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觉得她没出息,便让她捧着首饰盒子睡觉。
“等你熟悉了,便也就好了。”
不过是一些首饰罢了,倒是也值得大惊小怪。
刘太监捧着镜子站了半天,终于可以放下了,他将镜子放到一边去,对着太子殿下道:“库房里面堆积的首饰确实很好,奴才刚刚去看,不仅是首饰,就是丝绸布匹也是满满一仓库。”
太子便想起折筠雾也没有几件好看的衣裳,上回让她穿在里面的衣裳她好像也没有穿。
便道:“那就多拿几匹来,免得放发霉了。”
刘得福哎了一声,自己给自己领了个差事,然后忙活去了。
太子殿下开了库房,心思就动的多。他先是让刘得福给太后那边送一架百寿的屏风过去,然后再给皇后送了一些狐狸皮,自然的,还是要给二皇子和四皇子也送一些笔墨纸砚过去。
送了这么多礼,太子犹豫着要不要给皇帝送东西。
皇帝生性多疑,但是太子这一年来慢慢揣测,倒是也能揣测出个七七八八。
他闭上眼睛,仔细思考若是按照“父皇眼里的太子”去看,自己其实是个脾气有些坏,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人。
这种人的坏处是不好拿捏,但是有个好处,却是若是能掌控的住,便好拿捏。
太子这一年来,一直让自己成为可以让皇帝拿捏的人。
那他这时候,应该要怎么做,才能让父皇觉得他可以被拿捏住呢?
因为要这般费劲心思的去想,太子殿下瞬间连给其他人送礼的心都没了。
但这是必然要去想的。
太子想了一会,问折筠雾,“你自小在家里,都是如何跟你阿爹相处的?”
普通人家的父子父女是怎么做的呢?
折筠雾就觉得殿下对她之前的日子好像很感兴趣。她自然是要好好说的,于是努力回想,但是发现自己对阿爹好像没什么印象。
“阿爹很忙。”
她这个印象是最深刻的。
“他每天都很忙,也不喜欢多说话,无论是哥哥还是我,或者是妹妹们,都不爱说话。”
“农忙的时候就做农活,没那么忙的时候,就接木工活做,反正是没有一刻闲下来的。”
所以他们兄弟姐妹几个都是阿娘带大的。
太子点了点头,问道:“你送过你阿爹东西吗?”
折筠雾摇了摇头。
“奴婢送过阿娘很多自己做的东西,比如说稻草编织成的草鞋,还有一些路边采的野花。”
但是从来没有送过阿爹东西。不过她也只给阿娘送过东西,兄弟姐妹们都没有得到过她的东西。
“如果要给全家送的话,才会给阿爹送吧?总不能落下他,我虽然不常跟阿爹说话,但却也很喜欢他的。”
他虽然总是在一边忙活着他的事情,胆大家很敬重他,从心底去依赖他,毕竟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没有他,家里的人都得饿死了。
不过即便这般,比起他来,大家还是会跟阿娘亲一些。她絮絮叨叨的还说了一些关于阿爹阿娘的看法,嘴巴一直没停。
太子殿下听得点头,然后没有让她再说下去,因为她刚刚说的事情,让他突然有了一个想法。
其实,父皇想要做慈父,却其实是没有做成的。
——所有的儿子女儿都跟自己的生母亲近。这么多年,只有他过寿辰的时候,皇子公主们才会去给他送礼。
虽然尊敬,依赖,希望得到他的重视,但是他们也没有如同一个普通的儿女一般去亲近他。
太子的食指在桌子上面敲起来,一下又一下的,将折筠雾和刘得福都敲了出去。
他们轻手轻脚的站到了堂屋的另外一头,尽量不去吵到太子殿下,因为殿下时常会这般突然之间就开始思考事情,他们这些奴才们可不敢去打扰殿下。
万一正想得好好的,被他们一打断就没有了思绪,那他们无论多得宠,都是要被打的。
折筠雾可不敢得罪殿下,站在那里轻手轻脚,等到要熄灯睡觉的时候,只听殿下跟刘太监道:“明日给各宫送东西的时候,将咱们宫里那把玄色的三石弓送去承明殿。”
承明殿便是皇帝歇息的地方。
刘得福一惊,然后立马点头,就要带着人下去将弓箭装好。
至少要个好看的盒子吧?
