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乐听到了,在她身边,嘻嘻笑,问:“小姐,你更喜欢谢三公子吧?”
“没有啊。”楚昭立刻说,说完又觉得这话哪里不对,更是跟谁比呢?
阿乐嘻嘻笑:“喜欢也不奇怪啊,所有人都喜欢谢三公子,谢三公子是不是人很好?就算小姐在街上那样说他,小姐你见到他的时候,他也没有凶巴巴。”
她当时跟着进去了,站在一旁看着,虽然没能近前听到他们说什么,但看谢三公子和小姐三次举杯,谈笑风声。
不像那个阿九,见到小姐就只会阴阳怪气。
喜欢吗?楚昭想,十三四岁的女孩子,或者说如今的女子们,不管年纪大小,谁不喜欢翩翩公子呢,不止现在,以后,等谢三公子变成燕狼以后,虽然不再翩翩,双手身上染着血,又变成了另一种美,依旧吸引着很多女子。
那一世有一个世家盘踞一地,在谢贼和朝廷之间摇摆,燕狼深夜翻墙进了这家,不知怎么迷惑了这家的女子,这家女子鼓动自己的兄弟们,带着家族投了谢狼。
萧珣听说后在宫里气的骂,骂那女子不知羞耻,也骂燕狼不知羞耻。
“喜不喜欢,并不是因为他是不是好人。”楚昭对阿乐说,“更何况,一个人是好人还是坏人,也说不清。”
说不清?阿乐眨眨眼,难道小姐不认为谢三公子是个好人?
楚昭看她:“阿乐,你知道是谁挑动三皇子对我的怒火吗?”
阿乐一怔,不会吧?
楚昭一笑:“没想到吧?而且,是他亲口告诉我的。”
阿乐从床上跳下来:“小姐,这人怎么这么坏!小姐跟他无冤无仇,他为什么害小姐!”
散着头发的女孩儿在地上走来走去,如同一头发怒的斗鸡,恨不得现在就去杀到谢宅,将那个翩翩公子乱啄一通。
楚昭笑着起身抓住她:“你气什么啊,我跟他是无冤无仇,但也无亲无故,他是太子的人,为太子做事,算计三皇子,怎么可能顾虑我?”
这话有道理又哪里不对,阿乐瞪眼看着楚昭,看着昏昏灯下女孩儿笑的平静,眼里没有半点怒意。
“小姐。”她抓住女孩儿的胳膊,“你怎么能不生气呢?就算无亲无故,他也不能这样欺负人啊。”
欺负吗?楚昭想了想。
“这个在我眼里真不算什么。”她说,对阿乐轻轻一笑,“我只要达到我的目的就好了,他是什么样的人,怎么待我,无关紧要,我也不在意。”
阿乐没说话,伸手抱了抱她。
“小姐,我知道你为什么会这样。”她喃喃说,“因为受的欺负太多了,就不在意了。”
楚昭怔了怔,是这样吗?
受的欺负太多?
她受的欺负的确不少,而且都是来自亲近的人,伯父一家,以及萧珣。
亲人们都能如此对她,陌生人就更无所谓了。
“我以前就是这样。”阿乐倚在她的肩头说,“没有遇到将军前,我在城里厮混偷窃,每天都要挨打,偷得东西也常常被人抢走,但我那时候一点都不生气,我经常告诉自己,他们又不是我爹娘,凭什么对我好,欺负我才是正常的,小姐,我知道,那不是我不生气,而是我不能,不敢生气,我如果不把欺负当成合理的,我就活不下去了。”
楚昭早就忘记了阿乐小时候的事,伸手拍抚她的肩背。
“直到我遇上了将军和小姐。”阿乐说,“我才知道我可以不受欺负,受欺负是可以生气,可以报复的。”
她抬起头,拍了拍楚昭,眼神坚定。
“小姐,你将来也会像我一样,遇到待你好,不会让你受欺负的人。”
每一次她自己心肠硬的感觉不到的时候,阿乐就会把它暖回来,楚昭轻叹一口气,用力的点头:“会的,我一定能遇到。”
阿乐松口气,又愤愤:“谢三公子不是好人,小姐找他做事可靠吗?”
