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这就是你的对抗了?”
梁恒毅抿嘴,默了一会儿,道,“我不是很明白,肇成,我知道因为妈和朱姨的事情,你对父亲有意见,所以处处和他对着干,可是我呢,我的建议呢?在我看来,你不是在跟父亲对着干,你一直都在随意对待自己的前程!转学,退伍,结婚,这一件件事,我以为你年纪已经不小,应该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不做什么,可是你真是让我失望至极。”
梁肇成厌恶地皱了皱眉,道:“我一直都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每一次谈话都是这样,话完全没法说下去。
梁恒毅憋了一肚子的气跟着梁肇成到了林家。
及至林溪回家,他对着林溪自然不能有个什么好脸色。
林溪以前简单听梁肇成说过他的家庭。
父亲一个同父同母的大哥,继母还有一对同父异母的弟妹。
她想这位既然是他同父同母的大哥,那应该感情不错吧。
所以虽然感觉到了这位大哥的面色不善,但还是很有礼貌地叫了一声“大哥”。
梁恒毅虎着脸。
梁肇成就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梁恒毅便只能憋着气冲林溪点了点头。
不过他也是吃惊的,他没想到这个“弟妹”竟然这么漂亮。
……当然了,那个姓夏的姑娘说了,她是个狐狸精,当然是漂亮的,但听到时也就是一个词,可见到了,那种视觉冲击是很直接的。
他看到自己冲她点头之后,小姑娘就笑了一下,站到了自己弟弟身边。
自己那个从小脾气硬得跟石头一样,从来不给人好脸色的弟弟竟然伸手把她拉到了他自己身边坐下,然后跟他一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还一边夹了水果给她,照顾着她,每次他夹了水果给她,她就会侧脸对他笑一下,他虽然不会笑,对着她时那眼神却是他从没见过的温和……他好像真的从来没见过自己弟弟有过这种眼神,当然,一转头看向自己,又是那副刀枪不入的尖锐眼神。
梁恒毅简直怀疑自己的眼睛瞎了。
这会儿他又怀疑起来。
他一开始以为这婚事就是他弟弟为了拒绝他们父亲应下的婚事,正好这位林家姑娘的父亲又跟自己父亲有旧,甚至可以说当初这姑娘父亲的死都跟自己父亲有关,所以哪怕明知道不妥,他们父亲可能都会妥协。
可这会儿看着眼前两人,梁恒毅想到了那个姓夏的姑娘的话,“林溪是个心机很深的姑娘,看着无辜得很,但最会玩弄男人于手掌之间,她从小到大就擅长这个。当年把我哥迷得神魂颠倒,为了她命都能不要,可我家出事,她一面在我哥怀里哭得梨花带雨,一面一转身就跟梁总结了婚领了证,可梁总去北城的那段时间,仍跟我哥藕断丝连,那时候我们没一个人知道她结了婚。现在我们家总算是过去了那个坎,她一面勾着梁总,私下却频频跟我们家里接触,可不管是我哥,还是梁总,好像却都还对她欲罢不能。”
“小林,”
梁恒毅终于忍不住出声。
他看着林溪的眼睛,道,“我听说你跟肇成领证之前,还另有婚约,那个是跟你青梅竹马一起十几年的男人,当时你是因为他家出事才选择了跟他断了,嫁给了肇成,但我这次过来听说那家也已经度过了难关,你跟肇成的婚事当时也只是临时之举,本来你们也年龄志趣都相差甚远,不怎么合适,你有没有想过,跟肇成取消了这婚事,各归各位?”
梁肇成的脸色一下子黑得不能再黑。
林溪也是一下子抬头,惊愕地看向梁恒毅,一脸的问号。
梁肇成握住了林溪的手。
不过在他开口之前,林溪已经先出声了。
她的手在他手心轻轻动了动,看了梁肇成一眼之后就冲梁恒毅道:“没有想过。梁团长,您是不是误会了什么?我嫁给梁,嫁给肇成是因为我喜欢他,跟你说的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有什么关系?我跟他的婚事更不是什么临时之举。”
领证是,但她真正愿意这个婚事,对外公布,当然完全不是。
她皱了皱眉,道,“梁团长,以前我听说军中无聊,大家有时候会说些八卦或者玩笑话消遣一下,可是那些都是小兵们之间的事,没想到高级将领也会喜欢听八卦,还会把谣言当真真相去质问当事人吗?”