谁知道太子殿下却道:“不用,就用普通的盒子装好就行。”
他想了想,“各宫都一样。”
刘太监就被逼死了。别的宫里还好,唯独皇帝这个,怎么说?
太子殿下将普通两个字说的轻巧,但是普通普通,什么是普通?
他想起刚刚殿下问了半天折筠雾东西,索性带着她去库房找盒子。
“你觉得什么哪个是普通的盒子?”
折筠雾:“刘爷爷,我觉得都挺贵重的。”
不过太子殿下吩咐刘太监的时候,她是在旁边的,所以对此事清楚,便也努力帮着找普通的盒子。
“就是不贵的吧?”她分析,“殿下眼里华丽精致的盒子就是不普通的,那咱们就找个不华丽精致的。”
那就是便宜的!
刘太监的额头直跳。他不知道要如何去解释华丽不等于贵这一道理,只觉得自己真是急昏了头,才找到她来看。
不过刘太监也不是没有后招,带着她来,让她出主意是下策,让她拿着盒子去问殿下,那才叫高。
刘太监就选了几个不华丽的……选完才觉得自己竟然被折筠雾给绕进去了!
犹豫了几瞬,还是没将手里朴素无华的盒子换掉,而是道:“你拿着去问问殿下吧?毕竟是送给陛下的东西,咱们不好直接定夺,就怕拿错了盒子,惹得陛下不喜,倒是连累了殿下。”
说的这么严重,折筠雾自然是被吓着了,她乖乖的提着盒子去问,“殿下,您说要哪个?”
太子指了个黑漆漆的盒子,“用这个就好。”
刘太监就松了一口气,看来折筠雾没有猜错,殿下说的普通还真是没有华丽修饰的。
他就去准备了,第二天殿下去读书后,他亲自带着小盛以及另外几个太监宫女捧着礼物四处去送。
先去的是陛下那里。
皇帝当时已经下了朝,正在承明殿批改折子,听太监说太子派人来送了礼来时,好奇的笔都扔了一边。
“你说太子送礼?”
皇帝的大太监叫周全恭,自小就伺候着皇帝,也算是看着这些皇子们长大,对太子还算熟悉,他也迷惑的很,“没错,是太子殿下身边的大太监刘得福,说是昨晚上殿下突然心血来潮去看库房,看见里面堆积了不少东西,便选了一些出来给各宫。”
皇帝是真震惊了。
“所以,就给朕送了来?”
他震惊过后倒是高兴,这还是他在不是过年过节的时候,收到儿子的礼。
他还叫了刘得福进来说话。
皇帝从黑不溜秋的盒子里面拿出那把弓,尝试着拉了一把弓,然后点头,“是把好弓。”
他问刘得福,“太子怎么想着送弓来给朕?”
刘得福跪在地上,早就顺好了话,恭敬的道:“回陛下的话,昨日殿下本是开了库房,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选些首饰和丝绸绢纱,然后看见了旁边的弓箭,觉得很适合陛下,便让奴才送来给陛下。”
太子给太后皇后送东西不是一回两回了,倒是解释的通。只是突然心血来潮给他送弓箭,倒是第一回 。
皇帝便问,“就给太后,皇后和朕送了吗?”
刘得福摇头,“还有二皇子殿下和四皇子殿下,是殿下觉得平日里还算好的笔墨纸砚。”
皇帝:“……”
果真是太子,做事情还是这般只凭喜好。不过太子一直这般,皇帝已经没有力气去让他改了。
这个老三啊,你对他好,他就对你好,喜欢你了,才肯对你露个好脸色。
就好像老二和老四,之前太子不喜欢他们的时候,便是一个好脸色也没有,如今觉得两人读书好,作诗好,便掏心掏肺的对两人好,做什么都带着他们,他有什么,也要给他们送过去。
皇帝等刘得福走了之后叹气,“这孩子,怎么就教不通。”
你对老二老四都能好,对老五老六老七做个面子情又能怎么样?
