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吗?”
左林道:“你面具一直戴着吧?”
“戴着的。父亲若不信,可以问问弟弟妹妹们。”
“爹!”
左蓉举着手,“阿姐的确是未与那人多说话,还呵斥了他一顿。不过他自己也是二百五,连回文都不知什么意思,可真是个笨蛋啊!”
“闭嘴!”
左林等她,“这话也敢说?”
言语间竟似松了口气般,“没有就好,没有就好。玉儿,你如今身份贵重,全大昭未出嫁的女子中,除去皇室女,就属你最尊贵。你这样的,注定是要嫁这世上最好的男儿的……”
左玉垂下眼,心里有些发凉。
听到王贵说出最后一句话,她心里微微一动,竟是有些感动于陆岺的信守承诺。
虽是个纨绔,但跟他将话彻底讲开后,倒也是个重承诺的。虽然这事干的依旧粗糙,但天还未大亮便赶来,以她对他的了解,就他那脑子,怕不是猜谜猜了一夜才赢来的。
真心可贵,她不想再计较他的鲁莽。
只是,她没想到,左林的反应会如此大。此事其实说来也不算严重。陆岺接受了她的“武功秘籍”,年节上送点东西表示感谢也是说得过去的。
毕竟,他们又不是私下见面,行私相授受之事,人家可是光明正大地送礼,引不起什么风波的。
只是她没想到,左林的反应会这么大。
竞争?竞争什么?嫁世上最好的男人?以便宜爹势利的性子来看,这里的“最好”显然不会是什么人品好,相貌好。他眼里的好只有一个字:利!
能为他带来最大利益的便是最好的。那这世上哪个男人能为他带来最大利益呢?
有两人。
一天子,二储君。
天子早年吃够了周贵妃的苦,娶了皇后后,便未再纳妃。无论臣子如何上折请求,甚至弹劾皇后善嫉的,天子都无动于衷。
因此,天子不可能。那么……
她想起昨天那个胖胖的身影,嘴角划过一丝冷笑。
储君!
竟是想让自己嫁太子吗?!自己这爹可真会想啊!
明明为了不让天子怀疑,将大部分兵权交出去还不够,甚至抬妾为妻来自污。而现在,觉得这还不够保险,竟是想拉上储君当保险丝吗?
有趣!这爹有趣!脑子看起来很好,但格局真是有些不够。自古天家无情,太子妃可以出生高贵,但绝对不允许有实力!
前面几朝的太子借岳家势力亦或被岳父鼓动而造反的事还少吗?自己这爹!!讲真,要不是跟他一荣俱荣,在一条船上,她真想现在就放把火把他给原地点了!
见左玉不说话,左林心又紧了,道:“玉儿,陆侯爷虽家世显赫,但绝不是良配。”
“父亲,您在说什么呢?”
左玉抬头,故作奇怪地道:“女儿从未想过这些事。且就算女儿有心思,那陆侯爷能喜欢女儿?女儿可打了他两回了,他一直来纠缠,不就是不服气,想找回场子吗?”
左林一想,对啊!自己女儿打了陆岺两次,以那魔王的性子,必是不能善罢甘休。所以是自己想多了?那小子对玉儿也没心思,纯粹就是想赢回来?
“父亲。”
正想着,左玉的声音又响起,“女儿不想嫁什么绝世好男儿,若是可以,女儿也想学芙蓉,梳起,此生不嫁,就陪着父亲。”
“乖乖儿,这怎么可以?!”
左林大惊,“你如何会有这般想法?”
“做了别人家的媳妇就没这般自由了。”
左玉低头,半真半假地道;“公爹与婆婆再好,总不如自己父母疼自己的。”
“怎会?”
左林见她是担心这个,便道:“平日莫要听人胡诌,爹怎会让你委屈?放心吧,你的婚事爹亲自做主,一定会给你选个好人家,绝不让你委屈!”
“我信你个鬼!”