“古人云,上枉下曲,上乱下逆,还好我不是梁团长手下的兵士,要不然,受了这样的污蔑,我都不知道应该如何是好了呢。”
梁恒毅:……
他的面色那叫一个青黑。
这简直就是是非颠倒,倒打一耙。
就算他不尽信那个夏什么的话,但他的话除了“另有婚约”说重了一点,哪句话是假的?
当然他也承认他刚才那话就这么对一个小姑娘说有些过分。
但不下重手又怎么能试出真实反应和性情?
当然,也的确试出了这姑娘的性情!
他咬着后槽牙看向自己弟弟,梁肇成连眼皮都没抬,只是伸手拍了拍那把黑的说成白的,白的说成黑的,满嘴的胡言乱语的小姑娘,道:“你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不过这些东西,不知道也好,反正什么事情有我就行,其他的不用理会。”
这是自己的弟弟吗?
这是自己的弟弟吗?!


第46章 入戏太深
这一餐饭可以想象吃得有多僵硬。
吃饭的时候梁恒毅还见到了陈野。
陈野是个眼睛多毒的人,他当然看出了自己“姐夫”的这位大哥对他姐的不善,他脾气本来就乖戾,可不会忍,也不像其他人一样会怕梁恒毅,餐桌上自然不会给梁恒毅什么好脸色。
梁恒毅是个气场很强不怒自威,给人压迫感极强的人。
但林家姐弟却都不怕他。
一个乖戾,一个若无其事,不时还能跟梁肇成互动一下。
这会儿,他都要佩服这个小姑娘了。
梁恒毅时间不多。
吃完饭就叫了梁肇成去了他房间说话。
陈野看两人去了房间,关上了房门,就想跟过去,被林溪一把扯走。
“姐,干嘛拖住我?那人对你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肯定没什么好话。”
陈野忿忿道。
他以前也对他姐恨铁不成钢,可他不满是他不满,还轮不到别人不满。
林溪拍了拍他,道:“他说什么有什么紧要。你梁大哥是那么容易受影响的人吗?”
要是能受影响,你偷听了也没什么用啊。
“可是……他们家会不会对你不好?”
陈野皱了皱眉。
十分忧心。
可能是太崇拜他梁大哥,他以前都从来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你还担心这个?”
林溪看他小小的脸拧眉担心的样子,笑道,“他们家的人住在北城,我们住在新安,一年可能都见不到一面的,能对我有多好,又能对我有多不好?”
最主要是,梁肇成心志够坚定够强势。
这种性格有时候会让人不舒服,但有时候又的确能让人放心。
不过她想了想,就跟陈野道:“一会儿你出去帮我打听下,你梁大哥,你姐夫的大哥早上是不是来过咱们村子里,都见过些什么人。”
在这里住了几个月,她对陈野这方面的本事是十分信任的。
不过想到陈野还是个十岁的孩子,就伸手帮他理了理衣领。
陈野皱了皱眉,“啪”一下把林溪的手给打开了,他烦躁着呢,最讨厌他姐软叽叽的样子。
林溪:……
房间内。
梁恒毅跟梁肇成道:“我不知道你是真的被她迷住了,还是只是做戏给我,或者是给父亲看,”
说到这里他猛地顿住,盯着自己弟弟的眼睛却愈加尖锐起来,停顿了片刻,本来想说,拿这种事做戏,你也未免太幼稚太轻率了些。
可是幼稚轻率吗?
不幼稚轻率,上次回北城,父亲病重成那样,他可能真的已经被逼娶了容家的那位。
除了这位,除了已经结婚,还有谁能让他父亲罢手?
