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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樱神色略显愕然。
顾行之不是一个人来的,崔樱跟着余氏到前厅时,就发现他身旁的位置还多了一个身影,崔崛正在同贺兰霆说话,对方英气逼人的俊脸衬的身旁,崔樱的父亲文弱几分。
他朝崔樱看过来时,周身气势像极了一座拨开云海庞大而秀阔的青山,黑黢冷峻的眉眼足够威严,犀利的眼神无可抵挡,穿过人群,精准的降落在崔樱身上。
她被那目光盯的心下一怵,不由自主的,微微往余氏身后躲了躲。
崔樱不知道为什么贺兰霆也在这里,难道他是陪顾行之一起赔罪来的。
她感到不切实际,又心生疑惑。
余氏落座后,崔樱立在她身侧,察觉到屋里有人看她,才发现崔玥也在,她挨着冯氏,像是早就来了,还悉心打扮过,衣着颜色娇嫩,衬得她人也年少可爱。
只是她从刚才起盯着她的目光让崔樱很不舒服,崔玥自从前两年知事后,对她的态度总是透着敌意,轻狂骄横,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现在,崔玥又瞪了她一眼,崔樱才刚来,不知道自己又怎么惹到她了。
虽然祖父说顾行之是来赔罪的,崔樱听他们谈话也很客气,没有到兴师问罪的地步,开始也只是彼此问候一番,顾行之再聊表歉意,为昨日的事赔不是。
顾行之有一双桃花含情眼,他斯斯文文的盯着一个女子时,就好似他很专情,“阿樱妹妹,昨日是我不对,伏缙传我父亲之令有事嘱托我,这才耽误了片刻,并非真的有意要怠慢你,还请见谅。”
不对,骗子,他哪是真的有事。他说谎。
崔樱很想当场揭穿顾行之谎话,但所有人都在看她,和祖父坐在主位的贺兰霆也在看她,他的眉眼给人的感觉,犹如画上黑白分明、磅礴大气的山水最是沉稳的,江浪涛涛,独他无澜无波。
“阿樱,行之已经道过歉了,女儿家的脾气再娇气,也该收一收。”崔崛紧盯着她,眼神含有威慑之意提醒她。
当下崔樱觉着自己好似一个笑话。
她想起贺兰霆说过的话,他让她忍下这件事,让她回家以后不要和大人们说,像是早就预见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但她不听,于是她的父亲当着众人的面警告她,明明是顾行之做错事在先,却让她见好就收。
崔樱甚至可以臆想到此刻其他人的想法,定会觉得她不知好歹吧。
太子他,应该也在心里笑话她活该吧。
可她遭遇过的事,她受过的委屈,只有她心里清楚是什么滋味,崔樱又看了看她的祖父祖母,他们并没有露出和父亲一样指责和警告的眼神。
但是祖父也没有说过同意退亲的事,只做主站在她这边,让顾行之为怠慢她的事道歉。
尤其可见这门亲事两家大人都十分看重。
余氏:“阿樱自小在我身边长大,她可不是那等骄横的小女子,她最是乖巧懂事,令人心疼。如果不是真的惹恼了她,也不会轻易就发脾气。”
崔樱酸涩的心情微微熨帖,至少祖母还是懂她的。
为了不让局面变得僵硬,让大人们更加觉得她不懂事,崔樱只好回道:“顾郎心意,我已知道了。”
她也没说到底原不原谅顾行之,但也算作一种让步。
只有崔崛并不满意崔樱的态度,觉得她不够软,不够讨男子欢心,尤其太子还在这里。
顾家是太子的母族,顾行之又是太子的表兄弟,虽然顾行之是来赔罪的,如果女儿不依不饶下去,怕会让在场的太子心生不满。
然而就在崔崛还想说崔樱几句时,一道稳重如山的平淡的嗓音,打破这一略显压抑和僵硬的气氛。
贺兰霆:“孤有一事想问公侯,不知公侯是否方便。”
崔晟微笑道:“自然方便,正好我得了新茶,请太子移步,一道细品。”
崔樱微微松了口气,她隐隐感觉到父亲又要训她了,因为太子这一打岔,气氛缓和不少,众人的目光终于不再盯着她。
然而在祖父、父亲和太子他们离去前,她听见崔崛道:“行之不一起同往?”
