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她的生活充满变数。
看着奥比恬静的睡脸,郁枝轻轻叹息,正要站起身,一道黑影突然从窗外一闪而过。
她动作一顿,慢慢起身走到窗前,向下看。
漆黑的夜色里,三个烟花似的大字瞬间映入她的眼帘——
“杀人犯”
郁枝眸光微沉,抬眸向上望去——
只见昏暗的路灯上,正蹲着一个一身漆黑的男人。男人戴着防毒面具,看不见脸,对上她的视线,对她吹了声轻佻的口哨。
“波奇。”郁枝声音极轻地唤了一声。
波奇立即从小窝里爬起来,轻手轻脚地来到她脚边。
“跟我去下面转转吧。”
郁枝弯腰摸摸波奇的小脑袋,波奇开心地贴着她蹭了蹭,然后便和她一起下楼了。
郁枝带着波奇来到公寓楼下。
那三个绚烂的大字已经消失了,头顶传来一声口哨,郁枝抬起头,看到那个戴着防毒面具的男人从路灯上跳了下来。
他的动作很轻盈,落地几乎没有声音。
“你就是郁枝?”
男人开口,声音掩盖在面具后面,显得有些沉闷。
郁枝:“你认识我?”
“不认识,只是凑巧知道你的一些秘密罢了。”
“我的秘密?”郁枝面不改色,“你是指我白嫖水果店老板这件事吗?”
“哇,看不出来你还做这种事啊。”面具男的语气很轻佻,“不过我说的可不是这种小事哦,你应该也很清楚吧……”
“否则你是不会下来的。”
“你是指我杀过人吗?”郁枝无所谓地笑笑,“不知道你了不了解我的工作性质,但我奉劝你,还是少管闲事比较好。”
“怎么?你是杀手?”
面具男在她面前站定,单手叉腰,夸张地歪头,一副狂气满满的样子。
郁枝没有否认,也没有肯定,只是淡淡地扯了下嘴角。
“你呢?你是杀手吗?”
“我不是杀手,我是负责收尾的人,不过偶尔也兼职杀手的工作。”面具男咧嘴一笑,微微凑近郁枝,“你可以叫我乌鸦。”
“好的,乌鸦先生。”
郁枝从善如流,在她腿边的波奇倒是龇起了牙,发出稚嫩的低吼。
“你把我引下来,应该不止是为了和我闲聊吧?”
“当然。”乌鸦打了个清脆的响指,身后的路灯瞬间熄灭,“其实我找你,是希望你能跟我走一趟。”
郁枝挑眉:“走一趟?去哪里?”
乌鸦挺直一直弯着的脊背,高挑颀长的身躯顿时在郁枝头顶投下漆黑的阴影。
“去一个真正适合你的地方。”
郁枝:“哪里?天堂?”
乌鸦笑了一声:“如果你乖乖听话,我的主人自然会给你天堂般的待遇。”
郁枝冷眼看他,似笑非笑:“看来你的主人是上帝呀。”
乌鸦歪了歪头:“那么,你愿意投入上帝的怀抱吗?”
郁枝慢慢后退一步,眼眸冰冷如夜。
“不好意思,我不愿意。”
话音刚落,波奇便低吼着向乌鸦猛地扑了过去。
乌鸦见状,立即后退。
他接连两个后跳,以一种轻盈到匪夷所思的方式腾空落到了路灯上。
“你的小狗还真凶啊。”他蹲在路灯上,右手撑着下巴,左手垂下来,浑身上下透着轻松,“好吧,谈判失败,只能使用强硬手段了。”
说着,他突然一甩手,一道银色的冷光划破黑暗,直直袭向郁枝。
郁枝眼疾手快,侧身躲过了那个东西。
身后响起“铛”的一声脆响,郁枝扭头向后瞥了一眼——
是一把锋利的军刀。
这就是天堂般的待遇么?