因为林溪父亲的死,她现在已经是一个孤女,他父亲就算是再不满这个婚事,也只能把不满吞下去。
“所以,她是在陪着你一起在做戏吗?”
他道。
“要我拿结婚证给你看吗?”
梁肇成当然知道他这个大哥有多固执。
他认定的事别人怎么反驳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这也是两人明明是亲兄弟,但一见面却都要吵得拍桌子摔凳子的原因。
说他根本懒得说,不如直接甩证件。
不过梁恒毅对看他们的结婚证没有半点兴趣。
他道:“她不在意你。不管是不是在做戏,你在她的心里都没有多重的分量,所以她才能在面对我的责难时笑意盈盈,面不改色,举重若轻,想要怎么反击我就怎么反击我,说实话,如果她是在帮着你做戏,不管是不是初生牛犊不怕虎,我都还挺欣赏她的胆气。”
看到自己的弟弟终于有细微的变色。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到底是他亲哥哥,太熟悉他自幼的神色变化。
他顿了一会儿就继续道,“不过,如果是做戏,就别演得太过,也别入戏太深了。我知道那姓夏的姑娘的话信不过,满腔都是私怨私愤,但我却也看到了她的恐惧,可见她那个大哥对你这个姑娘怕是的确用情至深,才会让她到现在还会恐惧,害怕她还会继续跟她哥纠缠。短短一个照面,一顿饭,我不好说她心机如何,但她不在意你是真的,或许也不能太绝对,但的的确确,没了你她也无所谓。”
“这一点你心里恐怕也心知肚明吧?”
“肇成,你要演戏,也当找一个能当真把控得住的棋子,到最后,别烧到了自己的手。”
他说完就不再管梁肇成的面色,推门走了。
当天下午就坐了火车离开了新安。
等他离开,梁肇成在房间里怄得不行。
忍着才没踢桌子,从抽屉里掏出了烟,连着抽了两支才把那股子怄气和暴躁全都给压下去。
他为什么特别讨厌他这个同胞大哥?
因为他表面脾气不怎么样,其实一向是个冷静心思深的人,但他这位大哥总是能把他幼时粗暴的脾气勾出来,没一次例外。
他抽完烟开了窗户吹了一会儿才出去。
外面很清静,只有厨房偶尔传来一些水声和碗筷声。
梁肇成走到厨房门口问吴婶:“吴婶,小溪和小野呢?”
“小野去村子里去了,”
吴婶有些不安,道,“小溪去了楼上,肇成,你大哥是不是不喜欢你跟小溪的婚事啊?”
林溪和梁恒毅对呛的时候吴婶还在厨房,所以她只知道吃饭的时候气氛有些不对,并不知道双方争执的事。
再有梁恒毅对林溪态度冷淡,但对着吴婶却是客客气气的。
“没有,他就是那样的人。”
梁肇成否认道。
“哦,哦,那就好。”
吴婶笑出来,道,“要我说,任谁跟小溪相处一段时间,也会喜欢她的。”
又道,“你大哥好不容易从北城来一趟,怎么不住上一两天,这就走了?”
“他是有任务要出,来的匆忙。”
梁肇成无心跟吴婶说多,说了几句就道,“那我去楼上看看小溪,您先忙。”
梁肇成上了楼。
林溪没在房间,就坐在了小厅地上的席子上拿着画簿在画着什么。
她应该一早就听到了他的上楼声,不过他站在那里看她,她却一直没有抬头,还是他走过去,到她身后,问她:“在画什么?”
林溪这才在画簿上又涂了几笔,往旁边坐了坐,侧头看他,笑道:“没有什么,其实是在等你,随便练一下技法。”
又问他,“你大哥走了吗?”
道,“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走,想着反正他也不待见我,索性就上楼了,没在下面等你们。”
“没事,”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道,“小野出去了?”
