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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启正皱眉,要么将谢大小姐送回谢家,装作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不过难免李佑会听到动静,宋羡也可能借着此事对付宋旻。
要么将谢大小姐交给衙门,宋羡就不免要受朝廷责罚。
宋启正有些犹豫。
“老爷,”荣夫人快步进了门,她声音略带嘶哑,“要怎么办才好?旻哥儿说家中不能住了,他要离开北方,已经去收拾行礼。”
“胡闹,”宋启正终于道,“北方还没有他容身之地了不成?”
荣夫人手微微颤抖,顾不得身边有人:“老爷,羡哥儿知道了会不会会不会让人将旻哥儿给”
荣夫人惊恐地不敢继续说。
宋启正横了荣夫人一眼,站起身向外走去。
谢良辰看着宋启正夫妻的背影,一时为宋羡有些悲哀,宋启正的一颗心早就不在长子身上,眼睛中只有继妻的孩子。
她的父母虽然不在世了,幸好有外祖母和阿弟心疼她。
谢良辰看看饭菜,又看看桌子上摆着的糕点和茶水,荣夫人想要以此表露善意,她可是一点都没动。
足见她对债主忠心耿耿。
也不知道现在外祖母和阿弟怎么样了,她将药材画交给了阿弟,还留了字条让阿弟将画给李佑,带着村民一起去寻谢绍山,阿弟即便不知道内情,应该也会按她的吩咐去做。
陈老太太带着一群妇人站在谢家的院子里。
“到底将良辰带到哪里去了?”陈老太太声音尖厉,“今天不交出良辰,我就将你们告去衙门。”
谢绍山脸色铁青,乔氏又是嫌弃又是惧怕,这些人面色不善,都不是什么好相与的。
“母亲,”谢茹岚扯住乔氏的袖子,“快去报官吧!”让官府的人来抓这些刁民。
乔氏也是这样的思量,趁着陈家村的人不注意,她向身边的管事点点头。
管事悄悄地向外走去,旁边的陈子庚见状,不动声色地跟上。
谢茹岚不知为何,竟然有些欢喜,谢良辰真的不见了?会不会又被人伢子拐走了。
谢良辰坏了她的亲事,她胸口的怒气正愁无处发放,谢良辰就出事了,果然是老天有眼。
“你个杀千刀的,赶着骡子车来我们村中,我就怀疑你没安好心,果然辰丫头被你带走了。”
“说什么你是亲二叔,不会害她,我呸,你若是有心肝,畜生都能变成人。”
谢绍山被骂的面色铁青:“她走丢了与我有什么关系?”
“是不是你家的骡车?”
“我们辰丫头是不是坐骡车走的?”
“既然是这样,辰丫头不见了,不找你要找谁?谁知道你是不是让人暗中跟着,趁着我们不注意,就将辰丫头带走了。”
陈老太太骂人不歇气儿,谢绍山硬是插不上嘴。
陈老太太站累了,掐起了腰:“你为啥来我们陈家村?还不是想要辰丫头的方子,辰丫头没给你,你就来硬抢,你到底要不要脸?”
明明是没有的事,经陈老太太这样一说,好像就给他定了罪。谢绍山明明气得咬牙切齿,脸上却又浮现出一抹怪异的笑容:“谁会觊觎你们的方子,良辰根本就不懂什么药材,那天晚上你们在屋子里说的话,我全都听见了。”
陈老太太仿佛没料到谢绍山会说出这样的话,登时愣在那里。
谢绍山似是从齿缝中挤出声音:“欺瞒朝廷命官,你们一个也逃不脱。”
陈老太太僵立片刻,忽然腰一挺,嘴噘起“呸”地一声啐了谢绍山一脸:“我信你个邪,如果朝廷不抓你这黑心肝的,反倒抓我,我就认你做祖宗。”
李佑坐在府衙中写书,就有亲信来禀告:“陈家村的人闹事了。”
李佑一怔,为纸坊送药的就是陈家村的人。
亲信接着道:“听说是那位献方的谢大小姐不见了,陈家村的人就去了谢二老爷家要人,前来报官的谢家人还说,那位谢大小姐根本不懂药材,也不会什么造纸的方子,都是被人指使着去的造纸坊。”
李佑放下手中的笔,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沉默片刻,李佑站起身:“带路去谢家,我去看看情形。”
亲信应了一声,两个人径直向衙门外走去。
出了衙门,李佑正准备要上马,就听到衙差一声呼喝,紧接着他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跑过来,那孩子不由分说,张开手臂一把抱住了他。
陈子庚哽咽着道:“大人,您救救我阿姐,我阿姐出事了。”
第37章 动容
李佑身边的护卫紧跟着过来,伸手就要去拉扯陈子庚。
李佑忙伸手阻止,眼前这个孩子,他在造纸作坊见过,是陈家村的人。
陈子庚眼睛发红,手臂紧紧地收拢,生怕李佑转眼就会跑掉似的。
李佑低声道:“孩子,你阿姐怎么了?”
