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饺子啊,她多久没吃啦。
这次分完肉,她就有借口从空间中把肉偷渡出来了。别说饺子,就是包子她也能吃。
晒谷场上围着很多人,宋禾一行人被堵在外缘,根本挤不进去。
宋禾爬上一个大石头往晒谷场中心眺望,只见一头大野猪被绑在架子上,旁边放着热腾腾的开水,还有一个架着铁锅的火堆。
“这得啥时候才能吃上肉?”旁边有人嘀咕。
宋禾心想怎么也得六七点吧,这会儿还在剔猪毛呢。
倒是可以把其他野鸡野兔之类的肉先分分,让村民们先带回家处理。
这点其他人也有想到。没过一会儿,人群就骚动起来,原来是李队长和会计正数着人数分野货。
野货虽多,可首先得分给上山打猎的人家,之后才能分给其他村民。
队里比较困难的人家还得多分些,这样一算或许还不太够。
所以像宋禾这种才来李家村不到一个月的,就别想了。
一是村民们指定不答应,二是宋禾也没啥脸要,三是李队长在队里事情上向来都刚正不阿。
“队长,明天还得去打猎,要不把另外一头野猪也给分了行不?”
“是啊,年节快到,还等着做腌肉。”
李队长摆摆手:“可不行,今年到处都缺肉,城里也缺,这野猪是能卖上大价钱的。”
树皮爷今天的话在他心中翻来覆去地琢磨了好久,要是队里有余钱,未尝不可试试。
会计陈叔也点点头:“队长说得对,要不是实在馋肉,这头也得卖。你们出去问问,现在各个厂收猪肉的钱飙到多少?”
这个价钱说出来,现场保准有一部分人得闹着把两头猪都拿去换钱。
队长和会计都发话了,没人再把心思打到另外一头野猪上。
比起肉,其实钞票才是真爱。
野猪刮完猪毛,很快就被开膛破肚。
野猪的猪血很腥,可在这个物资匮乏的年代,再腥也有人吃。
宋禾瞧着猪血一放完,没一会儿就被几家人给瓜分了。
紧接着就是猪下水。
猪下水处理麻烦,还算在猪肉的份额中,所以这会儿没多少人想分猪下水。
可宋禾却看上那个猪肝。
“姑,我想割一条猪肝。”宋禾挤到宋宁玉旁边。
“咋?有肉吃啥猪肝?”
宋禾心想她等会儿也不可能全分猪肉,还不如先要些猪肝呢。
只是在人群中,自然不能说得这么露骨。
“猪肝补血,家里小孩都有些贫血,我想给他们补补。”
旁边几个围着一起唠嗑的妇女们听了这话感叹颇深:
“宋家大妹这个姐姐当得好,还晓得贫血要给弟妹补补,我家那个就会欺负弟妹!”
“小红你家大闺女够懂事的了,我家那个,连人宋家大妹半个指头都赶不上,今天早上还跟弟弟抢蛋羹吃。”
“那是你闺女还小,长大会懂的……”
一群人瞬时间讨论激烈,说着说着,又把话题一拐,拐到宋禾身上,什么好词都忘她身上盖。
宋禾笑容都快僵硬,始终维持着害羞状。
“好姐姐啊,好闺女!”
不少人听了直点头,在他们看来,凡事想着弟妹的都是好姐姐,是厚道人。
直到宋禾拎着一小块肉,一小条猪肺,还有几块切好的骨头回家时,晒谷场上都还有人在夸她。
一晚上的时间,宋家大妹的名声再上一层楼。
宋禾听得嘴角直抽抽。
晒谷场上的火堆噼里啪啦响,火光映在村民们的脸上,把布满皱纹的脸都照耀得柔和许多。
此时天色已暗,夜幕降临,月亮隐于乌云之中,星星稀少暗沉。
宋禾很快分完肉,她将所分到的肉放在木桶中,上头用张大叶子盖紧,带着几个小孩往家走。
路上安静,村里大部分人集中在晒谷场上,还未回家。
趁着这个机会,她放慢脚步,让三个小孩走到身前。
紧接着,快速把空间中的猪肉给偷放到木桶中。瞬间,木桶骤然一重,宋禾拎木桶的手有些发白。
几个小孩完全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手拉着手小心翼翼行走着,面上带笑,只知道很快就要有肉吃。
回到家,宋禾把煤油灯点亮。再将灶炉中的火给点着,然后当着几个小孩的面清点木桶中的肉。
昏暗环境,加上贫瘠的知识储备,不足以让他们辨认出家猪与野猪的区别。
小妹眼睛都看直了:“姐姐,咱们今晚吃肉吗?”
