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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蹲在苏瓷儿面前的林岱原本就不怎么好看的面色“唰”得一下惨白。他伸手捂住自己的腿,如果苏瓷儿没记错的话,那里正是伤口之处。
男人额角浸出一层冷汗,他往后一跌,轮椅后滑,林岱没有靠住,径直摔倒在地,然后苏瓷儿就眼睁睁看着他的衣袍爆裂,双腿变成了……蛇尾?
少女神色呆滞,半响后终于反应过来好像是有这个设定存在。
听说魔族历任首领皆能幻化出蛇尾,其祖先能追溯到上古时期某种神兽,具体是哪种神兽则不得而知了。
这也就是为什么魔族那么重视血统的原因了。
因为血统越纯,则意味着其继承的魔力越强,这就是天生的血脉性压倒优势。
桑柔柔躺在床榻之上没法动弹,因为不能转动脑袋,再加上苏瓷儿和林岱躺的地方正好被床边的帷幔挡住了,所以她甚至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苏瓷儿不能动,她眼睁睁看着林岱的双腿变成一条巨大的黑色蛇尾后不受控制的朝床铺上抽去。
“啪”的一声,床铺倒塌,躺在上面的桑柔柔被被褥掩埋,不知生死。
苏瓷儿:……
剧情好像不是这么发展的。
她记得这个时候的桑柔柔虽然十分惊恐,但依旧主动又温柔的展露出自己的圣母心态,将这位虽然对她百般输出油腻情话,甚至要杀她师尊的魔尊抱在怀里柔声安慰。
你问为什么桑柔柔要这么圣母?那当然是因为她就是一个圣母啊!
现在,桑柔柔被埋在了被子里,林岱痛苦地甩着蛇尾,每次都差点要抽到苏瓷儿。
幸好苏瓷儿运气好,虽然她不能动,但因为她窝的角落遮挡物比较多,所以并未受到太大的伤害。
因为林岱的一通乱抽,所以他蛇尾上的伤口更加严重了。
苏瓷儿闻到了一股极其浓郁的血腥气,她看着那血从裂开的伤口里流出来,下意识蹙眉。
看起来好疼的样子。
林岱似乎也是疼得厉害了,他蜷缩着躺在地上,整个人都开始发抖。
像是……冷的?
苏瓷儿仔细看去,果然见他的伤口处竟结着一层薄薄的冰渣子。
她想起来了,青灵真人的刀名唤“白露”,被它砍出来的伤口会凝结冰霜,长久不愈。
那冰霜与新长起来的肉黏在一起,融入骨血之中,若想伤口愈合,便必须要将那些冰渣子挖出来。可你挖了出来之后,那血肉又要重新长,重新长出来的血肉又会再次凝结出冰霜。
长此以往,反复不愈。
这样的刀实在是不符合仙人之身,因此,青灵真人另还有一柄剑名唤沉璧。
而这柄白露他极少使用。
“冷……好冷……”
刀口处的寒意顺着血脉往林岱的身体里钻。
蛇,是最惧降温的动物。
苏瓷儿甚至看到林岱的眼睫处都冒出了一层薄薄的淡霜。
确实有些可怜,可那又怎么样呢?她又不是圣母女主,她也没有桑柔柔那样的系统需要服务。
她只是一条连话都说不利索的咸鱼啊。
苏瓷儿闭上眼,眼不见为净。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突然感觉自己身体一凉。
要不是不能动,这种凉意会让苏瓷儿立刻跳起来抱着火炉来一段热烈的桑巴。
她猛地一下睁开眼,就见林岱不知道什么时候扭到了自己身边,巨大的蛇尾覆盖上来,双手抱着她,就像是抱着个火炉似得。
突然被迫变成人形小火炉的苏瓷儿:……她能不能拒绝?
太冷了,实在是太冷了。
蛇是冷血动物,生物老师实不欺我。
是生物老师说的吧?