左玉在心里吐槽着。但也觉得自己不能坐以待毙了。过了年,自己就十四了。官女子出嫁虽晚,但定亲这种事最晚不会拖过及笄。
大昭女子十五岁及笄,也就是说,自己的婚事最晚到明年底就该定下了。她不想嫁人,但在这封建礼教下,这事自己说了根本不算。要是敢违背,光一个悖逆父母的名头就能要了自己的命!
所以,她得筹划下了!如果一定要嫁,那就一定要选个性价比高,对自己最有利的人!而太子,绝不在此选项。
且不说太子将来会有多少女人,哪怕他也跟他爹一样吧,但皇后是那么好当的吗?光宫中事务就能烦死人。
她为了好好活下去,现在已经装得够累了,若一定要嫁人,那也得嫁个自己拿捏得住的,还比较好掌控的。
比如像陆岺那种就不错。
智商低、情商低,但颜值又足够高,足够赏心悦目,而最关键的,家里人口简单,父母又讲道理……
等等,我在想什么?怎会拿他来作比喻?
左玉摇摇头,将这吓人的比喻赶出脑子后,福身道:“嗯,父亲待女儿如珠如宝,女儿相信父亲一定会给女儿找个好郎君的!”
“哎呀呀,这是自然,你们可都是爹的心头宝啊!”
又是一番父慈子孝的表演后,左林将花灯分给了左蓉等人。既然是他们想要的,那自然就给他们,反正不能给玉儿就是了。虽然没人看见,但还是要谨慎些。
左玉出了正院,路过四进院时,见张氏站在院外,望向她时,脸上绽出了笑意。
怪怪的,有些怪异。
左玉停下脚步,上前行了礼,“外面风大,母亲怎不在屋里歇着?”
“刚刚想去给夫君送点汤,结果见你们在商量事,便又回来了。”
张氏笑了起来,“玉儿,我都听见了,夫君真是疼你。你知道这世上最好的男人是谁吗?
左玉叹出一口气,觉得有点心累。
张氏这是来挑拨了?
罢了,罢了,与其我独累,不如众累累吧!
“母亲,我明白父亲的意思。”
她低下头,道:“可母亲,我不想……”
这倒让张氏意外了,“那等尊贵的人你也看不上吗?”
“一入宫门深似海。”
左玉道:“前朝的诗已说明一切了。女儿没有别的心思,女儿只想安安稳稳地过完下半生。”
张氏抿了抿嘴,心里涌起一丝复杂的情绪。
左玉虽没了生母,可她如今贵为大昭唯一的姬君,的确是不用再依靠谁了。想想,竟很羡慕。
“唉。”
张氏发出一声叹息,“婚姻大事自是父母说了算。你若想嫁如意郎君,得好好想想了。你这事,我是帮不了你了,你父亲也不会让我插手,你且好自为之吧。”
她说罢便是转身回院,竟是没了挑唆的兴致。
左玉望着她离去的背影,也是发出一声叹息。
有时想想,自己这爹还不如张氏呢!
不过,自己也不会坐以待毙。硬来肯定不行,但只要灭了左林的希望,便也会灭了他这不靠谱的念头吧?
想到这里,她慢慢勾起唇。
她很想知道,自己这个父亲会在什么时候跟自己摊牌,表示想让她入东宫?等他摊牌时,自己的机会就来了!


第42章 挨打
踱步回了五进院,今日累了,不再读书练琴,索性睡个回笼觉吧。而就在左玉躺下睡回笼觉时,公主府里,陆岺正跪在地上,与他一起跪着的还有太子以及一群帮助翻墙的奴仆。
天子坐在上首,脸上无甚表情。
昨日公主怕太子饿了,便让人做了宵夜送去。哪里晓得,居是没找到人。这下,长公主可慌了!一边盘问下人,一边让驸马带着人出去找。
说来也巧。
驸马也去了东洼桥,只是那时陆岺正往家走,因此也没碰上。等他回来,驸马又去了别处。
驸马找来找去找不到,最后急了,连夜让公主进宫,请罪的同时也恳请天子派人找。
而驸马了解陆岺,想想这小子不可能去别处,便又折回东洼桥,然后就看见了陆岺正在那猜谜猜得高兴。本想上去将人揪回去,可一想,如此一来,太子身份不也暴露了?
