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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低下头,嘴角勾起一丝笑。
自己也不会亏就是了。天子既想安排自己的未来,那也得给点甜头好处吧?给自己做做宣传,刷刷名望,这一波应不费事吧?嗯,不知系统会给什么奖励?
“宿主,很高兴你能明白,在古代,名望可压一切的道理。如果这一波操作成功,让世人知晓你的仁义,本系统会奖励你红薯与玉米。没错,穿越三大神种会给你凑齐!所以,少女,努力吧!朝着成圣之路进发!成圣以后,法随言出,你便是规矩!”
第52章 君前对答
过了三月初五,天气一日比一日暖和。大地也从冬日的严寒里彻底复苏过来。放眼望去,满目葱绿间,姹紫嫣红争相斗艳,好一派春日风光。
皇后坐在御花园的凉亭里,手里捧着的是左玉上的折子。她望向远处的桃树,眉眼间略有些忧愁。
左玉在这个时候上折,想做什么,不言而喻。只是她与天子感情虽好,但也不大好在这种事上多嘴的。但左玉功劳甚大,若是直接不见,倒也显天家无情。
怎么办?女为父求情本是人之常情,只是放到这朝局里,常情处理不好亦会变大麻烦。
身边的周嬷嬷见皇后忧愁,便道:“皇后,不若见一见。若事难办,便以后宫不便干政为由推了便是。”
皇后叹出一口气,道:“也只能如此了。”
顿了下道:“去宣她入宫吧。对了,派个人去陛下那儿,让他也拿拿主意。就说,姬君毕竟功劳甚大,本宫不得不见。”
“是,娘娘。”
第二日,左玉穿上朝服,在午时中准时到达宫门前。皇后宣她未时觐见,而她必须提前一小时到达宫门前等候,以显人臣之礼。
入了宫,在宫人的引导下到了紫宸殿。在殿外等候了一会儿后,便有宫人出来引她入殿。
行完跪拜大礼后,她趴在地上,耳边久久未传来皇后的“请起”声。
心里纳闷,不由开始反思自己这个事是不是做得冒然了?
正琢磨着,一个男声传入耳中,“德惠姬君求见皇后,是因你父亲而来吗?”
左玉一惊,忙立刻又将头磕到手背上,“臣女不知圣驾在此,未行三拜大礼,请陛下恕罪。”
“无妨。”
天子道:“起身吧。来人,赐座。”
“谢陛下!”
左玉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后,道:“陛下,臣女今日入宫的确是为了父亲的事来的。”
天子笑了,“朕听闻你素来守礼,便是家中奴仆都以国法放了良。怎到了你父亲犯错,你便不再守礼守法了?”
“陛下,臣女不敢替父亲求情。”
左玉忙起身,跪拜在地,“臣女今日入宫是想替张家求情。”
天子愣住了。
皇后也是一脸诧异。
那张昊卿又不是她亲外祖,听闻那张氏对她也不怎么好,她为何要替张昊卿求情?
“说说。”
惊愣后,天子便好奇地道:“为何要替张家求情?你可知张昊卿犯了多大的错?”
“陛下,张外祖触犯国法,臣女不敢替其求情。只是臣女听闻张家三代人不可行举业,觉张外祖一人犯事牵连全家有些过了。”
“放肆!”
天子提高声音,“德惠姬君,你是在说朕处置不当吗?”
“臣女不敢。”
左玉忙又拜了拜,“只是臣女听闻君父乃是仁慈之人,故心怀侥幸,想求娘娘帮忙,让娘娘求陛下放过张家子孙。”
天子都乐了。
“你倒直接?朕长这么大,还是头次见到你这般直接的人。”
言下之意,在他这个君王面前,没人会这般坦诚心里的想法。
虽语带讽刺,但左玉却不惧。
左林有句话说的对。对上时,最好坦诚些。不过,她还要在这句话里加几个字。
碰上疑心病重,且掌握生杀大权的上司,最好坦诚些。这样的人没有安全感,你坦诚了,反而能令其安心。
“陛下,臣女不敢欺君。臣侍君,首在坦诚。臣女虽不是朝臣大臣,但亦不敢忘圣人的教导。且因君父仁慈,故心中无惧。”
不动声色的马屁让天子笑了笑,道:“罢了,起来吧。本朝不似前朝那般规矩重。即便是大朝上,臣子亦是站着奏答的。”
“谢陛下。”
左玉起身,但未再坐下,只拱手道:“陛下,臣女斗胆一问。陛下可知株连九族的典故?”