“吃,当然吃。”
宋禾把野猪肉泡在水里,打算用这种的方法去除骚味。几块猪骨头则放在橱柜中,大冬天的也不怕它变质。
没一会儿,灶台上只留下来自空间的猪肉,以及野猪的猪肝。
宋禾先拿些党参,黄芪和枸杞,把它们放到砂锅中煮。
这些药材也是她在空间发现的,李师傅经常会做些卤味,需要用到药材。
党参黄芪枸杞煮大概二十分钟,再将切成薄片的猪肝放下去,炖成参芪枸杞猪肝汤。
她在晒谷场上也没说假话,她们一家四口人,四人都贫血,可不就得要猪肝补补?
炖完猪肝汤,宋禾又凉拌了一碗荠菜。
随后,便开始制作红烧肉。
野猪肉不但难烧烂,味道还腥,可家猪就不会。
宋禾把焯过水的肉块切成麻将大小,然后放在汤锅中,下入调料和香料炖煮。
因为放了许多黄酒,所以在炖煮过程中,黄酒的滋味渐渐上头,仿佛要把人醉晕了一般。
“姐姐,这肉和烤麻雀不一样!”
大娃鼻翼颤动,很是认真的在闻味道。
宋禾把煮好的猪肝汤放在桌子上,好笑地回答:“当然不一样。”
大娃口水直咽:“狗娃子的烤麻雀能换两块糖,那咱们得红烧肉是不是能换三块糖?”
“傻大娃,等你尝尝红烧肉,你再想要不要用肉换糖。”
宋禾没忍住捏捏他的脸,“得用钱换晓得不,等明儿姐姐教你们认钱。”
几个小孩对钱的认知不够,只晓得用糖、公分抵物。
油光红亮的红烧肉炖好了,宋禾这次炖得有点多,于是她将整个汤锅抱到桌子上。
中午米饭还有剩,所以此刻宋禾吃的是红烧肉配白米饭!
这种组合,她能吃到肚子撑。
红烧肉被炖得软烂,香中带甜的肉汁裹满米饭,把米饭浸得无比油润。
宋禾搅和搅和,一大勺饭上盖着一块层次分明的红烧肉,共同放到嘴巴中。
那瞬间,人生圆满了。
三个小孩吃得头都不抬,要是现在谁敢用糖块跟大娃换肉,大娃指定能一头冲过去,冲他个人仰马翻。
夜越来越深,月亮从乌云中探出头,慢慢变得明亮。
喝完最后一口猪肝汤,宋禾摸摸滚圆的肚子,“好吃吗?”
“好吃!”
“为了咱们以后顿顿有肉吃,所以你们得帮姐姐做事儿晓得不?”
“晓得。”
吃到肉后,三个娃是让干啥就干啥,每个人都呈现出最乖巧的模样。
“所以接下来要干什么?”
大娃最快举手:“洗碗。”
紧接着是小妹:“自己洗自己的碗。”
米宝咽下最后一口饭:“洗姐姐的碗。”
宋禾赞叹地看了米宝一眼,不得了啊我的米宝,这情商真有些高。
相处快两个月,她倒是发现三个小孩的不同之处。
当然,说的不是外在的一些东西,而是性格、智力以及情商等等内在方面。
要说单纯的智力,那指定小妹最牛。
宋禾真不知道她脑袋是怎么长的。
几日前宋禾看着李家村的深秋景色,身体内的文艺细胞蠢蠢欲动,随口给小妹显摆一段《沁园春·长沙》。
哪知在两天后,小妹居然在饭桌上把她说的那一段词一字不落地重复下来。
吓死人啦!