“哦?居然躲过了。”乌鸦又吹了声口哨,“刚好,那把刀就送你吧,否则显得我太欺负你。”
郁枝捡起军刀:“你为什么会觉得我没有刀是在欺负我?”
“啊?”乌鸦上半身倾斜摇晃,一副随时都会从路灯上摔下来的样子,“那当然是因为你没有武器啊。”
郁枝慢慢站直身体。
“谁说我没有武器?”
说着,她突然将手中军刀对准路灯投掷出去。乌鸦发出一声嗤笑,轻松地下跳躲避——
下一秒,波奇倏然变成庞然猛兽。
它张开血盆大口,猛地向上一跃,一口咬住了乌鸦的胳膊。
乌鸦顿时愣住了,他双腿微屈,脚抵住灯柱,诡异地停在半空。
“你这小狗,还真凶啊……”
他神色怔怔,接着,波奇用力一嚼——
他的胳膊发出“嘎嘣”的声响,与此同时,一把细长的尖刀贯穿了波奇的喉咙。
鲜血顺着尖刀流下,一滴滴落到地上,郁枝瞳孔微缩,立即跑过去。
“波奇!”
波奇重重地跌落下来,仰躺在地上,发出细细的呜咽。郁枝跑到它身边,目光刚一落到它的嘴里便顿住了。
它的嘴里并没有乌鸦的胳膊,而是插着一把细长的尖刀。
“靠,疼死我了。”
乌鸦的左胳膊断了,鲜血从断肢处流淌不止。
“今天我要先回去了,下次再来找你。”
他连着几个不可思议的后跳,眨眼便消失在黑暗中。
郁枝现在没有心思去追他。
她蹲下来,俯身抱着波奇,轻轻抚摸波奇的脑袋。
波奇疼得爪子直抽抽,偏偏这支尖刀贯穿了它的喉咙,它不能发出太大的声音,只能可怜地低低呜咽。
这支尖刀没有刀柄,仿佛断了一截。
郁枝一只手抚摸波奇,一只手握住刀刃,用力一拔,将尖刀从波奇的喉咙里拔了出来。
刀刃划破了她的手心。
她举起手,手心对准波奇的嘴巴,鲜血随之滴进波奇的喉咙。
“呜……”
波奇的身形逐渐变小,它翻过身,摇着小尾巴,哼哼唧唧地贴近郁枝。
郁枝将划伤的那只手凑到它嘴边,让它将她手心的血全部舔净。
然后她看着乌鸦消失的方向,沉默许久,轻声开口:
“走吧。”
*
郁枝回到家里的时候,奥比还在睡,小红也没醒,屋里静悄悄的。
小红是个孩子,夜里睡得熟。奥比大概是因为从发情期开始就没睡过觉,所以今天才会睡得格外沉,连郁枝离开了都没有发现。
郁枝洗了下手,摸黑找到一卷绷带,将受伤的那只手缠起来,然后继续回到客厅,在奥比的身旁坐了下来。
波奇亦步亦趋地来到她腿边,一个劲地用鼻子拱她,郁枝无奈,只好将它抱起来,放到腿上。
她的动作牵扯到了伤口,鲜血从绷带下一点点洇出来,如同绽放的血花。
“母亲?”
身边突然响起一道微哑的声音,郁枝侧眸,正对上一双浓郁而剔透的红瞳。
是奥比。
他的绒毛在黑暗中闪烁着雪一样的光泽,鼻翼微微翕动,似乎在认真嗅闻着什么。
“你醒啦。”郁枝用另一只没受伤的手摸摸他的耳朵,轻声说,“要再睡会儿吗?现在才凌晨三点。”
奥比依然直直盯着她,眼瞳幽红如血。
“母亲,您受伤了?”
郁枝摇摇头:“不是我,是波奇。”
波奇轻轻叫了一声,低头蹭了蹭她的手指。
“母亲,请您不要骗我。”
奥比微微凑近她,语气认真而凝重。
“我记得您的血的味道。”
郁枝微微思索,这才想起来。
奥比曾经舔过她的血,在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不愧是兔子,嗅觉就是灵敏。
郁枝轻轻叹气:“一点小伤而已。”
奥比:“我可以看看吗?”