楚昭说:“我要他做的事,从道理上讲不是为了我,是为了他自己。”
说到这里笑了笑,当然,对她也有好处。
她带着几分得意挑挑眉。
上一世谢氏燕狼也是欺负她的人,一直骂她和父亲,对钟叔他们也是赶尽杀绝。
那这一世她让谢燕芳护住太子,这样一来,萧珣当不了皇帝,谢燕芳也变不成燕狼,只能在太子座下当一辈子翩翩公子。
……
……
夜已沉沉,驿所里只有萧珣的所在亮着灯。
今日街上发生的人人都知道的事,他知道了,而人人不知道的事,他也知道了。
“那个谢家子,就是当时与楚小姐在一起的驿兵。”铁英说,“看到他受罚,楚小姐发了疯的冲出去相护,大骂谢燕芳。”
萧珣神情有些惊讶:“这么巧?”
这个巧当然不是说楚小姐看到谢家子受罚,而是说楚小姐奔逃去边郡的时候,谢家子竟然在做送信去边郡的驿兵。


第七十七章 旁观
这是巧合吗?
世上有这么巧的事?
或许有吧,但萧珣不信。
“谢氏一直不声不响的,没想到连无人问津的楚岺都盯上了。”他感叹,看坐在对面的宁昆一笑,“谢氏可以和父王交流一下,竟然想法一样,都要跟楚岺攀亲。”
宁昆无奈地说:“殿下不要拿王爷说笑。”
他也不觉得这件事好笑。
“谢氏连楚岺这种人都盯上了,可见私下有多少动作,谢氏藏在太子身后,躲在杨氏威风之下,无声无息的结交收拢人心,真是好算计。”
萧珣笑了笑:“谢氏这般算计才是正常的,难道谢氏甘愿一辈子屈居杨氏之下?”
他的手指轻轻抚摸桌面,回想着见到楚昭和那个驿兵的场景。
一个驿兵本不在他的注意中,此时此刻再想,原本模糊的驿兵变得清晰,高高瘦瘦,穿着破旧兵袍,在厚帽围巾之下有明亮五官的少年。
他饶有兴趣地问:“楚小姐是什么时候知道这驿兵是谢家子的?”
宁昆并没有见过楚小姐和谢公子在一起的场面,谢家子当驿兵的事,也是刚刚打听出来了。
“谢燕来是个外室子,十岁才被谢家认回——这个暂且不谈,长大成人后被安排到禁卫营,但因为桀骜不驯惹是生非,被罚去驿兵营,正好有任务去边郡,就与楚小姐在路途中恰好遇到了。”宁昆将事情讲来,在正好和恰好两字上加重语气,“这么看来,谢家是早有预谋,但楚小姐肯定是不知道的。”
铁英在旁点头:“我在驿兵营打听的时候,看到有个驿兵很激动,说了句,楚小姐终于找到阿九了——那个谢家子化名阿九,由此可见,楚小姐一直到现在才知道这个驿兵的身份。”
宁昆冷笑:“谢氏无耻,如果这谢家子一开始就表明身份,楚小姐必然会对其心生戒备,装作一个驿兵接近,待楚小姐情根深种,再揭露身份,楚小姐深陷其中,楚岺也无可奈何了。”
铁英嗤声说:“殿下,你没看到两人在街上的样子,楚小姐大喊大叫拦着不许谢家的人打这个谢燕来,把谢三骂成沽名钓誉之人——”
萧珣哈哈大笑:“骂的好,谢三就是个沽名钓誉之人。”
铁英补充一句:“楚小姐当时对谢家人的态度,比对殿下时更不恭敬。”
五十步,一百步,这就有点不好笑了,萧珣轻咳一声,说:“那就看楚小姐对谢家的态度是真还是假了。”
就目前来看,楚小姐对他态度不善是真的。
这个么,铁英明白世子的意思,若有所思说:“街上是有说楚小姐是故意挑衅谢三公子,意图结交,因为谢三公子果然请她来谢家,并且亲自将楚小姐送出来,很多人都看到了。”
“谢三公子把人请进来,再送出去,和和气气平平静静,又给他博得了好名声。”宁昆说,“都在说他礼贤下士,对一个小女子的污蔑之言,也诚恳的当面解释。”
一时间街上人人都在称赞。
谢家子弟闹出那么大的祸事,最后竟然还给谢三公子增添光彩,这真是莫名其妙!