储君翻墙出来看灯会,这事要传出去还了得?!于是便让人偷偷混在周围监视保护,自己则回公主府,让公主拿主意。
公主禀报了天子,天子知道后,也是急死。只是他身份特殊,出宫也只能待在长公主家里,而听到驸马回报后,顿时就火了!
长公主怕弟弟气坏了,便亲自待人出来找。然后潜伏在东洼桥,见到李顺福带着太子去买汤饼,便直接将人拿下,然后又趁着陆岺不注意时,偷偷上了车。
她本想将人立刻抓回去的,可她实在搞不懂自己儿子为什么忽然这么执着猜灯谜,直到太子支支吾吾地暗示自己儿子喜欢左玉后,她才偷偷进了马车,想看看儿子到底能执着到什么地步。
派人回去给天子报了信后,她便坐在车里等儿子。她看了一夜,想了一夜,儿子的执着让她有点惊心。
他与左玉的交集很少,难道是那一拳打出来心思来?这是什么怪脾气?然后,再看看儿子那表现……
讲真,她知道自己儿子不是很聪明,可笨到这种程度,她自己也感到惊讶。
这……当真是自己生出来的?怎会如此笨?驸马也不聪明,但也不会笨到这程度啊!
她反省了下,觉得都是自己的错。自己太纵容他了,不然多读几本书,哪怕笨点,但也不至于笨到连“鸡同鸭讲”都猜不出来。
太子与陆岺跪在地上,兄弟俩微微侧头,用眼神交流着。过了一会儿,陆岺咬咬牙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是我怂恿表哥翻墙的,舅舅,你要打就打我好了!”
天子没有说话,只静静看着陆岺。
陆岺被他看得心里发毛,忽然就想起了那句话:天子一怒,伏尸百万。
他好似明白这句话的意思了。舅舅对他从未有过这样的表情,连拆了衙门那回都不曾有过。这,这是不是代表他真生气了?
气氛变得很沉默。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子终于将目光从他身上移开,落在了太子身上,“他不懂事,你也不懂?”
“父,父皇……”
太子声音都打颤了,“儿,儿臣知错了。儿臣,儿臣只是想,想与民同乐。”
“与民同乐?”
天子笑了起来,“那为何不堂堂正正地走正门?要半夜翻墙,做这鸡鸣狗盗之事?”
陆岺身子一震,左玉的话在耳边响起,“君子岂能行鼠辈之事?!”
话不同,意相同。
“你可是储君。”
天子的声音很平淡,但素来迟钝的陆岺竟是从这平淡里听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愤怒。
“将来是要继承皇位,掌管这天下的。天子若不能为天下表率,何以享万民敬仰供奉?”
“是,是……”
太子无言可辩,将头贴到地面上,“儿臣知错,请父亲责罚。”
“你知错便好。”
天子点头,“杖你十下,可有疑议?”
“无,儿臣愿受罚。”
“好。”
天子道:“为人君,要敢于担当,这十下便当是为父教你的为君之道吧。来人,体面可留,动手吧。”
几个太监过来,手里执着行刑用的宽板子,弯腰行礼道:“殿下,得罪了!”
未脱裤,便是体面可留的意思。但如此行刑,事后衣物脱下时又要遭罪。但身为帝国的储君,哪怕要多受罪,但这份体面还是要保留的。
太监们举起板子,“啪啪”三下下去,太子的裤子上便有血迹印出。
“住手!你们这些死阉人真打啊?!这么狠?!”
陆岺跳了起来,将就近行刑的太监撞飞,扑在太子身上,大喊道:“舅舅,是我带他出去的,你要打就打我!”
“将他拖开!”
“我不!”
陆岺死死抱住太子,嚎叫道:“要打就打我!你可是天子,怎可不明就里的乱打人?!昏君!”
“你放肆!”
长公主呵斥道:“都愣着做什么?!本就是他的错,打了也不冤枉他!给本宫打!”