苏瓷儿已经被冻得神志不清了。
她努力闭上眼,想着睡着了就不冷了。
幸好,睡眠质量在这个时候帮助了苏瓷儿。
她睡过去了,然后梦到两条蛇正在打架,一会儿钻进泥里打,一会儿飞到天上打。
一条黑蛇,看起来像是成年蛇了,粗实的很,肉质看起来也很鲜美的样子。
另外一条是墨青色的蛇,略小,也细,鳞片还没发育完全的样子,跟那条黑蛇缠斗在一起,稍处下风。
苏瓷儿站在下面看着上头的两条蛇,弯腰捧起了大铁锅,等着这两条蛇掉下来好炖了吃。
两条蛇打啊打,打得昏天黑地,日月无光。
苏瓷儿举锅举得手都酸了。
突然,外头一声惊雷,苏瓷儿的锅掉了,她醒了。
“轰隆隆……”冬日响雷,怕是一场暴雨即将来袭。
苏瓷儿一偏头,就看到林岱瑟缩着躺在她身边,那张白净的脸上满是泪痕。
“娘,娘……”
他不断地喊着这个字。
苏瓷儿突兀想起林岱的身世来,他是上任魔主跟一个侍女生下来的孩子。
因为侍女身份低微,所以他一直都没有被人承认,一直被别人称为:杂种。
若非上任魔主突然消失,魔界急需要一个人出来统领全局,大家也不会想到林岱。
而这个时候的林岱已经不是从前那个任人欺凌的林岱了。
父亲是魔主的他拥有足够号令魔族众人的魔力,他终于没有辜负他母亲的希望,挺直了腰板坐上了魔尊的位置。
说起林岱的母亲,那位侍女,虽是个可怜的女人,但也有可恨之处。她将林岱视作她的情绪垃圾桶,也将林岱视作她翻身的希望。
她会每天冲着林岱发脾气,怨恨的诅咒魔主,怨恨的诅咒那些所有看不起他们母子的人,然后让年幼到甚至分不清黑白是非的林岱将这份怨气好好的记住,有朝一日一定要为她争脸,将那些看不起他们母子的人踩在脚底下。
林岱的母亲精神疯狂而分裂,只要林岱稍不满意她就会发疯般的咒骂。
她会骂林岱怎么这么没用,她会对着林岱诉说自己的苦难,她希望林岱能理解她,她希望林岱能领着她走出苦海。
她怨恨所有人,怨恨自己的命运,甚至怨恨林岱。
林岱记得母亲的苦,他也跟着怨恨父亲,怨恨魔界那些所有看不起他们的人。
他隐忍着,压抑着,他时常会觉得自己为何如此没用,居然无法拯救母亲。可即使他心中比他母亲更痛苦,他都觉得母亲才是这个世界上最痛苦的人。
他将“拯救母亲”作为自己的毕生使命。
可那个时候,他还是个孩子。
苏瓷儿看着蜷缩在自己身边的林岱。
男人的泪糊满了脸,他的脸苍白如纸,毫无半丝血色。
在此刻,这个男人并非叱咤风云的魔尊。
他只是一个被自己母亲打压着,压榨着长大的,丝毫没有感受过母爱,却依旧全身心的舍弃自己,希望替母亲获得解脱的,全无自我意识的,一个傀儡工具。
苏瓷儿沉默良久,然后才缓慢而艰难地吐出一句话,“你……只是一个……孩子,她的命运……不应该由你来拯救。”
该由她自己拯救。
何苦要为难一个孩子。
为什么要将自己的苦难、希望,所有都放在一个纯稚无辜的孩子身上?
为什么要将一个孩子拖入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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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袭怜冲入屋内的时候,就看到他的大师姐面色苍白的被一个半人半蛇的鬼东西卷在怀里。
那粗长的蛇尾像绞死罪人的绞刑架,肆无忌惮地卷着属于他的大师姐。
因为陷入昏迷了,所以林岱无法控制自己的力气,那蛇尾强悍有力,卷在无法动弹的苏瓷儿身上,她早已陷入窒息的昏迷。
花袭怜周身散发出一股黑色的魔气,细密的鳞片从他手臂处开始蔓延。
他露出的左臂上鲜血淋漓,那是他启用筑梦网将那个与上次在客栈看到的几乎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困入筑梦网的代价。
失血过多的花袭怜身形摇晃,可他依旧无法控制住自己外泄的魔气。
他猛地上前,一把扯住林岱的衣领,然后使劲一掰,一扯。
身型纤细的少年,硬生生将林岱从苏瓷儿的身上扯了下来。
林岱也因为疼痛所以陷入昏迷,不过他一向警醒,立刻睁开眼,甩动蛇尾进行反击。不想牵到伤口,动作僵持了那么一瞬后,突然感觉自己伤口处又是一阵尖锐的疼痛。
花袭怜手中随意从铺子里买的镰刀恶狠狠地刺入他凝结着冰霜的伤口上。
蛇尾上面覆盖着的鳞片保护着身体,自然不会被这样廉价的民间兵器所伤,可花袭怜狠,他专往伤口上扎。
疼痛席卷全身,林岱立刻开始挣扎。
镰刀被甩出去,伤口处喷出大量鲜血,林岱稍一恍神,就被花袭怜双手举起摔向房间一角。
屋子轰然倒塌半截,瓦砾飞溅,花袭怜矮身护住苏瓷儿的同时大喊,“筑梦网!”
