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扫描确定雄花,再以模拟视频的方式手把手教胤礽处理。有了它的帮助,胤礽事半功倍。尤其是对父本母本的选定。
索额图当初为他搜集来的稻种有好多样。若是两两杂交,排列组合太多了。当初袁老爷子及其团队实验杂交的品种可说是成千上万,他们花费了许多时间与精力在这千万里选出了最优良的那个。
但胤礽不同。系统早就针对这个世界的稻种做了扫描分析,确定了杂交的最佳父本与母本。胤礽只需要按照它的方案来进行就好。当然,为了不显得太突出,胤礽特意额外又选了三个杂交品种,将其一一排序标注,作为混淆与参照对象。
将母本去雄后,便是授粉。这就容易多了。有孟吉祥等人的帮忙,速度快了好几倍。
等包括真正杂交稻在内的四个品种全部授粉完毕,胤礽从地上站起来,伸了伸懒腰,这才发现自己浑身脏污,脸上都是,俨然已经成了一个泥人。
胤礽:……
“这是怎么了?”
突兀而熟悉的声音响起,胤礽抬头便看到了康熙,懵逼了一秒反应过来:“汗阿玛,您怎么来了?”
康熙瞪眼:“你还好意思问!朕听说你这几天总躲在玻璃房子里,饭也只在这里头随便吃两口,疯魔了一样,朕能不来瞧瞧?”
胤礽习惯性想要去抱大腿,察觉到自己这副脏兮兮的模样,讪讪收回手,舔着脸赔笑:“汗阿玛,我都弄完了,不会再一直呆在里面了。我一定好好吃饭。”
康熙鼻子哼气,看着旁边的稻田问:“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地上还标了号,一号二号三号四号?什么意思?”
胤礽眉眼弯起来:“汗阿玛,我当初同叔公玻璃工坊附近的百姓聊天,听他们说北边的稻子和南边的稻子品种不同。我就好奇有啥不一样。让叔公趁着走访搜集牛痘信息的机会,帮我弄了几种过来,种在这里。”
康熙点头。这事他是知道的。
“汗阿玛,你知道骡子是马跟驴杂交生出来的吗?”
康熙:???
“那你知道橙子是柚子跟橘子杂交出来的吗?”
康熙:???
这些他当然知道,可这跟刚才的话题有什么关系?
胤礽眨眨眼睛:“既然动物可以,植物可以。水稻为什么不可以?”
他歪头想了想:“水稻也是植物吧!”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所以?”
“所以我就从种植的这几种水稻里选了几样,互相杂交试试看。指不定比原来的稻子更好吃呢?橙子不就比橘子和柚子都要好吃?”
康熙:……觉得橙子更好吃,是基于你的口味,别人可未必这么觉得。
再转头看向旁边的稻田,康熙只觉得一言难尽:“你知道怎么伺弄水稻?”
胤礽摇头:“我不知道啊!我就随便弄弄。现在弄完了,交给吉祥他们就行。之前不也是他们负责的吗?他们会不就好了!我偶尔来看两眼就成。”
不会还这么折腾,还说得理直气壮?
康熙:……行吧!
胤礽又跑到菜地里:“汗阿玛你看,这些青菜长得多好,吉祥说已经可以采摘吃了。还有这些黄瓜,也差不多了。我正打算挑一些好的,给您和乌库妈妈送过去呢!”
康熙看着绿油油的青菜田,和旁边挂着的一个个黄瓜,有些惊讶。他知道胤礽弄了玻璃房子种菜,却是头一次走进来。本以为是胤礽闹着玩的,没想到竟像模像样。
“还真让你种出来了?”
胤礽眉飞色舞,拍着胸口说:“那是当然!”
青菜和黄瓜的生长周期都短。其实这已是种植的第二批了。
他是只管水稻的,为其耗尽了心力,非但自己绞尽脑汁想辙,还用上了系统的全方位监测。对于菜地却是只随口问两句,全权交给孟吉祥打理。
孟吉祥没有经验,第一批蔬菜虽长出来了,但品相并不好。不过有了一次经验,孟吉祥推倒重来,就顺利多了。不得不说,孟吉祥是个人才!真正的人才!
“汗阿玛,以后百姓再也不用担心冬天没新鲜青菜了!”