但就是不做。
周全恭就笑,“殿下,太子殿下这叫做至纯至性,还小,您多费心思教教便也好了。”
皇帝觉得也对,太子读书努力,但读书太多,未免就读了个孤高的性子出来,这也是他忙于朝政,后来只将他交给了翰林先生,没有认真教导的缘故。
但他实在是太忙了,这几日忙着英国公府的案子,怕是不能亲自教导太子,便略一思索,让周全恭摆好纸张,写了几个字给太子。
话很直白:朕送你一本抚州游记,是朕年少的时候看过的,如今送你,你好好看,看完朕考校你一些游记上的东西。
于是在南书房的时候,先生刚宣布可以走了,周全恭就亲自拿着书给太子送了来,当着众皇子的面送给太子。
“陛下说,还望殿下早日读完这本书。”
太子摸了摸书,觉得自己应该做对了,他点点头,也没有对周全恭多好的脸色,只不似对待其他奴才一般送他出去,“孤知晓了,你回去照顾父皇吧。”
周全恭就回去了,过了几天,就见太子殿下让刘得福送了一封信过来。
刘得福脑袋都要缩进脖子里面去了,可见是害怕被骂的。他求着周全恭,“老哥哥,哎哟,您得帮帮我,这殿下忙着去读书,又想早点让陛下看见这信,便让老奴送了过来。”
“您行行好,给陛下送进去?”
肯定是要送的,周全恭骂了一句刘得福装模作样成这副害怕的模样恶心人,但还是笑眯眯的接了信进了内殿。
皇帝接了信,也不嫌麻烦,看完太子在信上写的游记感悟,便拿起笔直接写批注。
写完了,让周全恭送过去,“告诉他,下响来朕这里一趟,朕当面跟他说,他这写的实在是片面。朕要教他的东西,纸可写不完。”
第28章 太子(修末尾) 补更
皇帝最近对太子的喜爱让众人侧目。
太子之前很倔,很闷,皇帝看起来更喜欢会说话温文尔雅的端王,但是现在,虽然太子依旧是那个驴脾气,可皇帝却开始亲手教他读书。
有一次在御书房里,皇帝还对众臣子说道:“莫林实在是不容易,之前朕忙,让他教太子读书,每回问起,他总说太子很好,很用功,功课也好,朕心中便安,以为真是如此。”
莫林是太子小时候的教书先生。
皇帝叹气,“可真当自己教导他的时候,便发现他这脾气,实在是让人生气,你教完他书上的,他定是要举一反三,引出一些书上没有的旁的典故出来问朕,朕哪里看过那些野史,只能斥责他一番。”
此时正是众臣说完正事休息的时候,皇帝突然说起太子,虽然听着是贬,但一句话里面,用了“举一反三”,“书上没有的典故”,便知道皇帝还是想夸的。
大臣们就要应和着夸几句太子,皇帝摆摆手,歪在龙椅上,笑着道:“他性子孤高,却也喜欢听人夸耀,自小便是这性子,朕多夸他两句,便尾巴也要翘起来。”
所以皇帝就想了个办法,专门去找了几本孤本,旁人根本不可能看见的书研读了,然后拿着这些书里面的话去问太子。
这般一来,太子就得老老实实的听话。当然了,这些话皇帝是不可能说出来的,他还要拿这个治治太子的性子。
下面的臣子们便你一句我一句的继续夸太子,皇帝听完他们的夸赞,很是舒服,便喊周全恭,“待会太子读完书,便让他过来,朕今日还得再考校考校他的功课。”
然后又觉得这会子七个儿子都在读书,总是单喊太子来不好,便想了想,道:“就让太子,老二,老四一起来。”
免得要是叫上端王以及五六七来,待会太子一发脾气,不管不顾的嘲讽起老七没有学识来,又是一场嘴仗,干脆分开,今日叫三个,明日叫四个。
他就图个清净。
但他这一图清净,却让端王的脸当时就惨白了下去,就连素日闹腾的老七也觉得不对劲了。
他坐在南书房里面,问老六,“六哥,父皇这是什么意思?父皇厌弃我们了吗?”