顾行之看着崔樱道:“我得罪了阿樱妹妹,怕一走,她又不理我了。”
他俊脸上挂着多情而讨好的笑,崔樱不禁想,他这副虚情假意的模样,到底是怎么装出来的。
他把她当成他那些相好的女子了吗?
崔崛:“那就让阿樱招待你吧,让她引你到园子里转转。”
崔樱当然不想跟顾行之独处,但顾行之一眨不眨的盯着她,就好像在看她什么时候露出端倪,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第6章
崔樱不得已,还是跟顾行之去了园子里,她知道,崔崛之所以这么说,怕是想让顾行之和她单独谈谈。
但是崔樱怎可能会因为顾行之三言两语就解开心结,他在她面前表现的越温柔体贴,就越让崔樱厌恶憎恨。
憎恨他这张俊美虚假的面孔、薄情起来让人心痛的嘴脸,憎恨他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是真心喜欢自己。
憎恨他明明嫌弃她不好,却还要昧着良心上门虚与委蛇的讨好。
憎恨……想得越多,就越叫崔樱认清,是自己不够好,才得不到旁人喜欢的,这太可悲了。
崔樱和顾行之顶着众人的目光从厅里出来,她没有忽略崔崛说教她时,崔玥脸上快溢出来的笑。
这个同父异母出生的妹妹,实际上并不怎么尊敬她这个姐姐。
崔樱之所以顺从了崔崛的安排,是不想当着继母和妹妹的面闹的太难堪,更不想让她们看自己的笑话。
毕竟顾行之来赔罪,就已经让她们知道,她和顾行之感情不好了。
至于其余的丑事,崔樱不想当众暴露过多,否则,整个倒是整个崔府都会知道顾行之嫌弃她的事。
崔樱再心软自卑,也没有想过,闹到令自己也羞赧不堪的地步。
她也是要脸面的,已经这样了,不能再让自己落个被整个京畿嘲笑的下场。
于是她有了另一个想法。
“阿樱?”顾行之停下脚步,他与崔樱在花园隐秘的角落中谈话,二人的身影陷落在周围的花草中,面上看他们也是一登对的璧人,女子年轻娇美,如花似玉,男子俊逸玉立,风度绝佳。就连最艳最美的花叶,也不及他们的风采半分。
只是当时顾行之走在前面,他的体贴照顾都不过是表面,知道崔樱腿脚不好,他也没有停下来等一等她的意思,反倒像为了故意报复崔樱不给面子,让他赔罪这件事,故意走的很快,故意不照顾她。
等他站在原地,才回头盯着缓缓跟在他身后艰难追赶的崔樱。
崔樱不想在顾行之面前示弱,尤其在他嫌恶她是跛脚后,她就更不想对着他认输了。
即便顾行之走的飞快,她追赶的略微狼狈,也没有张口祈求他等一等,慢一点。
她不需要顾行之的怜悯,也不稀罕。
当崔樱在顾行之跟前站住时,稍一打量就可以看见她额头上细微的汗珠,一张小脸面色发白又发红,微微喘着粗气,除了那双镇定而黑亮的眼睛,她看起来颇为窘迫。
她为什么不认输?
顾行之陡然感到一阵无趣。
他本想借此打击崔樱的自尊心,想看她的笑话,敲打她让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不要再为了一点娇女郎的脾气跟自己闹了,闹的两家都知道他怠慢了她的事。
她有什么资格好跟他闹的,凭她不便的腿脚?
他等着两人私底下时,崔樱能够向他示弱,结果,她闷不吭声的,连抱怨都没有一句,哪怕他故意将她抛在身后,让她着急的追赶,急得她面上通红汗津津的,她却依然粉腮气粗的平静的与他对视。
啧。没意思。这崔樱怎么就不懂像别的女子一样,在他跟前娇柔示弱,但凡她撒撒娇,都可以容忍她的先天不足。
顾行之掩去那抹一闪而过的失望讥诮,带着风流俊逸的嘴脸道:“阿樱还要恼我?要怎么样,才能叫你消气,只管说,我一定为你做到。”
崔樱以前会觉得顾行之对她的笑,有别样的情意,但当她知道真相后,再看顾行之的脸色,终于发现了不同。
如果她不自欺欺人,其实早就应该知道,他对她的笑都是敷衍的。
崔樱鼓起勇气抬头,朝顾行之道:“顾公子刚才说的,当真能做到?”
