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儿被埋怨的有些慌张——楚棠家世单薄,可以随便欺负,惹她生气了也没事,但这些女孩儿不行啊,她们要是一怒孤立她,她在京城就名声扫地了。
“我没别的意思啊。”她只能认错,“我只是想吃点心不花钱。”
齐乐云气的将扇子砸过来“你就没出息吧!”
这边女孩儿们的吵闹楚棠根本不理会,欺负她她也不在意,都习惯了,她知道她家世单薄,别人可以随意欺负,但也正因为家世单薄会得到怜惜。
相比于欺负,更多的人喜欢施恩。
所以只要她适时的露出可怜,就能让欺负她的人被其他人欺负。
这些都是小事,玩的都腻歪了,现在有更好玩的,楚棠走回听鱼堂的二楼,有婢女在桌案前整理账册。
依旧是楚柯的婢女,也就是楚昭先前选的那几个。
楚棠接手后,并没有换成自己的婢女。
她是来做事的,不是来摆威风的,都是家里人,用谁不是用嘛。
“今日的账册给我看看。”她说。
婢女们立刻起身给她拿过来,楚棠翻看,一边用笔写写画画,二楼上花窗敞开,不时的传进来读书人的叫嚣声。
唉,楚棠想,楚昭又要输了,真是可怜。
……
……
啪的一声,棋子被拍在棋盘上。
对面的中年文士面带冷笑:“楚小姐,你输了。”
楚昭丝毫不在意文士满面嘲讽,微微俯身看棋盘一刻,想了又想的确没有起死回生之路,才点点头,施礼:“我输了,公子赢了,我不如公子。”
说完这句话,她伸手,一旁的一个婢女立刻递上一张书筏,现在她也不用当场写了,都印好了,盖上了她的印章,输了就拿出来奉上,比先前省事多了——
那文士接过,却没有去扬着展示给众人,而是三下两下撕碎。
“某不是为了参加文会来的,某就是为了教训你来的。”他冷笑说,“小小女子,不知好歹!”
说罢拂袖转身而去。
四周围观的人发出哄笑声,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自从楚昭张狂羞辱输了的读书人后,便遭到了读书人张狂的报复。
楚昭面无表情,任凭纸片在身边跌落,走到另一席前——一次与十人比试,此时尚未结束呢。
“公子请。”楚昭说。
对面坐着的公子面带不屑,轻轻松松落子:“楚小姐,最好快些,我与人有约,赶着去喝酒呢。”
楚昭没有说话,凝神思索,落下一子。
他们的对弈,每一步都有仆从在大展板上高举展示给诸人看。
看到这落子,有几个女孩子急了“哎呀哎呀”“这个楚昭,不对不对。”
更有个女孩子气恼地拍廊柱“楚昭到底会不会下棋!真是笨死了。”
除了吃点心看热闹,也有不少女孩子认真看比试,这些女孩子大多数都出身良好家学渊源。
比如此时看下棋的女孩子,姓周,家里的长辈就擅长棋艺。
其他的女孩子安抚周小姐“她不能跟你比。”“输了就输了,丢人的是她。”
周小姐皱眉:“丢人的是她,也是我们。”
这话让其他女孩子们有些不解:“关我们什么事?”“我们可没有比试。”
周小姐看着那边平台:“谁让她是女子,我们也是女子。”
……
……
平台上,棋局果然很快就结束了,楚昭输了。
对面的公子哈哈大笑,比上一次那个赢家更过分,他连接认输的凭条都不接了。
“楚氏女,某就是来赢你而已,不是要天下人看,是要你一人知道,你狂妄无知,不知天高地厚!”他说,伸手指着楚昭,“区区小女子,读几本书知道女德就行了,竟然大言不惭,赢一个男儿就目中无人,以为天下读书人都不如你,真是小女子可笑。”
楚昭神情平静,任凭嘲讽劈头盖脸。
站在回廊里的女孩子们也沉默了,脸色一阵红一阵白。
区区小女子。
区区小女子。
那公子骂完,转身大步要走,但身后响起娇声。
“这位公子且慢!”