宋禾当时心脏都快从胸腔跳出来,还好她说的是红的不能再红的诗词。
要是背个《职业理念》再来个《教育法律法规》,或者哼一段英文歌,她都得原地去世。
等缓过来后,宋禾重点测试了三个娃。发现只有小妹脑袋有些变异,四五岁的年纪,乘法口诀说一遍她就会背,并且还运用自如。
即使宋禾没有正经养过娃,也知道这种情况是不正常的。
可这算天才吗?亦或者只是比普通人聪明一些?长大后或许会退化?
她不晓得,目前这个年代没地方去给小妹测IQ。
而大娃和米宝呢,在智力方面不及小妹,但在情商上远胜小妹。
大娃是最快和李家村的小孩打成一片的,目前正与狗娃子“分庭抗礼”,有了一帮自己的小弟。
和大娃相反的是米宝,比起大娃,米宝似乎与年龄大些的人更能玩得来。
这些大人唠嗑时压根没避着他,甚至还时不时投喂他一个南瓜子。
宋禾就好几次看到米宝蹲在大人堆里,仰着头听得一脸认真。怎么看,怎么像她听八卦时的模样。
有时和大人说话,米宝的甜嘴都能把人说得心花怒放。
宋禾时常怀疑,一家四口或许只有她一个正常人。
但转念一想,她老娘还曾说过她小时候一天能背好几个中药方,更是整个小区最受人喜爱的娃呢。
这么对比一下,似乎大娃几人也没啥特别的。宋禾不由得挺直腰板,多了几分自信。
一晃两日过去,天气渐冷,菜园里的小葱被风刮得凌乱,小白菜的叶子上打了一层白霜,蒜苗却越加水灵。
“吱呀。”
房间门被打开。
此时天光已大亮,许多闲不下来的村民们都干了一趟活回家,而宋禾却刚从暖烘烘的被窝里起来。
她先烧一壶热水,再去菜园中掰了不少蒜苗,洗干净放到灶台上。
昨天早上李队长和强子姑父去了趟县城,晚上姑姑便送了一袋面粉来。
说什么都要塞给宋禾,这能咋办?
只能趁着今天要去队长家吃饭的机会,做几盘饺子送过去一块吃。
饺子她做的是蒜苗猪肉馅,肉用的依然是几日前的野猪肉。
宋禾泡了许久的水,终于把猪肉的臊气去掉大半。
肉馅她昨晚便准备好,现在把蒜苗切碎,和肉馅搅拌在一起,回忆脑袋中有关饺子皮的制作教程,快速包了几十个饺子。
宋禾发现人被逼急了是啥都会做,反正几个月前她是万万没想到,自己做饺子一次便成功。
将所有馅料都包完,心中稍稍算一下吃饭的人数,把大半饺子移到一旁等待煮。剩下的摆放在篦子上,放到橱柜里。
而那一大半,又得先拿一些放到锅中煮熟当做早饭。
宋禾昨天教了三个娃“早起的鸟儿有虫吃”这句谚语,所以今日早晨,自己便完美贯彻了这句话。
在三个娃还呼呼大睡之时,她已经把两盘饺子给吃掉了一盘。
“起床啦,今天早上可是有饺子吃。”
宋禾把冷冰冰的手塞到被窝中,被她碰到的大娃瞬间打个激灵,成功醒来。
“起来吃早饭,中午咱们得去姑姑家。大娃快些穿衣服,穿完把弟弟妹妹叫起来。”
今天张奶奶的小女儿从学校回来,昨晚姑姑便让她们今天去家中吃饭。
宋禾等到快做午饭那会儿,才带着煮好的饺子和三个娃一块出门。
大娃眼睛瞄啊瞄,一路上都看着宋禾怀中那一大碗饺子。
“瞧啥呀,早上还没吃过瘾?待会儿吃午饭时记着别不停吃饺子,每人最多三个。咱们自家还有,等明天姐姐再煮给你们吃。”
宋禾真怕几个小孩就逮着饺子吃,一路上这番话重复个好几遍。
“知道啦。”
几个小孩有气无力的,宋禾笑了笑,一个拐角——
“呦!”
