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知大娃板着小脸:“我让大壮叔给我做了竹镊子,让他们用竹镊子抓。三个人在一起,谁不听话我都知道,不听话的我下次就不请他了。”
宋禾瞪大眼睛,恍然大悟!
紧接着心中有些五味杂陈。
她颇有些不死心问:“大娃,你蝎子抓了几天?”
大娃点着脑袋稍稍思考:“七天,昨天姑姑又带我去城里,我们换成了钱,姑姑还让我别说出去。”
宋禾:“……”
特么七天七块二……
她原本高兴的心情,突然变得有些酸涩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因为刚发了薪水,宋禾打算犒劳犒劳自己,于是大手笔买了带着许多肉的筒骨。
可因为被大娃这番操作震撼到,宋禾炖骨头时都有些心不在焉的。
哎,世界上最难的事,大概就是接受自己的平庸了吧。
可转念一想,这金算盘可是她弟弟诶,她一手养大的,宋禾顿时间又满心欢喜。
宋宁玉经常会上山,时不时就给宋禾送些野生蘑菇来。
吃不完的宋禾都给烘干,然后放在布袋里好好保存着,保存个十天半个月是没啥问题。
这会儿呢,宋禾就把干蘑菇拿出来用水泡发,然后和筒骨一起炖煮。
她挣了这么一笔大钱,难道是吃骨头汤庆祝吗?
当然不是,筒骨可是炖火锅的好汤底。
筒骨是偷偷拜托食堂周师傅帮忙买的。刚走出食堂门,宋禾又恰巧碰上公社的牛摔断腿,于是眼疾手快地抢到了牛肉。
这代表着啥,代表着天都想让她吃火锅啊。
“吃饭!”
宋禾在火炉旁边摆了两张板凳,装着骨头的汤锅就放在火炉上,旁边桌子上放着许多配菜。
她夹起一筷子鲜红的牛肉放到汤锅中,十分熟练地在滚汤区撇了撇:“再不吃火锅天气就热啦,暑天吃火锅可遭罪。”
三个娃此刻嘴巴是“O”形的,齐齐盯着汤锅,眼睛中满是好奇。
米宝蹲在旁边使劲儿嗅:“姐姐,啥是火锅?”
宋禾思考一阵,解释不出来,干脆把装了馅料的碗放到他们手上:“你们吃,吃完就晓得啥是火锅。”
说着,往自己碗里夹了一筷子牛肉,裹上油碟,放到口中的那一秒,整个人灵魂都在颤抖!
“哇——”宋禾忍不住眯着眼睛,从心底发出一声喟叹。
她买的是吊龙,牛肉被切成薄片,在锅中烫的时间刚刚好。熟了后外表裹着一层香油和香菜小米辣,嚼动时牛肉特殊的香味在口齿间绽放。
几个小孩没吃过这种味道,但被宋禾这表情诱惑得直流口水。
他们拿起筷子,学着宋禾的方法。但宋禾给他们调的是不辣的芝麻酱,吃着又是不一样的味道。
吃到第一口后,三个小孩的眼睛都亮了!
大娃:“姐姐,这个好吃!比糖还好吃!”
小妹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嘴巴中装着牛肉,根本没时间说话。
米宝口味倒是有些不同,可当宋禾试探着夹块牛肉沾油碟给他吃时,他脸上表情明显更有变化,露出好几分惊喜。
那小嘴巴通红,嘶哈嘶哈的,可还坚持着要宋禾给他蘸油碟吃。
大娃一口接着一口,把肚子吃了个滚圆,坐下小板凳上托腮傻笑,默默在心中记个笔记。
嘻嘻,以后他有钱了,天天吃火锅!
奶糖配火锅!
——
第二日,天气晴朗。
三个娃死活要和宋禾黏在一起,就是不肯去幼儿园,生怕宋禾又偷偷去公社上班。
宋禾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她确实要去趟公社。但真不是上班,而是还自行车,顺带把大黑媳妇生的娃给抱一只回来。
她板下脸:“咋还学会逃课了呢,快背起书包去上学,等会儿迟到啦!”
