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馨惦记查清自己的身世,这个联欢活动就是一个契机,说不定在田铁军的单位,能挖到有用的消息。
沈红缨不是亲妈,田铁军这个爸对她一向冷淡,还有当年田馨为什么走丢,这些都是疑团。
沈红缨精明,田馨很难从她那套话,当初田家时怎么搬来省城的,还有什么亲戚?或许去了田铁军的厂子,能问出一言半语来。
田铁军愿不愿意,这个联欢活动田馨也会去,田铁军要面子,当着厂里同事的面,也不会给田馨难堪。
田馨从吴婶那里问清楚了开始的时间地点,就在厂里西侧的大礼堂,去的时候在门口登个记,说清楚是谁的家属就行。
作为外嫁的女儿,田馨也是家属,田静就算不乐意,也拦不住她。
高三的考试越来越频繁,从开始的月考,到现在每周的测验,试卷一张张压下来,饶是田馨这样的性子,也有点喘不过气来。
省城的条件比县镇还要强很多,田馨听同学说,县里的高中生条件更艰苦。
大家都是为了高考的目标去奋斗的,尽自己一切可能。
政治依旧是田馨的弱科,田馨羡慕马争一,马争一每科都耀眼,没有瘸腿的科目,每次考试,她都能稳稳的占据年级第一的位置。
田馨的名次也在进步,慢慢的,田馨可以考进年级前三十名了。
钟霖也不再嘲讽她,还夸赞说‘下乡的那些书没白看。’
钟霖的成绩比田馨好,能考进年级前十。
田馨和班里其他同学一样,都纳闷,纳闷钟霖为什么知识底子这么厚。
田馨想,钟霖挺有想法的,放着令人羡慕的工作不去,苦哈哈来参加高考。
钟霖总能找到别人没有的习题,时不时扔给田馨。
后来钟霖没再叮嘱她不许给别人看,田馨征求他的同意,在班级里共享了试卷。
钟霖也没不乐意,只懒洋洋道:“你高兴就行,班里这些人,除了马争一,其他人也不是我的对手。”
田馨又一次感觉被冒犯到。
钟霖的习题,班里人争相传阅,连外班人都誊抄。
班主任章老师在班会上还特别夸赞了钟霖,说他为人大气,有奉献精神,值得所有同学学习。
钟霖得到一通莫名其妙的表扬,他也没在意,依旧懒洋洋的在课堂上趴桌。
体育课上,男同学们在操场上打篮球,女同学们有继续学习看书的,也有围着看打篮球的。
杨文茹小声说:“你们看,打篮球的那些男同学,就属钟霖最好看。”
马争一瞥了一眼:“就那样吧。”
马争一又补充一句:“长得好看不顶饭吃,学习好才有更美好的未来。”
杨文茹学习不好,她不敢吱声。
马争一人如其名,她是要永争第一的,三个人闲聊,谈到理想的学校,马争一和田馨都不约而同说了首都。
杨文茹感慨:“首都啊,我不敢想,我能考上本地的大学就知足了,本科自然好,大专我也不挑。”
马争一想考首都最好的大学,她成绩好,这两所学校还是有希望的。
田馨的成绩去不了顶级学校,她要求也不高,能考上首都的本科院校,她就十分满意了。
以后学历会越来越值钱,大学生稀缺,田馨要抓住这个机会,弥补书中的遗憾。
晚上回到苏家,苏蔚兰递给她一封信,苏蔚冬写的。
这是过年他离开后,田馨收到的第三封信。
摸着信封的厚度,应该只有一页纸。
苏蔚冬的信一封封寄过来,田馨只回过两次。
苏蔚冬寄信,田馨不回,她以为苏蔚冬慢慢会明白她冷淡的意思。
可苏蔚冬就像是写信机器,哪怕田馨没有回馈,他的信件像雪花一样,一封封从绿色邮筒里寄过来。
田馨拆开信。
吾妻田馨,安好。
上次一别,邈如旷世。
有好消息告知你,我很快就能回省城工作。
好水好山看不足,马蹄催趁月明归。
田馨揉揉眼,苏蔚冬要回来?