林溪仔细看了他一眼,道:“我让他去村里问问,你大哥过来我们村里的时候,有没有见过谁。”
说着顿了顿,道,“他看起来对我意见很大,误会也有些深,应该是别人跟他说过什么吧。”
梁肇成“嗯”了一声,道:“等小野回来让他也跟我说一声,这事我来处理就行了。”
又对林溪温和道,“你不用在意,他就是那样的人,行事粗暴蛮横,但也就这样了,你无视他就行了。”
林溪摇头,笑道:“我不在意。不过,”
她伸手挽住他,道,“之前他那么说我的时候,我没忍住就胡说八道了,你怪不怪我胡搅蛮缠,对他不够尊敬?”
“不会。”
他手上攥了她的一小簇头发,搓了搓。
她的头发极细极软,几根缠在一起也怕是不及他一根头发粗。
他以前好像听人说过,头发细软的人脾气性格也软,没有主见,她以前倒是好像是这样的,现在?
不过以前她好像也没有这么美。
明明好像是一样的眉眼,可皮肤没有这么白,眼睛没有这么亮,一颦一笑都没有这么生动像是能裹住人心,让人那一刻再看不见其他。
他道,“不过等过年去我家,不用说的就不必说了,不管是谁,我都不会让他们委屈你的。”
“嗯,好了,”
林溪在他的胳膊上蹭了蹭,道,“我下次控制自己的脾气,一定不会让场面下不来台的。”
她说着又皱了皱鼻子。
她鼻子敏感,先时他靠近她时她便已经闻到他身上一股子烟味,这会儿蹭了蹭他胳膊,他的另一只手捏着她的脖子,她更清晰地闻到了那股浓烈的烟味,不是从别人身上染到的,而是他自己抽的。
认识这么久,两个人在一起这么久,她好像还没见过他抽烟,只是偶尔闻到一些烟味,但从没有这么浓过。
“你抽烟了?”
她问他,拽着他的胳膊踮脚蹭了蹭他的下巴,然后抱住他的腰,道,“是不是我让你为难了?我听说你家里一直都想让你娶另一个女人。对不起,我还是应该委婉一点。”
那个毕竟是他同胞大哥,她知道他才六七岁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父亲就又娶了别人。
那这个大哥对他来说意义总是不一样的。
不过说是这么说,她的语气娇软,很明显是哄他的成分居多,让人不觉得有多少诚意。
梁肇成心绪本来就有些烦。
那些烦原本都是可以控制住的。
只是她在他怀里蹭了蹭去,抬头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嘴上软软的,眼神也是软糯又无辜,可偏偏他就看到了让他心动不已又像是始终挠在他心上的狡黠,是她惯常会说的真真假假哄他的话。
他伸手掐住她,只是一时没注意她就轻叫了声。
他懊恼地松手,恐怕她腰上又被他掐红了。
她就是这样的体质,他手上力气又比较大,稍不注意有些没注意力道,就会留下印迹。


第47章 简单粗暴的处理……
“不用,”
他的心里升起了另一股火,但手上却是松了松,又帮她揉了揉,道,“你没错,也没让我为难,我是见到他就烦,一开口就更让人烦。你不觉得他那张脸看了就让人讨厌吗?”
林溪“噗嗤”一声笑出来。
“其实你跟他长得还是像的,气质也有点像。”
在他的脸一下子垮下来之前,忙又补充道,“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你这样子我就觉得还可以,虽然最开始的时候有时候也有点头疼,但一直都是帅的,可你大哥那样,一看就十分让人不舒服,跟钟馗一样。”
梁肇成的脸色还是不好看。
林溪就伏在他怀中,道:“好了,我累了,你抱我去睡一会儿吧。”
没人在家的时候,她惯常喜欢这样。
他直接抱起了她,她的手环住他的脖子,腿缠到了他的腰上,他好不容易压下去的火“腾”一下子又升上来,托住她,不等去房间,已经低头寻她的唇,林溪却是环紧了他的脖子,侧头将脑袋放在他的肩头,道:“去房间。”
及至到了房间,他放了她到床上,她才跪坐在床上,拽住他,探头轻轻吻他。
他这会儿却又冷着脸,有些冷冰冰的。
林溪就一点一点的,吻他的侧脸,他的下巴,再寻找他的唇,浅尝辄止,然后才抱着他的脖子在他的耳边道:“以前很讨厌别人抽烟,哪怕是跑步的时候跟抽烟的人擦身而过,闻到一股烟味,也很讨厌,可现在却发现也不是的,原来人都会这么双标。”
他握在她腰上的手慢慢用力,总算是不再冷冰冰的,低头找到伏在他脖子上的她,开始吻她。
这回完全不同于他以往的凶狠,像是个试探性地轻咬的吻,但她回应过来,慢慢也绵长起来。
及至这个吻完毕,他总算是恢复了往常的样子,揉着怀里的她让她睡觉。
林溪才问他,道:“你大哥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不高兴?”