三个娃仰头看她,每个人都紧攥宋禾衣摆,小脑袋摇啊摇。
米宝眼神仿佛在控诉:“姐姐,你昨儿说工作结束了的。”
宋禾:“当然结束啦,姐姐今天是有其他事情,真的。”
她生怕说了是去抱小狗后,这三个更不想去上学了呢。
宋禾蹲下身继续道:“姐姐答应你们,等你们中午回来的那刻肯定会看到姐姐。”
三人犹豫了,宋禾添把火:“还会看到姐姐给你们带的惊喜哦。”
大娃几个彻底被惊喜勾引,磨磨蹭蹭地带上小背包,迈着小短腿,三步一回头的往幼儿园中去。
见到三个人消失在视野中,宋禾终于松口气。
孩子越大,越不好忽悠了。
今天一起去公社的还有树皮爷。树皮爷坐李八叔的马车去,宋禾则骑着自行车在后头跟着。
树皮爷是个有意思的人,他觉着怎么的都得让大黑去看看自个儿的狗崽崽。
所以马车上还有一条大黑迎风而站。
到达公社后宋禾先把自行车还给练主任。不过练主任在开会,宋禾就将车交给秘书小柴。
临走前小柴叫住她:“主任说你课本的钱,县里恐怕得年底给你。”
宋禾摆摆手:“晓得了,没关系。”
紧接着,她急匆匆跑到养狗的人家去。
树皮爷早就在狗窝面前看得津津有味,一看宋禾来,赶紧比着一只头顶带撮白毛的狗崽:“来,小禾,这只这只。我跟你说,这一窝狗崽中,就这只像点大黑。”
宋禾:“够凶不?”
树皮爷直点头:“保准够,爷看狗看得可准了。”
宋禾点点头,朝着狗崽崽们伸出手时,这只头带白毛的竟然挪着小碎步向宋禾跑过来,用头顶顶她的手心,发出“嗷呜嗷呜”的小奶音。
她瞬间被这个狗幼崽给萌化了。
树皮爷自得地笑了笑:“我说这只还不错吧。”
宋禾眼也不眨地盯着它看:“就这只了,我就要这只。”
随后,三人再加两条父子狗上了马车,回到李家村。
中午,宋禾乐呵呵地对着三个呆愣在原地的小孩道:“怎么,姐姐没骗你们吧。说会给你们带惊喜,就会给你们带惊喜。”
三人呼吸都仿佛凝滞,米宝率先蹲下身,轻轻抚摸小狗,待它发出一声奶音时,米宝眼睛竟然泛红。
“咋啦?”
宋禾焦急赶紧问。
“呜呜,姐姐,我、我……我终于不是家里最小的了。”
宋禾:“……”
——
幼儿园出了大事!
消失好多天的小禾老师终于回来了!
所有小孩在宋禾进入幼儿园的那一刻都向她冲去,里三层外三层的围在她身边,让她感受幼儿园最隆重的对待。
但宋禾恨不得捂住耳朵,因为这群小孩一声声的“小禾老师”、“小禾姐姐”实在是太吵了,就像成百上千只蜜蜂围在你身边嗡嗡叫一样。
“小禾老师,我们好想念你。”
宋禾:“真的呀,老师好感动。”
“小禾老师,你这次还走吗?”