那公子回过身,浓眉挑起,这楚氏女都输了,还敢跟他辩论吗?却见楚昭也正转头看一个方向。
那边回廊里有不少女孩子,此时神情有些紧张不安,拉着其中一个女孩子向后退,那女孩儿脸涨红,看着快要窒息了。
什么?
嗯,不过也不奇怪,公子伸手轻轻抚了抚鬓角,他才貌双全,这些女子们倾心很正常。
不过嘛,他可不是随便的人。
“此乃比试之地。”他倨傲疏离,“不是供你们这些女子玩乐,更不是选良婿。”
周小姐一时冲动,出口唤住,本已经后悔了,待听到这公子说出这种话,脑子嗡的一声。
这话意思很直白,也不新鲜,先前已经有三皇子骂公主们,女子们参加什么文会,就是来挑选女婿的。
三皇子的文会也就罢了,那是皇子,她们不敢异议。
这楚园随便一个读书人,竟然也敢羞辱她们,她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呢!
气死她了!
身旁的女孩子们只觉得大力一拽,再也拉不住了,只余下一声惊呼:“阿江。”
闺名阿江的周小姐如小牛一般从回廊里冲出来了。
“这位公子。”她大声喊,“我也是区区小女子,你可敢跟我比试!”


第四十六章 姓名
楚园似乎突然变热闹了。
正在进门和正在出门的人都察觉到了。
当然楚园一直都很热闹,不过是有些慵懒的热闹了,最初的新鲜已经过去了,楚昭这个女孩儿的本事他们也摸透了,的确是有真才实学,但不足以震服天下人。
震服天下人哪有那么容易,他们这些人也没人能做到如此。
所以说啊,楚昭这个小女子狂妄跟天下人比试,那就是自取其辱。
小女子能赢几次,但大多数都是输,羞辱这小女子,也看腻了,现在就是等着这小女子什么时候撑不住认输结束了事。
但此时此刻,楚园宛如水面投下一石头,又溅起了水花。
“怎么回事?”“又有谁输了吗?”
人们纷纷询问——因为懒懒无趣很多人已经不看比试了,不如多看看楚园的风景。
楚园里的仆从非常好用,需要什么立刻就能送来,在这里坐着比去酒楼茶肆舒服多了。
听到询问,楚园的仆从立刻回答:“适才彭城公子赢了楚小姐,然后有一位小姐向彭城公子请教棋艺了。”
咿,竟然有其他的女孩儿也要比试了?
诸人很惊讶,又好奇,要走的纷纷转身,刚进来的加快了脚步。
楚园的仆从们也反应机敏“快去告诉阿棠小姐,销量不会减少,要多了。”
周小姐跑出来喊出那句话的时候,专心算账的楚棠也吓了一跳放下算筹,站在二楼往下看。
“阿江疯了吗?”她惊讶地说。
婢女们站在一旁有些不安,这是状况外的事,她们也不知道怎么办:“要把阿江小姐拉走吗?”
这场比试就是针对楚昭小姐的,所有的麻烦都有楚昭一人担了。
但别的小姐突然跳进来,事情会变成什么样?
楚棠看着楼下,她也有点想不通,这个周江就是个很普通的世家小姐,乖巧柔顺,最多有点所有女孩子都有的小脾气,这是发什么疯?
为楚昭出头?