郁枝将波奇放到地上。
“没必要。”
“母亲。”
奥比一反平时的温顺,突然抬起手,有些强硬地握住郁枝的手腕。
郁枝动作微顿,目光落到他脸上。
“请让我看看您的伤。”
奥比定定地凝视她,认真地说。


第39章
郁枝和他对视几秒,最终还是叹了口气。
她把手伸出来,无奈地说:“看吧看吧。”
血的气味更加浓郁,奥比隐隐觉得有些头晕,但仍然谨慎小心地捧起郁枝的手。
白色的绷带缠住她的手心,深红色的血迹洇出来,如同雪地里绽放的点点红梅。
……这看起来一点也不像是小伤。
奥比担心弄疼郁枝,不敢解开绷带。
一种裹挟着残暴和愤怒的本能顿时席卷了他的大脑,让他在一瞬间压制住发情期的煎熬,瞳孔浮出冰冷的杀意。
“母亲,是谁伤了您?”
郁枝漫不经心地说:“一个叫做乌鸦的家伙。”
奥比立即起身:“我现在就去杀了他。”
“不用。”郁枝摇了摇头,“他还会再来的。”
“可是他……”
奥比还欲再说,就被郁枝平静地打断了。
“现在更重要的是波奇和你,那个人,日后再找他算账也不迟。”
奥比抿紧嘴,非常自责。
“母亲,都是我的错。如果我没有睡着,就不会让那个人有机会伤害您……”
“不,还好你睡着了。”郁枝摸了摸波奇的小脑袋,“小红没有实体,波奇可以回血,她们任何一个对上乌鸦都没事。”
“只有你,你会死。”
奥比一怔,随即露出自我厌弃的表情:“对不起,母亲,都怪我太弱了……”
“不,你不弱。”郁枝抬起眼睫,认真地注视他,“你是我创造的怪物,永远不要说自己弱。”
“可是……”
“你再说,我真要送你去绝育了。”
奥比一顿,立即闭上嘴。
其实他也不知道绝育是什么意思,但从母亲的态度来看,应该不是好事。
“好了,睡吧。”郁枝松了口气,再次对他微笑,“我会陪你度过发情期,你不用担心。”
“母亲……”奥比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她。
为什么,明明自己都受伤了,还要忍着伤痛陪他睡觉?
难道母亲一点都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吗?
这让他很不安,可又有一点近乎自私的喜悦在心底萦绕。
奥比觉得这样的自己很卑劣。
“您受伤了,应该休息的人是您才对……”
“我不想睡。”郁枝淡淡道,“我要把那个人的特征记录下来,你不睡的话,可以来帮我。”
奥比有些犹豫。
他现在仍然处于发情期,虽然短暂地清醒了一瞬,但大脑很快又恢复了混沌的状态,这种情况下,他很怕自己会搞砸母亲的工作。
但让他睡觉,他又做不到。
“母亲……可以让我陪着您吗?”奥比小心翼翼地提出询问。
“嗯。”郁枝点了点头,“那你去拿纸笔给我吧。”
“……是。”
*
次日清晨,小红揉着眼睛准时起床了。
乖孩子每天都要睡够10小时,这是妈妈给她的设定。
她慢慢悠悠地飘到客厅,一睁开眼,就看到妈妈正托着下巴坐在桌前,奥比端正而克制地坐在她身旁,波奇乖乖伏在妈妈脚边,小尾巴蜷成一个饱满的圆。
臭兔子背着她和妈妈亲近也就算了,怎么连波奇也……!
小红顿时不高兴了。她气呼呼地飘到波奇身后,直接把血字歪歪扭扭地写到它毛茸茸的背上。
【波奇,你在干嘛!你怎么可以和臭兔子hangxie一气!】
小红不会写“沆瀣”两个字,只能用拼音代替。
波奇懒洋洋地抬起小脑袋,对她叫了一声。
“汪!”