过年回家,苏蔚冬提起过,过不了多久就能回省城,田馨以为,最快也要等高考结束后,没成想,苏蔚冬提前了。
田馨把自己的存款翻出来,只有五十块钱。
这段时间田馨钱没少赚,可盘饭店、小商品进货,哪样都需要钱,田馨手里的钱,都投了出去,剩下的不够还苏蔚冬。
苏蔚冬提前回归,打乱了天田馨的计划。
田馨想,二哥的小商品回本快,等赚到钱,她先拿过来,把苏蔚冬的钱还上。
这一夜,田馨没睡好,睁着眼到了后半夜才睡下。
苏蔚冬回来,田馨要如何自处。
苏蔚冬回来的消息,赵桂芬也知道,赵桂芬红着眼睛,吃早饭时握着田馨的手:“馨馨哪,终于把蔚冬盼回来了,以后你们小两口在一起,就不用这么两地分着。”
赵桂芬又说:“我估摸着,蔚冬单位能分房,咱家住房条件不好,到时候你们搬去楼房住,冬天也暖和,你们小两口有独立的空间,自己过日子,妈不掺和,只要你们过得好,我就知足。”
田馨哪想那么长远,苏蔚冬这个楼,还不一定给哪个女主人住呢。
田馨打定主意,等苏蔚冬回来,她就找机会和他摊牌。
苏蔚冬有稳定的工作、人是附近有名的英俊,再加上还有那个所谓的红颜知己,以后日子也不差。
赵桂芬感慨万分,嘴里念叨着以后全是好日子,让田馨安心。
苏蔚兰嫌赵桂芬啰嗦:“妈,我哥还没回来,你少念叨几句。”
离婚的念头田馨还不敢提,她敷衍几句,借口要上学出了家门。
田馨开始发愁,离婚以后自己住的问题。
当时入学田馨办的走读,她问过班主任章老师,这种情况下,高中的宿舍她没办法再申请。
田馨没有依靠,娘家是龙潭虎穴,沈红缨眼巴巴想从她手里捞好处,田铁军对她也没感情,这种娘家只能躲得远远的。
离婚后,苏家自然不能再住,想来想去,竟没有一个栖身的地方。
田馨在省城形单影只,或许陈奶奶会收留她,可陈奶奶离苏家太近,抬头不见低头见的,离婚后也尴尬。
田馨叹口气,走一步看一步,等她高考结束,考上理想的大学,一切就能顺遂起来吧。
田馨要快点攒钱,苏蔚冬快回来了。


第三十八章 归家
针织一厂的联欢活动, 田馨一直记着。
田馨给红星放了一天假,让他能跟吴婶一起去针织厂。
田馨提前跟吴婶打了招呼,随吴家一起去。
到了厂区门口, 除了厂里的员工,其他人都要登记,登记本密密麻麻写了不少。
吴婶把田馨推到前面:“这位是咱们辅助车间田工的大闺女。”
门口的老头和田铁军熟识,他眯眯眼:“田工的大闺女?小闺女倒是常见, 这位没来过。”
这次联欢活动查得严,怕有人混进来蹭食堂吃。
吴婶笑了:“我是厂里的职工, 还能骗人?真是田工闺女, 叫田馨, 赶明你问问老田。”
田馨登了记,跟吴婶一家进了针织厂。
针织厂占地面积很大,生产的针织品除了销往北方的各大城市, 有部分还销往海外。
吴婶给田馨介绍:“咱们针织厂的员工有一千多人,你爸和我们老吴一样,都在辅助车间,修机器的,一会儿咱们先去吃饭,今天食堂可不少菜。”
在食堂, 吴婶碰到几个同事,一听田馨是田铁军闺女,都问怎么没跟田家人来。
吴婶叹口气:“老田没想带这个大闺女来,我寻思今天热闹,就把田馨喊来了。”
众人的眼神带着不解:“那老田不像话,自己亲闺女都不喊。”
田家这边,田静跟在父母身后, 开心极了:“爸妈,听说今天食堂不少好菜!”
沈红缨瞪她一眼:“就知道吃,你年龄也不小了,你爸革委会副主任有个儿子,比你大几岁,一会儿相看相看。”
田静:“我还在上学,我不想相亲。”
食堂遇到田铁军车间同事:“老田,你刚看到你大闺女了,长得真标致。”
沈红缨微愣,田馨,她来干啥?