李佑低沉的声音中带了几分的亲和,让陈子庚含在眼睛中的泪水一下子涌出来,张开嘴却没发出声音,似是不知该如何说起。
“你先放开我,”李佑安抚道,“我们进屋慢慢说。”
陈子庚这才松开了手臂,不过他的手刚刚垂下来,立即就被李佑牵住。
穿着官服的李佑,拉着个粗布衣衫的孩子,一大一小走进了衙署门口的值房中。
值房里的文吏见到李佑大人来了,忙起身行礼,抬脚准备退出去。
李佑喊了一声:“你留下。”今日他听到了不少消息,加上眼前的陈子庚,心中大约有了一些猜测,接下来或许需要做文书。
李佑坐在椅子上,陈子庚忙松开手,向后退了两步,然后恭恭敬敬地跪下来行礼,然后挺直脊背,迫不及待的开口:“大人,我是陈家村人,我叫陈子庚,向造纸作坊献方的是我阿姐,今日我们向纸坊送药材回来的路上,我阿姐突然不见了。”
李佑听到这里,目光略微低沉,示意旁边的文吏将陈子庚扶起来说话。
陈子庚站起身继续道:“我们四处寻找,都不见阿姐的踪影,阿姐在镇州识得的人不多,最有可能带走阿姐的人,就是阿姐的二叔,谢家二老爷,因为我阿姐就是在谢二老爷的骡车上不见的。”
说到这里陈子庚用袖子擦掉眼角的泪水:“那谢二老爷是个黑心肝的,从前就曾强占我姑母的嫁妆、姑父的财物,这次听说了阿姐献方的事,就带着人赖在了陈家村。
我阿姐明知谢二老爷不怀好意,但碍于他是谢家长辈,也不能就硬将人赶走。
这一心软,就招来了祸事。”
李佑听陈子庚言之凿凿,不禁道:“你阿姐在谢二老爷骡车上不见的,所以你们怀疑谢二老爷?可还有别的证据?”
陈子庚点头:“我们去谢家要人,谢二老爷说漏了嘴,他去我们陈家村,是为了偷听祖母和阿姐说话,他还说我阿姐根本不识药材,是听了别人的吩咐才去的造纸坊,我们陈家村的人欺瞒朝廷,很快就要大祸临头。”
说到这里陈子庚攥紧了拳头:“如果我阿姐在这里,定然就能反驳谢二老爷,现在谢二老爷敢这样诬陷我们,是不是笃定我阿姐不会回来了?”