“你说就是。”
“那好。”
顾行之眯眼,想看看崔樱能说出什么要求来。
“顾公子,樱从未想过会与顾公子这般的人物定亲。公子出身武将之家,兄长及自身皆是人中龙凤,玉树临风,可能你不知道,能得顾公子你那日求娶,我心里真的快活,是数十年来头一次那般快活。我虽然身为高门嫡女,因腿脚不便,在公子面前时常觉得自惭形秽。”
顾行之面有几分风流得意,“我不介意。”他想崔樱能有这样的想法是应该的。
看来她很有自知之明。
崔樱如往常般,露出端庄婉丽的微笑,只是今日看着有点苦涩嘲讽的味道,然而顾行之骄矜的等着她的下文,嘴角上扬,目光落在别处,并没有发现崔樱笑容里的变化。
“公子待我大度,我却不能真的耽误公子,京畿贵女众多,恋慕你的不计其数,比起樱,更适合公子。”
顾行之察觉到不妙,皱起眉头,“你到底想说什么?阿樱,不要闹了。”
崔樱被他低斥的快要哭了,她深吸一口气道:“我想说,我配不上顾公子,望顾公子能同我两家说,退了这门亲事,公子这般才俊非凡的男子,该另有良配才是。只可惜我不是顾公子的良配……”
顾行之:“崔樱,你?!”
“顾兄兄……”
崔玥站在不远处,被脸色不好的落缤拦下,刚才那一声正是她喊出来的,“阿姐。”
崔樱收起惊诧的神色,不知道崔玥为什么会来这里。
她睫羽扑棱,有些许惊惶,顾行之阴晴不定的眼神从她身上掠过,再看向崔玥时又恢复如初了。
“阿源有事想请教顾兄兄,阿姐,能否行个方便?”崔玥问的是崔樱,眼睛看的却是顾行之。
顾行之端着正人君子的模样道:“我这就过去。”
他走时看崔樱的眼神似警告也似觉得好笑,“刚才的事,我全当作是你说的气话,婚姻大事岂是儿戏,阿樱,再闹下去,崔顾两家都不会好看。你听话些,可好?等我回来再哄你。”
顾行之带着淡笑离去,背影挺直,气势远不如之前那么镇定,令等他过去的崔玥畏惧之余,疑虑顿生。
待他们一走,落缤便来到崔樱身旁,听她失落的道:“他不答应,他不答应退亲。”
顾行之这一去就去了许久,崔樱不想继续等下去了,她单方面留在这处,就好像一个傻瓜,而崔玥不知道叫顾行之做什么去了,崔源有什么事要向他请教的?
落缤忽然扯了扯她的袖子,“女郎,有人来了。”
崔樱一下从游廊里的长椅上站起来,背过身,遮遮掩掩的快速拿帕子擦了擦眼睛湿润的地方。
落缤:“是太子殿下。”
崔樱狠狠吃了一惊。
她一回头,就发现从如意门走过来的人影已经到了她的背后,而面无表情的贺兰霆正看着她,目光犹如一支笔,描绘着她的脸,深邃的令崔樱有些怪异和不适应。
“殿下。”
春日的风拨乱了崔樱鬓边的一缕发丝,她的眼皮又浮现出淡淡的绯红,她以为别人发现不了,作得一副极为端庄淑女的样子向他行礼。
“落缤,你们先下去,我有话与殿下说。”
贺兰霆闻言颇有一丝奇趣的审视崔樱,“孤与你有什么话好说的?”
