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安:“阿爹说我是大孩子了,不能哭和闹。”
这是规定?就好像大家都很喜欢花一样。
折筠雾就道:“他骗人!”
岁安睁大了眼睛,“骗我吗?”
折筠雾:“嗯!”
“你是为了让你要这把不开刃的刀说的。因为开刃的刀太危险了,他怕你伤着自己,所以就骗你要了这把不开刃的。”
这样啊……岁安就觉得好像还是可以接受的。
“那就可以骗人了吗?”
“善意的谎言吧。”
岁安就想到自己也找阿兄作弊仿字,她赞同的点了点头,“对,善意的谎言是不能被责怪的。”
于是她摸了摸没有开刃的刀,问:“阿娘,那什么时候可以给我那把刀呢?”
“哪把刀?”折筠雾问。
“就是练武场上的。”
岁安道:“那把刀我很喜欢。”
于是等两个小的走了之后,折筠雾便问:“那把刀有什么不好的?”
齐殿卿一边抹了抹汗,一边道:“柳茂出身行伍,曾经上阵杀人,那把刀,是他从战场上带回来的。多少人的鲜血在上面,朕拿着,都觉得有森然之气。”
“岁安如今还年幼,虽然喜欢,却还压不住,等大一点,再做礼物送与她吧。”
折筠雾就发现他已经好像把岁安的人生安排好了。
她狐疑的问,“你是不是想要做什么大事?”
齐殿卿笑起来,“算不得大事,只是她这般喜欢刀,练起刀来有模有样,又聪慧,不如将来就送她去战场上看看。”
“朕和你的闺女,难道比别人差吗?”
折筠雾吃惊的张大嘴巴,“你真要送她去战场啊?”
她舍不得。
刀枪棍棒,哪一个是好惹的?去战场上,命就有半条没了。能不能回来,还要看另外半条命能不能回来。
齐殿卿就连忙道:“但这也要看她喜欢还是不喜欢。”
“只不过朕是皇帝,又是她的父亲,她一个女子上战场,路就好走一些。朕想着,即便是将来朕不在了,她也能靠着自己的本事吃饭,不用阿昭让着。”
怎么就想到这里去了。折筠雾叹气,“我只想让她平平安安的过一辈子。”
这几年边境虽然安稳,但是难保有不安稳的那天。
齐殿卿就坚持,“ 那咱们两个都不插手她的选择好不好?”
他道:“岁安是朕和你唯一的女儿,天下的男儿郎哪个都配不上她,她本来就是凤,珺珺,你可不能压着她做一只温顺的猫。”
折筠雾还是第一次听他说这般重的话,瞪了他一眼,“我哪里是那般的人。”
于是皇帝陛下第一次晚上被赶了出去,睡了大殿。
第二天,他摸摸鼻子,撩开帐子想进床,就被赶了出来,他叹气道:“还真生气了啊。”
他还得去上早朝。然后摸了摸自己的嘴巴,不好,上火了。
他只好喝黄连水,喝下火的药,吃清心丸。还让刘太监把他上火的事情说严重一些。
刘得福:“……”
这叫个什么事情。
他就舔着脸去了折筠雾那里,道:“陛下应当是为国为民,忧思深重,昨晚上一晚没睡,今日就开始发热,早上还咳嗽了。”
“但陛下为了上朝,一直忍着,如今吃了药还没好。”
他弯腰低头,“娘娘,您去看看陛下吧,老奴引着您去?”
折筠雾冷笑了一声,“算了,本宫事务繁忙,你就让陛下多喝点黄连水就好。”
刘得福脸苦兮兮的回去了。齐殿卿:“皇后说什么了?”
刘得福:“让您多黄连水。”
齐殿卿:“你是怎么说的?”
刘得福:“奴才说您发热咳嗽了。”
齐殿卿:“蠢货!你是故意的吧!”
说发热没请太医,珺珺会不知道吗?
刘得福心想在皇后娘娘那里受白眼的是我又不是你,你倒是好,装病也不好好装,有本事你叫个太医啊?