陈子庚眼睛被恐惧和慌乱笼罩,他再次跪下来“咚咚咚”地在地上磕头:“求求您李大人,您救救我阿姐吧,只要我阿姐活着,我们可以不卖药材,我们什么都不要了。”
李佑顾不得吩咐文吏,站起身上前扶起了陈子庚:“我会让衙差去寻你阿姐的下落。”
陈子庚单薄的身体不停地发抖,他泪眼模糊,眼前的一切已经看不清楚,这一刻他是真的害怕,他担忧阿姐真的会出事。
“大人,我父亲死在了战场上,陈家村许多伯伯、叔叔也都没能回来,灾荒的时候,村子里的孩子丢了不少,听说被带走吃掉了。
村子里哪家都死过人,还有一家人都没了的。
我阿姐是被人伢子拐走的,姑父、姑姑为了去寻她也死在了大海上。
好不容易战事没了,阿姐也找到了,朝廷还有赈灾粮,还赏赐了稻米,我……我昨晚还吃了稻米饭和鸡蛋。
阿姐说以后就太平了,一切都会好起来。
阿姐还说,等我们药材卖了银钱,还要修葺村中的房子,这样冬天的时候就不会冻死人。
我相信阿姐说的话,这两日我们赚了不少的银钱。”
陈子庚说着从怀里掏出一个布包,布包打开里面是十几文钱。
陈子庚的手粗砺,手指和手背上有不少伤口,都是采药时被划伤的。
这两只小手颤抖着将银钱捧起来送到李佑面前。
陈子庚道:“大人,早知道卖些药材会被人盯上,我……我们就不卖了。现在我不想要这些银钱了,我就想要回阿姐,您帮帮我们行不行?我们不要稻米了,不修葺房屋了,我们还过以前的日子……”
陈子庚泣不成声。
李佑心中一酸,伸手将小小的陈子庚拢在怀里。
陈子庚放声大哭,半晌他才道:“大人,活下来,怎么那么难。”
李佑眼睛中也有了泪水,他为官多年,不说喜怒不形于色,但不会轻易让情绪失控,陈子庚的几句话却戳中了他心里。
陈子庚年纪不大,不过七八岁,他也怀疑是不是有人背后指使这孩子前来,可听过陈子庚刚刚那番话,他那些疑惑去得干干净净。
他能听出来,陈子庚是真的在害怕,若是没有亲身经历,不是发自内心,绝不会如此动容。
李佑擦掉眼角的泪水,吩咐文吏:“将陈子庚说的都记下来。”
说完他用帕子去擦陈子庚脸上的泪水:“走,我们去找你阿姐。”
陈子庚点点头,跟着李佑就要向外走去。
这时府衙的人前来禀告:“李大人,谢家人来报官说陈家村的人上门寻衅滋事。”
李佑恢复了往日那肃穆的神情:“当日陈家村在纸坊献方是我亲眼所见,现在出了事,我也想去看一看,带上人,随我一起去谢家。”
谢绍山得到消息的时候,陈老太太还在污言碎语骂个不停。
管事一路跑过来道:“二老爷,衙门里来人了。”
谢绍山那铁青的脸上终于浮起笑容。
管事接着道:“来的是李佑大人。”
李佑代天子北行,他的分量可想而知。
谢绍山眼睛发亮,仿佛几十年积攒的好运气,一瞬间发放出来。他的选择果然是对的,不但攀上了宋家,还能面见李佑大人。若是李佑大人赏识他,说不得他还能取个仕途,毕竟现在他身上有秀才的功名。
谢绍山心头怒气一扫而光,忙带着管事前去迎接李佑。
陈老太太见状就要上前阻拦。
谢绍山露出凶狠的神情:“你要做什么?府衙的大人来了,你们再敢妄动,全都押入府衙大牢。”
第38章 先打再审
谢绍山一口恶气终于发放出来,不再去理会陈家村的人,急着去迎李佑。
走在最前面的人,一个是镇州知县,另一个人看官服品级就是京城来的李佑大人。
谢绍山向前行礼:“李大人、知县大人。”
李佑只是点了点头,并没有与谢绍山多说话,抬脚就向谢家院子走去。
镇州知县经过谢绍山时,沉声道:“一会儿见到李佑大人,将你知晓的都与大人说清楚。”
谢绍山看到知晓暗示的目光,心中一喜,定然是宋家有了安排,要他在李佑大人面前放心大胆地去说。
谢绍山低声道:“大人放心。”
镇州知县颔首,镇国大将军的三个儿子不合他心中清楚,这次府衙抓走的官员就是与宋二爷来往密切的,
眼下他还没想好站在谁那边,端看哪边势头强硬再拿主意,说白了,还要看镇国大将军和朝廷的意思。
李佑走进院子,就瞧见了陈家村众人,他没有与陈家村的人说话,侧头看向谢绍山:“直接去堂屋吧!”