康熙哭笑不得,这都正月底了,天气转暖,离寻常青菜面世也没多久了,并不如何稀奇。但他没有把心里话说出来打击胤礽,指了指四下说:“就你这么大点的菜地,还想让全天下百姓都不愁冬天的青菜?”
胤礽挑眉:“汗阿玛,我们可以把方法公开,这样百姓就可以自己种了。”
康熙翻了个白眼:“你自己瞅瞅你这玻璃房子费了多少工夫。就你这造价,哪家百姓受得了?”
胤礽:……嗯,真是哦。现在玻璃可贵了,而且有钱还得排队,不一定能顺利买到。
胤礽心里失望一闪而过,转瞬眸中重新亮起了光:“百姓受不了,富贵人家受得了啊!让他们拿钱来换。等会儿我把玻璃房子的建造方法和种植期间的注意事项都写下来,让人誊抄个百来份。谁给钱就送他一份。
“这样一来,方案赚了一笔钱。他们拿了方案,得去买玻璃,又能赚一笔。简直完美!我可真是个小神童!太棒了!”
康熙:……
不得不说,胤礽在敛财上,确实极有天赋,触类旁通,鬼主意一个接一个。但这不是他想看到的。身为皇子,怎可行商人之举。偏偏他不仅仅是皇子,还是太子!
康熙一把抓住胤礽的后衣领,将他提溜回毓庆宫正殿,甩给夏草:“准备热水,给太子殿下沐浴洗漱!”
胤礽就这么被架着从头清洗到脚,等换了身衣服干干净净出来,就见康熙沉着一张脸,开始语重心长:“保成,你是太子,怎可张口赚钱,闭口赚钱。朕是亏了你吗?你的衣食住行,哪一样不精不细,你哪里缺银子使?”
“汗阿玛,话不能这么说。我是不缺钱。可也没人嫌钱多的啊!”
康熙深吸了一口气:“但你是太子,你要掌握的不是生财之道。你有更重要的东西要学。”
胤礽仿佛看不到他的不悦:“汗阿玛,这就是你不对了。你说的这话,好像钱不重要似的。若是真不重要,国库要那么多银子干嘛?
“我去年才捣鼓出玻璃跟座钟,又想出法子挣皇商的银子充盈国库。你那会儿明明很高兴的。不能现在国库丰了,用不着我了,你就说我不好。你这叫过河拆桥。”
过河拆桥?天下谁人干说帝王过河拆桥!
砰!康熙将茶杯重重搁在桌上,面色冷沉,可见是动了怒。屋里屋外众人大气都不敢出。
胤礽犹犹豫豫,委屈巴巴地也跪了下来。康熙想训斥,瞧见他这副快要哭出来的模样,又有些不忍,揉了揉额角,觉得万分头痛,张嘴刚要说什么,便听梁九功道:“皇上,牛痘庄子上来人求见。”
康熙一颗心提了起来,之前不是说都痊愈了,只需再观察几日吗?难道有人出现病情反复之兆?想到此,康熙已没了心情同胤礽掰扯,看了他一眼:“你先自己反省反省吧!”
甩袖离去。
系统十分不解。
——宿主,你为什么要故意惹怒康熙!这对你没有好处!
是的!胤礽是故意的。他虽然是本尊没错。但自从多了一世的知识与见闻,他到底已经不是真正的小孩。他不会不知道士农工商等级森严,更不会不知道皇家自傲身份,同样不会不知道康熙不会喜欢他一个太子沉迷于敛财。
他明明可以顺着康熙的话认错,或是在一开始就不提卖大棚种植方案的事。但他没有,偏要反其道而行。
“你不懂!”
——我是不懂。你懂!你懂还把自己弄成这样,罚跪很好玩吗?
胤礽嘴角弯起,十分自信:“汗阿玛不会让我跪多久的。”
系统哼哧:都这样了,还嘴硬。
“没有哪个孩子是不犯错的,也没有哪个孩子是从没遭受过父母训斥与责罚的。”
——所以你就想感受一下被责罚的滋味?
胤礽嘴角抽搐,“我又不是没挨过罚,感受个屁!”
——那你想干嘛?