但他是不敢这般说的,只敢道:“陛下,老奴是蠢材,老奴知错了,老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说您发热了。”
齐殿卿:“出去,朕看着你就生气。”
刘得福麻利的走了。
他站在门外,突然就很羡慕小盛。
他老子还在这里做奴才,儿子已经出去做主子了。
到时候买个小院子,买个小厮,再找个管家,做饭好的婆子,齐活。
他正想着,就听见外面一阵脚步声,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刘得福跑过去,“殿下?您今日回来的早啊。”
谁知道阿昭没有理会他,只朝着他点了点头,便道:“阿爹呢?”
齐殿卿已经在里面说话了。
“进来。”
阿昭进了门,又把门给关上,“阿爹,儿子想要种地。”
哎哟,这倒是新鲜事情。
齐殿卿:“怎么突然想要种地了?”
阿昭脸很红,他道:“今日先生拿了一些粮食进来,让我们辨认。”
齐殿卿:“你没有辨认出来?”
阿昭摇头,“能吃的那部分认出来了,但是其他的没有。”
先生不仅带了他们大豆,大米,花生,等等,还带了几幅画来。画上面有不同长在地里的东西,阿昭一个也没有认出来。
“儿子知道稻米是能吃的,可是米长在哪里?要怎么种,怎么长大,承载它的是什么东西,儿子都不知道。”
先生虽然没有唤他起来回答,但是当他一个也认不出来的时候,他的脸都哄了,阿昭很羞愧,他一直都觉得自己将来是个好官,好储君,好皇帝,会受到百官爱戴,会受到百姓的尊崇,但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懂老百姓们吃的用的是什么。
齐殿卿听了他的话笑起来,“你说的极对。”
“那你就种地吧?”
阿昭:“我想跟岁安一起种。想来岁安也不知道这些。”
若是有人问起来,他就说是教岁安。
齐殿卿:“……行吧?但是她跟你一起吗?”
阿昭就比齐殿卿会多了。他找到岁安,问她,“你知晓大米是从哪里来的吗?”
岁安:“不知道。”
她也不想知道。她摸着刀,“你知晓刀怎么开刃吗?”
阿昭:“知道。”
岁安:“怎么开?”
阿昭:“得用铁浇。”
岁安:“不懂。”
但听着是有道理的。
阿昭:“你知道铁是用什么做成的吗?”
岁安求知:“是什么?”
阿昭:“是种地。”
岁安瞪大了眼睛,“你骗我的吧。”
阿昭:“我问你,地是用什么挖的?”
“锄头。”
“锄头是铁吧?”
“是。”
“开刃用什么?”
“用……铁?”
“对,那你种地吗?”
“种!”
折筠雾:“……”
她在一边听着,捂住脸,“岁安,其实,阿娘可能看错你了。”
你怎么就被你阿兄绕进去了!
她担忧的看着她,“你这般,阿娘怎么放心哦。”
岁安就看看左右,然后一脸得意的道:“阿娘,你真笨,先答应着阿兄,再用今日的话堵他,从他那里换一把开刃的刀来。”
这买卖划算的。而且种地,也不用她自己种,到时候哄阿兄去种,她就在后面跟着走就好了。
于是等到开挖那日,兄妹两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很满意。


第144章 端王妃(1)) 一更
阿昭是在承明殿之前挖的地。他这个孩子,很是实在,自己说了种地,就不会让小太监帮着,而是真的拿了锄头挖地,还让折筠雾给他找了头牛来。
齐殿卿:“……”
如今他的承明殿倒是成了农田。
但是他很高兴,拍着阿昭的手道:“很好,你要做就要做好,要动真的,不用假把式。”
然后认真反省,最后干脆让人在地后面盖了一座茅草屋。里面让人放了锄头,铁锹等东西,还有简陋的桌子椅子,还有一个灶膛!