谢绍山心中又有了几分把握,李佑大人没有传陈家村的人说话,那就是不想要理会那些刁民。
几个人进了屋,谢绍山正让人送茶水来,李佑却径直开口:“现在是什么情形?”
谢绍山润了润嗓子准备回话,忽然瞧见李佑身边一个小小的身影,不知什么时候陈子庚跟着混进了屋。
谢绍山想要将陈子庚撵出去,可是眼下李佑大人正等着他回话,他也不敢多耽搁。
谢绍山行礼道:“我那侄女忽然不知去向,陈家村的人闯进谢家向我要人,偏说是我带走了良辰,大人,晚生冤枉啊。”
李佑没有接话,反而道:“听说你知晓纸药方子的内情?”
谢绍山心头突突乱跳,既然宋三爷都铺好了路,他哪有不走的道理,不过他还是装作为难的样子,沉吟着不知该不该说。
李佑声音淡然:“你只管说,一切自然有本官做主。”
谢绍山差点忍不住笑出来,他还是佯装深沉地道:“晚生不小心听说我那侄女根本不懂药材,那纸药的方子是别人给陈家村的,我侄女不过就是照别人的吩咐做事。”
镇州知县听到这里,豁然开朗,知晓这件事的矛头所指,他宁愿让宋二爷、宋三爷掌权,不愿意镇州落在宋羡手中,因为宋羡眼睛中揉不得半点沙子。
镇州知县不动声色地顺水推舟:“是谁吩咐他们的?”
谢绍山吞咽一口,脸上露出惧色:“晚生也不知,只听到陈家人言语中对那人多了恭敬,还说千万不能辜负了他,陈家人倒是提及宋羡将军给了她们十日时间。”
谢绍山正暗自夸赞自己表现的不错,就听到面前的李佑接着道:“你是不小心听说的,还是故意留在陈家村探听消息?”
谢绍山一怔,表情立即变得不自然起来。
李佑语气不变:“又是谁告诉你这桩事另有玄机?吩咐你前去陈家村?”
谢绍山雀跃的心情忽然急转直下,他下意识地去看旁边的知县,知县为了自保,正巧别过视线。
谢绍山试探着道:“我是无意听说的,没没谁让我去。”
见到谢绍山这般模样,李佑冷笑一声:“还让我审你不成?”
谢绍山忙又道:“大人明鉴,晚生说的话句句属实。”
谢绍山以为这样就能遮掩过去?当他是傻子?李佑看向身边的亲随:“谢绍山欺瞒本官,将他叉出去重责二十。”
谢绍山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李佑,直到衙役架起他的胳膊,他才大声呼喊:“大人饶命大人晚生没有说谎大人”
李佑面冷如铁:“二十杖不说实话,就继续打,直到他肯招认为止。”
这次就连镇州知县的手都开始颤抖。
李佑没有去理睬知县,反而端起茶碗,看向旁边的陈子庚温声道:“过来喝点水。”
小小的孩子身体战得笔直,嘴唇紧紧地抿着,一直没有说话,却当听到李佑唤他时,眼泪再一次涌出来。
陈子庚向李佑行礼:“谢谢大人,我不渴,等找到阿姐我再喝。”
镇州知县忽然看不懂眼前到底是什么情形,这风到底再往哪里吹。
谢绍山惨呼的声音传来。
李佑端坐在谢家的堂屋里,也没有再去碰面前的茶碗,走进谢家时,他向院子里看了一眼。
院子里站着几个人,有的少了胳膊,有的脸上有疤,那些是伤兵,李佑少年时被皇上赏识带入军中,跟着皇上东征西讨,他不止熟悉出入军营的将士们,还熟悉躲避战乱的百姓。
陈家村的人目光坦然,他们的情绪都是一样,愤怒又忧虑,没有半点的闪躲,这谢绍山却不同,在他面前遮遮掩掩,言不由衷。
该审谁,再明白不过。
想要查谢大小姐为什么会失踪,谢绍山嘴里定能找到线索。
二十杖还没有打完,谢绍山的声音传来:“大人饶命,是董江告诉我的,也是他让我去陈家村探听消息。”
李佑抬起眼皮道:“问清楚董江是谁,人又在何处?”