“田馨来了?跟谁来的?”
“就跟你们隔壁吴家人,刚才在食堂碰到的。”
待人走后,沈红缨问田铁军:“你让田馨来的?”
田铁军一脸无辜:“我没有,上次因为她,我升职都黄了,我能请她?”
也对,田铁军现在提起田馨就生气。
沈红缨咬咬牙,隔壁那个吴婶就是个搅屎棍。
田静噘着嘴:“妈,我姐是来蹭饭的吧,她肯定知道今天食堂饭菜好,你不知道,她平时在学校都是吃二食堂,二食堂的东西可难吃了,而且……”
沈红缨懒得听田静这些废话:“收起你的小脾气,相亲好好表现!”
革委会副主任姓尤,有两个儿子,大儿子在供销社上班,听说还是个小领导,二儿子年龄跟田静相仿,也在针织厂工作。
尤家这个老二沈红缨见过,长得虽然一般,但个子高,脾气也不错,关键人家家世好,父母工作优越。
田家和尤家人见面,尤主任客套道:“老田,你闺女真俊,上高中呢吧?以后也有出息。”
尤主任跟沈红缨聊天,尤建平和田静凑到一起。
田静偷偷看一眼,尤建平不如他哥尤建安好看。
尤建安看着年龄大一些,但成熟稳重,人也更英俊。
田静咬咬唇,想起了钟霖,钟霖那个人看着懒散,把什么都不放在眼里,尤建安人如其名,更让人心安。
田静绕着手指,和尤建平闲聊,眼光偷偷落在尤建平身上,也不知道他结没结婚。
本来平静的场面,被田馨的声音打断。
“爸妈,终于找到你们了!”
田馨的出现,尤建平眼睛亮起来,被田静看在眼里。
田静大声道:“姐,你好不容易放假,不用伺候你婆婆吗?”
结婚了啊,尤建平眼里的光亮瞬间熄灭。
田馨没理田静:“爸妈可能忘记通知我,我跟着隔壁吴婶来的。”
好好的一通相亲,被田馨搅合了。
尤建平的眼神在田馨身上打晃,沈红缨瞧见,暗自骂田馨就是搅事精。
田静和尤家老二见了面,沈红缨悬着的心放下大半,田家人跟尤主任告别离开,田馨喊住尤主任:“尤主任,方便打扰你几分钟吗?”
尤主任上次在田家见过田馨,是爹不疼娘不爱的,不免多了几分心疼:“有啥事吗?”
田馨咬咬唇:“上次我把我爸的升职搅合了,心里过意不去。”
“嗨,这事不能怪你,是老田立身不正,思想觉悟不够!”
田馨顺着话茬,从尤主任那打听了不少田铁军的事。
田铁军是1962年调来的针织一厂,他是从首都的工厂调动过来的,当时尤主任也觉得奇怪,向来都是从下面的省市往首都调动,田铁军这般调来省级工厂的还是少数。
田铁军刚来时人看着颓废,身边跟着沈红缨,说是妻子,当时厂里没法给亲属安排工作,后来机缘巧合,沈红缨就去了其他地方的食堂上班。
田静敏锐的感受到这个时间截点:“当时没带着孩子?”
尤主任:“说是有个大闺女,在乡下老家,再后来从老家接孩子回来,路上丢了,过好些年才找回来。”
尤主任叹道:“丢的那个孩子就是你吧,哎,也算苦尽甘来,现在一家团圆。”
在尤主任口中,田铁军的学学历很高,毕业于首都的大学,毕业分配后留在首都,后来不知道是出于什么缘故,他调来了省城的工厂,从云端跌落下来。
员工调职都有档案,尤主任也见过,田馨问清楚田铁军老家的地址,谎称想回家探亲。
尤主任也懒得管人家私事:“都是往事了,你爸的技术过硬,是厂里的技术骨干。”
告别尤主任,田馨把收集到的信息归拢,哪哪都透露着不对劲。
人人向往的首都,田铁军为什么要调到省城的针织厂?
