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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那小丫鬟看不过去,找了席子将人送到郊外葬了。
柳纭娘在当日就得了消息,倒了杯酒祭奠了一番。不是敬程如梦,而是敬原身。
身侧有人靠近,正是柯北宇,他低声问:“你在祭奠?”
柳纭娘侧头看他:“夜里风大,你怎么出来了?”
“我想陪着你。”柯北宇总觉得刚才那一瞬间的她背影寂寥。
柳纭娘忍不住笑:“你陪着我的时候多了,粘着不嫌么?”
柯北宇看着她的眼:“不,能够陪着你,是我的福气。”
对此,柳纭娘是不信的。或者说,她已经不在乎柯北宇对她是否真心,只要他不背叛自己,不给自己添乱就行。
又有人进来禀告:“许三公子来了,喝得醉醺醺的,闹着要见我们姑娘。”
柳纭娘挥了挥手:“放狗。”
丫鬟:“……”
她脸色一言难尽:“主子,许三公子似乎挺醉的,坐在地上半天爬不起身,真放了狗……”是一定会被咬伤的。
“放!”柳纭娘淡然道:“没伤在自己身上,都不知道疼。他现在知道来哭,早干嘛去了?”
那些年里,但凡他愿意护着妻儿,也不至于让齐采缈伤心成这样。
还是那句话,当下女子嫁人之后,若不是被欺负得太狠,都不会想离开夫家。虽说柳纭娘一力促成二人和离,可若是齐采缈执意要留,她也不会太阻止,两人也不至于走到如今这一步。
许奎真就被狗追了一路,还被咬了一口。
他和齐争鸣一样,经此一事,算是彻底看清楚了妻子的心意。
许夫人得知儿子受伤,简直要疯了。急忙命人请来大夫,主院一片鸡飞狗跳。她训斥道:“你是傻的吗?我早就说过,齐采缈那个女人没有心,你还凑上去让她伤……”
此时的许奎酒早已经醒了,听着母亲的絮絮叨叨,突然道:“大嫂呢?”
许夫人一愣:“嗯?”
“把江苗宁叫过来!”许奎几乎是大吼:“还有大哥,我要问一问他,他对此有什么看法!”
看他癫狂如疯子,许夫人有些被吓着了,第一回不敢违逆儿子的心意,命人去请了长子回来。
许大哥是少东家,平时都挺忙,每日早出晚归,从来不管家里的事。他忙得连纳妾的时间都无,被叫回来时,很有些不耐烦。
“出了何事?”
许奎伸手一指门口明显有些心虚的江苗宁:“你的女人害我妻离子散,你怎么说?”
许大哥皱了皱眉,看向母亲:“怎么回事?”
许夫人在家里最怕的就是男人和长子,被问及后,也有些心虚。又不敢不答,删删减减把事情说了一遍,当然了,她不敢再隐瞒。
江苗宁对上男人黑沉沉的脸,强调道:“那寒凉之物是我身边的婆子喝的,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她肚子里…… ”
这分明是狡辩。
许大哥沉默听着,突然道:“家里容不下你这样的毒妇,稍后请了江家人来,你跟他们回去吧。”
一锤定音,不容商量。
江苗宁没想到他连辩解的机会都不给自己,瞬间变了脸色:“夫君,真不是我。”
许夫人垂下眼眸,向来护着长媳的她,这一回却没开口。江苗宁偷瞄了几次婆婆的神情,心头越来越慌:“夫君,你不能这么对我。那些事不是我做的……”
江家人被请进了门,对于江苗宁下毒之事,她自己死不承认,许夫人叹了口气,一脸惋惜地帮着作证。
许大哥面色铁青:“身为宗妇,要爱护家中的妯娌,母亲是玩笑一般说过让我过继三弟的孩子,但我已跟她明确表示过,我们夫妻还年轻,以后还有机会。再说,在座都明白,长房的子嗣要有多要紧,一个弄不好会让家中兄弟阋墙。我绝不会允许那样的事情发生。她应该明白其中道理,所以,她纯粹是嫉妒就对人下毒手……岳父,您把她接回去吧,是我没有管束好她,我对不起江家。”
说着,还跪下磕了头。
江苗宁心中焦急不已,可看到他跪下,她恍然明白了什么,回过头看向婆婆:“你故意纵容我?”