下一步就是拿办董江。
吩咐人去办事之后,李佑又道:“去看看宋羡在哪里?我要见他。”
宋家。
宋启正听说了李佑前去谢家的消息。
荣夫人坐在旁边等消息,这一会儿的功夫她已经将两只眼睛哭得红肿。
“老爷,”管事进来禀告,“大爷回来了。”
宋启正微微皱眉,荣夫人仿佛受了惊吓,整个人一凛,然后快步走到了宋启正身边,一副寻求保护的模样。
宋启正皱眉:“慌什么?”
话音刚落,就听到院子里的下人道:“大爷。”
紧接着帘子被掀开,宋羡大步走进了屋。
宋羡脸颊轮廓清晰,一双眼眸幽深摄人心魄,平日里很少流露出情绪,让他看起来更添冷峻。
宋旻经常说,宋羡就是天生的薄情相。
现在的宋羡脸上多了几分怒容,还没开口说话,就让整个屋子里的气氛陡然紧张起来。
宋羡看向主位上的宋启正,简单行了个礼就开口道:“人在哪里?”
宋启正仿佛受到了挑衅,阴沉着脸:“什么人?”
宋羡再次开口:“谢大小姐在哪里?”
第39章 我的人
宋启正早就知晓长子的脾性,但这一刻仍旧脸色难看。
进门就径直要人,哪里将他放在眼里?
宋启正不说话,旁边的荣夫人轻声地陪着小心:“羡哥儿,你刚回来,有什么话好好与你父亲说,都是一家人,将事情弄清楚就好了。”
宋羡没有理会荣夫人,而是声音冷淡地向宋启正道:“将人交给我,只要她没事,我也不会牵连无辜。”
不会牵连无辜的意思,就是不会借机行事,但是与此有关的人绝不会放过。
宋启正脸色更加深沉,旁边的荣夫人也被吓到了,抿紧了嘴唇不敢开口。
父子两个就这样对视着,终于宋羡吩咐道:“去找人。”
三个字说完,等在外面的常安立即应声。
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谁都能想得道,宋羡会不管不顾地让亲随在宋家搜查,整个宋家都会被搅和的不得安生。
宋羡无心再与宋启正说话,转身向外走去。
宋启正额头青筋浮动:“给我站住,我看谁敢动手。”
宋羡停下来却没有转头,常安等人也没有半分犹豫,伸手推开了上前阻拦的管事。
宋羡的人大多都留在宋家门外,宋羡这样吩咐,那些人必定要闯进来,到时候父子俩的人手就会斗在一起。
宋启正豁然起身,一双眼睛要冒出火来,他厉声道:“逆子,你当这是什么地方?这里是宋家,还由不得你放肆。”
宋羡听到这话终于转过身,整个人依旧如出鞘的利器,不敛半点锋芒,一双清冷的眸子对上宋启正那愠怒的目光:“如果这不是宋家,我就不会先开口向镇国大将军要人。”
宋家和外人对宋羡的区别就是,宋羡只会多说一句话。
宋启正再也按捺不住怒火,就要抬步走向宋羡,荣夫人娇小的身子忙挡在了父子之间,她抬起脸神情恳切:“老爷别动怒……娘的身子不好,不要让她担忧。”
宋启正心头的怒气未消减,反而如火上浇油,烧得愈发炽烈:“行为不端、乖戾跋扈,如何做宋家的嫡长子?但凡他心中还有旁人,就不会如此行事。”
宋羡眼眸幽深:“大将军将我当做嫡长子吗?”
不等宋启正说话,宋羡接着问道:“宋家为何要抓谢大小姐?”
宋启正冷冷地道:“你自己在背后做了些什么,你不清楚?”
宋羡目光如寒潭:“我是清楚,但是在抓她之前,可有人来问过我?是不知晓我在哪里?还是根本没打算问?
在你们心中,陈家村的人是在为我做事?即便就是你们想的这般,抓我的人,是否该先知会我?”
宋启正还没说话,就看到宋旻闯进来,宋旻面红耳赤地向宋羡道:“你抓人的时候可曾问过父亲和二哥?”
