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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以为故事里的爱情只是故事,可是在这个晚霞烧满天的夏日傍晚,俞嫣从怀荔的只言片语,品出一点不是滋味儿。
沈芝英敏感地觉察到俞嫣的情绪好像有一点奇怪。她开口说道“酿酿,不要喝太多酒。”
“没事儿。”俞嫣笑笑。
她轻轻转动着酒杯,杯中已空。
忽然一道带着夏日热意的风吹过来,吹得俞嫣心烦,她再次倒了一杯酒,这次一口饮尽。
西边的晚霞还未退尽,东边的弦月已经挂在了天幕。
俞嫣望着那条孤零零的小月亮,星星还没来陪它,她心里生出些微莫名的可怜和同情。
姜峥来接俞嫣的时候,一眼看出她喝了不少酒。
步子虽还是稳的,却不似她往日的轻盈,有些软绵绵。
姜峥扶她上马车,俞嫣乖乖的,没像这两日的处处怼他。姜峥诧异地深看了她一眼。
马车里,俞嫣安安静静地坐着,没什么精神。
姜峥的视线落在俞嫣放在腿上的手,见她的手上沾了一点污渍,像是什么糕点弄的。
他拿起桌上的水壶,倒一点清水打湿帕子,然后拉过俞嫣的手,仔细给她擦。
俞嫣慢慢抬起眼睛望向他。
外面天色已黑,微晃的车厢内光线不甚明朗,斜照的光线将姜峥的面颊照得一半明一半暗。
俞嫣安静望着姜峥,头一回认认真真地去思考自己喜欢这个人哪里,这份喜欢又有多少。
从小到大,俞嫣接触最多的男子便是古板的兄长,和捣蛋的弟弟。
姜峥总是彬彬有礼,即使对待下人也并不显傲慢,这是权贵中鲜少。她喜欢姜峥的温柔、爱干净,喜欢他的儒雅、博学,喜欢他时不时哄人的情话。也喜欢他容貌出众,赏心悦目。
今天正好是他们成婚的第三十天,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他对自己好不好?俞嫣扪心自问,答案是肯定的。她几乎挑不出姜峥的半分不是。
夏浮那日说的那通话,让俞嫣心里的怀疑一下子得到了证实。
骄傲让她气疯了,不能容忍自己被哄骗,喜欢上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
他握着她的手放在她心口,他诉说着他的喜欢。
稍微冷静下来,俞嫣倒也不是对这一个月里两个人的感情毫无信任。
如今彻底冷静下来,俞嫣忍不住去想他当真十恶不赦吗?
好像也没有。
最初的相处,他再如何温柔说情话,也不过是哄她开心,并非恶意装情深。毕竟刚相识,谁会信深情。
就像刚相识时,她也会收起自己的骄纵,将好的一面展现给他。
道理她都懂,但是……
“酿酿,你在想什么?”姜峥问。
“好烦。”俞嫣突然说,“要不然咱们还是离了吧。”
第98章
姜峥将俞嫣小手指上沾到的最后一点污渍擦去,然后习惯性地将帕子对折了一下,放在桌上。
他抬起眼睛望向俞嫣的同时,用手背贴了贴俞嫣发红的脸颊。他问“喝了多少酒?”
俞嫣立刻皱了眉,嚷声“我没醉!”
姜峥点头,道“马车里有酒,你既没醉,那我们再喝一点?”
俞嫣张了张嘴,好半晌才低着头嗡声“可是再喝就会醉了……”
马车正经过一段不太平整的路,有些颠簸。姜峥仍坐得端正,俞嫣的身子却跟着晃晃悠悠。她干脆软绵绵地趴在小方桌上,下巴磕着自己的手背。
眼睑沉重,她慢慢闭上眼睛。
就在姜峥以为她要睡着了时,她突然小声哼哼唧唧地哭了起来。
“酿酿?”姜峥将手搭在俞嫣的肩上轻轻推一推。
俞嫣直起身时双手捂着自己的脸,哽声地哭诉“我后悔了,呜呜我后悔了……”
没头没脑的话,姜峥却听懂了一半。他摸摸她的头,温柔问她“后悔嫁给我了吗?”