田馨对幼时没有记忆,按照尤主任的话,田馨以前没和田铁军夫妻在一起,是养在乡下的。
如果沈红缨是后妈,那么田馨的亲妈去哪了?去世,还是和田铁军离了婚?
田馨1959年出生,田铁军1962年调往省城,这四年时间,究竟发生过什么?
田馨在手掌一笔一划写下一个地方:西湾村,这是田铁军的老家。
等有时间,田馨要去一趟西湾村。
联欢活动在礼堂,由各个车间出节目进行表演。
沈红缨再不愿意,还是拉着田馨去了礼堂看表演。
不管怎么说,田馨也是田铁军的女儿,上回领导就对田铁军的家庭生活不满意,这次都来了厂里,要是让同事看见田家不和睦,指不定闹出什么事。
沈红缨扯着微笑:“馨馨哪,不是妈不喊你,我知道你上学忙,还得顾忌你婆家,怕你婆婆有意见。”
“嗯,反正我自己也能来,对了爸,刚才尤主任说你是从首都调过来的,首都是个大城市,你咋来这?”
此话一出,沈红缨和田铁军都变了脸色,田铁军喝声:“你别瞎打听。”
田静好奇:“爸妈,你们之前在首都上班?首都多好,干嘛来省城。”
田静心想,如果父母在首都,她现在就是首都人,可比在省城好太多。
沈红缨道:“都是老黄历,你爸当时工作调动,省城缺人,为了志愿建设生产,我们就过来了。”
“当时把我也一起带来了吗?”田馨问。
沈红缨:“当时我俩忙,把你托付在你奶奶家,你问这个干啥?”
“没什么,就是好奇。”
看田铁军夫妻的反应,指定有问题。
从他们口中问不出什么,还得去一趟西湾村才行。
这场表演很是精彩,可田家几个人各怀心思,都没看进去。
出了厂,田铁军训斥田馨:“田馨,好好过日子,不该问的别搅合。”
“我搅合?你们当时不还我钱,田静诬陷我作弊,这些都是事实,爸,这些年一直偏向田静,是因为我没在你身边长大吗?还是为了别的?”
田铁军被田馨惹怒:“我真是生了个好女儿?这是你跟你爸说话的态度?”
“不然呢,你们吧我丢在北淀村九年,我难道要谢谢你?”
田铁军气急,血气上涌,上扬的手掌迅速下落,仿佛要打她。
一只手握住了田铁军的胳膊,声音清冷:“我尊敬你是田馨的父亲,但如果你要打她,抱歉,不可能。”
苏蔚冬过来,把田馨护在身后,一字一顿道:“田馨结婚了,是我的妻子,想要欺负她,先冲我来。”
田铁军猛咳两声:“反了,都翻天了!女婿也敢教育老丈人。”
苏蔚冬没有理会,他回头,眼里满是关切:“田馨,对不起,我回来晚了。”
苏蔚冬握住田馨的手,指尖微凉,田馨的脸颊发烫。
周遭萧瑟的风拂过,吹动田馨的围巾,苏蔚冬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
田铁军和沈红缨呵斥着,苏蔚冬置若罔闻,小声说了句:“走,我们回家。”
离开针织一厂,身后所有的喧闹和田馨没有关系。
田馨想把手抽出来,苏蔚冬的力气极大:“别动,我手冷,你帮我暖暖。”
田馨:?
田馨低头,地面还有未融化的白雪:“你什么时候到的家?”
“今天傍晚,妈说你来了针织厂,我过来找你。”
“找我干什么,我又丢不了。”
苏蔚冬放缓脚步,声音既轻又坚定:“怕你被欺负,田家人,我不放心。”
田馨本想说谁能欺负我,她随后想起田铁军没落下的巴掌,熄了声。
苏蔚冬的出现,很及时。
两个人静默着,谁也没再开口。
苏蔚冬的手心温热,就这么握了一路,田馨的脸不争气的红了。
到了门口,田馨把手抽出来,不断告诫自己,此刻苏蔚冬的温柔,不过因为田馨妻子的身份。
要离婚的,田馨想,她自小缺爱,才会容易沉溺于这一星半点的示好里。
田馨逃一般的进了大门,赵桂芬在屋门口迎着:“馨馨,你看见蔚冬吗?他去找你。”
田馨指指身后:“我们一起回来的。”
苏蔚兰拉着苏蔚冬:“哥,你看,咱家添新家俱了,是嫂子买的,沙发!做起来有弹性,特别舒服。”
苏蔚冬瞥了一眼,嗯了声,没有情绪。
待等到屋里没人,角落中,苏蔚冬道:“沙发是张木匠那买的?”