宋羡忽然侧头,宋旻吓了一跳,但他强忍着没有退步,宋羡淡淡地道:“你说那些贼匪和暗中谋私的衙署官吏?我能认下陈家村的人,大将军和宋裕敢认他们吗?”
宋启正面色铁青,贼匪和那些官吏都做了些什么,眼下证据确凿,二哥虽然因此被罚,罪名也是对何管事等人疏于约束,并没有承认这些人在为二哥办事。
宋羡依仗的无非是这些,可宋羡一定没想到,陈家村的农女早就认了罪。
宋旻道:“这是你说的,陈家村的人就是按你的吩咐行事,你勾结陈家村的人欺瞒上官,又该是什么罪名?若非碍于你是宋家人,这桩事父亲早就向李佑禀明。”
宋羡目光微深,嘴角微弯露出一抹冷笑,这一瞬间,宋旻只觉得浑身的汗毛竖立起来,终于忍不住退了一步。
院子里传来打斗、呼喊的声音,显然常安等人与宋家家将动了手。
宋启正终于压不住怒气,脸上神情威慑而凶狠:“让他们住手,否则从今往后你就不再是我宋启正的儿子,我也不会再为你遮掩,你手下那些人,本也是宋家家将,他们胆敢与主家动手,一律打死。”
荣夫人脸色倏然一变,上前拉扯宋启正:“老爷,你在说些什么?使不得啊!”
旁边的宋旻也似怔愣在那里,半晌才缓过神:“父亲……大哥……你们……”
只有宋羡依旧冷淡:“他们早与宋家无关,只是我的人。想要对付我,也只需直接做,无需牵连无辜之人。
但是否能做到,要看你们的本事。”
宋羡说完再也不理会众人,转身向外走去。
看着宋羡的背影,宋启正脑子里热血翻滚,他只想要转身取来佩剑,向宋羡而去。
这一刻宋羡不是他的儿子,而像是与他对阵的敌将。
谢良辰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紧接着屋门被人打开,她抬起眼睛看过去,只见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那人背着光,脸上的神情看不清楚,周身散发的气势却让她不用仔细去端详,就知道是谁。
宋羡来了。
宋羡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只是打量了片刻就道:“进去看看,将人带出来。”
话音刚落,两个婆子从宋羡身后走出,快步到了她面前。
“谢大小姐,”其中一个婆子道,“您有没有伤着?”
谢良辰仿佛早就被吓丢了魂,只是呆愣在那里不说话。
另一个上前宽慰道:“大爷来了,我们扶着您起来,送您回陈家村。”
听到陈家村几个字,谢良辰终于有了反应,迫不及待地向外跑去。
宋羡看着谢良辰惊慌失措的模样,若非早就认清了她的馅儿,还当眼前一切都是真的。
常安等人开出一条路,护着宋羡和谢良辰向前走。
众人刚到了前院,就又有宋家护卫迎上前。
常安、常悦带来的人不多,但几个人脸上没有怯意。
宋启正和宋旻的身影一出现,双方争斗又是一触即发。
谢良辰看了一眼宋启正和宋三爷,又瞧瞧身边的宋羡,一边父子情深,一边视若仇敌。
宋羡好似早就见惯了这样的情形,神情淡然,不起任何波澜。
宋启正就要说话,管事匆匆而来:“老爷,李佑大人到了。”
宋启正皱眉,他知道宋家这样的动静,会惊动李佑,却没想到李佑来得这么快。
宋启正看了一眼宋羡,果断地道:“将李大人请进门。”
谢良辰知晓,宋启正做这样的决定,就是准备将宋羡交出去,因为在宋家现在握有她的“供词”,宋羡若被李佑抓个正着,就无法推脱罪责。
“阿姐。”
片刻功夫,谢良辰听到一声喊叫,一个小小的身影如乳燕投林般向她扑过来。
第40章 做不到
院子里剑拔弩张,寻常人看到这样的场面难免心生畏惧。
但陈子庚瞧见了谢良辰之后,周围的危险就被他抛之脑后,他眼睛中只有他的阿姐。
望着陈子庚的身影,宋羡想起谢良辰刺杀季远的情形。
她满身鲜血,仍旧咬牙支撑,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季远,直到季远死在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