老六沉稳一些,瞪了老七一眼,“一天咋咋呼呼,就不能安静一会?”
他去安慰端王,“大哥,想来是太子跟父皇说的,父皇这才叫了二哥和四哥去,太子也不是第一回 这般做了。”
老五平日里反应有些慢,但此时他的反应却一点也不慢,也跟着安慰端王,“是啊,大哥,你不要想太多,太子一向如此。”
他们这些兄弟选择跟着端王没有缘由的。父皇爱美人,无论是什么出身,只要是美人他都爱,世家姑娘里面美的,比如余贵妃,他宠爱了,便能封个高位,但是那些身世低的,他只宠爱,也不乐意去封高位。
毕竟后宫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今日喜欢,明日就有新的美人,后宫的妃位就那么多,便索性给生了孩子的后妃晋升,那些没有孩子的,如今在哪里皇帝都不知道。
只能是见到了,模模糊糊有个印象,哦,原来朕还有这么个美人在。
五皇子和六皇子的母妃出身就不高,自小也能得皇帝的喜爱,但是生了孩子的后妃年岁大一些,皇帝便不愿意去了。
宫里都是势利眼,没有了皇帝的喜爱,自然是被人欺负的多,即便是不敢明着欺负,暗地里总是要遭些白眼的。
孩子们大了后,便也知道一根藤蔓要攀附大树的道理,太子自小就孤傲,跟他们不熟悉,反而是端王,对他们能照顾就照顾,人心都是肉长的,他们跟着端王也是真心的。
四个人一起自小长大,之前还没有跟其他三个分的如此清楚,但近一年来,自从上回打了一架,老二和老四跟着太子跑了后,这条兄弟之间泾渭分明的线便越来越大。
此时,已经连父皇都不再帮着他们掩饰太平了么?
老五和老六虽然安慰端王,但是心里也没底,实在是太突然了。
之前父皇一直都很注意公平,这个宠爱了几分,那个就要还几分去,今日这般做,难道是什么别的意思吗?
端王心里也没底,但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便带着三个弟弟回了清辉阁。
四斗如今在书房伺候,见了四个皇子这般模样,也知道出了事情,送了茶水进去,就轻手轻脚的关了门,守在门外,不敢出声。
老七在门关上的一刻,还道了一句,“大哥,你这里的小太监倒是长的俊。”
端王这回是真恼火了,都什么时候了,老七还不着调。老六跟老七好些,便一巴掌打在老七的肩膀上,“别说话,你这张嘴巴,我迟早要缝起来。”
老七便老老实实的坐下,喝了一口茶,担忧道:“你们说,父皇是什么意思?”
端王此时才开口,将自己看见的说了出来。
“周全恭来叫太子和二哥老四的时候,太子也吃惊的很,想来不是他提出来的。”
再者说,被父皇亲自教导这种好事,谁愿意分出来给兄弟?谁都不愿意。
端王揉了揉脑袋,“父皇……如今越发琢磨不透了。”
老五也叹气,“太子自从今年翻出了云州贪墨一案后,咱们便一直不顺,大哥……你跟蜀陵侯侄女的事情怎么样了?”
端王想起这个也不高兴。虽然那日母后做局没有告诉他,但是事后却将用意跟他说了。
余贵妃:“你父皇多疑,若是事先告诉了你,你露了馅,反而不美。”
干脆事后说。
余贵妃道:“第一步做好了,接下来,就要你去做,多在蜀陵侯侄女面前晃晃,也不用她喜欢你,晃的久了,母妃自然有办法让你父皇下旨。”
但想是这么想,人家折明珠却开始不出门了,听闻最近还在议亲,这让他怎么去接近?