他看着她兀地红了脸,语塞又羞恼,眉眼藏含一丝祈求之意。
贺兰霆在崔晟那没讨到想要的讯息的烦闷心思,立时因崔樱的软弱祈求而发生微妙的变化。
他颔首扫了眼护卫,崔樱也默默示意落缤她们退下,到不远处守着,以防有人来打扰。
等她再看向贺兰霆时,就发现这位殿下以一种高深莫测的眼神睇着她,哪怕他神色始终不苟言笑,却就是让崔樱有种脸皮和脚趾都烧起来的错觉。
她不能再看贺兰霆的眼睛,那里既深邃又惊险,会让她无法自拔的坠入进去。
“崔樱,你知不知道四下无人,孤与你孤男寡女独处容易令人误会。”贺兰霆盯着她道:“为何还要这么做。”
他这话说的,好像她不应该单独与他说话,这么做是错的。
崔樱尴尬的面色当即透红如胭脂,忍气吞声的道:“我,我知道,我很快说完就会走,殿下放心就是。”
“烦请殿下,将那日在别院拾到的帕子还我。”
贺兰霆:“什么帕子。”
崔樱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贺兰霆突然从怀里掏出柔软的一物,眼神威严的淡淡道:“孤拾到的是你的帕子么?那为何上次不肯承认。”
崔樱手足无措的解释:“上回岂能当着顾行之的面说殿下拾到我的帕子,殿下留着无用,反容易令人误会,不如还给我。”
她拿他刚才说的话驳他?
贺兰霆两眉一拧,威势不凡,在崔樱想要伸手抢去手帕时,抓住了她的手。“当着他的面为何就不能?”
崔樱心里大大一惊,竟挣脱不开贺兰霆。
“殿下这是何意?”她杏眼泫然,一着急就道:“难道殿下想要顾行之知道,你与我在书屋听了一场他的苟且之事,殿下不要脸面,臣女还想……”
她渐渐在贺兰霆漆黑冷静的视线中熄声。
“都说崔府嫡长女性情温和柔美,原也不过如此。”
贺兰霆松开她的手,帕子崔樱也碰不着,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它被贺兰霆塞回怀中。
那道深沉的嗓音语调冷淡的道:“这帕子已经归孤了,不想落入他人之手,想要,便择日来见孤。”
崔樱满是红晕的脸上一片惊愕。
贺兰霆什么都没再说,威重沉稳的与她擦肩而过,留给她的余光深不可测。
第7章
“姐姐也太不懂事了些,为了一点小事,就和顾兄兄这般闹脾气,焉知顾兄兄是有事去忙了,这点小事她竟也不体谅体谅?若是我,可不会随意耽误儿郎的正事。”
崔玥把玩着手前的一盆红釉琉璃樱桃树,对着另外两人不经意的道出自己的想法。
崔源坐在桌案后一心一意的盯着手里的书本,眉头拢皱,他在书房看书,看得好好的,哪有什么不懂的地方。
只有他阿姐才固执的以为他需要向顾家的兄兄请教,既然人都来了,崔源也只得闷头点了几个地方,让顾行之解答。
对于崔玥在旁说的闲话,崔源也只是听一听就过去了,然后将目光转向当事人之一的俊美郎君。
顾行之:“此事也是我有错在先,不怪阿樱。”
崔玥听了并不高兴,“明明就是阿姐不懂事,顾兄兄怎么还为她说话,我这可是在为顾兄兄你抱不平。”
顾行之隐晦的笑笑,他怎会不懂崔玥的意思,可他是崔樱的未婚夫婿,崔玥就是“妻妹”,还是继室所出,他再轻狂,也知道不能当着崔玥的面说崔樱不好的话。
而且,这小女郎与崔樱好似也没有那么姐妹情深。
崔玥好奇的问:“所以顾兄兄,阿姐到底是因为什么事与你生气?”
顾行之朝崔玥看去,她眼里闪烁着疑惑探究的光,想来替他说话是假,要探听他与崔樱之间的龃龉嫌隙是真。
崔玥被顾行之盯着的,只觉得面红心热,也不知道顾行之看上崔樱哪儿了,上门求娶一个跛子。
顾行之相貌堂堂,风采俊逸,崔玥打心里认为,崔樱配不上。
甚至觉得她过于不知好歹,顾行之都已经求娶她了,不介意她的残缺,她竟还要和这样的一个风光霁月的人物闹脾气,简直不知满足。
万一真的毁了这门亲事,再过几年她年纪越长,看谁还敢要她。
这样一想,崔玥欣然得呼吸急促,已经迫不及待见到那样的场面了。
她的神色顾行之都看在眼里,有些许诧异崔玥对崔樱的恶意竟然那么大。不过想来继室的子女与原配子女相好的也没几个,顾行之便以为崔玥也是因为这个而对崔樱不喜。
当然这些都与他无干,想起崔樱还在庭园里等自己,顾行之看着外面的日头,想着时辰也差不多了,他也晾了崔樱许久,该回去哄哄她了。
顾行之起身对崔源道:“阿源还有不懂的地方否?”