“如今有两个孩子,一个有优点也有缺点,他的优点会让你欣慰,他的缺点会让你皱眉。他还会时不时惹出点麻烦来,让你解决。
“另一个并非没有缺点,但他的优点光芒太大,盖过了其他。而且他早熟,懂事。仿佛什么事都能自己解决,不需要你操心。若你是父亲,你会更关注哪个孩子?”
——可能……应该是第一个孩子?
胤礽点头,“人都是这样的,会下意识去关注那个更需要你的孩子。”
系统若有所悟。
——宿主,你口中的第一个孩子是胤禔,第二个是你?你在故意引起康熙的注意?
胤礽摇头:“不是引起他的注意,而是提醒他,我也还是个孩子,还没有长大,还需要父亲。我在邀请他走入我的成长历程中来,给予他参与我人生的机会。”
系统:……感觉宿主的歪理邪说越来越多了。
“打个比方。你之前给出背诵三字经或是考核低等数学题的任务,我都轻轻松松完成了。但在水稻的杂交培育上,我更多仰赖于你。这两者,哪一个让你更有成就感?”
——当然是水稻!
“就是这样!因为对于水稻,你的参与度更高,甚至在其中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可以说,没有你,就没有杂交水稻。同理对汗阿玛也是一样。”
——那你说的那些话,也不太妥当。
胤礽一笑:“我知道。”
明知故犯?系统懵逼。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关于水稻杂交的所有知识,包括但不限于杂交方式,父本母本,去雄方法,雌性不育株等资料,全部来源于百度和知乎。资料很多,文中不可能全部指出。就只随便说了几句。其实现实中杂交水稻的培育真的很难。我资料查的越多,看得越多,越是心生敬佩。感谢袁老爷子。感谢当初为之努力的一代人。


第26章
慈宁宫。
太皇太后看向苏麻喇姑:“皇上对太子生气,责罚太子之事可传出去了?”
“没有!除毓庆宫中时常在太子近身伺候的几位,便只有我们得了雪青的传信知晓。”
太皇太后松了口气,“那便无事了。”
苏麻喇姑犹豫着问:“娘娘不去劝劝吗?太子可还跪着呢!”
太皇太后轻笑:“不必!这是他们父子之间的事,由他们父子自己解决吧。插手得多了,皇上可不会喜欢。
“皇上虽生气,让太子反省,却在走前特意叮嘱,没让此事往外传。可见他心里是护着太子的。这便说明太子犯的错不打紧。既然不打紧,以保成的聪慧,自是可以解决,不需你我操心。”
“是!”
另一边。康熙接见了牛痘庄子上的人,是刘太医的徒弟。庄子上一切正常,并没有他担心的病情反复之情况,而且根据刘太医的观察,所有人都已安全过关,明日便可回来了。
这消息着实让康熙大喜过望,带着这份欣喜,他转回毓庆宫,没有直接入内,不知不觉来到窗口。胤礽侧对他跪着,神色黯然,肩膀一耸一耸地,眼泪滴答滴答往下落。
系统:……
若不是知道宿主是什么性子,若不是亲眼看着宿主上一秒还在思索晚上吃什么,下一秒经它提醒得知康熙来了后,眼泪瞬间落下来。它都要信了太子是真受了大委屈呢!它能说什么?宿主上辈子不愧演员吗?
康熙走进来,胤礽抹了把脸,将眼泪硬生生憋回去,哽咽着说:“汗阿玛!”
“汗阿玛,儿臣错了!您……您别生儿臣的气!儿臣不该说那些话,是儿臣不对。”
见康熙靠近,胤礽小心翼翼揪住他的裤腿:“汗阿玛!”
康熙叹息一声:“错哪儿了?”