天子一眯眼,身上微微散开的帝王气势让左玉也是有些心颤。
长久处于高位的人,果是能不怒自威的。
“姬君是想说,朕若惩罚张家其他人,便与那因迁都杀人九族的暴君无异吗?”
在这个世界,连坐之法虽早有之。可真正开创株连九族的却是上古的一个暴君。而诛人九族的原因却是因为他想迁都,而臣子不同意。
天子何等聪明的人?一听左玉问这典故,便知她这是要道德绑架自己!心里当下涌起不悦,面色便阴冷了起来。
“臣女不敢。”
“呵。”
天子笑了,“我看你很敢。忠君之事不是首在坦诚吗?怎不敢说实话了?”
“那陛下……”
左玉行礼,“臣女斗胆,便实话实说了!”
天子愣住了。忽然有种面对陆岺的感觉。
这,这两人怎么都不按套路来?
只见左玉弯腰拱手后,站直身子后,一字一顿道:“昔年,上古君王为迁都而有了诛九族大罪。但后来历代君王都觉此刑过重,因此对此法多有改进。
远的不说,就说前朝。前朝太宗皇帝亲自下旨,女可留,未满十四者皆可免死罪,改徒刑。陛下,由此可见,历代君王都遵照了圣人‘罪不下妻儿,祸不及父母’的教导,是以‘仁义’治天下的。
张外祖今日被罢官,遣返回乡,永不叙用是他咎由自取。可稚子无辜,三代人不能科举,未免过于惨烈。臣女虽知自己有些异想天开,但也着实不忍见表兄弟们落得这般下场。故而,斗胆入宫,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怜悯下稚子。”
她说着便跪了下来,重重磕头,“臣女愿以献土豆之功,换取张家儿孙一个行举业的机会!求陛下开恩!”
天子望着左玉,久久不言。过了许久,才道:“国朝给予的封位也是能拿来当条件谈的吗?德惠姬君,你放肆了。”
“臣女荣耀皆受天家所赐。除去先祖留下的基业,臣女并无珍宝可献于陛下。故只能斗胆,将天家所赐珍宝还于天家,求陛下一个开恩,一个怜悯。”
皇后叹气,“德惠姬君,你这又是何苦?即便他们不读书,日子也不会差哪去。”
“皇后娘娘,民间有句俗语叫作‘学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一个读书人若不能为君父所用,一个武将若不能为君父守国门,必是遗憾。外祖家最小的孙儿尚在襁褓中,来日长大,不能行举业不提,还要处处顶着犯官的名头过活,臣女想想,那实在太可怜了。稚子无辜,求娘娘怜惜,求陛下开恩!”
天子依然没说话,可平静的表面下此刻却是波涛汹涌。
德惠姬君此人到底是真君子亦或是……
再想想,似没有必要。毕竟张昊卿只是张氏的父亲,与她并无血缘关系。她什么都不做,也不会有人说她。倒是左林……
难道是左林让她来的?
天子稍稍一想,便在心里冷笑了声。自己这些臣子啊,在官场混久了,都早已不负昔年的纯粹。
左林辞官,自己未挽留,怕是已有诸多想法了。自己不敢来,便让立了功劳的女儿来,这老狐狸……
他审视着左玉,许久后问道:“听闻你师从许明知,朕且问你,什么叫仁?”
左玉愣了下,随即明白过来。自己的回答如果不能让天子满意,那张家该倒还是得倒,搞不好自己也得搭进去。
不过,机遇与风险并存。
这问题的关键并不是去诠释“仁”的标准是怎么样的。这问题的关键在于得触动提问的人。
她想了想天子的经历,心里慢慢有了主意。
她抬起头,福了福道:“回陛下,臣女觉着‘仁’的本意应是感同身受。”
“哦?”