天子也未阻拦。实在是胆子太大了!虽然京城安全,可若这事传出去,太子还怎么面对天下臣民?!
这事得一次给足教训,不能让他再犯!
太监们得了令,也不再客气,举着板子,“啪啪”的就打了起来。
陆岺疼得头上冒汗,但就是不松手。他整个人趴在太子背上,将他死死护住,而落下的板子许多都打在了他的脊背上。
其实行刑的人也未下死手,毕竟这两位可是天子的心肝肉。哪可能真往死里打?只是陆岺虽手脚功夫平常,但因着天天锻炼,身上没有一丝赘肉,不似太子那般肉多,这般打下来,其实比太子难熬许多。
“表弟……”
太子嚅着唇,眼里闪出了泪花,“好兄弟……”
被打也认了。起码这小子有良心,还知道护着自己。
“你让开,我受得住的……”
太子咬牙道:“赶紧滚下来!”
“表哥……”
陆岺叫了一声,忽然人一歪,竟真翻下来了。
行刑的太监愣了下,忙蹲下身瞧看,这一看,当场魂飞魄散!
“不,不好了!小侯爷晕过去了!”
这一喊,屋里乱套了!
天子也瞪大眼,站了起来,快步上前,道:“怎么回事?!快,宣太医!”
身为天子最为敬重的姐姐,公主府里是有太医长期轮班值守的。天子一开口,本还跪在地上的李顺福便跳了起来,蹿出花厅喊御医去了。
天子解下自己的斗篷盖在陆岺身上,看着他苍白的脸,问道:“今日真靠自己赢了花灯?”
太子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道:“父皇,真他自己赢回来的,我,我没给他提示。”
“除了最后一个。”
长公主道:“那看守花灯的人都烦了,便糊弄了他一下。”
“除了骑射练武,难得见他这般有毅力。”
天子脸上多了些笑容,趴在地上的太子侧头看着,见自己老子脸上有笑容了,便期期艾艾地喊了声:“父皇……”
天子的脸立刻又冷了下来,“他不懂事,你也不懂?继续打!”
“……”
太子哭了。
他也知道行刑的公公们都收劲,可就这收了劲的也受不了啊!太疼了!
“啪啪啪!”
行刑的太监像个无情的机器人般,听到天子这般说,又继续打了起来。
等太医到,太子也没力气哼哼了,被人抬起来时,连痛呼声都小了许多。
轮值太医来了两个,天子听儿子哼哼唧唧的声音弱了许多,便道:“给太子上点药吧。”
两太医分别给两个小贵人诊断。太子虽被打得狠,但太监们到底收着劲,未伤筋动骨,只是皮外伤,上点药就没事了。
而陆岺……
那好多直接打到背部,衣服解开后,长公主侧过了头。
背部的皮都破了,边上也都是淤青,看着很是可怖。
太医仔细查看,又细细摸了摸骨,确定未伤到筋骨后,道:“陛下,公主殿下,小侯爷无大事。来的路上,臣听李公公说了,小侯爷玩了一晚上,没怎么喝水也没吃东西,又受了刑,应是无了力气才晕厥的。”
“背上的伤如何?”天子问道。
“未伤筋动骨,只是背部肉少,看着可怖,实则无碍。容臣开些药粉涂抹,再开些汤剂,吃下去多将养几日便能好。”
天子点点头。想起这小子为了赢下花灯,一晚上水都没喝几口,又为了躲避抓捕,绕着城整整跑了一圈,便有些想笑。
德惠姬君吗?他倒也真敢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人家德惠姬君小小年纪已做出青史留名的功绩,他一个不学无术,只会吃喝玩乐的玩意也敢去肖想神女?