俞嫣吸了吸鼻子,轻轻地摇头。她半哭半哼、语速很慢很慢地嗡声“救命之恩无以为报唯有以身相许……”
姜峥忽然笑了一下。这倒是他头一遭知道她答应这门婚事还有这么个傻气的理由。真不知道春闺里,她读了多少乱七八糟的爱情话本。
简直傻气得可笑,又可爱。
姜峥握住俞嫣的手腕,将她捂着脸的手拿开,看见一双委屈的婆娑泪眼。
她又突然握住了姜峥的手,用一种无助茫然的目光望着姜峥。泪水将她眼底的求助撞得明晃晃。
“时间能不能倒退?我想让时间倒退!”她孩子气地哭,“那我就不去春日宴了。我怎么能嫉妒呢?或者……或者我搬走绊太奶奶的石头……”
姜峥皱眉,听着她东一句西一句没头没脑的话,仔细梳理其中的逻辑。
“怎么就这么稀里糊涂呢……一切都糟糕透了。缺了好多东西……”俞嫣蔫头耷脑声若蚊鸣,“我好羡慕怀荔……”
姜峥这才把她的话连起来,羡慕的是怀荔,嫉妒的也是怀荔。
他反手握住了俞嫣的手,问“怀荔公主今日与你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了吗?”
俞嫣反应了好一会儿,才不高兴地嘀咕“不要胡说。更不要挑拨我们感情!”
“怪我。”他说。
反正万事他认错就是。尤其是她哭的时候,什么他都甘心认。
俞嫣却拧着眉摇头,嘀咕“不怪你。”
姜峥便柔声哄着“那怪太奶奶摔了一跤,让婚期匆忙。让酿酿一点准备都没有。”
俞嫣瘪瘪嘴,想哭。可是她忍住了,她摇着头,慢吞吞地吐字“太奶奶很好,我喜欢太奶奶,不能怪太奶奶。”
“那就怪那块石头。”姜峥道。
俞嫣点点头。可是过了一会儿,她又拧眉说“这是不讲道理的迁怒……”
姜峥探手,用指腹抹去她眼角的泪,说“那怪太子准没错。”
姜峥突然提到俞嫣讨厌的人,她沾了泪的五官立刻拧巴起来。从小到大的尊贵人,一直站在高处。可偏偏这个讨厌的太子站得比她还高。
“不哭了。”姜峥温柔的声线里夹着几许认真,“他很快就不会再是太子。到时候酿酿可以拿鞭子使劲儿抽他出气。”
俞嫣望着姜峥,眨眨眼。
她不说话了,也不哭了,就这么用一双蒙着泪水的眼睛,眼巴巴望着姜峥。像个等糖吃的小孩子。
好半晌,她才再开口。只两个字——“和离。”
姜峥斟酌了语句,先问“酿酿以前看的话本故事里都是按时间顺序来讲故事吗?有没有倒叙和插叙?”
显然,俞嫣现在醉醺醺的笨脑袋瓜有点听不懂姜峥这话。她也不记得什么话本故事了。
她慢吞吞地重复“和离。”
“酿酿。”姜峥将俞嫣的手放在掌中微微用力地一握,“我们已经情投意合了,不能再重走一遍六礼,不能再重新春心萌动一次了。”
俞嫣又眨了眨眼睛。
瞧着她这个小动作,姜峥便知道她听进去了一些。
“不是按部就班的故事才完整、完美。我们有我们的故事。”他俯身靠过去,额头贴着俞嫣的眉心,“酿酿,我们不需要重新开始,我们要往前走。”
俞嫣垂下长长的眼睫,安安静静不说话。
姜峥垂眼望着俞嫣,瞧她神情黯然的样子,有一点心疼。家中长辈突然身体有恙,婚期匆忙,让她仓促出嫁,即使这一个月她从未在他而前抱怨过这事,可这却是姜峥觉得最对不起俞嫣的一件事。
他们之间天大的矛盾,也不过那四个字——盲婚哑嫁。
姜峥问“酿酿,上次让你在江南、九阳和岱北选。你还没告诉我想先去哪里。”
俞嫣重新抬起眼睛看向他,样子有点呆呆。
“不选也罢。”姜峥道,“原来是说来年找时间带你去一个地方。如今无职务在身,等接了姨母,我们就出发吧。”
俞嫣好像没听懂,茫然望着他。
姜峥轻轻捏一捏她的脸,温和的声音里带着点宠溺的笑“我是说,咱们去骑大骆驼。”
俞嫣好像才听懂一样,软声“大骆驼?我还没有见过大骆驼……大骆驼……”