她后退一步,差点吓得魂飞魄散。
只见面前站着两个人,其中一个她熟,是李二奶奶。
李二奶奶常年穿着黑袄子,手中拄着个拐杖,左边眉毛上还长着一个黑痦子。
单看脸,李二奶奶长得并不算刻薄。
说实话,宋禾原先听过李二奶奶求孙子的种种奇葩事迹后,以为她是位恶奶奶恶婆婆。
可稍稍了解后才知道李二奶奶对几个孙女也还不错,更没有欺压儿媳妇。她家里家外,全是儿媳妇一把手抓着。
所以这也是李二奶奶这么折腾,她家中人,包括村里人都睁只眼闭只眼的原因。
而此刻李二奶奶旁边这位,才是真正吓到宋禾的人。
她心脏怦怦跳,飞速扫过这位老人的脸,不敢再看第二次。
旁边几位小孩也紧紧拽紧宋禾的衣摆,小妹甚至躲到了宋禾身后。
你无法形容那种感觉,这位老人的半张脸好似被什么东西咬过,变得凌乱模糊。
而当你眼神与她眼神触碰时,身体寒毛瞬间直竖,心中有种酥酥麻麻的窒息感,仿佛心脏被人扭成团一般。
太奇怪了,太可怕了。
宋禾悄悄咽下口水,也紧紧握着大娃的手。
她使劲儿憋出一个笑:“李二奶奶好。”
说完,面上一副镇定,脚下却像抹了油一般,拉着三个娃快速离开。
宋禾没敢回头,自然不晓得在她离开后,那位半张脸老人还直直盯着她离开的方向。
或者说,盯着小妹。
“命真好。”
她喃喃自语道,眼神好似着了迷。
李二奶奶没听懂,她脸上带着讨好,笑笑说:“雷神婆,前边就是我家,你看门口有什么地方需要改改的?”
雷神婆好半天才回头,一瘸一拐地跟随着李二奶奶去往她家。
李队长家门外,宋禾看到那棵熟悉的大枫树心才蓦地落回原地。
“姐姐,那位老奶奶太吓人了。”
小妹拍拍胸脯,露出一副劫后余生的模样。
可不是吗,宋禾也被吓得够呛。
“谁吓人?”
正在菜园中拔萝卜的张秀娟听到姐妹两人对话,隔着墙询问。
宋禾打个招呼,然后一边进屋一边道:“我们来的路上碰到李二奶奶带着一个老人家,可能因为脸上有疤,所以小妹说吓人。”
张秀娟拎着几个萝卜从菜园中出来,刮刮鞋底沾的泥土。
“你说的应该是隔壁上坪村的雷神婆,她年轻时脸蛋被黑狗咬过,所以留了半边疤。”
想是李二奶奶又琢磨出什么歪主意,竟然把雷神婆给请到村里来,也不晓得这次要给多少钱。
张秀娟怀疑李二奶奶家能倒欠队里十几块,不光是家中人口多而劳动力少的原因,还有常常给雷神婆送钱的原因。
当然啦,用雷神婆的词,这玩意儿叫“供奉”。
张秀娟头回听到这个说法时都忍不住翻好几个白眼。
宋禾奇怪得紧,这年代还能有神婆的?
她记着这几年有一个破四旧的活动,具体时间给忘了。可这位神婆还能够好好的,看样子是那场活动的时间还未到。
“娘,火烧着了。”
宋禾还想继续问时,厨房中走出来一个女孩。
她头发梳成两个辫子,衣服是鲜亮的红蓝花格,身材有些瘦小,看着她宋禾脑袋里突然想起电视剧中女知青的形象。
“哎,你就是二嫂她侄女儿吧,你好,我叫李晓敏。”
李晓敏笑了笑,朝宋禾走来伸出手。
“你好,我叫宋禾。”
宋禾话音刚落,李晓敏的眼睛瞬间发亮。
“你读过书?”