天子挑眉,“说说。”
“唯。”
左玉应道:“世上所有的不愉与恶,皆因私心而起。若能感同身受,那么罪与不悦也会少许多。陛下,若君王与为官者能心系天下百姓,能与百姓感同身受,必能体谅百姓的艰辛;体谅到了百姓的不易,必会努力治理天下,故而,君臣系民,为天下计,为百姓计,此为感同身受,是‘仁’。”
左玉慢慢地说着,“同理。儿女知父母养育艰辛,能与父母感同身受,孝道自成,此为‘仁’;为师者与求学者感同身受,知求学不易,无私教授此为‘仁’;学生感念师者教授之恩,感知教授不易,尊师重道自成,此为‘仁’。”
左玉福了福身,“陛下,臣女愚钝。臣女觉着‘仁’之一字的关键在于感同身受。能感同身受了,便不用再去背那些大道理,‘仁’会在‘心’自成;心有仁,行有义,行事说话自合圣人教导,无须再求援外力而自得圆满。”
天子沉默了。
过了许久,才喃喃道:“感同身受吗?”
“是的。”
左玉道:“臣女斗胆,自觉若人人能做到这点,那大同也不用刻意去追求,大同自会来的。”
天子沉默了。
他想起儿时,那些为了保护自己而死去的人……
他们中有许多都只是普通的宫婢与小太监。他们大字不识,他们未受过圣人的教导,但他们却一次次帮了自己。
那时周贵妃风头正劲,父亲一直想立周氏的儿子为皇太子。只要不傻,都知道该怎么选择。
那时的自己属于弱者,那些普通的宫人其实要比自己强。但他们却怜悯他失了母亲庇护,怜悯自己一个皇子不该过得这么落魄。他们与自己感同身受,故而才能牺牲自己来保全自己。
那不是忠,那只是仁罢了。
与人共情……
大同不敢说,但起码世道会好许多吧?但要做到这点谈何容易?人是私心最重的。不过这个理解却又很有道理,若宣扬开去,于治国也是有益的。
久久后,天子笑了。
笑得开怀,似很满意左玉的回答。他点点头,道:“德惠姬君年岁虽小,可却读懂了圣人之语,言行举止皆合圣人教导。对圣人之言的理解也是让朕大开眼界。不错,若人人能相互体谅,能相互感同身受,私欲便会少许多。如此,又何愁大同不来?起注官,今日事录起居注。”
天子说着冲左玉笑了笑,“今日答对,颇有意思。记录下来,让后世子孙验证下吧。”
说完便看着左玉,见她并没有因为此事而激动,不由暗暗赞叹。
小小年纪,不骄不躁,不卑不亢,进退有度,当真是气度不凡!
只可惜,是女子之身。若为男子,今日之言必可扬名立万,自成体系。
但再想想,又觉不必惋惜。
不是没有女子青史留名,此女这等心智,谁敢说她不会在青史上大放光彩?
圣君子在位则见诸贤。
既见贤,则宣之,以起教化之用。
想到这里,他便一笑,“你以感同身受来说服朕,虽有些小心思,但念你一片赤子之心,朕便不与你计较了。来人,传朕旨意:张昊卿即可押解返乡,其子罢官,子侄辈不行举业,朝廷不录用,孙辈免责罚,可行举业,可为朝廷录用。”
左玉连忙跪下,一脸感激与激动地道:“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天子大笑,“起来吧。听闻你去了农庄后减免了庄户的租子?你可知,此事已传扬开来,有许多人正准备将矛头对准你,你当如何应对?”
左玉愣了下。
这事这么快就传开了?谁说古代讯息传播缓慢的?
见左玉呆愣,天子继续大笑,“难道没想过后果?”