宋禾:“我不知道哦。”
“走也没关系,但是你要先把故事讲完。”
宋禾:“……”
所以想我还是想我的故事。
事实证明,大多孩子想的都是她的故事。
宋禾上其他课时所有人反应平平,可一到故事课,那眼睛紧紧盯着她,耳朵此刻也竖了起来,互动时反应要多热烈,就有多热烈。
阔别了幼儿园两个多月,宋禾没什么不习惯的。因为这两个多月的工作强度,反倒让她觉得幼儿园的活十分轻松。
时间转悠转悠,转到六月底。
六月底宋禾得去公社参加初中毕业考试,这个考试比上一次的正规,也比上一次的严格。
此次跟她同行的还有二花。
二花最近有些苦恼,她到要相看的年龄了。如果这次考试没合格,那她就得接受相看。
她心中有些乱,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所以在路上时就忍不住对宋禾倾诉。
“好像只要没有读书,就得嫁人似的……比我大的,只有还在读书,那就还是小孩。”
二花很憋闷,家里爹娘说着要是没考上,就让春桃大娘给她做媒人。
可她明明还没考呢,怎么就说起她没考上的话了。
她内心极为矛盾,觉得爹娘是看轻她,但二花又清楚明白爹娘是为了她好。他们不是因为没钱用卖女儿,他们反而整宿整宿地为她讨论附近有哪些上进的男孩,有哪些合适的人家。
宋禾不晓得如何开解二花,她还没毕业就穿来了,根本没有经历过催婚。
现下又没有父母,唯一能管她的姑姑因为她主意大,压根管不住她。所以宋禾自然无法体会二花此刻的心情。
她想想,只能憋出一句万能油:“二花,这世界上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
“可在没钱的情况下,或许你父母只能为你想到这两条路,一个是读书,一个是嫁人。读书靠你自己,他们没法帮你。帮你相看好人家,却是他们能做的事。”
“这也许能让他们排解心中的紧迫感,如果你不喜欢,呃……可以好好跟他们沟通。”
二花脚步突然顿住:“小禾,你刚刚说什么?”
宋禾愣住,试探道:“跟你父母好好沟通?”
二花极力摇头:“上一句。”
宋禾纳闷:“那就是你父母只想到两条路……”
“不,还是上面。”
宋禾挠头的手一顿,眨眨眼:“这世界上钱能解决百分之九十九的事?”
二花喜得一拍大腿:“这句话说得好,我们家这样,还是没钱闹的!”
她紧接着兴奋道:“小禾你晓得吗,我一直不知道我以后该干些什么。难道一直在幼儿园吗,这样也行,但我却还想往上走一步。可是,我又不知道该怎么走。
我娘常说我眼高手低,明明自己不怎么样,却还看不上其他人。但我就是看不上,我就想找个长得合我心意,学历又高说话还好听的男人。这有错吗,我原先觉得没错。但听了你这话后,我觉得这有错。可是有了钱,就又没错了!”
二花仿佛像打通任督二脉一般,如黑暗的笼子碎了一角,透进一来束光,她看到新世界。
宋禾:“……”
姐妹,你等等,之后几年的社会形式由不得你搞钱!(尔康手)
可此刻的二花好似被宋禾的那句话启迪,按照玄幻小说来讲那就是顿悟。
她的人生观、价值观有了变化,宋禾就是想劝都劝不回来。
宋禾后怕地咽咽口水,深怕二花被她拐歪了,以后会是黑市的常客。
一人兴奋一人不安地到达中学,开启三天的期末考试。
初中毕业考试依旧十分顺利,一直以来让宋禾抓马的只有政治这个科目。
不过她这一年经常读报纸,把自己的政治敏感度给练了出来,不该出现的词汇那是绝对不会出现。
但是二花从考场出来后整个人就有些不好了,脸色惨白一片。
宋禾看了都不知该如和开口安慰她。
可当成绩下来时,二花赫然在通过榜上……就,宋禾心想自己当时还好她没有安慰。
二花很高兴,万分高兴。她是在幼儿园活动课上知道这个消息的,当场随意捞起一个娃娃疯狂摆动。
“老师,二花老师!”
天不怕地不怕的鸟蛋此刻声音颤抖,二花老师别是得了癔症。
直到翠芬上手帮忙后,鸟蛋才解脱。
他赶快离二花远远的,小脸皱起,后怕地拍拍胸脯:“小翠老师,往后二花老师就不叫二花老师啦,得叫范进老师。我估摸着小禾老师说的范进,就是得她这样。”
坚持不懈让小朋友们叫她小芬老师的翠芬:“……”
鸟蛋是个说到做到的好孩子。
一年多了,说叫小翠老师就叫小翠老师。
估摸着以后幼儿园里,再没二花老师,只有范进老师。
成绩下来那会儿是夏末,夏末初秋,正是农忙之时。
初秋,太阳依旧炙热,甚至树上还有知了猴在乱叫,变得人有些心烦。
今天是个特殊的日子,幼儿园大班的小朋友们即将从幼儿园中毕业。
他们1961年春天入园,如今是1962年的秋天,整整一年六个月零十五天的时间,这波娃娃们终于能够出栏了!