郁枝的血已经让它完全痊愈了。为了弥补它,郁枝又给它啃了两根棒骨,它现在很满足。
“怎么样?”郁枝拿起面前的白纸,认真地说,“这个应该很清楚了吧?”
奥比忍耐得很艰难,但仍然诚挚地夸赞道:“您画得非常完美。”
郁枝:“我也觉得。”
小红凑过去看了看。
白纸上画了一个人不人狗不狗的不明生物,看不出来是什么东西,只能看出画这幅画的人技术很烂,还不如她七岁时画的儿童画。
但这是妈妈画的。
所以这就是世界上最伟大的作品!
小红也连连点头,一副大点评家的样子。
【妈妈画得真是太好了!连爱因斯坦看了都会甘拜下风!】
郁枝:“爱因斯坦不是画画的。”
小红愣了一下,然后羞愧地捂住脸,缩到沙发上了。
郁枝又盯着自己的画欣赏一会儿,手机突然显示来电,她扫了一眼,发现是季嘉容打来的电话。
“喂?”她接通电话。
“起床了吗?我出发了。”
郁枝张嘴就来:“我今天可能去不了了,你帮我请个假。”
“啊?”季嘉容的声音瞬间提高,“又请假?你这次又是什么理由请假?”
郁枝:“我被人袭击了,受了点伤。”
“袭击?什么情况?”
郁枝将自己缠绷带的那只手拍了张照片,发给季嘉容。
季嘉容:“这算哪门子的受伤!”
郁枝不耐烦道:“你懂什么?要不是我的天使狗狗帮我挡了一刀,我现在已经进重症病房了。”
季嘉容:“……”
手机对面沉默了几秒,接着响起季嘉容有些严肃的声音。
“那你……知道是什么人袭击的你吗?”
“他说他叫乌鸦。”郁枝说,“他戴了防毒面具,我看不到他的脸,但是我把样子画下来了,你可以看看。”
季嘉容有些惊讶:“你还会画画?”
说话间,郁枝已经将白纸上的画像拍好发了过去。
季嘉容:“……”
沉默。
长久的沉默。
就在郁枝怀疑季嘉容是不是被车撞死了的时候,他终于出声了。
“……你管这玩意儿叫画?”
郁枝的语气无波无澜:“不然呢?”
“汪!”波奇在一旁气势汹汹地附和。
季嘉容再次见识到了郁枝满溢的自信心。
“你……你还是口述一下这个人的特征吧。”他无奈地说,“我去汇报给蔚白筠,看她能不能查到。”
“好。”
郁枝看着这幅画,平静说道:“这是个男人,个子很高,大概有一米九,戴着防毒面具,行动非常敏捷轻盈,可以轻松跳到路灯上。最重要的是……”
“他的左臂,可以变成一把刀。”
“一把刀?”季嘉容说,“难道他是扭曲者?”
“说不准,也可能是能力者。”郁枝想了想,补充道,“另外,他的左臂被我砍断了。但他当时看起来并没有很愤怒,我怀疑,他的左臂可以再生。”
季嘉容闻言,语气也随之认真:“听起来,似乎是个很棘手的家伙。”
“嗯。”郁枝应了一声,“好了,你快去汇报吧,别忘了帮我请假。”
“……知道了!”季嘉容忿忿地挂断电话。
*
打发完季嘉容,郁枝起身走进厨房。
奥比站起来,有些犹豫,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跟着她。
母亲不喜欢太黏人的孩子……但他现在,总是下意识地想要依赖母亲。
也许这就是母亲说的发情期。
奥比觉得这样的自己很糟糕,还好……母亲并没有因此而讨厌他。
头脑昏沉的奥比坐立难安,一个人在客厅胡思乱想,过了一会儿,郁枝端着碗从厨房出来了。
【妈妈,你做了什么?】
小红兴冲冲地飘过去,看到碗里绿花花的一片,顿时惊讶地睁大眼睛。
【好多蔬菜!妈妈今天也要吃蔬菜沙拉吗?】
“不,这是给奥比的。”郁枝将碗放到桌上,接着对波奇招招手,“波奇,来,给我看看。”
波奇听到她的呼唤,立即摇着小尾巴凑过去,抬起前爪,乖乖趴到她的膝盖上。
郁枝扒开波奇的嘴巴,仔细看了看它的口腔。
还好,已经没有任何伤口了。
她摸摸波奇的小脑袋,说:“好了,去玩吧。”
“汪!”