左玉摇摇头,“回陛下,臣女有想过,但心中并不害怕。臣女就想,人活着总要讲道理,讲规矩的。若是天下人人都不讲仁义,不讲规矩,只想着损人利己,那这天下还能好吗?所以即便他们来理论也是站不住脚的。四到六成的租着实过于贪婪,这不符圣人教导。他们若来,我也愿摆高台,敲锣打鼓的与他们辩一辩道理。”
天子哈哈大笑,这才觉得左玉的确还只是个孩子。不过,也正因身上还有少年人的气息,所以才能这般无畏无惧吧?
想到这里,便是一笑,冲皇后道:“皇后,看见没有?心中有道义自是无惧一切宵小。”
“也只有圣天子在位才能保得这道义。”
皇后的话让天子更为开怀。人都是虚荣的。辛辛苦苦干了二十年总也想得一声赞,以求精神上的圆满。不然,吃力不讨好,谁还乐意继续辛苦下去?
天子笑得极为开怀,道:“那少不得也要助力一把了,不能让人将这道义坏了。德惠姬君,来日打高台,记得喊朕去看。”
左玉忙福身,脸上带着笑容,“谢陛下!臣女感激不尽!”
第53章 虽千万人吾往矣
这一天,左玉没有回去,被天子留着吃了晚饭,并夜宿皇宫。
当天晚上,张家子孙赦免的消息传出,本想趁着左林倒台,给左玉一个教训的诸老爷们纷纷迟疑了起来。
入宫面见了皇后就赦免了张家,还留宿宫中,这是不是意味着左林还是能复起的?
只是那小妮子收两成租,这消息都传开了。那些泥腿子看着老实,可最近纷纷都在打听这个事。有那胆大的甚至直接要求减租,不然就是不仁不义!
这般下去怎么得了?两成租,怎想得出来的?少几成租那是多少银子?这德惠姬君真是头发长,见识短的无知妇人,随便发善心,却不知此举得罪了整个大昭的乡绅。
即便她爹是镇国公又如何?镇国公就是浑身打满钉又能经得起几人讨伐?糊涂!跟那首辅的儿子一样糊涂。不愧是发烧发的人都差点死掉的东西,都一个样!脑子有病!
一群人聚拢在一起,开始准备搜集左玉的失德之举。但翻来找去的,却发现她竟无任何失德的地方!不打听还不要紧,一打听吓死!
此人居然天天鸡鸣起床,为母诵经,寅时中给父母请安!这这还是人吗?!天天如此,不要命了吗?
这人没弱点,想要打击起来就很难。毕竟人家是个闺阁女子,几乎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她在家行事规矩,便是想找茬也难。
一时间,找不到由头的诸人只得暂时罢手,准备暗中慢慢寻找机会,慢慢筹谋。
左玉回到家,左林喜得直搓手,“乖乖儿,好本事!”
左玉抿嘴笑笑,“陛下是圣君子,自然不会牵连无辜小儿的。”
左林笑着点头,心里却不以为然。
君无戏言。
若非陛下恩重,又怎可能赦免张家?自己辞官虽未挽留,但只要天子看重女儿就够了。如今自己没了实权,那嫁入东宫的阻碍也就没了。
“对了,父亲。”
左玉道:“陛下跟我说,因着我只收庄户两成租,这事传了出来,说我得当心,那些乡绅不会放过我的。父亲,您看,那些乡绅会怎么对付我?”
“什么?!”
笑着的左林顿时惊得揪下了几根胡须,瞪大眼道:“乖乖儿,你,你怎只收两成租?!这,这可是要命的事啊!你,你为何不跟我商量?”
左玉一脸奇怪,“父亲,您说这些是我的嫁妆,以后就让我自己做主打理了,所以女儿就没跟你说。而且,父亲,收四到六成租太不是太多了吗?那些农人一年辛苦到头都吃不饱,这不符合圣人教义啊。”
“哎呀!”
左林跺脚,“糊涂,糊涂啊!庄子里上千人,哪可能不去外面说?这一说,其他庄户人怎么想?他们会觉你仁义,别人不仁义。这人心里有了想法,必是要闹的。如此一来,那些乡绅岂不是要恨死你?!赶紧回去,咱不多收,就收四成!不然那些乡绅群起攻之,咱们吃不消啊!”
