女孩往他身上缠。
与此同时七嘴八舌的讨论声传入耳朵,字字清晰:
“woc,班盛怎么看起来更帅了!”
“是他这次打完架后开始戴在手腕上的粉色腕巾吗?和纹身配死了,妈的帅死我了。”
“第一次见男生戴粉色腕巾还不娘的,太正了,我要死了。”
“别死,要是他那个腕巾是那个谁送的,你再死也不迟。”旁边一个女生朝林微夏这里瞥了一眼。
毕竟昨天班盛为她大动干戈动手,精彩程度被旁观者添油加醋发散,现在已经在全校传开了。昨天大家在贴吧和论坛讨论得厉害,说这剧情发展牛逼,还顺便明里暗里地嘲讽了柳思嘉倒贴,现在每个人都在暗地等着看这场三角大戏。
可目前好像什么动静也没有。
柳思嘉双手插回校服口袋,抬着下巴,冰着一张美艳的脸撇下林微夏独自回教室。
沾起来的冰面又裂了一道痕。
林微夏垂下眼匆匆走进教室,哪知道走了两步就被班干部堵住了。对方是一个戴银丝眼镜,长相斯文白净的男生,自我介绍是文艺策划。
“林同学,校联欢晚会即将来临,我可是听说你会拉大提琴,这个学期还有一个多月就要结束了,你不想在这个学期留下浓墨重彩的一笔吗?”班干部努力煽动她。
“不太想。”林微夏语气诚实。
而且A生基本每个人都自己的专业特长,什么时候校晚会演出轮到她了。
“……呃。”男生站在她面前挠了挠头,想不出说辞却不肯走。
林微夏掀起眼睫看他,问道:“谁和你说我会拉大提琴的?”
而且她还是半个聋子。
“有人说你会,这次校晚会最佳节目会有丰厚奖品,最重要的是,你就当帮帮同学这个忙,而且,你不想在舞台上表演大提琴,好好的演出一场吗……”
林微夏听得有些晃神,最后不知道被他哪句话游说动了答应了下来。等过了两节课,林微夏清醒过来想反悔,对方已经把报名表交上去了。
那天以后,班盛左手腕戴上那根粉色腕巾后就再也没有摘下来,任凭邱明华刺激他说娘炮,别人众说纷纭在猜他那根腕巾谁送的。
他都无动于衷。
郑照行一周后回来上学,人变是老实了点。脾气还是很差,动不动就发火,班盛在场的时候他会收敛点儿。
但郑照行看班盛的眼神多了一层恨意,比之前强烈。
周五放学后,班盛照例送林微夏回家,快临别时,班盛握着手机看了一眼时间,林微夏站在路边,手指捏着书包肩带来回滑动。
班盛用拇指滑动着屏幕,感到鼻尖前那一抹清甜的水果香味还没散去,抬头发现人没走,挑了挑眉:
“舍不得我走?成,那再陪你一会儿。”
说完把手机塞回兜里,一副要爷甘愿陪你的架势。林微夏看着他:“现在是白天,太阳还没下山。”
开完玩笑后,林微夏把话头转到正经事上:“就是……我有一把旧琴,不过坏了,你会修琴吗?”
林微夏平时就看他爱组装和拆卸无人机,加上上次的助听器是班盛修好的,所以林微夏想问他会不会修琴。
“不会。”班盛坦诚道。
“噢,那……”林微夏垂下眼睫道。
“但我家有一把还不错的大提琴,你可以拿来用。”班盛看着她说。
林微夏抬眼撞上他的眼睛,摇头:“谢谢,但我——”
班盛打断她:“家里那把琴不知道是谁送的,你不用就会一直落灰。来我家练,你就当是我借你的。”
“记得拿奖,分我一半奖品。”男生懒洋洋地看着她。
班盛是这样,体贴又周到,永远不会让人感到难堪和尴尬。
从那之后,除了学习的时间,林微夏几乎每周都会去班盛家练习大提琴。这件事有好几次她想告诉柳思嘉,可每次柳思嘉都会打断她的开场白,然后转移话题。
周五放学后,教室里面没几个人,林微夏一向走得慢,正慢吞吞地收拾东西,邱明华忽然凑过来,压低声音道:“林同学,你对我班爷下了什么蛊?”