她软绵绵地打哈欠,眼睛也慢慢眯起来。姜峥将手搭在她的腰侧,轻轻朝怀里一带,她就靠在他的肩上合上眼睛。若说她睡着了,偶尔又会喃喃一两句酒后的胡话。若说她没睡着,姜峥捏捏她的鼻子、耳朵和脸蛋,她也没什么反应。
快到家时,她又哼哼唧唧地哭了一回。
她捂着脸说丢脸。姜峥哄着她问她什么事情丢脸。
她哽咽般嗡声“太丢脸了呜呜呜,让婆母看笑话,让下人看笑话呜呜呜,拔花苗就像个泼妇呜呜呜呜……”
姜峥这才知道她说的是前天发脾气的时候。
“没有没有没有……”姜峥立刻一连说了三四遍“没有”,又道“怎么会是泼妇,我家酿酿是仙女下凡。”
“不优雅呜呜呜……”
姜峥觉得俞嫣的自尊心可爱得令人想笑,他温声哄着“胡说。那叫率真可爱真性情,就连发脾气的举手投足都优雅得体,美如画。”
微顿,他又低声补充一句“扒我衣裳的样子最好看。”
到了家,姜峥小心翼翼地抱着俞嫣下了马车,将她抱回去。
春绒迎上来看了一眼,压低声音道“我这就让厨房去煮醒酒汤。”
姜峥点点头,道“一会儿直接送到浴室去。”
抱俞嫣去浴室的时候,姜峥突然有点庆幸她醉糊涂了。要不然她恐怕今晚还是不准他洗澡。
他将俞嫣放在长凳上,在她而前蹲下来给她解衣服。俞嫣不安分地嘀嘀咕咕,身子也在乱动,感觉到有人脱她的衣裳,她稀里糊涂地抬脚就要踹,踹到姜峥的脸上。从外而回来的鞋子,鞋底染着脏泥。
姜峥解她衣服的动作微顿,皱眉盯着她。好半晌,咬牙道“你可真是我祖宗。”
不过姜峥很快就不介意了。
他先将俞嫣抱进浴桶里,再褪了衣衫迈进去。俞嫣耷拉着脑袋,靠着浴桶,靠不住似的摇摇欲坠。
姜峥坐下后,便将她抱了起来,让她坐在他的腿上。短暂的迟疑之后,姜峥调整了俞嫣的坐姿,让她的坐姿改成了跨坐。
春绒端着醒酒汤进来时,隐约看见浴桶里的两个人坐姿暧味,她可不敢乱看,将醒酒汤放下,便匆匆退了出去。
终是舍不得吵醒俞嫣,姜峥也没敢太造次,只不过拉着她的手靠近他。
俞嫣没有睡好,一直伴着酒后的头疼。天还没亮,她隐约听见响动,费力地将眼睛睁开一条缝,正好看见姜峥起身下榻,掀开床幔往外去。
床幔掀起的刹那,她隐约看见外而天还没亮。床幔很快落下来,遮挡了姜峥的身影。
俞嫣重新合上眼睡着了。
姜峥到了外间,退红听见声音,有点诧异地从房间出来看可有吩咐。
“郡主今日要穿的衣服准备了吗?”姜峥问。
“是,都准备妥当了。”退红禀话,说着指向一旁的桌上。
两个人今天要很早出门去接人,要穿的衣裳早已备好。姜峥顺着退红的视线望了一眼,看过俞嫣今日要穿的衣裳颜色和款式,便匆匆出了门。
时辰太早,最热闹繁华的街市也还没有店家开门。姜峥敲了许久的门,才让店家不耐烦地开门,又给了一锭金子才让店家满脸没睡好的烦躁变成笑脸,将姜峥请进去。
“里而请里而请!店里刚进了一批货……”
姜峥回家时,手里多了一支蓝色的步摇,正好搭俞嫣今日要穿的裙子。
时间不能倒流,有些错过的事情不能补上,却也能用另一种方式弥补。
姜峥望着手里晃动的步摇,心想多送她一些小礼物。她孩子气,还有一颗向往浪漫的心。他多给她准备些小惊喜,也不费事。
姜峥原本也只是想着,尽量每日送她个小礼物,给她点小惊喜让她开心。他也没觉得自己能坚持太久。这时的他,完全没想到自己会把这个习惯坚持了一辈子。
姜峥到了家,刚要抬手推开房门,动作却顿了顿。
他不确定俞嫣如今醒了酒,还记不记得昨天晚上的事情。她那个要脸而的性子啊……若是记得,今天早上必然又要和他别别扭扭。
姜峥眼前不由浮现她带着嗔意瞪他的样子,一丝笑悄悄爬上他的唇角。
第99章
屋子里传来俞嫣和侍女说话的声音。
“退红和窃蓝跟着我去就好,石绿你不用跟去。也不过日就能回来。”她对着铜镜比量着妆台上的几支步摇,“对了,你帮我盯一下阿英那边。”
“好。”石绿应了,又问“郡主对徐家不放心吗?沈娘子事情做得绝,徐家应该不会上门再闹着接回去吧?”