再者说,蜀陵侯家里虽然好,但那是父皇的人,他强行插一手,会不会引起父皇的厌恶?
端王甚至还觉得这次父皇对他的冷淡也是因为母妃和他想打蜀陵侯的主意。
蜀陵侯这个人,极得父皇的心,说句左膀右臂也不为过。之前父皇想给太子,虽然表面上看起来是皇后做了一手坏局让父皇打消了主意,但是即便没有皇后,端王也觉得皇父皇会舍不得。
这世间除了父子之谊,还有君臣之交。
母妃肯定没有把蜀陵侯跟父皇之间的君臣之谊算在里面,才敢如此做。那他如今明白过来了,还要继续按照母妃的想法去做吗?
端王犹豫起来。他既希望母妃的计策能成功,让他有蜀陵侯府做为妻族,又怕引起父皇的不满,让自己离皇位越来越远。
于是一颗心七上八下,脸色难看至极,带的五六七三个皇子也沉默起来,一屋子的人都没有再说话。
而御书房里,太子和二皇子四皇子三人却正在认真听皇帝的教诲。
今日皇帝本是要教他们看府志上面的地域风情——皇帝虽然没有去过,但是看过很多本书,从前朝到本朝的记录都有。
从这些不同时代的书上面,可以看的百年时光过去,同一块土地上的人变了,风情也变了。
大秦一共有十三府两直隶,皇帝最喜欢禹州府。
他让周全恭在儿子们面前打开了十三本禹州府的府志,让他们一人看一本的前面几页,然后说出自己的看法。
太子拿的是前朝的,前面写的很是无味,不外乎是记载了禹州府在这个时期有多少人,民情如何,用词也很直白,没有带一点文采。
但是二皇子手上拿的那本,写的人便是文采飞扬,用词华丽。
皇帝让他们看了一会,便一个个问过去,问他们是否知道这其中原因。
太子琢磨:“难道是当时禹州府所任府尹喜好不同?”
二皇子和四皇子也觉得是如此。
皇帝笑着点点头,“确实有一半的原因是如此。”
“不过你们再去仔细想想这其中的另外一层缘由。”
他说完就不管他们,只让他们三个在那里一起想。三个儿子凑在一起,皇帝一边批改折子一边竖着耳朵听。
太子:“这只是十三本府志,书本数目本就不多,每本书所著之人是什么样子,这本书就是什么样子,哪里能从这些人的行文看的出当时风情如何。”
二皇子思考,“会不会是因为穷的时候,话就精简,富的时候,就去思索怎么写的更加繁琐。”
四皇子干脆道:“那也有可能是穷的时候没钱买纸?所以写的精简些,富裕的时候,就不用省纸了?”
皇帝听得三个儿子这般那般猜测,除了太子想的还有点道理,老二和老四根本说的就没有挨着边。
而且省纸是什么缘由?怎么会想到这上面去!他笑着摇摇头,便折子也不批了,让周全恭去搬了写这些府志时间所在的禹州官员所奏折子来。
“看问题,光想是不行的,只能去查,眼见才为实。”
太子看着前朝那些折子眼睛发懵,他还是第一回 知道,原来前朝的折子还被保存着。
且保存了这么多。
三个兄弟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立刻拿起折子看起来。于是皇帝在上头批改折子,三个小的在下头批改折子,等到天晚的时候,事情还没个定论。
皇帝便道:“你们过几日再来。”
太子很晚才回到东宫,折筠雾见他很高兴,问了一嘴,“殿下,是有什么好事吗?”