她进门几年没有子嗣,就像是许大哥说的那样,长房的子嗣很要紧,无论是扶持庶长子,还是从别的几房过继,都会留下隐患。最好的法子,还是由许大少夫人亲自生出。
她生不出,所以就只能下堂。
偏偏江家不算无名之辈,不能直接把她休出门,所以就有了婆婆偏袒她一人宠爱。
江苗宁想通了,江家人也明白这个道理,但已经太迟了。这其实是阳谋,只是江苗宁身在其中看不清,直接跳了进去。
无论有没有人算计,江家女儿确实做出了那些事,再不甘心,江家人还是当日就把人给带了回去。
*
一转眼,到了除夕。
家家户户都挺喜庆,对于母女俩来说,今年没有那些年礼要备,比以前简单了不少,反而更能将心思放在过年上。
家中喜庆,柳纭娘最近都在教齐采缈做生意,她是个聪慧的,学得挺快。
除夕夜,一家人坐在一起热热闹闹,气氛颇为温馨。
不远处的齐家正房也挺温馨,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老两口年纪大了,就喜欢家中添丁。看到刘婵婵隆起的肚子,猜测着她临盆的日子,笑得见牙不见眼。
老太太还笑道:“若是开春之后和辰能一举得中,差不多就是放榜的时候临盆,咱家可就是双喜临门。”
老太爷赞同道:“我押了那么多题,和辰肯定能得中,只等着瓜熟蒂落哈哈哈哈……”
两人越说越欢乐,齐争鸣想到自己即将是秀才他爹,齐和辰志得意满,仿佛已经得中,屋中气氛和乐,一扫之前的阴霾。
刘婵婵手放在肚子上,矜持地笑着。
在屋中唯一一个笑不出来的,就是赵真颜,她也没出声扫兴,垂下眼眸。
恰在此时,有丫鬟送了一碗汤。
“婵姨娘,该喝汤了。”
这是老太太特意问大夫要的方子,专门安胎补身,里面加了不少贵重药材,一碗就得二两银子,对于如今的齐家来说,实在不便宜。她活了多年,知道一点人情世故,尤其是这妻妾之间,肯定是互相看不顺眼的。所以,拿出这方子时,她就拿出了多年的积蓄,表示药膳从她的私房出,不走公中的账目。
老太太还是没有看透彻,她的这份偏心,只会激起赵真颜的嫉妒。
尤其她本来也是有孩子的,就因为刘婵婵的搅和,让孩子无缘来到世上。再有,赵真颜落胎时还中了毒,如今还在调理,能不能有孩子,全看缘份。
大夫这番话,几乎就是明摆着说,她不太可能有孩子了。
赵真颜最近养着一家老小,还得为自己治病,尤其是在年关又赶上齐和辰即将参加县试,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出去。老太太不肯养家,却要拿出这银子来给刘禅禅养身……她能想得通才怪。
丫鬟将托盘送到跟前,老太太笑着伸手接过,放到了刘婵婵面前:“赶紧趁热喝,这汤稍微放凉一点,药味就特别重,很冲人,你如今怀有身孕,容易反胃,可千万别吐了。”
刘婵婵端着碗,乖巧道:“您放心,我就是捏着鼻子,也会把它咽下去,绝对不浪费一滴。孩子知道您的这番心意,也不会让我吐的。”
这番话成功取悦了老太太,她哈哈大笑:“好!”
刘婵婵喝汤时,还得意地看了一眼赵真颜。
是妻又如何?
还不是被她压在脚下翻不了身?