宋禾这节没课,钢笔抵着下巴,蹲在墙根脚下写下毕业报告。
一年半以来,大班娃娃们学到了什么呢?
首先是认字。一些简单的字,比如“大小,天地人、日月星”等等,还有自己的名字,甚至是家长的名字。
犹记得今年年初时,李八叔带着半袋子橘子来幼儿园感谢她们,四十多岁的大老爷们在那刻眼泪汪汪流。
他的独子,也是近四十才得的儿子小星会写他的名字啦。连他自己都不会写自己的名字呢,可老儿子会,这喜得他当场崩溃。
在那一刻宋禾觉得教育有了意义。
教育的意义有许多。或是为国家复兴添砖加瓦,或是明白自己生而为人的责任与义务,亦或者是为了更好的生存。
但此刻却具象成为父辈解了遗憾。
宋禾在“认字写字”这栏打了个勾。
其次就是算术。诶,这个宋禾敢说她们幼儿园已经把一年级的内容都给教完了。
小孩们很听话,或许因为这时候没有学生计算器,没有搜题软件的原因,布置回家的算术作业都能认真做完。
即使算不出来的题目,也会邀请手脚以及父母的手脚来帮忙。
哦,还有用烧香炉里的香线燃烧完,剩下的那个小棍棍。
这可是个宝贝,自从开班以来,娃娃们的奶奶在上香时可是紧盯着香线烧完,然后无情地将它□□带回家中。
菩萨看了都无语!
之后就是美术,声乐还有小朋友能最喜欢的故事课。
因为现在乡下的孩子没有什么图书能够阅读,宋禾就热爱给他们讲各种故事。
不管是伊索寓言,还是我国古代流传下来的各种典故,以及许多小朋友喜爱的西游记等等,她都讲了许多。
主要是再不讲,以后可就没得讲了。
依稀记得几年后,这些书就成了封建毒瘤。
宋禾暗暗在心中打算等65年时就把故事全部换成比较安全的抗战故事。
她可是在树皮爷那儿听了一肚子的战争故事呢,还偷偷给润了个色。
一项一项对过去,宋禾对这一年半的教学成果十分满意,她觉得自己对得住每天的十个公分。
风轻吹,带来稻谷香。
家旺放下手中扫把,准时敲响铜锣,“哐哐哐”——下课铃声到。
没一会儿,一群孩子们冲了出来,在小广场上跳格子,玩跷跷板,干啥的都有。
可二花与翠芬有些伤感,甚至抹了抹眼角。
“总觉得时间过得好快,大班的都要去上小学了。”二花说道。
之前村里进人贩子那次得的马车,李队长拍板决定将它改为校车。
所以从那以后,小孩们都能坐着马车去上学。
对此,村民们对孩子的安全放了不少心。也不等过十岁后才让孩子去上学了,一到八岁便赶去学校。
所以幼儿园的这批大班娃娃们,将会全部去上小学。
宋禾也有些惆怅,对着不知愁滋味的小孩们长叹一声。
照理来说,得穿Q版学士服,拍毕业照,并且办个毕业典礼的,如今啥都没有……
哎,毕业典礼?
宋禾突然坐直身子。
毕业典礼不能办,但可以办其他的吧?


第41章 我的祖国
夏末初秋, 炙热的太阳烘烤着大地。
村民们头上带着草帽,遮住了头上的太阳,手臂却裸露在外边, 被晒了个通红。
王桂花撑着锄头站起身,揉揉酸腰, 又擦擦额头上的汗:“今年天气有些邪门, 比往年热了不少。”
旁边人就笑她:“桂花你这话说的,啥叫邪门。老话说:热在三伏, 冷在三九。这末伏才刚过, 哪能不热?”