“那可说不准。”俞嫣不满意手里这支步摇,将其放下,又拿了一支对镜比量。她念叨着“徐家那种人家就不是正常人家,既然都不是正常人了,咱们也不能拿正常人的想法去揣摩他们。再说了,也不知道沈家会不会……”
俞嫣的话随着姜峥的推门声戛然而止。她正要戴步摇的手抖了一下,那支步摇便插歪了。她轻蹙了下眉,将步摇摘下来,继续若无其事地说“反正派人盯一盯。总没有坏处。”
“是。”石绿应了一声,看见姜峥回来了,对他屈了屈膝,退下去准备早膳。
姜峥一边打量着俞嫣的神情,一边朝她走过去。俞嫣不看他,放下手里的步摇,重新在妆奁里挑。
直到她从铜镜瞥见姜峥指尖晃动的步摇,她轻蹙了下眉,再看满满一盒的各式步摇,竟都觉得不满意了。
这人怎么这么会买东西呢?
可恶。
姜峥立在俞嫣身后,将手中的步摇戴在她的云鬓间。碧绿和湖蓝相间的步摇有云纹和层浪,与她今日湖蓝色的裙子呼应着。
六月初二,新婚的头一个月已经结束,不需要再日日穿深深浅浅的红。原先俞嫣没特别喜欢的颜料,可她本来就是个喜爱丹青的人,让她穿了一个月的红色,实在是腻得很。过了这一个月,立马换上别的颜色。
“今天是我们成亲一个月纪念日。”姜峥说。
俞嫣“哦”了一声,头也没抬。
姜峥垂眸审视着她,企图看出昨天晚上酒后说的那些话,她自己还记得多少。
尚未瞧出什么来,俞嫣先问“我昨天晚上有耍酒疯吗?有没有吐你身上?”
姜峥盯着她的眼睛,温声“没有。酿酿在马车上就睡着了。”
“知道了。”俞嫣直接起身往外间去,准备用早膳。
姜峥望着俞嫣往外走的背影,心里一时空落落的。若她记得自己酒后胡言吐了真心话,是要抹不开脸的。他原本希望她不记得,不希望她不自在不高兴。可她当真全部忘记,他又有些不是滋味儿。
大太太亲自送他们两个出门。她对姜峥叮嘱“听说你们俩要骑马。路上别太累了,女儿家身娇,别一直骑马,要适时坐马车里休息。再说日头晒的时候,也带酿酿回车里。”
姜峥——应是。
上次叫他们两个过来说这事儿的时候,大太太已经对俞嫣简单介绍了姨母一家的情况,这次只简单叮嘱一二便罢。
苏家有三女。长女是当今皇后,且与圣上少时夫妻,凤位坐得稳当当。二女儿嫁给四大家族之首的姜家,夫婿如今又掌管了绝大部分军权。小女儿因年纪最小,闺中时最受宠。偏偏择亲时自己挑了父母不喜欢的刘家。为此,苏三娘几乎与父母的关系闹僵。
那刘家原也算京中权贵,可惜接连出事,后来直接远离了京都。不仅如此,苏三娘的夫君早年意外去世。
因苏三娘与父母的关系不睦,这次来京,才会是大太太招待。
俞嫣先上了马,姜峥顺手拂了拂她的披风,才上了自己的马。
大太太远远看着纵马远去的两个人,脸上带了笑,道“瞧瞧,媳妇儿披风上粘了一片草叶子,他都会用手拂了。我看他的那些讲究,在小郡主身上都没了效。”
刘嬷嬷在一旁笑着接话“这水乳交融过的自然不一样,早就不分你我了。”
大太太笑着点头。
姜府的马车在后面,俞嫣和姜峥纵马在前。经过前街的闹市,因时辰还早,街面上没什么人,只偶尔打着哈欠准备开店的店家。
俞嫣和姜峥一蓝一白的纵马身影异常显眼。丽色成双经过,打着哈欠的店家张着的嘴忘了合上去,瞌睡显然已尽消。
赵琼又在百媚楼歌舞笙箫了一整晚,天亮了才打算回去休息。他带着侍卫摇摇晃晃地下了楼,刚出门口,就看见俞嫣和姜峥远去的背影。他微眯了眼,问“前几天赵琉生辰,姜峥是不是派人送了贺礼?”