说着又跺脚骂,“真是人走茶凉!老夫才没了官职,发生这等事便无人来通报了,真是人走茶凉,人走茶凉啊!呸!小人,小人,都是小人!”
“父亲不怕的。”
左玉道:“陛下说,若是我与他们打高台,他也会来看。”
“嗯?”
正在咒骂着的左林愣了下,随即便蹙眉,“陛下当真这么跟你说?”
“是。”
左玉点头,“父亲,您觉得陛下这是什么意思?”
“圣心难测。”
左林冷静了下来,蹙眉想了一会儿,道:“如今权贵大肆兼并土地,大有前朝之风。君父乃少有的圣明君子,恐怕是想借你这把刀捅个窟窿出来?”
左玉眯眼,想了想大昭的历史,心里渐渐安定。
太祖打了一辈子仗,却没有过什么享受。问鼎天下后,前前后后就当了六年皇帝,便驾鹤西去了。太宗继位后,秉承太祖遗志,勤勤恳恳干了八年,国事稍有起色时,为收复被北契占据的十八州,御驾亲征,结果不幸被流矢所伤,不久后驾崩。
其子,即先帝,活得倒算长。只是上位后,不思进取,将太祖太宗留下的规矩破坏了个一干二净。上不正,下必歪。
有骨气的人无法留在朝堂,风气渐坏。而那些贵族、乡绅开始大肆兼并土地,并利用官身特权逃避交税。
如此,国库入不敷出,先帝便增加各种杂税,这些杂税摊不到权贵头上,只会摊派到百姓头上。为此,先帝在时,百姓那是苦不堪言,有人甚至作诗讽刺,这还不如前朝末年呢。
好在,这位也只是比先头两位活得稍微久点。持续乱搞十八年后,一天晚上,这位吃了几颗助兴的丹药,本想与周贵妃开心下,结果药吃多了,嘎嘣一下,气没上来,便去见太祖太宗了。
天子继位后,可怜的大昭百姓终于又迎来了圣明君主。他取消了各种苛捐杂税,施以仁政,如此被先帝折腾的快完蛋的帝国才慢慢缓过气来,恢复了些生机。
可即便如此,国库还是不怎么丰盈。民间流传的国库丰盈其实只是那些士人的虚假赞叹。如果国库真如传闻中丰盈,天子为何还不北伐?任由北契发展壮大?
且兼并之势并未随着天子的仁政消失。自古皇权不下县,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兼并其实是日益严重了。所以天子对自己说那番话,其实是想对这群人下手了?
左玉想了想,低下头,暗忖,若是天子有此意,或许自己可借一借势,为这时代的农民谋些好处。
而且,她也不知自己到底还能不能回去。她虽不是很懂政史经济,但也知道大量的土地兼并,最后受苦受难的只会是百姓。毕竟,活不下去的人,当卖身也无门时,便只有造反这条路可走了。
如今天子既有这意,那些人又准备攻击自己,那索性借了这股势,大搞一场!
要是搞赢了,她也得反手再搞下他们!
为了将庄园搞好,其实她也是做了许多调查工作的。而且,为了保证自身不犯错,她还将大昭的税法仔细研读了。通过调查,她目睹了这个时代农民的艰辛;通过税法,她又发现大昭的田赋并不多。
将田赋与人丁税以及各种杂税加进去,总共才占了5%-8%。
这税率,并不高。但农民为何还生活得这般艰难呢?她走访了多个庄户,又去附近村里走访了许个自由农,这才弄明白其中的原因。
大昭立国之初,最早是以谷物上缴赋税的。但是随着时代的变迁,大家就发现,以谷物为税涉及的运输成本太高,还不方便,所以便渐渐改用银上税。
农民将自己的谷物带去官府,让官府折算成银两缴付,看起来大家都省事了,是好事。但实际操作下来,却并不是这样。
以谷物折算成银会产生了一个问题:折算的标准是多少?毕竟即便是田赋,东南西北的上缴率也是各有差异的。
可偏偏以银上税已实行多年,但始终没有一个标准折算率。就左玉打听到的消息来看,远的地方不说,就说京郊这些农村,居然折算率都不同。
作为一个接受信息较多的现代人,稍微动脑子想一想,便知这里面的猫腻很大。
没有标准就意味着可操控空间很多。如果自己是一个贪官,面对农民时,大可给农民折算少一些,那么多出来的那些就能进自己的腰包了。
当官的,有文化,接收的信息又比农民多。许多农民一辈子都没离家十里地过。不认字,没信息渠道,根本不会知道朝廷根本没标准折算率,折算率都是当地官府自己定的。
如果碰上良心好的官,那就是福报;碰上个贪官,那就自求多福吧!