这一眼,只看到了赵真颜的头顶,刘婵婵也不失望,故意喝得缓慢,喝完了后还咂咂嘴,似乎特别美味还想回味一般。
赵真颜却抬起了头,笑着给老两口盛汤,末了端起汤碗:“新年新气象,孙媳以汤代酒,在此祝二老身康体健,万事顺心,明年咱们家还凑在一起过年。”
听到这话,老两口又是一阵大笑,笑着喝完了汤。又说笑了一会儿,眼瞅着天色已晚,老太太向来早睡,这会儿已经有些熬不住,正想起身,却见边上的刘婵婵满脸煞白,捂着肚子一脸痛苦,不知不觉间,额头上已满是冷汗。
见势不对,齐和辰扑上前去帮她擦汗:“婵婵,你这是怎么了?”
刘婵婵知道腹中孩子关乎自己下辈子,颤着声音道:“我肚子疼,请大夫……”
大夫也是要过年的。
城里的医馆许多都关了门,也就几位举家住在医馆中的大夫只关了前门。
但这样的大夫有个弊端,铺子不大,名声也不响。齐家的下人颇费了一番功夫,才请来了两位大夫。哪怕紧赶慢赶,大夫到齐家时,已经是大半个时辰之后。
此时的刘婵婵下半身全是鲜血,屋中一股浓郁的血腥味。齐家人没有见过这样的阵仗,心头明白,这孩子大概是和齐家无缘了。
上一回,赵真颜还没流这么多血呢,孩子也没能保住。
大夫查看过后,摇了摇头:“不成了。”
听到这话,老两口大受打击,一脸疲惫地坐在椅子上发呆,久久回不过神来。
齐争鸣失望归失望,倒是还好。毕竟儿子还年轻,以后肯定还会有别的子嗣。
齐和辰蹲在床前,拉着刘婵婵的手轻声安慰。
刘婵婵痛得厉害,根本说不出话来。只不停地流泪,小脸煞白,看着格外揪心。
“婵婵,你别难过。咱们以后肯定还会有孩子的。”
刘婵婵看着窗,眼泪滴滴落入枕中:“咱们生再多的孩子,也不是他。”
齐和辰心头堵得慌,眼眶涩涩的:“别难过。”
在这屋中,最冷静的人大概就是赵真颜和齐争鸣。
前者一脸痛心,从头到尾都没说多余的话。
齐争鸣眯眼看了下儿媳神情,突然问:“好端端的,怎么会落胎?”
大夫摇了摇头:“这不好说。”
“是不是吃了不利子嗣的东西?”话问出口,齐争鸣恍然想起,若刘婵婵是被人所害,那这事也算是家丑,他补充道:“我意思是,过年这段日子,家里备的吃食挺多,是不是吃得太杂,以致落了胎?”
大夫沉吟了下:“有这个可能。”
齐争鸣心里明白,这大过年的,大夫不好请。下人请来的这一位声明不显,只能凑合着用,看不出来也是有的。
当然了,也可能是大夫看出了其中的龌龊,不肯给自己招灾,所以不说实话。无论哪一种,齐争鸣都不想再计较,或者说,关起门来怎么查都好,他不想把家中妻妾不和的事儿闹到外面去,儿子县试在即,再没有比那更重要的事。
他命人好生送走大夫,借着过年出诊的理由,还额外包了一个红封。
大夫如果看出了其中的问题,就该明白这是封口费。如果没看出来,就当他走了狗屎运。
送走了大夫,下人们知机地退了出去,屋中只剩下几个主子。
方才欢乐的气氛早已不在,每人都一脸沉痛。齐争鸣沉默了下,道:“爹,娘,天色不早,你们都回去歇着吧。”
老太太叹口气:“出了这样的事,我哪还睡得着?”她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夜,隐约可见远处别家点起的烛火,道:“也不知道我们家今年是不是流年不利,什么倒霉事都能碰上。两个孩子,一个都没能留住。”
说着,看向身边的老太爷:“也不知道我们俩有生之年能不能抱上重孙子。”
老太爷一脸疲惫,摆了摆手:“随缘吧!”