齐殿卿热情的邀请折筠雾和阿昭岁安一起进去住,“朕让人做了炕,听闻农人们都是住在炕上的。”
一家人住一起,多好。
折筠雾:“……”
她看看茅草屋,再看看满脸兴奋的齐殿卿,叹气一声,但还是勉强接受了这个提议。
——这让她好像回到了小时候的过家家,实在是幼稚。
她是农家长大的,对这种屋子并不陌生,可孩子们却新奇的很,就连岁安也泛起了好奇,在屋子里面左碰碰,右碰碰,然后回去,把自己的宝贝刀抱了来,并且占好了一个位置,“岁安睡中间好不好?”
好的吧。阿昭没有争这个,他是个大孩子了,跟父母一起睡还有些不好意思。但这是齐殿卿的意思,他也不会反驳,只道:“我睡边上。”
那就是阿爹阿娘岁安他这般排着睡,阿昭勉强接受,还让人回去拿了本来。
齐殿卿点头,“陋室不忘读书,很好。”
然后还要说一番感慨,折筠雾连忙制止他,“既然有灶膛,咱们就自己做一顿饭吧?”
还真过家家了。她过久了金尊玉贵的日子,倒是很久没有生过火了。不过很久以前,她倒是还想着跟杨太监学一学,然后给陛下做膳食。
即便如今做的不好,但是一家子人,也只有她会做饭了,于是便撸起袖子,麻利的倒油下锅,简单的一碗青菜和肉菜就出来了。
四个人开始吃。可能因为身处“陋室”茅草屋,今日的皇帝陛下格外感慨,然后便要在用膳前作诗一首。
做完了诗句,便又期待的看着阿昭,阿昭诗文还好,但还达不到立马就能写出诗句来,于是便念了一首悯农,倒是应景。
齐殿卿点点头,再次看向岁安。岁安正抱着没有开刃的刀深情抚摸,恨不得马上用这把刀去宰一只羊来给大家,然后一抬头,就见阿爹正在期待的看向自己,她张了张嘴巴,然后低头,“岁安还小。”
齐殿卿也不逼她,只看折筠雾,折筠雾有自己的理由,“你自己想想,一屋子陋室,四个人,难道各个都能认字么?”
齐殿卿就惆怅了。是,一个穷人之家养个读书人出来已然不易,哪里会像他们如今这般,还能吃肉。
皇帝陛下又开始感慨了。吃完了,晚间睡在这里,刘得福担心的不行,这茅草屋是临时盖的,陛下又让仿着农人的去,根本不让他们“弄虚作假”,所以这茅草屋怎么看怎么不稳,刘得福愁啊,就怕吹个风进去,晚间这一屋子的主子冻着了。
他叹气一声,对春隐道:“晚间都看着些,主殿里的床也暖着,万一出点事情,咱们也好回去。”
春隐面上笑了笑,“好。”
心里却在想,这还用你说?她早让人做好了。
结果半夜的时候,还真让刘太监说中了,突然就狂风大作,斗大的雨点落下来,茅草屋的屋顶被吹跑了一块,正好就是床那边,折筠雾和齐殿卿连忙带着孩子们起床,半夜里,拿着瓶瓶罐罐的去接其他屋顶漏下来的雨。
阿昭和岁安披着衣裳,看着他们阿娘去接雨滴,再看看严肃看着屋顶的阿爹,两兄妹坐在凳子上,倒是出奇的安静。
穷人家可真不容易啊。
正在两人静默的期间,风一吹,又有一块茅草顶被吹走了,刘得福再忍不住,进来问:“陛下,娘娘,这风吹的邪性,还是回承明殿去吧?”
折筠雾就看齐殿卿,只见他肃着脸摇头,“不用。”
他叹息道:“朕刚刚想,若是有银钱就好了,有了银钱,便不用住这种屋子,也不用劳得妻儿受罪。”
“所以古往今来,出身贫苦还两袖清风之人实在是值得敬佩。”
诸多银两从他们手里过,还能做到君子之人,委实难得。
刘得福:“……”
这话他就不好接了,只好又行了一礼准备出去,刚迈出一个脚,就听见皇后娘娘突然骂了一句,“齐殿卿,你是死的吗!”