她当然看出他有些不对劲。
他好些日子都没有对她这么冷冰冰了。
也不是冷冰冰,就是那种带着克制,理智的审视。
虽然他控制得很好,但她还是感觉到了。
吻了半天才有些回温。
他没出声。
她就想了想,道:“是不是说我跟你不合适?唔,或者说,我对你不是真心?”
她知道他,如果他大哥只是在他面前说她的坏话,说她配不上他,那他肯定不是这个样子。
他的手还掐在她的腰侧,慢慢搓了搓,道:“这些有哪一样是我不知道的?不需要你操心,睡吧。”
小野从村里转了一圈回来的时候,林溪已经睡着了。
梁肇成直接叫了他说话。
林溪果然没信错人,陈野去村里找了找他的小伙伴,就已经把上午梁恒毅在林夏村都接触了哪些人都摸得一清二楚。
梁肇成其实不问陈野就早已经知道,这里面关键的人是夏美莲。
他并没有一点仁慈之心。
第二天他就让赵北把之前调查夏向远拿到的资料整理了一份。
他借公事去了夏向远公司一趟,并且提前让赵北给夏向远打电话,请了他母亲何桂芬和妹妹夏美莲,说是有事情想转告她们。
夏向远活了一大把年纪,还有什么坐不住的呢?
梁肇成想找他母亲和妹妹说话,就算是不当着他的面也能说。
他能说,他还不敢听不成?
而且梁肇成跟他母亲和妹妹能有什么联系,所为无非应该是林溪而已。
……他也想知道,他母亲或者妹妹又在背后做了什么惹怒了梁肇成。
所以两人在夏向远的办公室谈完公事,秘书就带了他妈和妹妹过来敲了门。
两个人进来,夏向远就看向了梁肇成。
何桂芬和夏美莲在夏向远的办公室见到梁肇成也很意外。
夏向远看了她们一眼,道:“妈,美莲,今天不是我叫你们过来的,是梁总,他说是有事情转告你们。”
迎着何桂芬忐忑,夏美莲闪烁的目光,梁肇成面上倒是看不出什么,他直接把手上的一份资料推了出去,推到了桌子向着何桂芬和夏美莲的那一面,然后看着两人道:“前几天我大哥曾经来过林夏村一趟,这是他第一次来新安,也是第一次见到我妻子,在过来的路上,他被夏姑娘拦住了,听说夏姑娘跟他说了很多的话,但其中有多少诽谤和歪曲事实的部分,想必夏姑娘心里一清二楚。”
夏美莲面色大变,一阵白一阵红。
何桂芬是又惊又慌地看向她,道:“美莲,你,你跑到梁总的大哥面前说了什么?”
就是夏向远沉得住气,面色也变得有些难看。
“我并没有说什么假话!”
面对梁肇成的冷脸,夏美莲起先还惊惧,可想到林溪并不在这里,旁边是她妈她哥,梁肇成是林溪的丈夫,她不想林溪过得好,这不是最好的机会吗?