“阿棠小姐,阿棠小姐。”仆从从楼下蹬蹬上来,将客人增加的消息转述。
楚棠一拍窗栏:“去,告诉醉仙楼,茶点我们要调价,还有惜墨轩,我们也要加价,以后文集里可不是只阿昭一女子了。”
说罢再看了眼楼下,收回视线走回桌案旁,拿算筹,让婢女计数,专注地忙起来。
楚昭发疯也好,其他小姐发疯也好,都是她们自己的事,她不管了,她就好好管自己的事吧。
……
……
亭子里的女孩儿们都站起来了,紧张地注视着这边,她们没敢走过来。
楚昭站在周小姐身后,看着周小姐一步一步落子。
“原来要这样走啊。”她忍不住说,“我适才错了这步。”
周小姐啪得将棋子落下,喝道:“观棋不语。”
好凶,楚昭笑了笑不说话了,对面的彭城公子皱眉,日光下隐隐可见额头上冒出的汗,这刚冒出来的女孩子,的确很凶——棋风很凶。
这女孩儿下棋似乎不用思考,上来就是杀招,步步紧逼。
一个女子!
彭城公子非常恼火,但偏偏无法应对,只能步步后退,一退再退,退无可退。
他拈着棋子久久不能落下,四周围着的人们也没声音,一个个都在冥思苦想,但最终摇头。
彭城公子倒也不是输不起,弃子认输,起身就走。
“公子别担心,这不算是输给我了。”楚昭在后忙说,“你依旧可以说,我不如你。”
他哪里还有脸说!再说了,赢了楚昭,但输给的还是一个女子,有什么区别!彭城公子拂袖疾步而去。
但这个下棋很凶的女孩子,竟然也像楚昭这般张狂,站起来指着彭城公子的背影喊。
“你赢了一个女子,就敢大言不惭,目中无人,以为天下女子都不如你吗?”
这是把先前彭城公子骂楚昭的话又骂回来了。
嚣张啊!
四周的人们响起一片躁动。
回廊里亭子里的女孩子们神情也从震惊变成了迷惑。
“阿江。”一个女孩儿喃喃说,“原来是这么凶的。”
先前根本就看不出来啊。
大家都是从小玩到大的,再熟悉不过,周小姐明明是个言语不多,安安静静的乖巧女孩,家里是棋艺大家,她自然也会下棋,也常和姐妹们玩,但有输有赢,也没显出技艺多高人一等,而且赢了也没有这样咄咄逼人。
有人迷惑周小姐陌生的性情,也有人迷惑周小姐的行为。
“阿江这是在助楚昭?”齐乐云问,“她什么时候跟楚昭这么要好了?”
这种场合冲出去,教训了打败了楚昭的人,这不是为楚昭出气吗?
这种行径就是书上说的为朋友两肋插刀吧?
旁边有女孩子轻笑一声:“你想多了,并不是为这个。”
那是为什么?齐乐云看她。
那女孩儿说:“为了她自己。”
这种时候出头,惹众怒,对自己有什么好?齐乐云更不解了。
那女孩儿不再说话,看向场中抢了楚昭位置站在比试席的周小姐。
周小姐整个人笼罩着从未见过的神采。
……
……
楚昭看着站了自己位置的女孩儿,轻咳一声:“这位,小姐,您贵姓?”
十三岁的楚昭可能认识这位小姐,但她真的一点印象都没有。
这位小姐棋艺厉害无敌吗?怎么那一世从未听过她的名字。
阿江还不会说话的时候,就被祖父抱在怀里看下棋。
等她会说话的时候,就能跟祖父对弈了。
一开始自然是孩童的玩乐,但有一次她走了一步棋,让祖父思考了一盏茶的时间后,祖父就开始看待她不同了。
她开始跟着祖父学棋,等她十岁的时候,家里能跟她对弈的已经没有几人了。
“你若是个男儿,祖父现在就能举荐你入翰林院。”祖父曾笑着说。
她有些不解问祖父:“我是个女儿就不可以吗?”