除去这些操弄外,还有一个事也能捞油水。
那就是徭役。比起田赋,百姓更怕的是这个。
古人底层百姓真的是非常苦的。就左玉的调查来看,这些农民动不动就被官府以各种名义抓去徭役。她听过最离谱的是,先帝在位时,吏治不清,泙京府尹居然曾经以“藏冬冰解夏暑”的由头,抓了一群百姓去凿冰。
这算哪门子的徭役?拉百姓替自己干私活,这也太不要脸了!
大昭的创建者出身不好,也是穷苦人。因此,深感百姓不易,定下了不可轻易徭役百姓,并征召百姓徭役要给予一定米粮油盐为补贴的规定。
若农忙时,更是不许徭役百姓,除非当时发生了大灾,需大量人力时才可酌情行徭役。
不得不说,左玉看完《太祖训示录》后,她都被这位封建帝王感动了。
那真真是前无古人的代表!将最底层人的利益都想到了。不光想到了,还设定了种种律法来保护百姓。
但是他一定想不到,他那好孙子上台后,各种骚操作,把他定下的规矩直接给败了个干净。
这些官吏,往上跟朝廷要徭役补贴钱,往下却是直接塞自己兜里,搞得百姓服徭役不但没钱,还得自带干粮。要是不小心出了差错,还得破家赔钱,甚至赔命!若是徭役过程死了怎么办?抱歉,草席都不会有,直接挖个坑埋了,都不给带回乡的!
想回乡啊?可以啊,让家属自己挖出来再背回去,顺便再交一笔“防疫银”。
死人嘛,容易引起瘟疫的。你要将人挖出来,我们不得撒点石灰粉?自己撒?那不行。你们大字不识的泥腿子哪懂什么防疫?得我们官府来!
入土为安的观念在古代是深入人心的,为此许多家属只能借钱赎买亲人遗体,然后再将人拉回家。
左玉听到那些老辈人的讲述,都觉拳头硬了!这都是什么牛鬼蛇神?!连死人都不放过?然而,诸多老人下面的讲述更是让她惊怒到了极点!
仅仅朝廷发的徭役补贴还不能满足这些人的胃口。很快就有聪明人发明了“交钱免徭役,抓人顶替”的买卖来。
这可真是一桩好生意!许多百姓为免徭役,借钱交钱抵徭役。如果没钱怎么办?那就去服徭役呗。什么?你今年已服过徭役了?不好意思,又有新的徭役要服了,敢不来试试?破家县令,灭族的府尹以为老爷们是跟你们说着玩,吓唬你们的?
好嘛,那没钱的就只能干到死了。
天子上位后,情况虽有所收敛,但暗地里的操作并没有少。在天子看不见的地方,地方官府仍在借这名义吸血。得了钱的官再用这些钱来京城开路,最后说些为民为天下的好听话,花钱雇些文人写赞美诗,摇身一变,就从贪官变成了清官。
左玉听完庄户人的诉说,她就沉默了。
讲真,她知道封建时代不如现代清廉。但大盛之事还有这等事发生,那么王朝末日又该是个什么景象?
她不敢细想。而眼下这些人还准备团结一致的找自己麻烦,她想了想,便觉硬起的拳头都快着火了!
这些人自己贪也就算了,还不许别人不贪!自己在自己庄子里收两成租,他们就觉自己是坏了规矩,那好啊,索性搞大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