霎时,金光四溢,林岱被筑梦网强行入梦。
这么大的动静,终于将苏瓷儿吵醒。
她睁开眼,就看到一角衣袍覆在她眼前,然后身上的人站起来,半拉废墟之中,少年立在那里,身后尘土飞扬,只有他那张脸白到发光。
“大师姐,我带你走。”
到处都是轰鸣声,外面似乎下起了大雨。
滂沱的雨声掩盖了说话声,苏瓷儿张开嘴,“小……”
“小心,我知道。”
不是。
“小……呕……”
苏瓷儿被花袭怜扛到了肩膀上。
为什么要扛着她,不能公主抱吗?
她全身无力地挂在花袭怜身上,像根软面条,连尔康手都抬不起来。
“小师妹……”苏瓷儿终于说出了那三个字,可不知是雨太大,还是花袭怜没听到,他径直扛着苏瓷儿出了屋舍。
花袭怜知道,他打不过那个半人半蛇的东西,他也没有想硬拼,他的目的只是救大师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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筑梦网困得林岱一时,困不了他多时。
因为林岱本也是筑梦网的主人。
花袭怜从筑梦网口中得知这点后,当即决定带苏瓷儿回小灵山。
可现在的他满身魔气,如果不能找到一处地方压制住自己的魔气,这小灵山怕是也回不去了。
外面人声鼎沸,附近的居民都听到了屋内动静。热心的居民们看到挂着门锁的院子,决定找梯子翻墙进去,有身手矫健的挂着墙边的树就翻了进去,还有的立刻好心的去报官。
那边,花袭怜扛着苏瓷儿跃出院墙,远远躲到一个无人的死胡同。
雨越下越大,地上满是泥洼水坑。他垂眸看到自己手臂上蔓延的蛇鳞和筑梦网,迅速垂下宽袖,将苏瓷儿小心翼翼地放到墙角边。
大雨滂沱,苏瓷儿被雨珠子打得睁不开眼。
她勉强看到眼前花袭怜的脸,“你……脸上,有脏东西……”
那根本就不是什么脏东西,而是蛇鳞。
花袭怜下意识伸手捂住脸,他的表情略有些狼狈和无措。他垂着湿漉的眼睫,从苏瓷儿的衣裙上撕下一截衣摆,然后颤抖地覆上了她的眼。
苏瓷儿:?
“大师姐,你的眼睛受伤了。”
苏瓷儿:??我伤没伤我自己不知道?
第30章
“大师姐,我带你回小灵山。”花袭怜弯腰,伸手想触碰苏瓷儿,却在看到少女身上被雨水湿透的衣衫后,动作一顿。
毕竟只是一个十几岁,并且没见过什么世面的少年郎。
血气方刚的年纪,少女身上的衣衫贴在肌肤之上。那衣料被雨水打湿,少女的身姿一览无余。
花袭怜下意识偏头,红了耳廓。
如果被苏瓷儿看到传说中心机深沉的黑莲花还有这种模样的时候,她一定要好好嘲笑一番,甚至说不定还会笑得前仰后合像植物大战僵尸里面的豌豆君。
花袭怜看到前面不远处的院子内置着一个竹竿子做成的晾衣架,晾衣架上挂着几件衣裳。院子上头有个棚子,因此虽下了雨,但主人家也没有收。
花袭怜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踉跄着翻过低矮的院墙进入院子,随手扯下几件衣裳包在怀里。
苏瓷儿被白色布条遮了眼,只能看到一点模模糊糊的影子。她努力睁大眼,看到眼前去而复返的身影后不着痕迹地松下一口气。
虽然说她才是大师姐,但放在现代,她也不过只是一个二十出头的小姑娘罢了。
法制社会下,她并未经历过什么惊涛骇浪的血腥事件,自昨天碰到那林黛玉大魔王,一会儿虐待她睡地板,一会儿不给她吃不给她喝,一会儿还要挖她的眼睛。
虽然苏瓷儿表面稳如老狗,但实则内心慌得一批。
因此,当她看到有如神兵天降出现在她面前的花袭怜时,终于明白那些被英雄救美之后对英雄爱的无法自拔的女主们的心态了。
那是什么?那不是她的小师弟,那是绝望之中的一盏明灯啊!