“儿臣不该老想着赚钱,更不该说您过河拆桥!儿臣不是故意的。儿臣只是不明白,去年儿臣想法子帮您挣钱,您还夸儿臣聪明。
“这半年来,靠着玻璃座钟,朝廷赚了不少。往年您总犯愁,不知道哪里又遭了雪灾或者洪涝,国库的银子这里得用,那里也得用,愁眉不展。这些日子,你笑得比以前都多。
“儿臣就想着,应该是国库丰厚,您不犯愁了。儿臣不想您辛苦,想看您多笑笑。所以儿臣才想赚银子。银子好。银子多了,您就不用那么累了。儿臣不是为了自己,儿臣只是想帮您。”
胤礽到底没止住眼泪,抽抽搭搭地,“儿臣不是故意说那些话。儿臣无心的。您同儿臣说过,您在儿臣面前,只是父亲。您说让儿臣想到什么说什么,不必顾忌。你说让儿臣要把自己心里的想法全都告诉您。
“儿臣不明白自己哪里错了!儿臣不知道!可您说儿臣错了,那……那儿臣就错了。您……您别生气。您说过的,儿臣还小,做错了也不怕。您会教我。汗阿玛,你教我好不好。您别不要我。”
最后五个字出口,已是泣不成声。
康熙张着嘴,哑口无言。他有一瞬间的错愕,自己到底做了什么,居然把孩子逼成这样!
看着眼前小心翼翼恳求,误以为自己不要他的胤礽,康熙哪里还会生气。他忽然发现,胤礽说得句句在理。
胤礽为什么想赚钱?为什么觉得银子好?不全是因为他吗?胤礽赚来的银子全都给了国库,自己一分没拿。他一片赤诚,桩桩件件想的都是汗阿玛。可自己这个做汗阿玛的呢?竟然怪他这个太子不务正业,乱了格局。
这一年来,胤礽表现得太过优秀,优秀到他都快忘了这只是一个孩子。可他确确实实才不到七岁啊!不说他本心是好的。就算真的有错,也该由做阿玛的细心教导。谁家孩子生下来什么都懂,什么都会?自个儿不好好教养,怨孩子吗?
康熙觉得自己忒不厚道。真正要反省的哪里是胤礽,该是他这个父亲啊!
尤其是,他整日里不论对着朝臣或宫妃都是皇帝。做皇帝是好,却也累。偶尔他也想私底下只做一个普普通通的父亲。胤礽满足了他在这方面的设想。所以他宠着胤礽,惯着胤礽。让他不必忌讳言辞。
试问世上有几个人敢当着他的面说他过河拆桥?明明是他自己要求的,如今听到这话,心里又不舒服。可仔细想想,胤礽说错了吗?一个七岁的孩子帮了阿玛一回,想再帮阿玛一回,谁知得到的不是夸赞,而是责骂。他能想得通吗?
对他而言,这不是过河拆桥是什么?
“汗阿玛!别的兄弟都有阿玛疼,也有额娘爱。儿臣只有您。您若是不要儿臣,儿臣就什么都没有了。汗阿玛!你别不要我!”
胤礽伸出双手,保住康熙的腰。
这一刻,康熙竟觉得自己实在不配称之为慈父。看,都把孩子逼成什么样了!
“保成不哭。谁说汗阿玛不要你了!你是汗阿玛最出色的儿子,汗阿玛怎么可能不要你呢!别胡思乱想!”
胤礽仿佛没听到一样,依旧痛哭不止。
康熙无奈,只能蹲下来抱住他,温声细语地哄。
这一幕让系统看得目瞪口呆,叹为观止。满脑子都是:居然这样!居然还能这样!内心宛如有一万匹草泥马在奔腾。
卧槽!这一切明明是宿主故意的,结果反而是康熙在自责愧疚!
宿主这是什么行为?白莲?绿茶?还是白莲加绿茶?
果然如同后世网上说得那样吗?每个男人生命中都躲不过一个高级白莲绿茶哔……
宿主到底是什么品种的绝世奇葩!
系统服气了!
这一夜,康熙没去找后妃,也没回乾清宫,而是在毓庆宫陪胤礽一起睡的。哦,不。准备点说,是他拍着胤礽的背,哄胤礽睡觉。
第二天,父子俩比以往更亲密了。
胤礽起了个大早,同梁九功一起伺候康熙穿衣。
“汗阿玛,都是我不好。为了我,您都没睡好。”
康熙笑着摸了摸他的头:“现在想通了,不委屈了?”
“只要汗阿玛别不要我,我就不委屈了!”
“傻孩子!你是汗阿玛的儿子,汗阿玛怎么可能不要你!”