刘得福差点就打了个撂跤摔了下去,这话实在是熟悉,明明是陛下之前常骂他的!
刘太监一边竖着耳朵,一边连忙往外面走,因为要走的急,所以只听见皇后娘娘骂了一句:“岁安都知道帮着我提着木桶来接雨,你就知道站着!站着这雨就不落下来了吗?”
刘太监心里一乐,胆大的在心里道了一个字:该!
第二日,陛下一夜没睡去上朝,心里还有诸多感慨,在朝堂上说了昨晚之事——隐去了被折筠雾骂着搬捅搬瓦罐,只道:“天下百姓,最是磨难。”
这话皇帝说,那朝臣们便要跟着说几句,但谁知皇帝说着说着,就说到了国库的问题。
“朕做太子的时候,常听先皇说得天之恩,这才让百姓们安居乐业,国库也不亏空,但因国库不空,对地方多有宽容,这些年,光朕还记得的,便有渝州欠朝廷三百万两银。”
齐殿卿一说完,底下的群臣们都静若寒蝉。谁也不知道陛下怎么住个茅草屋,就起了还钱的念头。
这钱谁也不想还。欠都欠了,欠国库的钱,那能叫欠么?
且这钱是从先帝的时候欠的,新帝上位才一两年,你就想查这个,查个清明,那这便是大动作,是要动摇国之根本的。
齐殿卿坐在上首,从他们低下的头颅上一一看过去,手指头开始敲在椅子上,然后道:“朕想着,这银钱,不是灾年,这么多年,也该还了。”
他站起来,拿起一个折子,“朕看渝州府的府尹秦文斌递上来的请安折子说,渝州风调雨顺,百姓安乐。朕便想着,既然风调雨顺,那就还了国库银子,这银子,朕便要拿出一半,给渝州百姓们,修路,修桥,修建房屋。”
这话一出,瞬间激起千层浪。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们这个皇帝,真是想一出是一出,这算个什么事情?
但蜀陵侯和辅国公互相交换一个眼神,知晓这倒不是陛下拍脑袋说话,而是深思已久。
果然又听陛下道:“这还有一半,朕想着这天下读书人也不易,便给他们。”
这怎么给?给多少?给谁?
都是问题。
而且这钱如此一分,只要传出去,天下只有称颂的。这里面又有读书人的事情,便就能拉拢读书人。
齐殿卿沉着气,道:“朕身在天家,自小读书,书在朕的手里过,从无要什么书,却没有的时候。”
“可朕昨晚居于茅草屋中,却更能感受到清贫之家供养出一个读书人的不容易,泥成,你是清贫出身,这种滋味,你该知晓吧?”
叫做泥成的官员就站了出来,道:“陛下,臣自然知晓,于臣而言,书就是命,若是遇见雨夜,第一个想的便是书有没有湿。”
齐殿卿听得感慨,“朕昨晚也是如此。”
这事情就铺好了,然后下了朝,留下蜀陵侯和辅国公府,“你们有什么可以推举的人选?”
辅国公就退了一步,把话留给了蜀陵侯。但蜀陵侯却不愿意沾上这件事情,他是云州的人,折家在云州世代经营,云州多有他的根结,就算他要支持皇帝,也不能直接派人去。
但话不能直接说,他想了想,道:“陛下,臣想,这人选,得要清官。”
这是自然的。齐殿卿拨了拨茶,然后问:“哦?那你想推举哪个?”
蜀陵侯揣测圣意,“臣想,户部侍郎林泥成就不错。”
齐殿卿将茶水放下,“对,他不错。”
于是就让人给林泥成下圣旨,让他即日起去渝州查账收银。
但回了承明殿,脸色却不好。折筠雾送了茶过去,“你这又被气着了?”