祖父哈哈大笑,家里的其他人也都在笑。
“女儿当然不可以。”祖父有些无奈也有些遗憾,“男儿学棋可以安身立命,而女儿学棋只能用来玩乐。”
不过母亲有另外的说法。
“女儿学棋也可以安身立命,不过这身和命是未来的丈夫。”母亲牵着她的手说,“阿江,你要记得,你下棋是取悦你丈夫的,你可以赢他,但不能总是赢他,不管输赢,你的目的都是要让你的丈夫开心。”
她按照母亲说的,收起了锋芒,下棋的时候故意输,果然先前家里家外被她下棋赢了的,见到她就不高兴的人,都又喜欢她了。
但每个深夜,她独坐灯下,自己跟自己厮杀,气势汹汹,有畅快,也有愤怒。
她明明棋艺高超,却因为是个女儿,不得不藏起来。
别人对她的喜欢,竟然是用她一次次认输换来的,那这喜欢,有什么意义?
这几日看着楚昭一次又一次的认输,一次又一次迎战,不管是赢还是输,都是她自己掌控,就算那些人恨她,又能如何,她输得畅快,赢的肆意。
区区女子,区区女子,又怎样!
她也要这样畅快一次!
周江回头看楚昭,说:“待我赢了这些人,你就会知道我的姓名。”
楚昭一愣,旋即一笑:“那我恭祝小姐名震楚园。”
她说完向后退去。
周江垂在袖子里的手微微的发抖,她上前一步,看着诸人高声问:“还有谁?敢来与我一战!”


第四十七章 旁观
小望春园文会的事已经成了京城的话题,酒楼茶肆每日都会谈及,这几日谁赢了,谁输给了那楚家小女。
惜墨轩的文集售卖的到处都是,很多人闲来无事就会翻一翻,评点一下其中的对局。
一开始都是哈哈笑。
因为对局实在算不上精彩,在读书人看来就像一个蹒跚学步的小儿。
这也不奇怪,一个才十三四岁的小女子,读书识字琴棋书画用来娱乐修身养性,哪能跟用读书来安身立命的男人们比。
但没几天文集中的对局不能再一眼扫过,必须认真看,虽然看完了那女孩儿还是输,但大家笑得就没那么畅快了。
有些人甚至不笑了。
“这小女子,不仅没有因为输消磨了气势,反而在学习成长了。”一个年长的男人感叹。
这小女子赢得越来越多,写的文章,字,棋艺几乎是三天一个飞跃。
文集摆在面前,清晰可见。
虽然此女骄横嚣张令人不喜,但这种好学能学的态度令人敬佩,两种品行交织在一身,也更能教育家中子孙。
于是原本在酒楼茶肆流传的楚园文集也被送进了深宅大院,专心读书的子弟,闺门不出的小姐们,侍奉舅姑的小媳妇们都开始看,由此又引发了更多的争论。
“是很好学,但好学应该不耻问,她却要挑衅。”
“你这话就不对了,根本不是她挑衅,是别人先找上门的,我觉得被人找上门了,就该挑衅。”
“她的学问还没有我好呢,不会因一个比试就能成为大家,爷爷干吗让我学她?”
“她一个人逞强好胜,搅动这么多人不安,只会令所有人都不喜。”
但突然有一天,新送来的文集让翻看的人愣了下。
“你们来看。”那女孩儿招呼自己的姐妹,“这里多出了一个名字。”
女孩们围过来,果然看到一个新名字。
“周江。”女孩儿们念,“似乎在哪里听过?是周家的小姐吗?”
京城家族众多,也并不是人人都认识。
“肯定是周家小姐。”女孩儿们的嫂嫂也走过来看,指着棋谱,“周家是棋艺大家,能连赢二十场不败,必然出自周家。”
她的神情又些许惊讶。
“不过周家都是男人们棋艺精湛,女孩儿倒是从未听过,原来也这般厉害。”
女孩儿们都围过来,又是震惊又是好奇,周家小姐她们虽然不常在一起玩,但在京中偶尔也见过几次,看起来平平无奇没有丝毫出众之处,也没从未听过说棋艺了得。
……
……
周家,一个留着短须的中年男人用袖子遮着脸走进来,对着廊下喂鸟的老者喊声“老太爷。”
老者看他一眼,中年男人还是用袖子遮着脸不放下来。
“弟子无能,输了。”他惭声说,“给先生你丢人了。”
老者瞪他一眼:“看你这点出息!”