岁数大点的大娘叹声气:“这天气是有些过热, 端看今年冬至冷不冷。如果是个大冷天,明年就又是个好年景。”
今年就不错, 该下雨的时候下雨,该放晴的时候放晴。
瞧瞧金灿灿的稻谷,那腰弯的比往年都低。看来这灾年,是彻底过去了。
张秀娟直点头:“今年是个丰收年,该嫁人的都嫁人, 该娶媳妇儿的都娶媳妇儿。等明年,村里就又得多添几口人。”
这话其他人都爱听, 无论什么时候, 新生命的降生总是最让人欣喜。
这一块田地里干活的几个人开始拉家常了。说说这家的闺女, 聊聊那家的儿子, 十里八村的消息就在土地上传播开来。
有人就问:“秀娟,你老闺女呢?啥时候能让我们喝上喜酒?”
张秀娟立刻道:“我家晓敏还在读书, 哪有这么快。”
旁人就笑:“晓敏是要进城的, 这附近哪能拉出来和晓敏配的后生。”
“是啊是啊, 进城才好, 嫁去公社也得像咱们一样干活。”
这话说的……
张秀娟十分爱听!
她不由得挺直腰板,老闺女晓敏条件可是难得的好,可不就是要吃公家粮。
天琳前一阵说了,说是要拜托她哥帮忙在部队给晓敏找一个好的呢。
这让张秀娟无比欣喜,当下军人可是再好不过的对象。不过一定得是平和县出去的,还得能随军,要不然也不成。
张秀娟自己在心中慢慢琢磨。
一阵一阵热浪刮过,人们身上的汗越冒越多。每次直起腰喝水时,总是最舒畅的时候。
正忙碌之时,远方有一人匆匆跑来。
“队长,村口有公社的人来找你,说是有大事儿!”
“啥?”
李队长匆匆放下镰刀,拍拍身上的杂草,从田埂上快速往村口跑。
只是还没跑到村口,就见到迎面有一辆自行车驶来。
他疑惑:“是小陶啊,啥事儿?”
干事小陶着急道:“市里有领导来看秋收,还有好几个记者呢!抬着相机!”
李队长一个趔趄,吓得眼睛都忘了眨:“啥?什么领导?”
小陶直拍腿:“市里的,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啥消息都没透露,好端端的就来了。”
按理说离市里最近的,也不是他们平和县,领导怎么就会选择来他们这呢?
李队长倒是猜得到,约摸是因为他们平和县有火车,交通方便。
他冷静下来又问:“这会儿到哪儿了?”
“在公社,我也不晓得领导会不会来你们李家村,怕万一,所以主任让我来提醒你们。”
说着,小陶慌忙蹬起自行车,朝李队长挥挥手:“不说了,我还得去上坪村。”
“哎——”
李队长伸出手,他话还没问完呢。
到底是哪些领导?有几个领导?
这都要十点了,他们村要不要给领导准备饭?
最关键是,他们要不要装作啥也不知道的样子啊?
“唉!”
李队长大气,心急火燎又跑回去。
村民们丝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瞧见队长匆匆跑走,又匆匆跑回来。
回来时那脸色是紧张中又透着兴奋,看得人好奇极了,队长脸上啥时候有过这种表情?
“队长队长,什么事?”
“咋啦,谁来了?”
许多人匆匆忙忙围成一团,紧紧盯着李队长。
李队长嘴巴张了又闭,仿佛十分纠结的模样,把所有人的好奇心都给勾了起来。
哪知他犹豫几秒,脸色一板挥挥手:“没啥事,干活去。”
到底能讲还是不能讲他还没决定好呢,万一人家领导以为你在演戏应对他的检查咋办?
啥意思呢,大家伙不乐意了。
都到这个地步,你又不说,这不存心让人心痒痒直惦记吗?
“队长,你就说说,我们保证不说出去。”
“真的,不给你坏事。”
李队长心里也没底,给这堆人拱啊拱,还真有点想说的冲动。
他踌躇一会儿,咬牙低声道:“市里有领导下来视察,到公社了,公社的人提前来探个路。”
哦,原来如此!
在场人恍然大悟,什么提前探路,分明就是通风报信。
不过,刚刚队长说啥,是市里?