赵真颜垂下眼眸,心下嗤笑,如果老太爷真能对家中只是随缘,这齐家也不会弄成这样。
虽说齐和辰是被老太爷催促才接回来的,赵真颜却不觉得这是好事。她甚至还恨上了老太爷。
如果不是老太爷的逼迫,齐争鸣不会把齐和辰接回,便不能把他当家中嫡子养大。如此,她就算瞎了眼随便挑,也不会嫁给他。
是的,赵真颜对于嫁入齐家,早已经后悔得无以复加。
像这么指着媳妇的嫁妆花用的人家,在这城里真的不多。偏偏她就碰上了,简直是倒了八辈子血霉。这样的事也不能往外说,外人知道了还会笑话,甚至就连娘家的姐妹,都不能告诉她们,只能哑巴吃黄连,别提多憋屈了。
齐争鸣铁了心送两人走,唤来下人将二人送出。
赵真颜也跟着起身:“父亲,儿媳先回去了。”
齐争鸣眼神不着痕迹地打量她:“你先别走,我有话问你。”
赵真颜一脸耐心地等着。
齐争鸣伸手一指床上的刘婵婵:“这没有外人,有话我便直说了。她落胎之事,与你有没有关系?”
“父亲,自从母亲走后,我为这个家付出了多少,爷奶年纪大了不知,您和夫君应该是最清楚的。我是真心希望我们这个家好,你问这话,实在太伤人心了。”赵真颜用帕子沾了沾眼角:“明日一早,我要回去探望爹娘。今日得早点睡,免得太过憔悴着他们生疑。”
语罢,缓步出门。
齐争鸣看着她的背影,问:“和辰,你觉得呢?”
齐和辰没有答话。
床上的刘婵婵像是疲累不堪一般闭着眼睛,也没吭声。
“她都没有回答我的话。”齐争鸣一脸不悦:“就算与她无关,她也是知情的。”
齐和辰闭了闭眼:“除了她,没有别人。”
齐争鸣深以为然。
不过,哪怕猜到了内情,甚至能查清真相。齐争鸣也不好问得太清楚,毕竟,方才赵真颜已经提醒过,这小半年来家中所有的花销都指着她,开春之后也一样。
拿人手短,他哪好找人算账?
再说,之前赵真颜落胎之事,后来虽查出是程如梦动的手,但那段日子里刘婵婵和她走得很近,若说刘婵婵丝毫不知情,父子俩都不太信。
顾忌着刘婵婵腹中孩子,他们没有寻根究底,事情就这么糊里糊涂过去了。
“辰郎,别计较了。”不知何时,刘婵婵虚弱地睁开眼:“孩子已经没了,哪怕找出罪魁祸首,孩子也回不来。夫人为家中付出良多,还是别惹她生气了。万一她又回了娘家,赵家计较起来,又是一桩麻烦。”
好好的一番话,齐和辰听了却格外不是滋味。好像他们一家为了让赵真颜养着,就该处处退让一般。
齐争鸣叹口气:“早点睡吧!”
竟然是默认了刘婵婵的话。
齐和辰生气归生气,也没有冲动到跑去质问赵真颜,不过,父子俩心里对她是个什么想法,也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才明白。
大过年的出了这种事,齐家那点为数不多的喜气在初一到来之前就已散了个干净。
相比之下,齐采缈就兴奋得多,大年初一,一家人都去了柳家。
柳蕙心和弟弟这些年来来往不算密切,究其缘由,是齐争鸣不太看得上这个做生意的妻弟。柳二弟常年做生意,最擅长揣摩人心,看出来了姐夫的心思,也懒得凑上去。
如今没了齐争鸣夹在中间,姐弟之间比以前亲近不少。
在柳家呆了大半日,大家相处得很愉快。傍晚,母女俩才带着孩子回家。
柯北宇大部分的时候都沉默地伴在柳纭娘身边,许多时候,她还会忘了身边有这么个人,不过,无论何时回头,都能看到他站在身后半步远处。
回到家中,柳纭娘洗漱时,丫鬟凑了过来,低声将齐家发生的事说了。
柳纭娘闭眼听着,等丫鬟说完了,问:“齐家父子有没有找赵真颜算账?”