有更多人,一多半都是年轻人涌进来,喊着爷爷。
“阿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做?”“这是要给我们周家惹来祸事。”
吵得廊下的鸟儿都缩在笼子里,老者抬手敲廊柱,气道:“住嘴住嘴,把阿江叫来。”
内宅里听到传话,坐在老夫人和姐妹们中间的周江站起来。
自那日后她没有再去楚园,回来也没有跟家里人提这件事,但她知道这件事瞒不住。
那时楚昭说楚园的对局都会被誊抄集结成册:“当然,周小姐你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会让他们不放进去。”
就算不放进去,楚园这么多人都看到了,瞒不住,周江摇头:“我既然做了就不怕被人知道,请楚小姐随意。”
更何况她还有婢女随从,她在外做了这样的事,婢女们必然不敢瞒着家里。
果然回到家当晚家里人就知道了,爹娘大怒将她关起来,随着三日后文集售卖,她的名字传开了。
爹娘不敢管了,将她送到老夫人这里,商议怎么处置,还没商议出来,一心研习棋艺不理外物的老太爷来唤人了。
“阿江,你这次可惹恼你祖父了。”祖母无奈说。
周江知道,当初教她学棋的是祖父,不让她再下棋的也是祖父,她对诸人施礼,转身就走了。
姐妹们在后看的心情复杂:“阿江怎么变成这样了?”“都是被那个楚昭带坏了。”“可怜,阿江要被送出京城去乡下了吧?”
……
……
周江过来时,周老太爷正拿着文集在看,廊下站了一堆年轻人,有家里的兄弟,也有周老太爷的弟子。
“我那时候说了不让你钻研棋看来你也没有听啊。”周老太爷说。
周江低头应声是:“孙女一直没放下,自己学棋,跟自己下棋。”
周老太爷将文集拍在桌子上:“我就知道!你是自己学的,学的眼界这么窄!”
看到周老太爷发火,四周的年轻人们纷纷跟着用眼神表达愤怒,周江低着头咬住下唇。
“——你看看你这手棋,走的多糟糕!”
咿?愤怒的年轻人们一怔,周江也抬起头。
“哪个啊?”周江疾步走过去,站在祖父身边看文集上的棋谱,“不可能,这局我赢了。”
周老太爷更生气:“你还不服?你赢了又如何?你看看你这盘棋下的,拖泥带水,你这次赢是因为对方棋艺差,不是因为你棋艺好。”
他说着,将手指点在一处。
“如果当时对方走这一步呢?”
周江俯瞰对弈图,老太爷的手指一点,棋局局势瞬时大变,她皱眉思索片刻,最终放弃:“那我就赢不了。”
周老太爷哼了声:“小小年纪,不要自以为是。”
周江低头应声是,眼泪莫名的掉下来。
这几天虽然被家里人苛责,但她一点也没有哭,此时此刻,老太爷这一句话让她再也忍不住。
是因为被责骂?不是的,是因为——
“你当时为什么要出来跟人下棋?”周老太爷看她一眼,没有问她哭什么,只问,“你跟那个楚昭很要好?为她抱不平?”
周江摇头:“不是,我跟楚昭不要好,几乎没说过话。”
周老太爷似笑非笑,又问:“那你是为了出风头?想在人前展示技艺?”
周江再次摇头:“孙女哪里在意这个,如果真想出风头,也是现在家里出。”她看了眼廊下站着的男人们。
男人们被这一眼看的恼火,什么意思?!
周老太爷笑了:“那是因为什么?”
周江说:“当时那个男人说话狂妄,一口一个小女子,说小女子赢了几场就目中无人,我看不过去这种行径,他不也才赢了一个小女子吗?怎能目中无人?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学无止境,如果说楚昭是狂妄,他何尝不也是?”
周老太爷哈哈笑:“仗棋欺负人,你就不怕你输了?”