田馨莫名心虚:“是。”
苏蔚冬气笑了:“田馨,你知道这沙发的来历吗?”
田馨舔舔唇:“知道啊,别人退婚不要的,你不会这么迷信吧。”
苏蔚冬的手掌撑在墙面上,整个身子斜过来,距离田馨极近,明澈的眼中浮动着光:“既然知道不吉利,你还买。”
田馨腹诽,当然买,为什么不买,把这沙发搬回家,就能早点和你离婚呢。
田馨一把推开苏蔚冬:“苏蔚冬同志,封建迷信不可信,沙发是家具,是一件物品,为什么不买,价格便宜,划算得很。”
赵桂芬进屋,喊两人吃水果。
坐在沙发上,田馨总觉得,苏蔚冬的眼神在打量她。
想起晚上要共睡一屋,离婚的事,还是要早点摊牌的好。
赵桂芬问:“蔚冬,这次不走吧?”
“不走了,以后留省城。”
“那就好,你和田馨以后就不用两地分着,等田馨和蔚兰考完学,咱家日子会越来越红火。”
赵桂芬沉浸在美好未来的幻想里,不住的点头。
时间不早,赵桂芬让田馨和苏蔚冬去歇着。
田馨磨磨蹭蹭,走在苏蔚冬的后面。
“我去喂鸡。”
苏蔚冬回头,一把抓住田馨:“夜深了,鸡睡了,它们不饿。”
苏蔚冬又道:“田馨,你一直吞吞吐吐的,是不是有事和我说?”
田馨抬头:“是,有事和你商量,不对,不是商量,是告知。”
“回屋说。”
煤炉子的火焰跳动,屋里不算冷,但也并不暖和。
洗完脚,苏蔚冬铺好被子:“田馨,这么久,为什么不回我信?”
既然提到这,田馨觉得要和苏蔚冬讲清楚。
“蔚冬,我有事和你说,我们两个的婚姻,彼此心里都清楚,不过是因为一纸婚约,我承认,我和你结婚有私心,当时我下乡,想回城,回城最简单的办法就是和你结婚。”
田馨低着头,继续说道:“你也知道,我们两个不合适,你会遇到更好的,现在是新时代,离婚自由,彩礼还有你寄的钱我都会还你,咱俩扯了离婚证,谁也不欠谁。”
苏蔚冬发出深深的、沉重的叹气:“我们两个结婚,在你眼里,就是回城的一种手段吗?”
田馨想,其实不是的,苏蔚冬长得英俊,第一眼,她就沉陷其中。
一开始是见色起意,觉得嫁给苏蔚冬也没什么不好,还能回城离开西北,田馨不吃亏。
再后来,田馨知道了书里的剧情,一盆冷水泼下来,所有的肖想,再没指望,苏蔚冬的人生,和她分道而驰。
田馨不想多做解释,咬咬牙,说道:“是,我为了回城。”
心脏在胸口沉重的跳跃,苏蔚冬的身体陷进被子里,声音嘶哑:“既然如此,好,我如你所愿。”
苏蔚冬又补充道:“但现在离婚不合适,我刚回省城工作,立刻和你离婚影响不好,再者你也要高考了,等高考后吧,如果你还没改变主意,我们去打离婚证。”
田馨不敢直视他:“好,我答应你,等高考后,我们离婚。”
田馨还想说什么,苏蔚冬抢先道:“你放心,我不会碰你,我去衣柜再找一床被子。”
衣柜的被子没晾晒,有淡淡的霉味,苏蔚冬没在意,铺在床尾。
苏蔚冬道:“田馨,我收回刚才的问题。”
田馨没明白,惊讶的啊了一声。
苏蔚冬握着拳,深吸一口气:“我问你为什么不给我回信,你不用回答我,我有答案了。”


第三十九章 酒后的告白
沉默许久, 苏蔚冬双眼黯淡,又问了一句:“如果我不同意离婚,你会改变主意吗?”