太子先是检查她今日在家里写的字,看完了才点头,道了一句:“是啊,有人今晚睡不着,孤很高兴。”
今日父皇来南书房让二哥和老四也去,其实在太子的意料之中,毕竟父皇的性子喜欢团团圆圆,大家都要好,他已经被私下里教导好几天了,是时候让其他的儿子也去接受教导了。
但太子没有想到只叫了二哥和老四,那一瞬间,他确实很惊讶,可根据他的经验,今日叫了他们三个,明日肯定是要叫上其他四个的单独去的。
这种事情,端王私下里想一想,便也能明白,但是他这般做出一副惊讶的模样,端王心里的心思便多了。
今晚定然是睡不着的。
太子脱掉鞋子,上榻,将一个汤婆子丢到折筠雾的手里,笑呵呵的道:“学无止境,这招,还是从余贵妃那里学来的,很是好用。”
余贵妃最会装。
折筠雾:“……”
没听懂,没头没尾的。
但她如今很会说话,道,“殿下,您说的太深奥了。”
太子大笑着凑过去摸摸她的头,“筠雾啊,没事,孤真的不嫌弃你。”
第29章 牛得福 一更
太子殿下高兴,就是整个东宫高兴。虽然从春隐那里听得了后来端王跟五六七皇子也去了陛下那里读书,但折筠雾看太子殿下,发现他一点儿也没有不快。
折筠雾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殿下好像跟一年前她刚来的时候不一样了。
她记得刚来的时候,但凡端王得陛下一些封赏,殿下便要气的在书房里面生闷气,那整个东宫也要静悄悄的,免得弄出了什么动静出来,让殿下听了不喜。
不过这般的殿下更好了!他们这些奴才奴婢也不用天天提心吊胆过日子。
折筠雾去花鸟房把将军和猛虎都带到了溪绕东。一猫一鸟还是会相互相互争斗,你拍我一下,我啄你一下,“玩”的不亦乐乎。
折筠雾让将军和猛虎老实一些,“你们就在外面玩,可不准进屋子里。”
最近猛虎又开始掉毛了——应该说,它的毛每天都会有一些掉下来,伺候它的小太监说是正常的,猫的毛,就跟人的头发一般,一天总要掉一根两根,有时候还会掉一大把,哪里有不掉的?
只是掉在溪绕东那般干净的地方,肯定是显眼的,所以殿下才不喜欢让它们进屋。
折筠雾觉得也对,因为这个问题问了养猫太监好几次,她觉得不好意思,给了他一颗糖,“多谢你。”
小太监笑盈盈的接了糖,“这是我的本分。”
折筠雾就抱起猛虎,给它顺毛。
她每天上午写完字读完书后,也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便总是跟猛虎和将军混在一起。
给它们顺了一会毛,她抱着一只头上站着一只——将军就喜欢这般站在她头上。
幸亏将军长的小,不然头都要被压塌了。
就这般带着两只回花鸟房,谁知在路上碰见了太子回来,她高兴的喊他,“殿下,您今日怎么这般早回来了?”
太子就迎着响午不热不冷的太阳光看过去,只见她怀里一只头上一只,怎么看怎么呆,便摇摇头,走过去,伸出手轻轻挥了挥,把将军给挥走了,然后接过猛虎,往地上一丢,问,“你去哪里?”
折筠雾:“花鸟房。”
太子:“让小盛去送将军和猛虎,今日孤有时间,多教你几个字。”
折筠雾立马点头,跟小盛感谢一遍之后,屁颠屁颠的跟着殿下走,丝毫忘记了殿下根本没有回答她为什么早回的话。
她只一门心思去读书了,太子却在一边想别的事情。
折明珠定亲了。
很快,让人措手不及。且这婚事还是皇帝亲自赐下去的。
太子一直都没有想过跟蜀陵侯府结亲,所以没什么感觉,他只是再一次感觉到臣子在皇帝心里的重量。
父皇不仅重视每一个皇子,他还对几个一直跟着他的心腹很好。
这份好,直接越过余贵妃的小算盘。太子在南书房听见这消息的时候,特意去看了端王的脸色,果然,白了。
太子就笑了。
他早就想过,蜀陵侯会如何打算,没想到直接断了余贵妃的念想,马上就给折明珠说了一门婚事。
倒是个可敬佩的人,想好了便做,不怕得罪人。
估摸着先生也是看端王的脸色太差,便推辞自己身子不适,早早的让人回来。
太子今日也没有去太后和皇后的宫里,而是直接回来,不在外头乱晃,也不想去听皇后对余贵妃的讥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