这口话标准啊,没带口音,李晓敏一听就晓得面前这人是有文化的。
“读过,我读到初一。”
李晓敏更惊喜了,“我也初一,那咱们可有的聊。”说着,招呼宋禾进堂屋。
“你手上这是啥,咋还带东西来,我娘今天准备很多菜,有头鱼呢,二哥今早上捉的……”
宋禾:“……”
她总算懂得为何宋宁玉常说自己和晓敏能聊的来,因为这姑娘跟谁都能聊的来。
这热情程度以及说话语速,宋禾不仅反应不过来还差点接不住。
“是饺子,我今天早上包的,已经煮好了,这会儿还热乎着。”
“饺子啊,那可得放好了。”李晓敏开玩笑说道:“等会儿树皮爷也会来,他这人最爱吃饺子。”
果然不能身后说人,李晓敏才说完呢,院门外就传来中气十足的说话声:“晓敏你又编排我。”
树皮爷虎着一张脸走进来,手上提着一盒这个时代的特色营养品:麦乳精
他和大队长说几句话后,自顾自地坐在院中的竹椅上:“是公社太好玩,还是你大姐天天给你做好吃的?得有两个月没回村。”
李晓敏一听这话脸都苦一半,“别提了,我们得考试。”
她都怕自己这成绩升不了级。
一说这事儿树皮爷就正经许多,整个人格外认真:“书得好好读,你是有条件的。你爹愿意供你,你就能读到哪儿就读到哪儿,咱们读出县城,到大城市去,到大学去!”
晓敏不停点头,但有些漫不经心。
宋禾倒是觉得树皮爷这话有见识,若不是她腾不开身,她也想去上学。
毕竟离停止高考还有几年,如果正常升学的话,是能够上大学的。
可她没办法呀,三个小孩牵绊着。
把三个小孩扔给姑姑带?把荷花家剩下的钱自己都拿去读书?这么缺德的事儿她做不出来。
树皮爷对考大学这件事很执着,村中最有可能上大学的晓敏自然成为他最看中的后生。
人老成精,哪能看不出来晓敏点头时带着的那股随意。
“怎么,学习上遇到困难?”
“可不吗,几何和代数快要把我搞晕了。”晓敏转头问宋禾,“你学这两科时困难吗?”
宋禾记得自己上初中时并没有感受过学业压力,可这样说是不是有点不太好?
她犹豫一瞬,说个模棱两可答案:“还行。”
“还行”两字一出来,晓敏充分get到她的深层意思,那就是“不难”。
当即抓着她的手:“我过段时间放假,你记着来我家,咱们一块学习。”
宋禾答应了,虽然考不了大学,但是初中毕业证还是得拿到手的。
两人正想继续交流时,院子墙根底下突然传来惊呼声。
“小妹!”
宋宁玉动也不动地站在原地,弯着腰直勾勾看地上,脸上满是欣喜惊讶。
“我们小妹才几岁,这就会写字啦?”
听到这话在一旁洗菜的张秀娟也急忙探头看:“哎呦这是啥字?真不错,写得规整!”
小妹脸蛋红扑扑的,拿着根树枝,十分兴奋地指地上:“这是早上的早,这是水,这是天、地,还有鸟!”
说完,还略带嘚瑟地补充一句:“鸟字只有我一个人学会,大娃米宝都不会。”
哼,米宝常说她笨,她觉得米宝才笨。
就该她来当姐姐!
这几个字彻底把宋宁玉和张秀娟唬住了,连李队长和树皮爷也起身走过去。
这瞬间,整个院子十分安静。
宋禾却在此刻萌发出一个念头……
她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下地干活可能会把正经庄稼苗当成野草给拔了。
既然无法用下地干活的方式赚公分,那能不能用其他方式。
她先前想岔了,李家村没有幼儿园有什么要紧的,可以办啊!
凡事不都是从无到有的嘛。
刚刚树皮爷和李队长聊天时她也听了一嘴,或许办幼儿园这事儿,也不是不可能。
她不要求有多高的工资,能让她混混公分就成。
宋禾越想越觉得此事可行,眼睛渐渐发亮。
此时没人注意她,全部人一窝蜂的围到小妹旁边。
小妹明明是蹲在地上,可却觉得自己是飞在云朵中,轻飘飘的,舒服极了!