“这谢氏真是会做人。”宁昆冷声说。
萧珣倒是很感叹,谢三公子声名他自然也知道,先前他在中山郡,谢三公子在东阳,两人从未谋面,此时此刻来到京城,虽然依旧没有见过面,但能近距离的看到谢三公子行事,果然不一般。
“当然会做人。”他说,“否则,他们谢氏也不会有今日。”
宁昆默然一刻,忽道:“还有一件事,王爷说,殿下不用再对楚小姐费心了。”
萧珣有些意外:“父王怎么改主意了?”说着又一笑,“难不成畏惧谢氏?”摇头故作忧伤,“父王怎能这样,为了儿子我的幸福,不能轻易言败啊。”
宁昆嗔怪:“世子,又取笑王爷。”
萧珣笑道:“昆叔你太无趣了,如果此时父王在我面前,我们不知道互相取笑的多开心了。”
他跟父王就是这样开心轻松的相处,父王在他面前从不摆架子。
“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父爱,也不知道怎么当一个父亲。”中山王拍着肥肥的肚子笑呵呵,“那我们就怎么开心怎么来吧。”
想到父王,萧珣看着跳动的烛火,笑意更浓。
宁昆也笑了:“殿下在王爷面前怎么做都可以,但在我们面前不行。”
萧珣对中山王是爱,他们对中山王是敬。
“我知道了。”萧珣笑道,问,“为什么父王改变了主意?虽然楚小姐窥破我英雄救美,还将一个婢女塞给我堵住我的嘴——”
说起这女孩儿做的事,他又忍不住笑。
“但京城之中,又有望春园文会即将开始,我与楚小姐有太多机会相见。”
“父王不要怜惜我被人嫌弃拒绝啊,这种难得一见的场面,父王应该开心地看热闹。”
被一个女子折辱不算什么大事,像三皇子那样动怒更是可笑又无能,对一个男儿来说,被一个女子折辱,再让她折服才是真正的报复。
宁昆笑道:“王爷自然知道殿下不会在意,但现在的问题是这位小姐。”
他看了眼门外浓浓的夜色。
“这位小姐现在已经不是籍籍无名,无人在意,她在京城已经成名了,人人都在谈论她。”
他收回视线看向萧珣。
“谈论她,自然会谈论到她的父亲,卫将军楚岺沉寂十几年后,再次在京城成了话题。”
“人人瞩目的卫将军楚岺,我们不能再接近了,否则会被陛下起疑,世子和王爷就危险了。”
皇帝对他们父子有多戒备,萧珣自然知道。
“没想到这女孩儿这一战竟然成名了。”他默然一刻,看铁英,问,“街上如今只有两种传言吗?一个是楚小姐为了接近谢三公子,一个是谢三公子谦和有礼不计楚小姐辱骂?”
铁英点点头。
萧珣一笑:“那怎么行,楚小姐和谢家公子相遇相识相知,谢公子为了楚小姐弃梁氏女,楚小姐为了谢公子以身挡鞭刑,这种情义也是一妆美谈,应该天下人皆知。”
他因为忌讳不得不退避,你谢氏也别想闷声发财,事情做了还想有好声名,没那么容易。


第七十八章 近来
夜色渐渐散去,一队十七八人兵马从中疾驰而出,宛如撕开了最后一层幕布,青光铺照大地。
为首的一人将手里的火把熄灭。
他大声说:“前方有个茶馆,不仅有茶还有吃食,里面还有个茶西施,她做的蒸饼很好吃,大家到那边歇息休整。”
身后的兵马们齐声呼喝,听到这个,一身的疲惫都开始卸去,气氛变得活跃。
“钟爷,你有十几年没来京城了吧?那地方还在不在?”有人喊道,“别让咱们白欢喜一场。”
钟长荣回头看那小子一眼,哈哈一笑:“世事多变,但又常常一成不变,就算那茶馆不在了,大家也渴不死!怕什么,继续赶路就是。”
“这不是你给了大家希望嘛。”“钟爷,到时候你得请客。”兵丁们纷纷嚷着。
这些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跟他熟悉的没大没小,钟长荣也不以为怪。
他将马鞭一扬:“来,你们只要有一个能越过我,我请你们去京城最好的酒楼,喝一顿酒。”
伴着他话音落,身后怪叫连连,马蹄飞扬,原本疲惫的兵士们宛如刚出圈的羊群撒欢而去。
钟长荣大笑,喊声小兔崽子们,扬鞭催马追了上去。
晨光照亮大地,大锅烧开的水腾起雾气,让茶棚里如仙境。
“兵爷,你们的茶。”一个年老的妇人两手拎着两个茶壶过来,沙哑声音招呼。
看这老妇颤巍巍的模样,兵士们忙起身,争抢去接“阿婆,我们自己来。”
老妇人笑呵呵将茶壶递给他们:“等着啊,我去给你们煮面。”
看这老妇人颤巍巍走开了,兵士们都看向钟长荣。
“钟爷,这就是你说的西施?”