市里!
娘嘞,以前至多也就是县里,如今竟然是市里领导。
“估计是灾年刚过,市里领导下来看看今年的秋收情况。”李队长思考,“咱们村粮食种得好着呢,你们该干啥干啥。如果领导真有来咱们村,等会儿别一窝蜂围上去,就待在原地。记着领导问话在说话,没问话就别说话。说是还有记者呢,可别到时候让人家看咱们李家村的笑话。”
说着,转身冲远处喊:“老马,老马带上两个人跟我去食堂!”
老马就是村里的大厨,平常遇到事儿了,都是喊他去食堂干活。
老马一听这话乐得很,这种天气,谁乐意待在太阳底下。
“兵子,大山跟我走。”说着,他大步流星地朝食堂走去。
李队长这会儿可忙了,又是找会计,又是找队里的妇女主任。跑上跑下的,力保给领导留下最佳印象。
可几个大人把什么都考虑到了,偏偏就忘了幼儿园。
直至村口传来声音,李队长穿着一身沾着杂草泥土的衣服打算去迎接领导时,才猛然恍过神来。
坏了!
他就说怎么总觉得自己忘了啥?
这是忘了那群皮娃娃!
树上知了猴叫个不停,村民们虽谨记队长嘱咐,可还是时不时抬头瞄眼路上的这群人。
有人认真瞅了瞅,觉得这个领导应该是个好官。
瞧瞧这一身衣服,多方便下地。再瞧瞧这位领导的鞋子上,还沾着地里的泥土。
就是不晓得这是哪位领导,村民们心中刺挠得很,十分想上去找领导问问您是谁。
路上,李队长跟在领导旁边回答他的问题。
“今年村里的庄稼还不错,估计能比去年多上一成。去年五百多,今年得有六百,比往年都多。”
“村民们主要吃的还是地瓜,说来有件奇怪的事儿,去年我们地里发现另外一种地瓜,吃着味道要好许多,那是一个真真甜,甜得流蜜,吃着也不干。”
领导好奇了:“种子还是一样的?”
李队长点点头,他心中也困惑。
去年就发现了,但是数量不多。他吃了一口后,就立刻上报公社,还把这种地瓜从村民那里收了回来,打算拿来做种。
公社让他们村先种着,所以他们今年专门开一处地,掐着时间又种植两波,数目这才稍稍可观了些。
李队长琢磨着,该不是晓敏说的基因变异吧?
一行人徐徐往前走,领导又问:“那队里每年的收益怎么样?到了年底,村民们大约能分到多少肉,多少钱?”
李队长打起精神回答。
说到最高那户能分到180,最低的每年还欠着队里的钱,不过他们生活有保障,数目也在逐年降低。
这话说的,不少人都觉得李队长太过诚实。你说最高的和平均的就好了嘛,干啥还要说最低的。
而且还连具体数额都讲了出来,刚刚走过的村庄中,可就你李家村的欠钱欠最多。
但是这位领导却面带欣慰地点点头。
他沿着田埂走到地里,又跟几位在地里干活的村民聊了聊。
同一时间,幼儿园中也正热闹着。
宋禾把娃娃们几种在广场上:“来,大家按照从低到高排好,等会儿小禾老师带你们去做游戏。”
“做游戏”现在可不算是个杀手锏了,小孩们知道了许多的游戏,对小禾老师说的不感冒。
宋禾又道:“是到幼儿园外边去做游戏哦!”
这下所有人乖乖听话,自从上了幼儿园后,就无比渴望外边的世界。
宋禾和二花几人费了老半天劲,终于帮他们把队伍排好。
“都主意过来!”宋禾拍拍手:“到时候就按照这个顺序走出门,队伍不能乱,乱了可就得回来晓得不?”
“晓得!”小孩齐齐回答。
鸟蛋好奇:“小禾老师,做啥游戏呢?”
“问得好,待会儿你们就知道啦!”宋禾把小花从队伍中拉出来,“还记得老师教你的歌怎么唱的不?你等会儿要像以前那样,带着其他小朋友一块儿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