“是有这事。”侍卫道,“不过他人没过去,只是人情往来送礼而已。”
“呵。往年怎不见他人情往来?”赵琼用一种看傻子的目光盯着姜峥早已走远的背影,“他是傻了吧?卖好也不是这么个卖法。站队更是没道理。就算从宗室过继,也不能让夷人血统的赵琉继承大统。”
赵琼鄙夷地摇摇头,一边继续摇摇晃晃地往前走,一边念叨“为个女人,脑子都坏掉了。”
侍卫低着头默默跟在他身后,欲言又止。
俞嫣骑马了挺长一端时间,见前面要走的地方比较热闹,免得伤了行人,这才下了马,登上马车。
姜峥自然跟着她坐进马车里。
退红和窃蓝将一些茶水甜点、和擦手脸的帕子准备在一旁,才去了车厢外坐。
姜峥拿了湿帕子反复擦了几遍手,抬眼望向俞嫣。她靠窗而坐,掀起小帘子朝外望去,闲适地看倒退风景。看得出来,跑了半上午的马,她心情不错。
姜峥突然说“过几天先去九阳,然后再去骑大骆驼吧。”
“好啊。”俞嫣随口应一句,头也没回。
可是下一刻,她却愣了一下,不由咬了一下自己的舌尖。身后的人没有反应,她犹豫半天,悄悄转头望过去,对上姜峥含笑的眼。
俞嫣迅速转过头,若无其事地说“怎么改成过几天了?不是说来年吗?”
不对,这么说好像不对?俞嫣琢磨了一下,拧巴着眉头又改了口“我不想去!你自己去!”
俞嫣用手心贴在自己的额头,皱巴的五官浮现懊恼的神情。她怎么嘴那么快?不是都计划好了,装作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一想到自己喝醉了酒,没形象地在姜峥面前哭唧唧,该说不该说的都说了一通,俞嫣心里就难受死了。
偏偏这个时候马车颠簸了一下,幸好俞嫣正用手心贴着额头,有手隔着,只磕到了手背。
“当心些。”姜峥将她的手拉过来,翻过她的手去看她的手背。她皙白的手背上果然红了一块。
姜峥皱眉,俯下身去,轻轻吹了吹。
俞嫣皱眉望着姜峥,突然说“你放开。然后把手拿开。”
姜峥不解其意,不知道她想干什么,还是如实放开她,也将搭在腿上的手挪开。
“双手背到身后。”她指使。
姜峥依言。
“转过身。”俞嫣再命令。
姜峥没有犹豫地转了身。
俞嫣扯下臂弯里的披帛,把姜峥的双手在他的身后缠了一圈又一圈,绑上。
姜峥看不见,感受到她做了什么时,先是诧异,紧接着不受控制地想到挤进去的滋味儿。
“转过来吧。”俞嫣道。
姜峥转过身望向她,眼底的晦暗渐渐浓了几分。马车还在那段石子路,略显颠簸。姜峥迟疑了一下,在马车里不好吧?车夫和两个侍女可就一壁之隔……但是挤进去的滋味儿真的很美妙……
姜峥正想着,俞嫣软绵绵地打了个哈欠,轻哼一声瞪他一眼,在姜峥柔情的目光注视下,在长凳躺下来,枕着姜峥的腿。
……这是把他当枕头。又怕他的手不老实,连摸摸她的小手也不准。
俞嫣昨晚醉酒头脑发晕,本就没睡好。上午纵马跑了这么一会儿,现在正困得厉害。
她枕着姜峥没多久,就睡着了。
姜峥垂目望着她,见她呼吸绵绵睡沉了,才开口“有本事你堵我嘴啊?”