丫鬟摇头:“没有听说,和辰公子还起大早陪她回门。”
柳纭娘唇边勾起一抹讥讽的笑,这整个齐家,最聪明的人其实是赵真颜。
哪怕齐家父子知道她没好心,却也不敢拿她如何,赵真颜大概在动手之前,就已经想到会有这样的结果,所以才有恃无恐。
齐和辰陪着妻子在赵家与众人虚与委蛇,心头挺厌烦的。商户人家粗鄙,三句话不离利益,说生意上的事也罢了,还找了两个孩童过来,说是赵真颜的亲侄子,让他帮着启蒙。
他平日读书已经很累,得空就想自己歇会儿,或者出去找友人喝酒,哪有心思带孩子?
“我没教过孩子,怕误人子弟,你们还是……”
话没说完,他察觉到身侧妻子的目光,立刻就将未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赵真颜笑意盈盈:“只是启蒙而已,又不教多少东西,这么大点的孩子,让他认几个字就要好多天,再给支笔,几篇大字就能让消磨一天。刚好爷奶最近心情烦闷,把这两个孩子送去给他们吧!”
她都这么说了,齐和辰还能说什么?
拿人手短,如今他是愈发不敢违逆赵真颜的心意。县试在即,他不想夫妻失和……毕竟,真吵起来害她生气,他还得费心思哄人,还不如沉默以对。
赵真颜却不放过他:“你不高兴?”
齐和辰:“……”他是不高兴,可他能承认吗?
“没有。”他笑着道:“我就是在想,让这两个孩子住哪儿。”
“家中那么大,哪里塞不下两个孩子?夫君别操这些闲心,这些都交给我,你安心温书就行。”赵真颜一脸善解人意:“夫君,你若对我有所不满,一定要说出来。夫妻之间,最忌讳忍,你千万别忍着。 ”
齐和辰:“……”他哪儿敢不忍?
他也想随心所欲,可人在屋檐下,必须低头。
“你为我,为我家人付出良多,我感激还来不及,怎会生出不满?”
赵真颜一本正经点头:“对,我对你简直是掏心掏肺。人该知道感恩,你若是对我心存不满,简直不配为人。”
齐和辰无言。
他忽然发现,以前觉得不可理喻的柳蕙心和身边这人比起来,简直太善解人意了好么,只需要哄几句就行。赵真颜就差明摆着说他是畜牲,这才是真正的难以相处。
第33章 被蒙骗的的婆婆(完)
“你怎么不说话?觉得我说得不对?”赵真颜含笑问。
齐和辰勉强扯出一抹笑:“对!”
赵家其余人看到齐和辰如此贴心,都赞赵真颜有驭夫之术。
赵真颜含笑回应,齐和辰听着却格外难受。
到了傍晚,两人回家时,身后多了两条小尾巴。齐和辰心头郁闷不已,脸上便带了一点出来。
“你不高兴?”赵真颜好奇。
“没有!”齐和辰随口道:“你家太多人,每个都得应付,我有点累。昨晚上没睡好,回去还得温书……”
“夫君,你太辛苦了。”赵真颜真心实意道:“县试在即,从今日起,家里所有的事都交给我就可。”
“辛苦夫人了。”齐和辰一脸感动。
赵真颜垂下眼眸:“只要夫君能得中,我的付出就不算白费。”
*
回到家中,齐和辰一头钻进了书房里。
程如梦安顿好两个孩子,便去了刘婵婵的屋中。
屋中一股浓郁的药味,格外难闻。赵真颜矜持地捂了捂鼻子:“今日可好些了?夫君很担忧你,特意嘱咐我要照顾好你,若是有哪里不适,要早些告诉我。”
刘婵婵落胎后,有些怵她。当初进门时,赵真颜是不愿意的。不过,自己进门后一切顺利,没有被刻意为难。下意识以为她是个好性子的,所以才有了她去请程如梦回来的事。不过,昨夜的事让刘婵婵彻底明白,这人压根不是好性子。
“没有不适,多谢夫人。”
赵真颜坐在床边,看着窗外,道:“一转眼又过年了,时间过得挺快。夫君若是能得中,对咱们家也是件大喜事。看祖父那意思,这一回很有希望……我在想,等到夫君参加乡试时,得去隔壁的禺城,到时候我们俩谁去呢?”