胤礽笑嘻嘻,没再回嘴。
康熙又道:“朕知道你赚钱是为了朕。朕不是说赚钱就一定不好。你这么小,便能为国库增收,实属难得。多少朝臣都没这个本事。汗阿玛为你骄傲。汗阿玛昨天话重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胤礽蹿进康熙怀里,仰头看着他:“儿臣想过了,出售玻璃大棚的建造方法虽然可以增加收入,但到底有限,且也是小道。汗阿玛说儿臣不应该把重心放在这上面,一定有您的道理和考量。是儿臣昨日没想透彻。只是儿臣要怎么做呢?”
康熙脸上笑意更浓,“汗阿玛教你。”
“嗯!”
“那么从今日开始,每天抽出半个时辰到朕的御书房来。”
胤礽蹙眉:“可是儿臣有好多事要做呢。要跟先生学文,要与谙达习武,还要同南先生学西洋知识。儿臣还答应了乌库妈妈,多去陪她。”
康熙:……怎么听着比他还忙。
“剩下的时间,儿臣得完成先生们布置的功课。”
康熙无奈:“那就利用你做功课的时间。朕让人给你在御书房摆张桌子。往后朕批奏折,你便写功课。写完功课,正好给朕检查。”
胤礽蹙着小眉头:“可是汗阿玛经常会召见臣子在御书房议事,儿臣在那里会不会不好?”
“正是因为如此,才让你在场。”
“儿臣还小呢!”
康熙摇头:“非是要你参与,听着便是。不懂没关系,多听听,记在心里就好。”
胤礽明白,这就是他所谓的教导了,也确实是种教导的好手段。他笑起来:“好!”
系统:它能说什么?说宿主有多厉害吗?行吧!它自闭了,勿扰!
胤礽:……
很快,前往庄子上接种牛痘的人全部回京。惠嫔,德嫔,戴佳氏及大阿哥胤禔也回来了。皇上亲自接见,与三位后妃说了几句话,拉着胤禔查看了一圈,见他非但不见消瘦,反而健壮了些,心里欢喜,嘴上不断说着:“好好好!回来就好!果然不愧是我大清的巴图鲁!”
胤禔十分高兴。他这回可算是替汗阿玛,替皇室做了表率,是大功一件呢!瞧汗阿玛的态度,定会更重视他!
“能为汗阿玛分忧,是儿臣的荣幸!”
康熙笑得眼睛眯成一条线,拍着胤禔的肩膀说:“咱们家保清长大了!假以时日,必定是汗阿玛的左膀右臂!”
左膀右臂啊!胤禔尾巴都翘了起来。
就在他蠢蠢欲动,等着康熙的疼宠加身,大展拳脚,谋夺父爱的时候,突然发现他出宫不到二十天,回来后,御书房多了张桌子,就放在康熙御案一侧,是胤礽的。
胤禔:……
所以他主动种牛痘,是种了个寂寞吗?


第27章
二月初七。康熙下旨,晋惠嫔为惠妃,戴佳氏为成嫔,赐住长春宫。
胤礽轻笑,到底是不一样了。历史上,惠嫔并未单独受封,是在今年年底,与宜德荣三位一起册封上去的。
戴佳氏就更晚了。即便生了皇七子胤祐,也是等到康熙四十八年才封为嫔,五十七年晋为妃。是康熙几个年长的皇子生母中,获封最晚的。
由此可见,她在后宫的圣宠是真的没多少,史书上的存在感也非常低。
但现在她有太子的好感,有太皇太后的支持,更有初试牛痘的功劳,康熙对她的态度已经有了明显的转变。即便这变化中未必有多少爱意,却也得到了足够的重视。
这次册封,对惠妃来说,或许只是锦上添花。对她而言,却是雪中送炭。
按照规矩,嫔在后宫是一道分水岭。嫔位以下皆为小主,便是生下皇子也不可亲自抚养。嫔位以上可称娘娘,居一宫主位,能将孩子养在膝下,直到六岁移居东西五所。
当然若是孩子在获封之前出生,已经另择了养母,除非养母薨逝或犯了大罪,否则就算自己晋了位份,也不大可能要回来。比如四阿哥胤禛。
此刻戴佳氏万般庆幸,因为胤祐的尴尬处境,反倒给了她柳暗花明之机。
长春宫中,戴佳氏抱着刚从西五所接回来的胤祐喜极而泣。
永和宫里,气氛却有些沉重。
便是桌上一堆赏赐之物,玉娟仍是愤愤不平:“娘娘,您们在种痘庄子上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亦或者有人给您使了绊子?如今惠妃和成嫔都有册封,为何您……娘娘,咱们是不是得查查,这里头会不会有人搞鬼?”