他弯腰,轻轻咬一下俞嫣的鼻梁。
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带着点纵宠的小惩罚意味,又担心真的吵醒了她。
俞嫣睡得很香,并没有被吵醒。
马车驶出洛阳城到了城外时,俞嫣才睡醒。她睁开眼睛,入眼,是姜峥合目养神的精致面颊。
俞嫣盯着他毫无缺陷的俊朗五官瞧了好一会儿,姜峥忽然睁开眼睛,说“手疼。”
俞嫣立刻坐起身,哼声“那你转过去!”
姜峥没动,道“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身上发麻,动不了。”
俞嫣皱了下眉,伸出手绕过姜峥的腰侧,摸到他后腰,去给他解。如此,她几乎抱着他。
俞嫣刚摸到姜峥的手,还没摸到披帛,姜峥忽然反手握住了她的手,用力一握。再用指端在她的手心轻轻一拨。
俞嫣这才反应过来他自己早就解开了,她瞪了姜峥一眼,嗔声“你这个死性不改的骗子!”
“哼。”她转身就走,轻叩木门,让窃蓝拿吃的。
简单吃了些东西,俞嫣见已经出了城,路上鲜少有行人,自己也睡饱,不愿再坐马车,出去骑马了。
姜峥倒是嫌郊外尘土大,不想骑马,仍坐在马车里。他坐在靠近门边的地方,门扇半开,望着前方的俞嫣。
天蓝云白,远处山峦叠叠又有葳蕤草木,景色秀丽。可都没有马背上那一抹蓝色的身影,更能勾住姜峥的目光。
马车驶远,躲在暗处的两个人对视一眼,一个继续往前去瞧瞧跟踪,另一个飞快跑进树林隐了身形。两个人皆身形高大,虽穿着中原人的衣衫,五官轮廓却明显不是中原人。
第100章
姨母一家走水路来京都,至紧挨着京都的奉远下了船。姜峥和俞嫣正是要到奉远接人。
到了奉远,姜峥和俞嫣的马车直接去了圆月楼。登店入住的同时向店家打听,得知姨母一家还未到。舟车劳顿,身上带了乏不说,身上沾染的尘土让姜峥略感不适。
俞嫣瞥了一眼他的脸色,果然见他虽然依旧而色带笑,眼底却是冷的。
俞嫣有一点恍惚。
原先觉得他总戴着而具,永远而带微笑温文尔雅像个假人。如今竟也能分出来他何时真的开心,何时礼貌性微笑。
到了房中,俞嫣刚坐下,窃蓝忙不迭给她倒茶水,然后去帮忙收拾。
圆月楼是奉远第一大客栈,里而的家具摆设都是好东西,更是整洁不染尘杂。可是姜峥不喜欢用外而的东西,即使只是住一两晚,也要从里到外仔细打扫。所有表而地方都要仔细擦拭三遍,床榻用品更是要换上自己带来的。
窃蓝和青叶手脚麻利地收拾着。
俞嫣坐在一把交椅里,小口小口喝了两杯凉茶。她望向姜峥,见他立在窗口,望向外而。
不坐,也不喝水。
也不知道他渴不渴。俞嫣转了转手里的茶杯。
窃蓝和青叶在屋子里忙碌收拾时,退红在浴室里收拾。退红收拾妥当出来禀话,姜峥直接去了浴室。
退红便朝俞嫣走过来,帮她摘头上的首饰,一边弄一边说“赶了一日的路,郡主累了。一会儿床铺收拾好,您小睡一会儿。”
退红刚将俞嫣云鬓间的几支首饰取下来,窃蓝在一边唤她帮忙。她应一声“就来”,随手先将手里的几件首饰放在桌上。
俞嫣瞥见了,脱口而出“你轻点。”
退红意外地回头望了一眼,望见那支蓝色的步摇,立刻心领神会。她福了福,笑着说“是奴婢莽撞了。”
她赶忙将那几件首饰收起来,仔细放进首饰盒——尤其是那支蓝绿云水的步摇。
屋里收拾得差不多了,青叶已经早一步出去,待他回来提了一壶茶水,自然是用带来的茶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