“啊?”林微夏后知后觉地应道。
“他现在篮球不打了,天文台也不去了,一问就是有事。我看他也没啥事啊,除了要送你回家。班爷脾气这么臭的人,在你面前像条巨型犬似的,你肯定给他下蛊了!”
“班盛同学一直都很乐于助人。”林微夏认真斟酌措辞道。
邱明华还想再说什么,忽地感觉喉头一阵发紧,漆黑的影子压下来,班盛仗着比他高一截,从身后锁了他喉。
“错了,错了。”邱明华立刻滑跪,脖子被一只强有力的手臂掼着,喉咙一阵发紧。
邱明华被班盛弄了几下后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空荡荡的教室只剩下他们两人。一轮桔红色的太阳照了进来,林微夏还在收拾课本,两人一前一后地走出去。
“林同学。”班盛语调懒散地喊她。
林微夏抱着书听到喊声下意识地“嗯”了句,班盛猝不及防回头,一张脸忽然出现在眼前,鼻息相对,声音震在耳边,痒又麻:
“真以为我乐于助人?”
“你去问问我对别人是不是也这样。”
班盛家有间琴房,林微夏在他家练琴的时候,他通常在隔壁陪她,用看电影或者玩游戏来打发时间。
或者他干脆什么也不做,往房间里搬了张U型沙发,支着脑袋看她在一旁拉琴,时间一久,薄薄的两片眼皮往下耷拉,昏昏欲睡。
中场休息时,班盛让她过来喝水。林微夏把琴弓放到一边,在沙发处坐了下来,班盛倾过身,正打算给她调一杯咸柠七。
班盛起身去冰箱里拿腌好的柠檬,朝沙发的方向走来,阴影落下来,男生重新窝回沙发上,恰好林微夏搁在桌上的手机发出震动声,一只纤白的手去捞,他瞥了一眼。
林微夏拿起手机回复,神色专注,长睫毛翘起时像颤动的蝶翼。
班盛拎起一罐七喜,骨节清晰的手指穿过银色的拉环正要开时,语气顿了顿,装作若无其事问道:
“在跟谁聊天?”
林微夏还在回复对方,比较沉浸,头也没抬:
“周京泽。”
“哒”的一声,拉环扯开,无数白色气泡向上喷涌而出,班盛神色淡淡哦了一句。林微夏似乎在想起什么,抬头对他说道:
“忘了跟你说,他是我以前去京北参加大提琴比赛认识的朋友,他拉大提琴很厉害的,天赋型选手,这次刚好有比赛我有不懂的要问他。”
林微夏说完又低下头去了,班盛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酷着一张脸,却不动声色地将短小的拉环硬生生掰成了两半,唇角漫出若有若无的挑衅:
“呵。”
林微夏还停留在和周京泽的聊天对话框里,他让她一会儿录个练习视频发过来好看出问题解决。
她敲了个“好”字在对话框正准备发出去,一道压迫性的阴影落了下来,还没反应过来,手机被伸出的一条长臂夺走了。
“还我。”林微夏立刻伸手就要夺。
班盛仗着个高腿长,举着手机让林微夏够不着,看到林微夏那张冷淡的脸好不容易起了波动,他生了逗弄她的心思,一会儿往这举一会往那边扬。
可林微夏不是乖巧的猫,她是会蜇人的蝴蝶。她坐在那里抢了一会儿就没搭理班盛,在他神经放松的时候,立刻转身去抢手机。
可班盛反应更快,拿着手机往上扬,林微夏不管不顾地扑了上去,“砰”地一声,两人双双倒在沙发上,林微夏整个人压在他身上,闻到了他身上淡淡的沐浴液味道,混着好闻的乌木香,一点一点挠人心尖。
林微夏的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双目对视,她才发现他是单眼皮,眼睛漆黑,如捉摸不透的夜空,脸颊那粒痣更蛊惑人心,多看一眼,整个人快要被吸进去,而手抵着胸膛处越来越烫。
心跳愈发清晰有力加快。