波奇兴奋地应了一声,转身继续去啃剩下的半根骨头。
奥比看着那一碗新鲜的蔬菜沙拉,有些难以置信。
“母亲,这是……您特意为我做的吗?”
郁枝托着下巴:“没有特意,五分钟就搞定了。”
“可是,怎么可以让您做这种事情……”
郁枝看着奥比惶恐不安的样子,突然有些哭笑不得。
“奥比,我在你心里到底是什么样的形象啊?”
奥比微怔,不知该怎么说出口。
母亲的形象……就是母亲,却又高于母亲。
是伟大神圣的慈母,是至高无上的存在。
只要母亲需要,他便可以为她献上一切。只要母亲愿意,她便可以支配他的一切。
“虽然我这个人……”郁枝摸了摸下巴,委婉地评价自己,“很懒,但再怎么说,做一碗蔬菜沙拉的精力还是有的。”
“而且,我也是怕你饿昏头了,失去理智。”她不紧不慢地说,“毕竟是发情期,要是你一激动跑出去,我会很麻烦的。”
奥比一听,连忙表态:“没有您的允许,我是不会跑出去的。”
“假设嘛。”
郁枝将碗推到他面前,撑着下巴看他的耳朵,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好像,自从进了这个家之后,奥比就再也没有出去过?
会不会太闷了?
郁枝想了想,问:“奥比,你想出去吗?”
奥比语气温顺:“不想。”
郁枝:“别说假话。”
奥比顿了顿:“……我只想跟着母亲,其他都无所谓。”
郁枝看着他可怜又隐忍的样子,突然产生了微妙的负罪感。
就连波奇都能每天下楼遛一遛,奥比却只能整天待在家里不出门。时间久了,会不会影响到他的身心健康啊?
不行,这样不好。
郁枝下定决心,认真地说:“等你发情期结束,我就带你出去转转吧。”
奥比一愣,眼底随之浮起喜悦的微光。
“好……谢谢母亲。”
【哼,妈妈对臭兔子好好。】
小红在一旁默默吃醋,忍不住又把自己的心声写出来。
“汪!”波奇也附和她。
郁枝:“奥比生病啦。”
【啊?可是他昨天不是还没有生病吗?】
小红不解地歪了歪脑袋。
郁枝解释道:“小病,明天就好了,但是现在要好好休息。”
【好吧……那小红就原谅他了。】
小红乖乖地看了眼奥比,懂事地回到沙发上,继续玩她的小红猪玩偶。
郁枝不想浪费这难得的假期。
她在家里陪着奥比,直到下午五点,她换了身衣服,准备出去看房。
临走前,她让小红对整栋公寓定下规则,不允许任何外人进入,又让波奇看好奥比,绝对不能让他出去,也不能让任何人在楼下引诱他。
这是为了防止乌鸦过来突袭。
最后,她叮嘱奥比:“如果波奇受伤了,一定要及时给它喝血。”
“无论谁的血都可以。”
“是,母亲。”奥比深深垂首。
安顿好他们,郁枝终于出门了。
*
这次要看的房子距离福禄街不是很远,只隔了四个街区,郁枝直接打车,不到半小时就到达目的地。
房东非常殷勤,早早便在小区门口等她。
一看到她来了,立即迎着她直奔9号楼,进入电梯,在22层停下。
房东打开门,领着郁枝进去参观。
房屋内部和描述的一样,窗明几净,空间很宽敞,光卧室和客房加起来就有四间。
最重要的是,浴室很大。
郁枝重点参观了浴室,发现里面的浴缸几乎和床一样大,内部装修也很漂亮,甚至还放了一盆鲜花。
“我的孩子很喜欢泡澡,所以当初在装修这间浴室的时候,我花了很多心思。”房东笑着解释。
郁枝对这个浴室很满意。
“签合同吧。”她说。
房东:“好,这边请。”
签完合同,郁枝终于松了口气。
虽然这里的房租稍微有点贵,一个月就要四千,但考虑到自己马上就要涨工资了,郁枝觉得四千也不是不能接受。
她告诉房东这两天就搬进来,房东二话不说,爽快地把钥匙给了她。
从小区出来后,天已经黑了。
郁枝没有坐车,而是选择了步行。
她一路沿着护城河,边走边看。
夜晚的河水漆黑平静,偶尔被晚风吹起涟漪,很快又恢复得无波无澜。
郁枝站在河堤上,伸长了脖子往水里看。
什么都看不见。
这都两天了,还没到?