苏瓷儿伸手,想拽住花袭怜的宽袖,然后她发现自己依旧不能动,最多只能动一下一根手指,比如竖个脏话表达一下情绪什么的。
“轰隆隆……”雷声越大,站在苏瓷儿面前的花袭怜突然顿住了。
前面不远处那间坍塌了一小半的屋子里涌出一队人马。
这些人身着黑袍,巨大的兜帽遮盖住半张脸,周身萦绕着不详的黑暗气息,像凭空出现一般聚集在这座小镇上。
看到这些奇怪的人,四周原本围堵着的热心群众纷纷退后,挤在一处窃窃私语。
花袭怜没见过魔界魔兵,可他立刻就知道这些人一定不是善茬。
他神色严肃地弯腰抱起苏瓷儿,少年虽年少,但因为经历很多,所以表情始终平静,可搭在少女身体上的双手却在微微颤抖。
不知是因为恐惧,还是因为其它。
魔兵源源不断的从院子里涌出来,花袭怜原本想带着苏瓷儿往小灵山去,可他发现去小灵山的必经之路都被魔兵把守住了。
小镇原本就不大,现在四面之路都被封住,他们就如瓮中之鳖一般,无路可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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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袭怜知道,这些魔兵不会永远都在这个小镇上游荡。
天玄宗和小灵山都距离小镇不远的地方,这些肆意挥霍的魔气一定会引起他们的注意。只要熬到天玄宗的人或者是小灵山的弟子们发现这些魔兵,他们就能获救了。
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只看是花袭怜与苏瓷儿能躲过魔兵的追逃等到救兵到来,还是魔兵能在天玄宗或者小灵山的人赶来之前逮住他们二人。
花袭怜并不了解魔兵这种生物,因此,他只能询问筑梦网。
“魔兵有什么弱点?”
筑梦网不屑道:“一群垃圾。”
花袭怜:……现在的他连一群垃圾都不如。
花袭怜清楚的知道自己现在根本就打不过这些魔兵,因此,他只能带着苏瓷儿逃。
而此次营救大师姐一事,若非筑梦网的帮助,他也根本就不可能从那个半人半蛇的男人身边把人救走。
虽然花袭怜并未跟那个半人半蛇男交手,但他明显感觉到男人不一般。而按照筑梦网的说法,这个男人不是别人,正是现任魔尊:林岱。
魔尊是什么概念?能与修真界第一剑修青灵真人打成平手的一个人。
如果他真的跟他正面对上,他连还手的机会都没有。
这个时候的花袭怜突然感觉到自己是那么的无用且无能,筑梦网说的没错,他就是连垃圾都不如的垃圾,他根本就没有力量来保护他想要保护的人。
花袭怜咬着牙,目光落到苏瓷儿身上。
少女被他安置在一间无人居住的破旧小屋内,身上衣裳湿漉,黑发一绺一绺地贴在身上,双眸之上覆着的白色布条也被淋湿,隐约显出双眼轮廓。
遮住了那双眼,少女整个人显出几分懵懂的弱势来。
尤其她此刻还是这副孱弱无依,手脚无力的模样。
虽然依旧是清冷孤高的女神,但却让人产生了一种……想亵渎的感觉来。
花袭怜对自己的这个想法感到吃惊,他猛地向后退一步,眼神却并没有挪开,他神色怔怔地望着眼前的少女。
想看,又不敢看。
想要,又不敢要。
他没有能力揽下这弯清月。
筑梦网因为还在持续工作,所以依旧贪婪地吸食着花袭怜的血。这是花袭怜跟筑梦网达成的协议,若是想将林岱这样的魔尊困在筑梦网里,势必需要大量的魔力。
可惜,花袭怜身上没有多少魔力,因为他体内封印未除。
幸好他的血能驱动筑梦网。
只是一个人身上的血终归是有限的。
突然,少年面色惨白地踉跄了一下,筑梦网的声音在花袭怜耳边响起,“你支撑不了多久了。”
花袭怜也知道自己支撑不了多久,可他一定要在救援来到之前保护苏瓷儿。
按照花袭怜的计划,他利用筑梦网将苏瓷儿救出之后,就立刻带人回到小灵山,小灵山的结界能保护他们不受伤害。
可现在突然出了魔兵这个岔子。
魔兵这一招是花袭怜没有料到的,他早就应该猜到,林岱这样的人总会留一招后手。只可惜,现在的花袭怜哪里清楚林岱是个怎样的人,他甚至连魔界都没有过多听说过。
在这些强者面前,他实在太弱,像蝼蚁一般。
花袭怜又想起林岱那条黑色的蛇尾,他眸色深谙道:“魔族的人,都有蛇尾吗?”