讲真,这事让他去开口,他都开不了这口。硬将自家的坏笋塞人家,这事做了,岂不是要被天下臣民耻笑?罢了,再观察观察,若真有心,直接赐婚肯定不行,不过少不得也得在暗中帮这小兔崽子一把。就这一个外甥,总得拉一把的。
太子受了伤,也不便再移动。且打成这样回宫,也会引起风波。索性,正月未出,还在休假中,便让他在长公主家里再修养几日回去吧。
天子走了,来去匆匆,对外说是长公主病了,来看看。如此,世人倒也不会怀疑。天子素来敬爱自己姐姐,听说病了,会半夜出宫不奇怪。
陆岺悠悠转醒,只觉背上火辣辣疼得厉害,勉强吃了些粥后,道:“李顺福怎么样了?”
“回侯爷,被公主杖责了。不过殿下心慈,又给请了医,还用了药,这会儿应在自己房里养着。”
听到身边人没事,陆岺也松了口气。再想想,竟有些后怕。
皇帝舅舅从未这般凶过,自己带表哥出去,好像的确出格了……
晚点将自己的机关木鸟给表哥吧,他眼馋好久了……
这样想着,心里稍稍舒服些。他想翻个身,才一动,伤口又疼了起来。他龇了龇牙,倒吸了一口凉气,想到自己才被打了几下,而表哥生生受了十下,他身体又不如自己健硕,这回真将他害惨了……
内疚又深了几分。想了想,便将目光落在窗前案几上。那儿有他花重金买的西夷船模,表哥也很喜欢。
他想了想,咬咬牙,暗道:这个也给他了,谁让自己对不起他?船给他了心疼,不给他更难受,算了,给他吧。
对李顺福与表哥稍稍内疚后,他又想起了左玉,想起了她说的那些话。
她越来越古板,是因为在家里过得不开心吗?是必须要小心翼翼吗?
这一想,竟觉心里格外不舒服。她那爹看着就讨厌,虚伪矫情,还将妾抬为正妻,那不就跟外祖父一样吗?周氏那妖妃可坏了,自己母亲和舅舅差点都被她害死。
那张氏肯定也很坏!不然左玉一个女子干嘛要天天苦练功夫?干嘛要这般重规矩?还不是怕被害吗?
他又想起她那高挑的身材。虽然比一般女子高许多,但衣服穿身上都飘飘荡荡的,显是很瘦。
不会在家就吃些青菜豆腐吧?有肉吃的人不会这么瘦的!
想到这里,陆岺觉得胸膛好像要爆炸了!爹不亲,娘不疼的,左玉也太可怜了。
算了,自己就拉下面子去求求母亲,让她多来家里做客,这样就可以来他家里多吃点肉了。
嗯,母亲喊她来的,他可没有不守承诺。
这样一想,念头通达,忙了一晚上,又受了伤,彻底疲了,没一会儿就睡着了。
梦里,他看见左玉抓着一个猪蹄在啃,一边啃一边哭,嘴里还对自己说“谢谢”。
他开心又得意地笑了起来,“左玉,以后猪蹄管够,你想吃牛肉小爷都有办法给你弄来!不要怕,小爷我罩你一辈子,让你吃一辈子的山珍海味!”
“小侯爷,是我误会你了。”
左玉哭得梨花带泪,可嘴角还是绽出了笑容,“你就是玉儿的盖世英雄,比太子殿下都好!”
“盖,盖世英雄?”
陆岺红了脸,下意识地抬手摸着自己的脸,谦虚着,“过誉了,过誉了,哈,哈,哈哈哈!不过,我是比表哥好看一点。哈哈,他就是太爱吃了,不然哪里能长这么胖?不过,表哥人很……”
“给我醒醒!”
猛然间,觉得脸上一痛,再一睁眼,见自己表哥瞪着他那双大眼睛,正一脸怒气地望着自己。
“你这怂娃,还睡得着?还敢在梦里笑我?嘶……”
太子倒吸着凉气。虽然用了最好的药,可这伤哪是一天能好的?亏他还担心这家伙,忍着剧痛过来瞧他。哪里晓得才进门就听见他在梦里嘲自己,这个怒!
要不是他怂恿自己出去,自己能挨打?
硬了,硬了,孤的拳头硬了!
孤要打死这混球!