齐殿卿自然气。
“不说其他人,就是辅国公和蜀陵侯也是一般的推脱,还以为朕不知晓。”
他喝了茶,道:“世家……真是日趋势大。”
他说查账,普通官员能想到的是他缺钱了,想要好名声等等,但是辅国公和蜀陵侯想到了更多的,他们知道,他这是想要动世家了。
齐殿卿冷哼了一声,“无论朕怎么想,他们这般,实在是可恶。”
折筠雾就坐在一边听,也不说话,等皇帝自己说累了,这才道:“那你能动吗?”
齐殿卿一噎,“还不能。”
但是不动他们的骨头,也要松松他们的筋。
折筠雾也不懂这些,她就道:“你都如此谨慎小心了,觉得能去做,便做吧。”
齐殿卿一口喝完了茶,然后又让折筠雾倒一杯,“朕怎么听着,端王妃最近有了些传言?”
折筠雾抬头,“你也听说了?”
外面有端王妃养了人的谣言。
“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估摸着是有人想要做文章。”
她顿了顿,跟齐殿卿道:“陛下,若是真的,我想着,便依了她也没有关系。”
齐殿卿又喝了一口茶,“都行,朕也不想恶心辅国公,没意思。”


第145章 阿昌立端王 二更
端王妃这事情碰巧了。
辅国公府,辅国公看着跪在地上的女儿,气到吃清心丸。他骂道:“你聪明一世,怎么就糊涂一时。”
辅国公夫人一边给辅国公拍背顺气,一边哭道:“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寡妇门前是非多,自古就有这句话,咱们家闺女这事情也没什么,只不过不小心,被人看见了……”
此话一出,辅国公更加生气,“你还说!她这般胆大,就是你教的!”
但说来说去也没有说错,这事情就是倒霉透了,被人看见传了出来。
辅国公头疼,“这事情,若是其他时候,也没有什么,最多我去陛下面前给你请罪,再给你一个和离,我这张老脸,还能有一点面子,可是今儿个,陛下刚刚要查账,先查渝州,就是想做一个榜样,然后便是其他十六州。”
他站起来,道:“今日,就是蜀陵侯府都不敢说话,可见陛下之前也没有跟蜀陵侯府说过,陛下登基两年多,并不急功就利,如今突然来了这么一招,我这心里就一直慌得很。”
“这时候,你让我进去跟你说再嫁,我怎么说的出口?”
辅国公夫人也道:“你阿爹说的没错,不仅如此,你还有阿昌,他可是端王世子,陛下还没有给他封王,年纪也不大,你若是再嫁,你让他怎么办?”
端王妃就哭道:“女儿也没有想着再嫁,只不过……只不过碰见了一个,便留在了房里几晚,本觉得无事,平日里也没有人看见,谁知道这次就被人看见了。”
辅国公听见这话,勃然大怒,“你竟然没有再嫁之心——你,你是要气死我。”
辅国公夫人又问,“那人是谁?”
端王妃摇头,“女儿不能说。”
辅国公深吸一口气,“可是有妇之夫?”
端王妃摇头,“不是。他,他尚未娶妻。”
辅国公利眼看过去,“你真不打算嫁?”
端王妃点头,“不嫁,我没打算嫁。”
辅国公就看辅国公夫人。辅国公夫人叹气一声,跟端王妃交底,“你还年轻,小小年纪就守寡,还是嫁给了那么一个人,我和你父亲心疼你,便觉得你即便是再嫁,只要你喜欢,我们也不能阻你。”
“你的眼光高,能入你之眼,想来还不错,这事情虽然碰的巧,可也不是办法,可你不愿意嫁,我们却是糊涂了。”
“难道你打算一直这样……你这样,难道阿昌脸上有光?你以后让阿昌怎么看你?怎么跟那些世子皇孙们相处?”