被当做借口的崔源对上顾行之明晰的眼神,僵硬的点头,沉着脸正经的道:“没有了,多谢顾兄兄指教。”
顾行之笑着说:“那我该走了。”
崔源送他,崔玥将他拽了回来,眉开眼笑的跟在顾行之身后,“我来送顾兄兄。”
路上崔玥还在试探顾行之,想要打听他与崔樱的嫌隙,顾行之多有不耐,却因为她的身份一直忍着,只是嘴角噙着的笑意越来越淡,而崔玥因为讨不到好,敏锐的察觉到顾行之心绪不佳便不敢再追问了。
直到二人行至庭园中,近处远处都不见崔樱的身影时,顾行之的脸色才真正变得不好看起来。
崔樱与贺兰霆在游廊处说完话便飞快的走了,她不想多停留让下人看见。
落缤:“殿下同女郎说什么了?”
崔樱颦眉回望园子里的风景,示意落缤靠近,与她轻言细语一阵,之后落缤露出吃惊的神色。
“殿下那是何意。”
“你问我,我也不知。”崔樱眼中满是迷惘。
难道就为了一块帕子,贺兰霆就要她私底下去见他,他一走了之,竟也不给她拒绝的余地。
回到主厅,崔樱挨着祖母余氏坐下,当她问起她与顾行之谈的如何时,崔樱茫然一愣,恍惚间视线与另一头的贺兰霆碰见,支吾的轻轻地说:“他,他有事被阿玥叫走了。”
顾行之叫她等他,崔樱当时也在气头上,一下忘了。
于是顾行之回来时,脸上挂着不阴不阳的笑,看着崔樱的目光犹如淬了星火,以往崔樱都是很敬他爱他的,她一直很守礼,不曾辜负她崔府闺秀,端雅娴良的淑名。
表达情意的方式也很含羞,她听话得体,同京畿许多贤惠的女子一样,她们生来就会被培养成未来主母,是不会做那些不耻的事的,也更不会像外面那些娇蛮的女子不讲道理。
大度端庄已经从小被刻进她们骨子里,只要认定了一个男子,那对她们来说,未来的夫君就是她们的天,她们的顶梁柱。
所以顾行之笃定,崔樱会听他的话,就如同圣诏一般,他让她等多久,她就得等他多久。
可结果反而出乎意料,崔樱低眉顺眼的立在她祖母身旁,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顾行之感到好笑,这笑却有三分不达眼底。
崔樱自然是避开他的,她忘了在园子里要等他的事,又与贺兰霆私底下说了会话,崔樱莫名有种见不得光的心虚。
崔晟:“已近隅中,殿下不若留下来用午食。”
贺兰霆坚持要走,“公侯好意,孤心领了。”他叫住顾行之,令他迈向崔樱的步子暂停住,贺兰霆目光在他和崔樱身上隐晦的逡巡一圈,语气如同温凉的茶水,没有起伏的道:“回去。”
崔樱顿时松了口气。
可顾行之并没有轻易的放过她,他答应了一声,忽然道:“今日登门仓促,阿樱怕是觉得我不够诚心,过几日家嫂与姊妹相邀奔赴花会,我想邀请阿樱妹妹同去,还请阿樱一定要赏脸。”
他语气中有着不可拒绝的命令之意,崔樱难免觉得不舒服。
顾行之撂下话堵住她不想去的借口,“三嫂送给你的南音不知在花会那日,能否听见,届时我亲自来接你。”
顶着众人的目光,崔樱未说出口的话默默咽了回去。
顾行之如此不在乎她感受的决定,让崔樱厌恶反感的心生意动,还不如答应去见太子。
这想法一出现,叫她陡然惊愕住,她怎么会这么想?