听着这番话,刘婵婵觉得挺怪,现在就操心半年以后的事,未免有些太早。
再说,齐和辰还不一定得中呢……刘婵婵还是顺着她这话头往下想。
在齐和辰参加乡试的这段日子里,伴在他身边的人意义可不同。按理来说,赵真颜要管着一家老小,应该是她这个姨娘去。
“怎么办,我觉得你挺合适。”赵真颜侧头看着她:“刘婵婵,我挺嫉妒你的。什么都不用付出,就能陪在夫君身边。”
刘婵婵对上她阴森森的眼神,吓得咽了咽口水:“夫人,我只是个婢妾。”
您不用与我为难。
赵真颜像是看出来了她的想法一般,道:“是你在为难我。身为妾室,胆敢谋害主母子嗣……”
这可是重罪,刘婵婵可不敢认:“我没有动手。”
赵真颜冷笑道:“如果你动了手,也不会好端端坐在这里了。”
正因为是程如梦下的毒手,刘婵婵或许在其中挑拨了,但此事确实与她无关。所以赵真颜才觉得憋屈。
刘婵婵活生生打了个寒颤。
赵真颜眼神已经又落到了窗外:“最近家里的开销不小,就是你补身的药,每日都得花掉我一两银子……”她站起身:“如果能省下这银子就好了。”
刘婵婵:“……”怎么省?
赵真颜人都消失在房门外了,她还没回过神来。
这人生了病就得治,想要省……也只有人死了才不用花银子,她真的越来越怕。急忙吩咐丫鬟去请齐和辰,结果却被告知,他正在温书,谁也不能打扰。
她不能坐以待毙!
于是,当日夜里,刘婵婵吐了血。
这么大的事,自然有丫鬟想方设法告知齐和辰。
如今的齐和辰对于刘婵婵是心有亏欠的,孩子明显是被人所害,他却不能帮着讨个公道,这几日不来看她,正是因为这份歉疚之意。得知她病重,他立刻放下了手里的书,赶了过来。
“怎会如此?”
刘婵婵面色惨白,虚弱的摇头:“我不知道。”说着,又吐了一口血。
齐和辰从未见过这中阵仗,顿时吓了一跳。看到床上出气多进气少的刘婵婵,他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悲凉。
赵真颜这未免太过分了。
连他的妾室都敢打杀,是不是哪天连他也要杀?
“请夫人过来。”
赵真颜刚好走到院子里,听到他这略带严厉的语气,脚下顿了顿,随即恢复如常,缓步进门:“听说婵姨娘吐了血,这是为何?”
齐和辰沉下脸:“颜儿,最近家中都有你在操持,婵儿入口的吃食也都是你在安排。如今她吐了血,你来问我为何?”
赵真颜扬眉:“你的意思是我要害她?”
“我想不出别人。”齐和辰负手站在窗前:“她出身寒微,平时并不与你争抢。你又何必赶尽杀绝?”
赵真颜气笑了:“我可承受不起你这样的指控。听你这话里话外,好像我有多恶毒似的。齐和辰,我一腔真心对你,你就这么对我吗?”
她转身,吩咐道:“把家中所有的下人都叫过来,今日我倒要看看,是谁在这后宅下蛆,挑拨我们夫妻关系!”
看她一脸悲愤,神情不似作伪,齐和辰半信半疑:“真不是你?”
“孰是孰非,一审便知!”赵真颜不看他,看着聚集在院子里的下人,道:“家中出了许多事,你们这些人中,肯定有人使了坏。我懒得一个个审问,也不想伤及无辜,这样吧,谁要是说了有用的消息,我赏他一两银子。”
众人面面相觑,有两个婆子上前,说看到刘婵婵的丫鬟半夜鬼鬼祟祟从后门跑出去。
齐和辰微微皱眉。
赵真颜已经命人押了丫鬟过来:“老实说吧,大半夜跑出去做甚?”
丫鬟身子微微颤抖着,颤声道:“奴婢代姨娘回刘家送些东西。”
“你这是把我当蠢货?”赵真颜看向齐和辰:“我从来没有约束过家里的下人,也没有不让婵姨娘回娘家。大半夜出门,一定不是为了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