辅国公冷冷道:“你自小就聪慧,这些道理,你自己懂,我们也不好说你,但这是你最后一次机会,你想好了再来回我。”
端王妃真想好了。她摇头道:“就这一次,阿爹,就这一次,女儿以后再不会了。”
辅国公夫人叹气,“你命苦,可也不命苦,你自己要多思量。”
又道:“皇后娘娘必然会召见你,她的态度就是陛下的态度,既然你不愿意再嫁,这事情,就不能多出波折,我会去替你善尾,你自己见了皇后娘娘,要心里有数。”
端王妃点头,“是。”
果然第二天,皇后娘娘就召见她。端王妃进了宫,跪安之后起来,只见皇后娘娘屏退了左右,道:“你是个聪明人,本宫也不多跟你绕,只问你,外面的传闻是不是真的?”
端王妃摇头,“娘娘,都是诬陷。”
折筠雾缓缓的哦了一句,“那必然是有人想要浑水摸鱼。”
端王妃心里一顿,道:“娘娘说的是,妾身回去之后,必然查个明白。”
等人走了,折筠雾叹气,齐殿卿回来的时候,她感慨道:“她说是诬陷。”
齐殿卿眉毛都没有抬一下,他如今忙的很,端王妃的事情在他这里排不上位置。
“反正朕也不用她辖制辅国公,管她做什么,只这次之后,把阿昌提上来,做了端王,直接住到宫里面来跟阿昭一起读书吧。”
折筠雾:“……”
她好奇的看陛下,“你早想好了啊?”
齐殿卿挑挑眉毛,“什么?”
折筠雾就笑了笑,没有说话。当年端王死的时候,她就想按照陛下的性子,是该要给阿昌封王的。结果等了又等,还是没等到。她也没问,这是朝廷的事情,她一般不去过问,她相信陛下。
但是心里也迷惑的很,如今见他这时候想要给端王封王,却大概明白了他的用意。这是要给阿昭培养人手了。
端王妃如此情景,外面风雨飘摇,他这时候把阿昌给阿昭带进来,想来阿昌以后彻底就是阿昭的人了。
虽然对阿昌残忍,但是他确实在给阿昭铺路。
折筠雾:“……”
这是想了多久啊?
她叹气,便去给阿昌准备宫殿。还把这事情告诉了阿昭。小太子一脸的严肃,因为风言风语已经传到了皇宫里来了,他小声的问:“端王妃伯母真的想要改嫁么?”
折筠雾:“不是啊,是误会,有人想要陷害她。”
阿昭松了一口气,“那我写信告诉阿昌。”
两个孩子自小的感情就好,只是阿昭有了伴读之后,阿昌又去了宫外面,感情淡薄了一些,但信件还是来往密切的。
若是阿昌能进宫,如此便是最好的。
等了几天,端王世子继承端王位的消息传了下来。同日,皇后下令彻查端王妃之事,然后给端王妃洗清冤屈。
辅国公府里,辅国公沉默了。他当晚去了蜀陵侯家里,跟蜀陵侯喝了一晚上的酒。
全程,蜀陵侯没有说什么话,但是辅国公把来的意思都交代了清楚。
“咱们这位陛下,确实是霁月风光。”
“这事情,办的漂亮,我说不出任何的不好,但是,你也该看清楚他的决心。”
辅国公叹息,“他在告诉我,不论要不要我的妥协,我的帮助,他都能自己一个人做了这事情。”
“咱们的意见,不重要。”
蜀陵侯也叹气,“我知晓。”
他就是知晓,才为难,才不敢反驳,但是随着陛下的意思去,一个不好,却也是千古罪臣。
他道:“世家,之所以世家,也有自己的一番道理。”
如今的陛下跟先帝实在是不同,先帝就不会做出这般的事情。但陛下也有陛下的好处,他敢做,而且喜欢做实事,不像先帝那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蜀陵侯斟酌了一瞬,看着辅国公道:“陛下虽好,但委实年轻,许多事情他还不懂,必然要吃亏的。”
辅国公敬了他一杯酒,“所以,才要咱们这些臣子在,不然要咱们做什么?”
蜀陵侯笑起来,“是,正是如此,才要咱们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