班盛盯着眼前樱红的唇,往上一寸就能碰到,尖尖的喉结随之缓缓滑动,伸手抚上她的脑袋,作势要往下压,一开口声音喑哑,却是漫不经心的笑:
“现在是我往上亲,还是你主动往下亲。”
“你选。”
第22章 破碎
班盛低笑一声, 不知道是恐吓林微夏还是动真格,肆意捧着她的脑袋往下压,林微夏立刻慌乱起身。
班盛则用手肘撑着沙发慢悠悠地起来, 手掌滑出一支黑色的手机还给她, 林微夏伸手去接,不料纹丝不动。
“松手。”林微夏看他,语气冷静。
班盛果然松手, 不再逗她。林微夏休息了一会儿就继续练琴,她很喜欢,也享受这为数不多的练琴时间。
从那次班盛为林微夏大打出手后,学校的人就一直明里暗里关注着两人。在学校,林微夏还是同之前那样,与班盛并无太多交集, 可到底有人凭借着林微夏桌上偶尔多出来的零食,班盛从来不缺交作业, 却回回缺交语文作业,要林微夏亲自去催才能要到等这些举动看出了端倪。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臆测的眼神开始在他们三人身上流转。
可众人认为, 明明先前柳思嘉对班盛有意在先, 林微夏和柳思嘉又是公认的姐妹花, 一时间, 流言众说纷纭。
可女王就是女王,看起来没有受到任何影响。
在外人看来, 林微夏和柳思嘉这对双生花依然很要好,只是林微夏觉得有一层朦胧的隔阂横在两人之间。女孩间的友谊细腻又敏感, 一点细微的变化, 彼此都能感知出来。
柳思嘉对她冷淡疏远了许多, 比如两人不再固定出现在食堂一起吃饭,她偶尔会跟李笙然她们一起吃饭,轻描淡写地用“忘了”“有事”来搪塞林微夏。
心底像有一根细线缠住心脏,让人有些透不过气来。
校联欢晚会很快到来,下午两人一起去校外吃晚饭,柳思嘉依旧没什么胃口,在便利店买了份全麦面包,林微夏则点了份乌冬面,加了两串关东煮。
冬天的风吹起来凉凉的,好在花枝丸吃起来滚烫,林微夏咬了一口,发现柳思嘉把手里的面包撕成碎屑,脸却一副神游的状态。
“你怎么了?”林微夏语气关心。
柳思嘉回神,机械性地扯了扯嘴角,回:“没事,对了,你大提琴练得怎么样了?”
“还行,你呢,我听方茉说你也报了个节目。”
“就那样呗。”柳思嘉把塑料纸全部揉成一团扔进垃圾桶里。
校联欢晚会很快来到,在校大礼堂举行,属于深高举办的大型活动,全校师生一起参加,学校还请了两名记者对此进行采访报道。
周五晚上,大礼堂后台化妆间乱成一团,通常是人员还在这边画着妆,人就被推了上去。林微夏坐在化妆前让人给她化着妆,每随一次主持人报幕她的心跳就会加快,不免有些自嘲,应该是太久没有参加过比赛了。
妆画好之后,方茉候在一边看向林微夏,眼睛看呆了,喃喃自语道:“也太美了。”
暖气打得很足,柳思嘉连外套都没有搭着就这么穿着演出服走过来,她穿了一件紫色的裙子,搭着黑色长靴,妆容很艳,显得整个人气场十足,而李笙然始终陪在她身边。
李笙然看到镜子里的林微夏一怔,转而拍了拍林微夏的肩膀,一副不太情愿的模样:“嗳,宁朝好像有急事找你,他在外面。服了,怎么会有这么凶神恶煞的人。”
“啊,好。”林微夏把手里的口红放下。
林微夏起身,捞起椅背的外套穿上,她有点不适应过长的裙摆,提了一下往外走。走到外面的时候,发现宁朝正同一帮人站在树底下不知道在商量着要做什么坏事。
她喊了句:“宁朝。”
旁边的男生撞了一下他的肩膀开始吹口哨,宁朝闻言抬头,朝林微夏走过去,走了几步又冲身后起哄的人啐骂了几句。
宁朝走到林微夏面前,看她穿着演出服跑出来神色疑惑地问道:“你跑出来有什么事?”