想到这里,她激动地都有些发抖,抬头道,“我并没有跟梁团长说任何假话,我说的每一句都是真的,她跟我哥以前的事,她在我家落难之时就一脚踢开我哥……”
“这些也都是真的,”
梁肇成直接打断她。
他并不想听她再说一遍那些陈谷子烂芝麻的废话。
他看了一眼桌上的东西,冷冷道,“这里面的资料,你父亲欠了赌资的那些债主,还有一些相关的人,他们现在有些跟你们父亲一样,在局子里呆着,有些还在外面,继续设着赌局,坑着街坊。还有,夏厂长是怎么设局把你们父亲夏树槐和这些人送进局子的,这里面也有些资料,相比较夏姑娘那些全是主观臆断的所谓事实,这些才是有着警局记录的事实,我想你们夏家应该是不会希望这样的事实会宣扬得满天下都是,到时候别说是你们的安稳日子,夏厂长的厂子,就是你们的安全性命都怕是不一定能得到保证。”
何桂芬惊呆了,像是不知道梁肇成在说些什么。
夏美莲也是瞪大了眼睛,像是听到了什么最恐怖的事情,当然最开始只是听到那些什么债主什么赌局,只是本能的听到那些的恐惧,及至反应过来,就又是一惊,猛地看向了自己大哥。
夏向远这个当事人倒是淡淡的,并不像是自己什么见不得人的事被人掐在了手上。
梁肇成也懒得管夏家人的反应。
他只是来做警告而已。
只要达到自己的目的就行,至于夏家人的反应,他一点也没兴趣欣赏。
“这,这不会是真的,他爸去局子的事会跟阿远有什么关系?”
何桂芬惊醒过来之后几乎想扑到梁肇成身上,眼神惊惶又恐惧。
“这是你们夏家的事,”
梁肇成冷道,“我没兴趣插手,也没兴趣替你儿子解答,你想知道,自己问你儿子就行了。不过夏姑娘,我希望这一次是你最后一次对我妻子胡言乱语,下一次我再听到,或是从别人嘴里知道,那这些东西,就不会是出现在你们面前了,相信我,夏向远能费尽心力把你们一家从泥潭里拖出来,但再推回去,却并不是一件多难的事情。”
他说完回头看了一眼夏向远,两人四目相对。
那一刻夏向远差点脱口而出,“那小溪呢,你要拿她怎么样?”
不过到底没问出口。
因为他也知道他不会得到任何答案。
两人目光只是相触了片刻,梁肇成就收回了目光,径直走向了门口,拉门离开了。
留下了一片狼藉在后面。


第48章 哄哄她
梁肇成直接拉了门离开。
何桂芬就一下子扑到了儿子身边,抓住了夏向远的衣服,双眼通红,道:“阿远,他说的不是真的,你爸进局子跟你无关,不是你做的,你怎么会有那个本事做那种事情,不是你对不对?”
夏向远面色淡淡。
他拉开了他母亲抓住他的手,伸手把桌上梁肇成留下的文件拉到了自己面前,才抬头看向一脸茫然怔忪又痛苦的何桂芬,道:“跟我有关,是我举报的,不过事情却是他自己做下的。怎么,你还觉得我不该这么做不成?我不这么做,他只会越赌越深,连毒瘾怕是都不远了,到时候怕不止是要卖了美莲,还不知道要做出什么更丧心病狂的事情来。”
前世,他还杀了你。
让他做十几年牢,还便宜了他。
“可,可他是你爸啊。”
何桂芬喃喃道,说着就呜咽痛哭出声。
夏向远并没什么心思安慰她。
他抬头看向夏美莲,盯着她打量。
这一世父亲并没有卖了她,她也没吃那么多苦,但刚刚从她跟梁肇成说话时那疯狂的眼神中,他又好像看到了多年前她笑着跟他说,“看,她得到什么了?把自己作死了,楼还是到了我的手里”的那种疯劲。
所以并不是因为被父亲卖了,吃了那么多苦才性情大变,她应该本来骨子里就是这样的,本来从一开始就恨着林溪。
“哥,我,我真的没有乱说……”
夏美莲被夏向远盯得发慌,忍不住目光有些闪躲地喃喃道。
“以后别再外面说她半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