胸膛越来越挺,嘴角越来越弯,在众人夸奖中从羞涩到骄傲。
宋禾走过去,看到这小孩脸蛋都跟熟透的虾一般,顿时有些不忍直视。
她忍着好笑,夸奖道:“小妹特别厉害,她古诗都能背好几首……”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还不等宋禾把话说完,小妹突然站起身,挺直腰板一秃噜把一首《静夜思》给背了出来。
宋禾话音一滞,周遭人齐齐鼓掌。
“好!小妹厉害!”
这下小妹更来劲儿了。
“少小离家老大回……”
“小荷才露尖尖角……”
“北国风光,千里冰封……”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
但凡是宋禾这段时间教过一遍的,小妹都能跟个机关枪似的,又快又流利地背诵一遍。
众人从惊叹到震惊再到呆如木鸡。
稳了。
宋禾心想。
太阳渐渐升到头顶,温暖和煦。
最先反应过来的是强子姑父,他手中抱着石头,心中极受震撼。
不得了嘞,他都背不出来这么多古诗。
低头瞧眼还在傻乐的儿子,再看看双眼发蒙的闺女,有些结巴:“小小禾,你这是咋教的?小妹这么小,咋就会背这么多东西?”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禁转移到宋禾身上。
宋禾早就打好腹稿,面上透露着一副“这都是常规操作”的表情。
“我中学老师说小孩记忆力好,城里的孩子在小时候家长都会教几首古诗,教几个字,有的还会送到幼儿园去。”
“所以我就想着先教教小妹和大娃米宝,真要一字不识放到八九岁去上学,那很容易跟不上老师的进度。
到时候就是死循环,听不懂变成不听,不听就更听不懂。
我老师说了,有些孩子是打幼儿园就开始学算数,学规矩。这种小孩,上了小学,更容易坐的住,能适应学校的生活。”
宋禾说的这番话,对几位大人来说震撼也不小。
乖乖,原来还有这种说法。
原来娃娃在上学前,还得培训培训。
树皮爷突然道:“闺女,你说的什么什么幼儿园,是不是就是报纸上说的那个……嘶,等等我想想。”
他拍拍脑袋,片刻:“前段时间,好像是6月份的报纸,上头说有个人在南川县西胜乡办了你说的那个幼儿园,被政府授予‘全国先进工作者’的称号。”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也可以办幼儿园啊?
树皮爷和李队长陷入沉思。
宋禾没反应过来树皮爷讲啥,但不妨碍她点头。
更默默添一句:“这样也能看管小孩,大人在地里干活,小孩就在幼儿园里,免得他们上山捉兔下河摸鱼。”
是了!
这话没错,张秀娟回想往事心有余悸:“咱们这每隔两年都得听到哪个村的孩子淹死在河里。秀珍她三儿子,不就是趁着大人农忙的时候跑到河里玩,然后……”她颇有忌讳的停下,“都好几年前的事儿了,哎。”
摇摇头,张秀娟拿着菜去厨房。
其余人也各干各的事。
李队长回到堂屋里和树皮爷说话。
宋禾摸不准他们是什么意思,但不敢表露得太过明显,只能平复心情,坐在院子中和李晓敏聊天。
“小禾,你说那幼儿园里头教啥?”
“大概是教些简单字,算数,儿歌之类的,但主要是抓小孩们的习惯和纪律。”
李晓敏点点头,若有所思:“要我说,咱们村小孩多,也不是不能办个幼儿园。”
宋禾不由得悄悄弯起一丝嘴角。
晓敏啊,从此你就是我的好姐妹!


第20章 选拔方法
“先别聊了, 吃饭吃饭。”
张秀娟端着一大碗豆腐鱼汤放在桌子上。
“今儿菜都比得上过年,后头还有一盘炖骨头,猪血酸菜粉, 小禾又带了水饺, 保管每个人的肚皮都能吃的圆滚。”
要说, 她怎么就对儿媳妇把精米白面搬到小禾家去这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呢?
主要还是小禾这孩子会做人, 几十天相处下来, 就是她也稀罕小禾姐弟四人。
瞧瞧这饺子, 用的可是纯纯白面, 一点都没掺其他的。
饺子里头还是肉馅。也不知道小禾怎么搞的,调的馅比她这种做了几十年饭的老手调的还好吃。
这闺女敞亮, 大气,有时都遗憾她不是自家的小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