“不是你找我吗?李笙然刚才跟我说的。”林微夏急着跑出来,鼻尖上沁着汗珠。
“她有病吧,我找你干嘛?”宁朝一脸无语,打了个喷嚏,“不行,我得去找那个臭丫头……”
宁朝絮叨个没完,结果一抬眼人不见了,连个人影都没捞着。林微夏跑回后台的时候嗓子有点儿发干,方茉正在四处找人,看见林微夏的时候松了一口气。
“微夏,你去哪啦?马上就要到你上场了,大家正四处找你呢。”方茉慌张地跑过来。
“没事。”林微夏摇头,她走到了化妆台处,背起那把大提琴。
时间刚刚好,后台控场的工作人员喊林微夏上去,红色的幕布被人掀开,林微夏背着红色的大提琴走上舞台,上台前,她特意按了一下助听器,调小了接收声音的音量。
林微夏这处的灯光是暗的,观众并没有看到她上台。距离林微夏两米处,主持人正在报着幕,她穿着一件墨绿色的晚礼服,开叉后背,露出一片雪白的背。
她的声音很好听,发音也很清晰,字正腔圆,让人想到一杯温热的牛奶。
主持人报幕完后,退到一边之前回头朝林微夏的方向笑了一下,林微夏点头,“啪”的一声,头上的追光灯打开,将黑暗中的林微夏点亮。
林微夏琥珀色的眼珠微微转动了一下朝台下看去,观众都认真地看着她,把注意力放到她这个表演者身上。
不免心里有些发紧。
她也在如潮的观众席中一眼看见了班盛,他戴了一顶黑色的鸭舌帽,露出半张弧度流畅的脸。林微夏轻呼了一口气,右手执着琴弓,在众人的屏息等待着,搭上琴身,轻闭双眼轻轻一拉。
预想中低沉悦耳的声音并没有到来,反而是难听刺耳的声音乌拉乌拉地响起,林微夏疑惑地睁眼,再一拉,“啪”的一声,白色的琴弦骤然断裂,如裂帛之声。
顷刻间,琴弦像烧断的头发丝一般,卷曲起来。
台下响起一阵骚动,议论声越来越大,其中还夹着一两声嘲笑声,就连前排观看的老师也忍不住交头接耳,询问舞台上的突发状况。
林微夏整个人都蒙的,坐在座位上仍维持着那个姿势没有动弹,台下的声音越来越大,像潮水一般涌来,她的睫毛低垂,想起先前那个明艳且相当真心的笑容,睫毛抖了一下。
女主持人见机行事,让人熄灭了灯光,舞台上一片黑暗,观众席让林微夏下台的声音更响。女主持人走到林微夏耳边,同她低声交谈了几句,便退下了舞台。
“烦不烦啊,什么玩意儿?这就算完了?”
“台上那位同学,你行不行啊,不行就赶紧下去让后面的人上啊。”
“就是,赶紧下来吧,丢人现眼。”
骂声一波接一波,坐在一旁的李屹然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模样,掀起一直耷拉着眼皮开口:“啧,不上去英雄救美啊。”
班盛坐在座位上,依然维持那个姿势没有动,漫不经心地接话:“她能解决。”
“哟,这么相信她啊。”李屹然持续损人。
班盛缓缓开口:“不然就不是我班盛看上的人。”
“轰”的一声,舞台上的追光灯再次亮起,一道悠扬的琴音响起,林微夏还是坐在那个位子上,只不过拉出来的不是大提琴,是二胡。
她竟然换了表演节目。
林微夏微低侧着头,乌黑的头发挑起一半挽在后面,露出一小半白皙漂亮的脸庞,可是她的指尖却很有力,一首婉转的《梁祝》音调从琴弦上潺潺流出。
前调哀转婉绝,让人忍不住沉浸其中,回想起书上才子佳人被迫分别的故事,曲到中旬,林微夏手中的琴锋一转,声调忽然变得急促起来,琴音纯正,似大珠小珠落玉盘般清脆,十分富有感染力。
观众席上斜前方的一位男生低声爆了句粗口,和同伴低声交谈:“我操,绝了,我宣布从今儿起她是我新女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