“当然不是。”筑梦网吸饱了血,嗓音懒懒,“魔族的人长得千奇百怪,有蛇尾的人也不在少数,不过……”
“不过?”
“不过人生下来便有高低贵贱,魔亦也有。”
花袭怜沉默下来。
他是个极聪明的孩子,有些话点到为止就好了。为什么只有林岱的血能驱动的筑梦网居然会听他的话?为什么筑梦网会唤他小主人?
这些暗示都太明显了,花袭怜不愿意想,也不肯去想。
“我不会跟魔族的人粘上任何一点关系。”
魔族与修真界自古不两立,花袭怜心中清楚,若被人知道他是魔族,这小灵山他定是再待不下去了。
小灵山待不下去无所谓,主要是……会离开大师姐。
花袭怜伸手扯了扯宽袖,彻底遮住左臂上那一点金红色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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魔兵愚笨,没有主人驱使,只会像活死尸一般按照气味寻找。而正好,花袭怜找到的这个破屋之前是个酿酒厂。
里面有很多坛子,应该是来不及搬走的,残留的酒。这些酒香混淆了魔兵们的嗅觉,让他们一时之间无法找到花袭怜跟苏瓷儿的藏身之处。
就连老天爷都在帮他们。
雨势越来越大,两人的气息被风雨吹散,魔兵们更加像无头苍蝇似得乱转。
花袭怜脚步沉重地走到苏瓷儿身边,他脸上的鳞片已经蔓延到面颊,一半是诡异如魔鬼的青黑色鳞片,一半是苍白精致的漂亮脸蛋,这样的一张脸,他又如何敢暴露在他最心爱的大师姐面前。
“小师弟?”
花袭怜久久不出声,苏瓷儿忍不住开口唤他。
“大师姐。”少年缓慢开口,因为失血过多,所以他有些眩晕。
苏瓷儿看不到花袭怜的面色,她略有些紧张的开口道:“小师弟,你,能不能抱抱我?”话说到最后,小娘子的脸上露出一抹难为情。
刚刚经历过一场大难,现在她瘫在这里完全不能动弹,说不怕是假的。
苏瓷儿说出这句话的时候心中忐忑,因为她认为像花袭怜这样冷清冷性的人应该不会同意她的这个要求。
“如果你不愿意……”
苏瓷儿的话还没说完,突然感觉自己身上贴上来一具身体。
很凉,湿漉漉,黏腻腻的,像阴冷的蛇,可却让她感觉分外温暖。
花袭怜不敢将自己的脸贴到苏瓷儿身上,因为那里蔓延下去的,都是古怪的鳞片。
他也不敢抱得太紧,因为他的胳膊上也都是鳞片。
想亲近的人近在咫尺,他却连拥抱都成了奢望。
花袭怜心中痛苦,可却依旧能为抱到苏瓷儿而紧张到浑身颤抖。他那面雪白的面颊上染上细腻的薄粉,像夏日烧红的霞光,眸光闪耀,如掩印着波光的湖面,漾出一层又一层潋滟的涟漪。
少年抱着少女,两人像两条脱水的鱼一般相拥着。
直到少女开口,“小师弟,咯到我了。”
花袭怜面颊臊红,猛地起身,然后因为头昏目眩,所以一下子跌坐在地。他下意识低头抓紧衣摆,面前的少女虚弱而艰难道:“地上好硬,好咯。”
花袭怜:……
少年尴尬地伸手扯了扯衣袍,盖住,然后起身左右环顾,最后想起自己刚才扔到角落的衣物,便拿了一件过来替苏瓷儿垫在身下。动作略微僵硬,也不知是在想些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连一双白玉般的耳都红了。
冬日天寒,苏瓷儿浑身湿透地打了一个喷嚏。
花袭怜赶紧替她将斗篷披上,盖了一层又一层。