陆岺懵了半晌。
哪有什么左玉?只有胖哥一个。
他顿觉没了好心情,摸着自己的脸,也有些恼怒地道:“表哥,你不能趁人之危。”
“哈?”
太子都气乐了,“吹了一夜冷风,把脑子吹好了?居然还会用成语了?”
他说着就抓起陆岺的衣服,“说,你梦见了什么?为什么在梦里也嘲我是个胖子?!”
陆岺哈哈大笑,“哈!我梦见左玉了,她说我是她的盖世英雄,比你都好!”
“你是傻……”
太子硬生生将最后一个脏字吞回去,“不过送了几个花灯罢了,左玉身为镇国公原配所出的嫡女,如今又贵为德惠姬君,缺你那几个花灯?”
太子不知自家弟弟脑补了左玉凄惨的生活,只以为这傻子自我感觉良好,以为送几个灯就能赢得神女芳心了。鉴于他在梦里嘲自己是胖子,他觉得他也得往这货的心口上撒点盐,不然对不起自己!
“呵,别做梦了。你之前那样纠缠人家,没准这花灯送去,人家更恼你了。”
“才不会!”
陆岺道:“她不是那种是非不分的人。”
“呵……”
太子冷笑,“即便如此,你也比不上旁的世家子弟。”
陆岺觉得这话怪怪的,他干嘛要跟旁的世家子弟比?再说家世,还有哪家勋贵比他家门第更高吗?
不过,他可不服气表哥这样说他。
“怎么比不上了?怎么比不上了?”
太子一看陆岺这反应,心里嘿嘿笑着。小样,果然是有心思吧?我今天不把你戳得血淋淋的,都对不起你那一声嘲!
“德惠姬君是千年以来,第一个以未嫁女之身,依靠自己被天子册封的。她贡献那神种,足以让她名留青史,后世子孙都会为她树碑立传,建庙。”
见表弟神色凝重了起来,太子觉得伤口都不疼了,从婢女那儿接过茶,喝了一口继续道:“而她师从许明知,若不是极有天赋,哪能入许明知的眼?
不仅如此,她还跟着王家女学医术。若不是医道天赋了得,能入王弗眼?王弗可是妇科圣手!哪家的贵妇不将她视为座上宾?你想想,王弗虽只是一个医者,可她背后的那些贵妇人有多少?怕不是都在盯着左玉了,都想通过王弗的门路与她亲近呢。”
“那,那些贵妇人……亲,亲近左玉做什么?”
陆岺感觉有点不舒服了,但他想不明白为什么。
“你笨啊!”
太子砸着嘴,摇着头,“自然是想将这一等一好的女子娶回家当媳妇啊!”
“什么?”
陆岺瞪大眼,“她们怎么这么卑鄙!?居然敢打这主意?!”
“男婚女嫁人之大伦,哪叫什么卑鄙?选妻子当然要选最好的。将左玉这等贤女子娶回家,家里起码能兴旺五代人!”
“这还不卑鄙?!”
陆岺激动地坐了起来,都顾不上疼了,咬牙切齿地道:“如果左玉不是镇国公的女儿,不是德惠姬君,她们还想亲近左玉吗?!呸!这不是卑鄙是什么?!”
太子愣在哪里。
觉得这话有道理,但又觉怪怪的。
门当户对……
娶妻要娶贤……
这不都是老祖宗们说的吗?可听表弟这么一分析,的确是功利心太重了,是有些卑鄙来着……
“那,那父母不帮着相看,还如何成亲?”
有道理归有道理,但太子很快想到了一个关键问题。
“这……”
这下轮到陆岺语塞了。他想了好一会儿,最后有些恼了,猛地躺下,痛得哇哇叫时,还不忘怼回去,“反正卑鄙就是卑鄙,算计就是算计!我要是那些妇人,不管左玉是乞丐还是姬君,我都喜欢她!”
太子嘿嘿笑了起来,“你终于说出来了?”
话一出口,陆岺也察觉到不对了。怎么心跳忽然快起来了?脸上也好烫?
“什,什么?我是说假如我是那些妇人……你不要多想,我是觉得左玉可怜,她有个继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