“钟爷,你的口味真独特。”
“大家别这么说,西施也有老的时候。”
兵士们嘻嘻低笑,钟长荣瞪了他们一眼:“别胡说八道,明显是换人了。”
他环视一眼四周,茶馆还是那个老样子,主人却变了,不知道那对小夫妻哪里去了,这大概就是物是人非吧。
这个茶馆临着大路,客人不少,不多时就坐满了,充斥着天南海北的口音。
几个兵士忍不住好奇的打量,被钟长荣低声制止。
“临近京城,人多眼杂,大家都谨慎些。”他说,“这里不比边郡,可以肆意行事,尤其是咱们是将军的人。”
兵士们忙坐好收回视线。
一个兵士忍不住压低声音说:“头儿,听说当年将军在京城可风光了——”
钟长荣神情黯然一刻:“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十几年了,早就没人记得将军了——”
他的话音落,身后一桌说笑的人们陡然拔高了声音。
“——这就是她赢了,三皇子都邀请她参加文会了——”
这话引得四周的更多的喧哗,其他桌的客人们也纷纷询问“真的?真的赢了?”“怎么可能她一个小女子。”
被这么多人询问,先前说话的人更得意了:“当然赢了,中山王世子亲自代表三皇子去送的请帖。”
四周的喧哗更盛“厉害啊。”“这些小女子们。”“这次文会有热闹可看了。”
四周热闹,钟长荣一桌人寂然无声,兵士们安静的喝茶,眼睛滴溜溜的到处看,竖着耳朵听这些在边郡很少听过的人和事,三皇子,中山王世子,文会——
三皇子那可是皇子,人人都能随意谈论啊,果然京城和边郡不一样,在边郡谈论最多的不过是郡守的大儿子。
而且听听人家做的什么事,文会啊,边郡可没有这种东西,只有郡守大儿子,大将军侄子们的闹会——吃吃喝喝,饮酒作乐,然后以打架结束。
还有女子们——
太厉害了,太热闹了,果然是天子脚下。
兵士们兴奋地听着陌生的话题,直到一个名字钻进耳内。
“——楚岺啊。”
楚岺?这个名字有点熟,兵士们愣了愣,不过天下同名同姓的人多了是,京城那么多人,不奇怪。
适才钟头儿说了,十几年了,物是人非,京城早就没有人知道将军了。
他们看到钟头儿浑不在意淡然的吃面,吸溜吸溜一口吞下去半碗。
于是大家也都继续竖着耳朵喝茶的喝茶吃面的吃面。
“——当然不一般,那可是卫将军楚岺,想当年他可比这些小女子们闹的动静大——”
噗嗤一声,吸溜半碗面的钟长荣被呛住了,要咳嗽也咳嗽不出来,口鼻喷出汤面,桌子上的兵士们反应快,抱着自己的碗躲开了。
这动静让四周的人们看过来,见一个中年刀疤脸吃的一头一脸,有人失笑有人鄙夷有人害怕刀疤移开了视线——一看就是边郡来的兵,没见过世面,吃个加了蛋的面都稀罕成这样。
诸人不再理会,继续说笑。
钟长荣扯过一个兵士的袖子擦了脸:“小兔崽了们躲的倒是快。”
兵士们又是笑又是惊讶,重新凑过来聚在一起,低声问:“头儿,他们说的是,将军吧?”