玉娟不知其中曲折,玉蝉却是知道的,忙开口拦住她:“娘娘心里有数,你不必再说了。出去把皇上赏的东西一一登记造册吧。”
玉娟不甘心:“娘娘!”
乌雅氏淡淡挥手:“出去吧!”
玉娟憋着一口气退下。
玉蝉正要劝慰,乌雅氏笑着摇头:“玉蝉,这个结果我早有预料,并不觉得意外。惠妃获封,非是她一人的功劳,还有大阿哥。
“这次种痘,诸皇子中,唯有大阿哥去了。大阿哥还未成年,未得分封,将给他的奖赏加在生母身上,也是理所应当。
“至于成嫔!谁让她是第一个站出来的呢。加之她还得了太皇太后的看重。皇上特别施恩,册封为嫔,允她可以亲自抚养胤祐,也能理解。”
乌雅氏一边招呼玉蝉给自己卸妆,一边说:“与她们两位相比,我除了跟着凑数种了次痘,还做了什么?便是种痘,满宫的妃嫔都表示了愿意种痘,不过是没选上罢了。若因此独独给我晋封,她们会怎么想?
“玉蝉,我知你怕我不高兴。放心,我不会。想在这宫里头活得长久,最不能纠结与执迷的便是一时得失。风云变幻,人生起落,再寻常不过。得看谁能笑到最后。”
乌雅氏看着镜中的自己,眸中多了一抹坚定。
二月初十,卫贵人顺利生下八阿哥,康熙取名胤禩,交由惠妃抚养。
这个决定没人觉得意外。一来惠妃如今圣意正浓,大阿哥也很得皇上看中。二来卫贵人本就住在钟粹宫,在惠妃这个主位娘娘的管辖之内。她能顺利生下孩子,少不了惠妃的照料。众人也都看出,惠妃有扶持她,拉拢帮手为自己助力之意。
众后妃前往钟粹宫祝贺,一个个笑容满面,可心里想些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佟佳氏尤为气闷。她一直想要个亲儿子不能得,宫里头的皇子却一个接一个往外冒,让她如何能欢喜?再看到卫贵人跟在惠妃身后,一副唯惠妃马首是瞻的模样,便更是气不顺了。
宫中嫔妃或结盟或扶持或依附,此类手段并不新鲜。她先前也想将戴佳氏收为己用。可偏偏别人家的棋子恭恭顺顺,她的棋子却背叛她,一步步脱离了她的掌控。
乌雅氏如此,戴佳氏仍旧如此。
佟佳氏转头看向一旁有说有笑,仿佛好姐妹般的乌雅氏与戴佳氏,藏在袖中的双手握紧,目光冷冽,仿佛淬着毒。
回到承乾宫,佟佳氏卸去头饰,疲惫地靠在美人榻上怔怔出神。窗外,四阿哥追着小狗儿满院子跑。
佟佳氏冷冷看着,眸光闪动。
她突然笑起来,走到屋檐下,招手将胤禛唤过来,亲昵地抱他进屋。
“胤禛很喜欢小狗?玩得累不累?瞧这一身的汗!玉蝉,去打盆水来给四阿哥擦一擦,可别着凉了。”
春莺十分惊讶。四阿哥养在承乾宫两年多,佟佳氏从未苛待,却也不亲近。今日这举动属实奇怪。
胤禛倒是非常高兴,谁不想亲近额娘。见佟佳氏对他好,他高兴还来不及,笑嘻嘻一一回答。
两岁多的孩子,最容易笼络,佟佳氏有意为之。胤禛很快落入网内,缠着她撒娇,口口声声“额娘”“额娘”,叫得欢快。
等他累了,沉沉睡去。佟佳氏才吩咐春莺:“往后不必特意隔绝四阿哥与德嫔。”
春莺睁大了眼睛:“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