郁枝从不怀疑塞壬的游泳能力,所以她只能怀疑——塞壬迷路了。
或者他拒绝了这项选择,独自回到了大海。
那也挺好的。
郁枝丝毫不觉得遗憾,反而从内心深处松了口气。
好,少了个大麻烦。这样以后她就可以独享那个大浴缸了,谁也不会和她抢。
爽!
郁枝越想越振奋,伸了个懒腰便准备走上大路,突然,一颗泛着微光的东西从水底浮了上来。
郁枝用余光投去一瞥。
是一颗透明的鱼卵。
郁枝:“……”
她的脸色顿时变得很微妙,转身大步回家了。
*
走到公寓楼下,郁枝看到前面停了一辆眼熟的车。
她略一思索,随即抬眸看向楼上。
还好,窗帘拉得严严实实,从外面看不到里面的任何情况。
郁枝放心了,这才走过去,敲了敲车窗。
“你在这里干嘛?”
车窗内一团耀眼的红色晃了晃,随即露出一张清俊茫然的脸庞。
果然是季嘉容。
这家伙怎么一副迷迷糊糊的样子,不会是刚睡醒吧?
郁枝看着车窗内的青年,暗暗想道。
季嘉容有些惊讶:“你怎么在这里?”
郁枝:“不要重复我的问题。”
“……”
季嘉容打开车窗,看了看前后,对她说,“你先上车。”
郁枝打开车门,坐上副驾驶。
季嘉容有些不满地看向她:“你不是说你受伤了吗?”
“对啊。”郁枝抬起手,展示一下缠在手上的绷带。
“那你怎么……”季嘉容的目光在她身上上下打量,眉头深深皱起。
她穿得整整齐齐,摆明了是从外面刚回来。
“我去外面转转。”郁枝淡淡道,“别说废话,你在这儿干嘛?”
季嘉容有些不高兴:“我来送东西给你,打你电话也打不通,还以为你在家睡觉呢……”
原来是在楼下等她啊。
郁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
的确有两个未接来电,不过她昨晚就把手机静音了,今天出门又一直放在口袋里,才没有发现。
“你没有上去找我吗?”她问。
季嘉容一顿,不自然地移开视线:“我又不知道你住几楼……”
还好,看来是没上去。
要是他试图进入公寓楼,应该就会发现这栋楼的古怪。
郁枝态度稍微缓和:“你说送什么东西给我?”
季嘉容看了她一眼,从车后座拿来一个银色手提箱。
郁枝打开箱子,看到里面躺着一把枪和子弹。
“蔚白筠让我给你的。她说最近人手不足,不能派人来保护你,只能你自己小心了。”
“嗯,替我谢谢她。”郁枝接过手提箱,“关于那个乌鸦,她有查到什么吗?”
季嘉容:“没有。似乎从来没有人见过这家伙,不止是网络上,就连局里的档案也没有任何记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