叫楚岺的人多得是,莫非天下恰好也有卫将军叫楚岺?
钟长荣握着筷子,这一次没有再往嘴里扒面条,眼神也惊疑不定。
四周的声音替他做了回答。
“——卫将军楚岺,你们没听过啊?都忘记了吗?当年第一次见陛下,就把陛下从马上惊下来了。”
“哈哈哈,说起来真是莽啊,所以说,现在的他女儿做出这种事一点都不奇怪。”
“不过楚岺莽勇得了陛下欢心,小小年纪就领兵为将。”
“但楚岺也是真有本事,战功赫赫,如果不是他,西凉王哪里会俯首称臣,年年送贡品。”
听着一声一声的楚岺楚岺,再听那些发生的事,确定无疑,千真万确,就是说的他们的将军,他的大哥,卫将军楚岺。
钟长荣咬着筷子,脸上的刀疤都在跳,眼睛瞪圆,不是物是人非吗?茶馆的主人都换了,怎么京城还是到处谈论楚岺?
他几乎以为时光倒流,自己又回到了十几年前!
真是见鬼了!
……
……
不止京城外路边的茶棚,很多距离京城还很远的地方,也都在讲述京城的新鲜事。
进入中原,随便一座小城,都比边郡繁华热闹,酒楼茶肆繁多精美。
这座城内最华丽的一座酒楼里客人来来往往,其中一桌人最多,有老有少,像是一家子,奶奶爷爷儿子孙子齐全,但看起来又觉得哪里不对。
这一大家子穿着打扮极其富贵,穿的都是城内最时兴的样式,布料也极好,带金钗银镯珍珠,连个七八岁的小男童都挂着一个沉甸甸的金圈——
身后站着的仆从也都穿着打扮华丽。
这是有钱人,很有钱的人。
“不知道哪个乡下来的土财主。”店伙计跟一个熟客低声闲聊,对那边努努嘴,“一进城就问最好的铺子裁衣金银器行,然后一家子涌进去了买了几箱子,一口气都穿戴身上了。”
“这是做什么,穷家富路吗?”熟客不解,“这一行老的老小的小,就不怕露富被人劫了?”
店伙计笑着摇头:“谁知道呢,可能在乡下安稳习惯了,什么都不怕。”
他们说话,看到那桌上的一个年轻女孩子招手。
店伙计忙丢开熟客高声应声“客官,来了。”急急奔过去。
这乡下人出手也很阔绰,好好伺候能得不少赏钱。
嗨,君九龄。
君九龄是我第一本卖出影视版权的,对于我来说,意义非凡。
虽然我知道大家对改编影视有不同的看法,但无可否认,影视是力度最强的传播。
当然,从文字变成影画是一个很大的挑战,所以,在播出之前我也是很忐忑,但很荣幸遇到了一个很好的公司,高总很真诚,编剧师良很了解网文,导演谢泽执掌过年代剧,青春剧,以及网文改编的扶摇,他们在影视需求和原著的交接上,做到了最大的还原。
今天八点开播后我看了三集,跟原著必然是不可能完全相同的,但当我看到退婚,节奏立刻就起来了。
这是跟不同的观感,我知道,对于读者来说,必然有很多不适,但我希望大家尽力看一眼,说到这里,想到宣布定档的时候,我忐忑的搜了一下,看到有人说,是希行啊,我小时候看她的书哎,竟然播出电视剧了,我会去看一眼,当时,眼就有些酸涩,就感觉青春没有白过,留下了痕迹。
朋友们,不管喜欢还是不喜欢,期待不期待,请看一眼吧,当年看过君九龄的朋友们,你们还记得我们当时那章冲榜第一的求票宣言吗?我用了纳兰性德的诗:
德也狂生耳!偶然间、淄尘京国,乌衣门第。
有酒惟浇赵州土,谁会成生此意?不信道、遂成知己。
青眼高歌俱未老,向尊前、拭尽英雄泪。
君不见,月如水。共君此夜须沉醉。
且由他、娥眉谣诼,古今同忌。
身世悠悠何足问,冷笑置之而已!