因为全身无力,所以苏瓷儿没有办法翻身,一个姿势躺太久她就腿麻,胳膊抽筋。
“小师弟,我腿麻了。”
苏瓷儿觉得自己真是个麻烦的女人,她仿佛一个瘫痪在床的老母亲在指挥孝顺儿子。
孝顺儿子上前,轻轻托起苏瓷儿的腿,替她揉捏。
苏瓷儿感动地差点哭了。
她妈都没对她这么好过。
她恨不能立刻把花袭怜认下当自己的干儿子……好吧,这个想法有点太天真了,不用等到她老,只要等到走到镇魔塔剧情,她的这位干儿子就会哐哐哐的给她扇大嘴巴子了,哪里还会这么温柔体贴的替她按摩。
“我坐得有点难受。”
腿不麻了,苏瓷儿的屁股又坐得疼了。
花袭怜放下苏瓷儿的小腿,犹豫半响后一手搭住苏瓷儿的腰,一手托着她的肩膀,替她翻了个身。
少女的腰肢柔软纤细,不盈一握,花袭怜很轻松的就替她翻了个身。
外头雨幕连连,少女覆着布条躺在那里,毫无防备,任人摆弄,甚至那蔷薇色的唇瓣还在轻唤他,“小师弟?”
“嗯?”少年心不在蔫,目光落到她松垮的衣领处。
那里沾着墨色的头发,更衬得肌肤雪白。
好白。
苏瓷儿低声询问,“你看看隔壁是不是在烧猪蹄子。”
花袭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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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果然在煮猪蹄子,贴心的小男主注定是个劳碌命。
他不仅替苏瓷儿拿了一只猪蹄过来,还顺便捎了一碗饭和餐后水果。
苏瓷儿满意的就着花袭怜的手吃了几口猪蹄,然后因为实在是煮得没有花袭怜煮得好吃,所以她吃几口就腻了。
“我替大师姐擦擦嘴。”
其实不用,她舔舔就好了。
刚才花袭怜喂她吃大猪蹄子的时候喂的很小心,苏瓷儿自我感觉脸并没有脏。
可少年却固执道:“脏了。”
行吧,那你擦吧。
擦个嘴,擦了不知道多久,擦得苏瓷儿都觉得自己的嘴皮子都要被秃噜出火了,才听少年低低的沙哑声音道:“好了。”
吃饱喝足,苏瓷儿想睡了。
虽然现在情况危急,但她一介瘫痪废鱼,除了吃喝睡,还能干什么呢?
她现在就是一拖油瓶,那就只能做好拖油瓶的本分了。
身上的衣裳跟冷空气一接触,冻得跟冰一样,苏瓷儿想换了,可她浑身无力根本就动不了。
算了,套着吧,反正死不了。
苏瓷儿是这样想的,等她睡了一会儿后发现自己除了浑身无力还全身发热的时候终于知道什么叫作自作孽不可活。
堂堂一个修仙者,还能叫你一个小小的感冒发烧给孬死了?
“我好像要死了……”连热水也没有的喝。
苏瓷儿烧得迷迷糊糊,面颊坨红。
花袭怜伸手抚上她滚烫的额头。
少年的手很凉,虽然苏瓷儿身上很冷,但她却意外的留恋这份冰凉的触感。
“别拿走。”
少女急切地嘟囔一声,花袭怜动作一顿,那只手又缓慢按了回去。
过了一会儿,苏瓷儿又道:“我,有点冷……”
苏瓷儿冷到什么程度呢?因为药力所以她没有办法动弹的身体硬生生开始哆嗦了起来。
太冷了。
花袭怜见状,抽手,起身,艰难地打开废弃的酒缸子。顿时,原本就满溢着酒香的屋子内酒意更加浓郁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