周江说:“输了就输了,我以后更努力学便是。”
周老太爷点头:“好,敢输也敢赢,不愧是我孙女。”他说罢一抬手,“去吧,让祖父看看,你到底能连赢多少才会输。”
先前她之所以落泪,是因为周老太爷那句话,让她感到祖父没有责怪她,这感觉果然是真的,而且不仅如此,祖父还让她继续去——
周江看着祖父,伸手扑过去抱了抱他的脖子——自从祖父不让她学棋后,这还是第一次抱祖父。
“祖父,您就看着吧。”她大声说,拎着裙子欢快地跑开了。
周老太爷咳嗽几声:“这小丫头力气也太大了,差点勒死我。”
廊下的其他人都看呆了,蜂拥围过来“祖父你这是做什么?”“祖父,你要阿江去楚园跟那楚昭胡闹,岂不是要惹恼三皇子?”
“什么胡闹!”周老太爷拍桌子让他们安静,“我周家本就是棋艺高超,我家的孙女下个棋,怎么就惹恼三皇子了?下棋论什么君臣,我当年跟陛下下棋,一次都没让陛下赢,陛下也没有砍掉我的头!”
说罢站起来,让婢女拿下鸟笼子,扬长而去。
留下的一群人面面相觑,然后视线凝聚在中年短须男人身上。
“阿哲大兄,看来你当不成祖父的大弟子了。”


第四十八章 过渡
楚园的比试,突然变得不一样了。
当楚昭一次书艺输了,那对面的公子按照惯例准备教训这小女子几句,接过认输凭证,刚开口:“你——”
回廊里有一个女孩儿走出来:“你先别得意,我来跟你比,你赢了楚昭,并不是赢了所有小女子!”
那公子愕然:“其实并——”
“怎么?你不敢吗?”那女孩儿立刻说。
众目睽睽之下对一个小姑娘说不敢,那公子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只得羞恼的拱手:“小姐请。”
楚昭的位置再次被抢了,看着女孩儿:“你——”
“不用问,待我赢了,你就知道我的姓名。”那女孩儿微微抬着下巴说。
楚昭失笑,故意说:“那如果你输了?”
女孩儿羞恼:“那我也会告诉天下人我的名字。”
楚昭哈哈笑,唤身后的婢女:“给这位小姐伺候笔墨。”
听到这边的消息,楚园里的人们再次聚集过来,看着场中又换了女孩儿,纷纷议论。
……
……
回廊,花厅等处的女孩子们也议论纷纷,但这一次没有几个人再说出什么这位小姐跟楚昭要好,为楚昭抱打不平的话。
齐乐云面色惊愕,喃喃几句什么。
楚昭在这个时候走过来。
自从来楚园之后,楚昭从未理会过她们,一开始她们会以为楚昭冷笑嘲讽,把她们赶出去,后来想着楚昭会感激涕零的谢谢她们来捧场,帮忙,壮声势——结果都没有。
楚昭看着诸人——比起以前来的女孩子更多了,陌生的面孔也更多。
可见虽然出了周江小姐这个意外,但各家并没有因此禁止女孩儿们来楚园。
“诸位,我的玩法怎么样?”她笑盈盈问,“是不是比以前你们的好玩?跟我玩很开心吧?”
竟然是来炫耀的,女孩子们惊愕,还有些不知所措。
齐乐云气呼呼说:“我们不是来玩的,是来看你怎么输给别人的。”
这话其实以前常说,也没人觉得如何,但这一次很多女孩子觉得不安,还有人伸手扯齐乐云的衣袖——不要这样说。
楚昭没有生气,更没有打她,依旧笑盈盈:“我是不怕输给别人的,现在看来很多人也不怕,比如周小姐,还有这位小姐。”
她指了指在场中的女孩子,女孩子正在专注地书写,而且是双笔左右,这技艺吸引来更多的围观。
齐乐云先前说了那句话其实也有点心虚,此时见楚昭没有追究,稍微松口气,攥了攥手,说:“周小姐和这位小姐可不会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