寻思起、从头翻悔。一日心期千劫在,后身缘恐结他生里。
然诺重,君须记!
君九龄已经完结四年了,我希望更多的人认识它,希望认识它的人,记它久一些,再久一些。
感谢制作方的所有努力,感谢导演和演员们,感谢幕后的工作人员,虽然按道理说,这部剧我是一个完全的旁观者,轮不到我感谢,但今天我看了,还是要说一声感谢。
今晚看着屏幕上会动的那些人,看着熟悉的名字,熟悉的词句,很多回忆涌上心头,忍不住想说一句,我怀念你们,那些陪伴着君九龄走过的你们,很多人还在继续看希行,很多人已经长大有了其他的口味喜好,但你们的记忆里还会有君九龄三个字,君九龄何其荣幸,希行何其荣幸。
在此,向大家鞠躬感谢。
我爱你们,感谢你们,成就了君九龄这本书,成就了希行这个作者。


第七十九章 听闻
这家的小姐十五六岁,如同家人一样穿金戴银,一双眼大又亮,找来了店伙计又要了一壶酒。
看不出来,乡下人还挺能喝的,店伙计扫了眼桌上,几乎人人手边一个酒壶,除了两个十岁左右的男孩子和女孩子,连那个头发花白的老眼昏花的老妇都有。
店伙计上了酒,年轻小姐并没有留着,而是拿起来给跃跃欲试的男孩子。
“出门在外,除了吃穿不能让人小瞧,做人也要有礼貌。”年轻小姐郑重低声说,“这都是姑姑教的,去吧,把酒送给人家,再跟人家打听。”
男孩子高兴地接过酒,拉着比女孩子,跑到旁边的桌子上。
“伯伯们。”他喊,将酒递过来,“请你们吃酒。”
这边坐着一群风尘仆仆的客商,正天南海北的闲扯,陡然被打断,再看两个孩子和酒都有些惊讶。
“为什么请我们吃酒?”一个客商问,看了眼那边的桌子。
一进门的时候就看到这家人——由不得看不到,一家子金光灿灿的。
“我叫小兔。”男孩大方地说,“你们是京城来的,适才听你们说京城事,很新鲜,我没听够,你们能再给我讲讲吗?”
原来如此啊,客商们都笑了,孩子最喜欢听外面的新鲜事,尤其是京城。
一个客商说:“最近也没太多新鲜事,就是三皇子文会,或者说一群小女子硬是闯开三皇子的文会大门。”
小兔立刻点头:“就听这个。”他抚了抚身边女娃的头,“我妹妹蜻蜓,让她多听听,看看京城的女孩子们都在做什么。”
个子还没桌子高的妹妹蜻蜓,大眼闪闪看着客商,用力点头。
有钱人家的孩子,而且还这么礼貌,谁能拒绝呢,客商们笑着纷纷说起来,直到酒喝完菜吃完,不得不离开赶路才停下。
小兔听得心满意足,对客商们道谢,拉着妹妹回来了。
“小曼姐,你说的都错了。”他眉飞色舞说。
小曼哼了声,专心啃猪手,含糊说:“我哪里错?”
“你说楚昭是个窝里横。”小兔说,“离开边郡,来到京城什么都不是,肯定缩在家里不敢出门,但现在人人都在谈论楚昭呢。”
“楚昭敢打架。”蜻蜓在一旁补充。
小兔接着说:“刚进京就打了一个小姐,打完了还堵着人家家门骂,然后又敢打三皇子,跟读书人打架,而且最后竟然赢了,三皇子都怕了她,请她参加文会,继续打架。”
他说的眉飞色舞,他最喜欢能打架的人,小曼姐姐总是说那个楚昭只会吃喝玩乐,装大家闺秀。
知道什么叫装大家闺秀吗?就是别人骂你你对人家赔笑脸,别人打你,你就只会哭,行路不管多急都不骑马,只坐车,手只拿针线,不拿刀枪弓箭,心里只有一件事就是嫁个什么样的男人,然后生子养女,一辈子就留下个大家闺秀的名字,没有人知道她叫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