贺兰霆风度雍容的,被拥簇着往外走,他身侧就是顾行之,护卫随从紧随其后,浩浩荡荡,威武不凡。
崔晟与崔崛一直送他们到门口,崔樱跟着祖母送了半路等在不远处,无意间一瞥,发觉崔玥垫着脚目光还在朝着男子众多的方向张望。也不知望的谁,颇有些念念不舍的味道。
崔樱还没来得及收回视线,被崔玥发现了,紧接着就被那双杏眼瞪了一记。
贵客一走,崔晟踏入主厅便让其他人都散了。
“阿樱,你留下。”
余氏回首,“她应酬半日,也累了,你还要留她说什么。”
那头冯氏与崔玥也顿住脚步,面露好奇,余氏瞥一眼她们,淡声道:“还不回去歇息。”
崔玥委屈的看向崔崛,冯氏察觉到气氛不对,乖觉的将女儿劝走。
崔崛轻咳一声,“阿娘,阿樱今日待四郎脾气太差了些,让人知道,会说我们崔府没有礼数,没教好女儿。”
他锐利的眼神落到崔樱脸上,“退亲岂是儿戏,她要闹也该有个度,四郎那样的男子京畿能有几个,能有这样的夫婿,是她的福气。她却还不知足,人家已经登门赔罪来了,怎地还不依不饶,哪还有我崔家人的心气。”
崔樱听着父亲的句句责怪,眼前一片黑暗,眼晕头胀,身形微晃,很快被落缤扶稳了。
父亲,知不知道他口中的“四郎”到底背地里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
对她来说是福气,对顾行之来说,她不过是个跛脚女,他嫌弃他其实不喜。
这些让崔樱亲口对自己敬重的祖父祖母父亲说出来,无异于当着亲人的面,自己打自己巴掌,留下重重的一道伤疤。
崔晟:“你也下去,用不着你在此处多嘴。”
崔崛被训,主厅突然一静,当真好轮回,他训崔樱,崔晟便训他。
等崔崛一走,下人也被清退,室内只剩祖孙三人。
崔樱紧张的以为崔晟对她也有责怪之意,然而崔晟并没有对她长篇大论。
他问:“阿奴,你可还记得祖父从小教你为人最重要的是什么。”
崔樱不待斟酌,便能顺口回答:“人生而在世,并非无根无蒂的浮萍,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生都离不开亲缘骨血的羁绊。有羁绊会使人变得强大也会变得软弱,单看日后会成为怎样的人。阿翁教我为人最重要的是肩负责任,刚柔并济,自强不息,气节长存。崔府能有今日的荣耀,承蒙祖荫庇佑,祖上女子多才多德,我乃崔氏女,应向祖宗学之。崔氏女,心性宽广,不以骄矜而自傲,有长远的见识,不可只看当前蝇头小利,也不可惟人俯首,不得贪生怕事,轻易认输,否则难堪大任。即便前路艰难,也要把持本心,不可轻易放弃,若遇事有一线之机,当干脆破之,我等……我等与家族荣辱与共,崔氏荣光,即是我等荣光。”
崔樱说着渐渐红了眼,与崔晟和余氏对视。
崔晟儒雅而温和的目光在下一瞬间变得锋利而严肃:“既然如此,你还在害怕什么?怕顾行之待你不好,怕他负你?我崔家不会允许!你记住,你背后站着的是我们崔家的列祖列宗,是你阿翁我,是你父亲他,是整个崔府的人,你还怕什么?”
“但阿奴,我要实话告诉你,这天底下,男子大多都一个品性,没有顾行之还有李行之,你若要将自己的一生全然放在一个男子身上,他总会负你,你怕不怕?你怕有什么用,你该怎么想想,如何在这其中不破不立,你是崔氏嫡女,崔氏一门的荣光永远有你一份,你无需惧怕什么。”
崔晟站起身,“今日这话,你回去好好想想。无论做何决定,我都不拦你。”
崔樱怔然的要紧嘴皮,望着祖父的背影,眼泪摇摇欲坠。
第8章
崔玥:“大母惯会偏心!到底出了什么事,还要太子同顾兄兄同来赔罪,崔樱若是不愿要这门亲事,那就不叫她嫁了,我看没了顾兄兄,谁还会要她!”
崔玥一回房便泄愤的揪下几朵花,扔在地上,抱怨的念念叨叨。