田馨回答的干脆利落:“不会。”
苏蔚冬抿紧双唇, 发出一声轻叹:“好,我尊重你的选择。”
夫妻二人各怀心思,辗转着睡意全无。
苏蔚冬说,等田馨高考后再离婚, 为了他的声誉,也为了田馨可以安心备考。
田馨同意了, 这对她来说也是好事, 这段时间两个人相敬如宾, 保持距离,不过几个月而已,等高考完, 田馨和苏蔚冬离婚,就再无交集。
这样也好,田馨想。
田馨叮嘱:“先别告诉你妈。”
“嗯我知道,先保密,田馨,祝你能考上理想的大学。”
“你放心, 钱我会抓紧还你。”
“钱不用还,都是我心甘情愿给的。”
“那不行,既然打算离婚,还是算清楚比较好。”
苏蔚冬翻了身,没再说话。
第二天,田馨自在的和苏蔚冬打招呼,其实两个人说开更好, 暂时维持表面这层关系,做到心里有数。
关于茶水摊和饭馆,田馨也都告诉了苏蔚冬。
林原和黄翠翠知道苏蔚冬回来,跟田馨张罗说要见见。
两人要离婚的事,没有告诉任何人,在林原和黄翠翠眼中,苏蔚冬是妹夫,田馨没有阻拦的借口。
赵桂芬下厨,炒了几个菜,中午喊林原和黄翠翠来家里吃了顿饭。
田馨在学校,晚上回家,林原又去了苏家吃饭,喝的醉醺醺,拉着田馨:“小妹,这个妹夫不错,二哥认他了。”
田馨觉得好笑,把林原扶着墙靠好:“二哥,你喝醉了。”
“我没醉,田馨,蔚冬挺好的,你俩好好过日子。”
林原喝得烂醉,苏蔚冬出来,要把他送回饭馆。
天气冷,苏蔚冬只穿一件毛衣出来,田馨摇头:“你穿太少,我送吧。”
苏蔚冬没说话,回屋披上棉衣:“天太黑,你一个女同志不安全。”
饭馆早就打了烊,田馨拿钥匙开门,两个人把林原放床上躺好。
苏蔚冬:“林家人很好。”
“嗯,在北淀村的那九年,养父母一家待我如同亲生。”
“这周末,你带我回去一趟吧。”
“去哪?”
“你养父母家,中午吃饭,你二哥一直嚷嚷,说我这个女婿,林家老两口还没见过。”
田馨咬唇,她早晚会和苏蔚冬离婚,把他带去林家……
苏蔚冬似乎明白田馨的犹豫:“田馨,不管以后如何,现在我们还是夫妻,在外人眼里,我是你丈夫,林家人养育你一场,我们结婚没通知他们,现在我回省城,于情于理应该去一趟,这是礼数问题。”
苏蔚冬说的都对,田馨叹口气。
回去路上,苏蔚冬把手套脱下来,给了田馨:“戴上吧,冻手。”
苏蔚冬搓搓手心,给田馨讲这两年他的经历。
西北的景色很美,在萧索粗犷中,自有一种大气和洒脱。
田馨问他:“有什么难忘的经历吗?”
苏蔚冬眯着眼,眺望远方,夜色静谧如泼墨的黑幕,他的声音清远:“难忘的经历,一个人吧,一个很聒噪的人。”
说罢,苏蔚冬突然僵住,像是回忆起什么:“她可能都忘记了。”
田馨眉头低垂,跟苏蔚冬分享她的高中生活。
“其实人生很奇妙,我没想过,我还能上高中,如同做梦一样,人这一辈子,要为自己而活,我是如此,你也是,蔚冬,你是一个闪耀的人,你不会被束缚于此,你会有更美好的未来。”
苏蔚冬感觉喉咙仿佛被堵住了:“而这个未来,不包括你,对吗?”
田馨深吸一口气,强压住心里的酸涩:“对,我们两个会有属于各自的广阔人生。”
在书里,苏蔚冬在省城工作几年后,被调去了首都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